燃燒的火把在這個沒有月亮的晚上,照亮了河上的一小方角落,平順如絲緞的河上輕輕晃蕩著兩艘小舟。
一艘坐著奉僅言和邾淮,另一艘便是應其與天成,他們都遵守著約定,沒有多帶人馬,只各帶了一名心腹。
兩方人馬選在暗夜的似水上議和,四周的輕煙薄霧襯著清澈的河水,氣氛雖然平靜但卻顯得詭橘,似乎底下還藏著萬般的波濤。
“奉元帥孤身赴會,這份英雄氣概果然難得!睉湔驹诖,對著奉僅言豎起了大拇指。
微風吹起了奉僅言寬大的衣袖,今晚他做儒士打扮,斯文俊秀的他充滿了書卷之氣,一點也不像是統領六軍的大元帥。
“應兄取笑了。奉某沒那個膽子,加上貪生怕死因此領軍五千扎于十里外,就是怕應兄你暴起發難,打得我措手不及!睉涔恍Γ胺钤獛浛烊丝煺Z,你也知我有殺你之心,防得好得好!”
他嘴巴雖然說得暢快,但心里卻悚然一驚,今夜他本已安排要殺奉僅言,所以才會以議和為名訴他前來,自己的五百伏兵隨時能殺出將他擒住,沒想到他居然早有防范,帶的兵馬比他多出十倍。
“應兄運籌帷幄高深莫測,奉某自然不能不防!
“奉元帥既然怕我應其以議和之名,行誘殺之實,這大軍扎在十里之外會不會救援不及?”
這兩人一來一往,表面上打著哈哈,其實均在探對方虛實,氣氛劍拔弩張,似乎隨時都會翻臉相向。
奉僅言笑道:“是遠了一些。不過為了生擒你伏下的人馬,繞些遠路也是值得的。”
應其渾身一震,怎么沒料到他會來這招,繞到他背后斷他的退路!
他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微風一吹渾身發涼,原來他竟在不知不覺中出了一身冷汗。
“阿其!碧斐刹欢疂h語,聽他們一來一往不知說些什么,本來就有些糊涂,再看見應其臉上大變,不由得擔心的問:“怎么了?對方使詐嗎?”
他以苗語應道:“沒事!边好跟他們相隔甚遠,奉僅言應該察覺不出來他的異樣。
應其對著他道:“奉元帥如此防著應其,莫非是對我議和的誠意有所懷疑?”
“不敢!狈顑H言正色道:“奉某今夜前來,為的就是此事!
“那好。應其愿降的條件如下。第一,取消強制苗族遷往內地的命令,第二,麥、豆種十萬斤,給我苗民溫飽。第三,漢軍退出似水城六十里!
奉僅言沉吟了半晌,跟著堅定的說:“第二跟第三個條件奉某能一口答應。第一個條件可就無法作主了。”
“你可以回去請示那個狗皇帝,在答案還沒下來之前,兩方暫且休兵。”
這是他原本就打的如意算盤,利用拖延戰術讓自己的兵馬休息,等兵力充沛軍糧充足時再戰。
“可以!
“元帥!”一旁的邾淮忍不住出聲了,“這分明是拖延戰術,從這里到京城一來一往何止幾千里,應其根本不是真心要降!
“我知道!狈顑H言一揮手,阻止他繼續往下說。
“奉元帥是個信人,那應其就等你的消息了!彼疽馓斐赡脴獙⒋瑒濋_去,小舟順著河水緩緩而下。
看著逐漸駛遠的小舟,奉僅言和邾淮同時松了一口氣。
“好險!嚇死我了!臂セ茨四~頭的冷汗,“應其果然不懷好心,如果不是你唬住了他,咱們可就糟糕了!
奉僅言根本沒帶什么五千兵馬,他老老實實的帶著邾淮就來了,他雖然三言兩語就嚇退了應其,但并不代表應其當真如此不堪。
只能說應其相當的忌憚他,而他攻心也攻得恰到好處,虛虛實實的讓他弄不清楚真偽。
突然之間,小舟旁發出了一陣水響,小舟向左邊側了一側,有些水濺到了奉僅言的身上。
他低頭一看,一名少女雙手攀住船舷,正仰頭望著他,她的臉上和發上都是水珠,正不斷的往下滑落,像是珍珠般的發出柔和的色澤,他從來沒見過這么美麗的少女,而她微笑的樣子更是令人無法將視線從她臉上轉開。
“總算找到你了!”點點開心的說著,跳到小舟上。
她的聲音,這個柔軟的聲音一鉆入他的耳朵里,他馬上就知道她是誰了!
他知道救他的是一名蠱族的女子,但是沒想到是這么美麗的少女!
“你……”
他看著她原本歡容滿面,可是卻臉色一黯,眼里堆滿了憂傷和哀戚,似乎有什么為難的事在她心里掙扎著。
點點離開了山區之后,便開始尋找那個漢人,她從來沒離開過山區對什么都不懂,只是逢人就問有沒有看見漢人,有人告訴她在一個大房子里有許多漢人,于是她就往那里去了。
她去的地方正是似水城,剛巧奉僅言和邾淮騎著馬出城,她才又追著過來。
找到她要找的人,她當然是很高興,可是想到要殺了他,她又有些難過和害怕。
她的手摸到了腰間阿爹給她的小彎刀,眼淚跟著滾滾而下,如果沒做到這事她會死掉,而且阿爹也會被她連累!
她一咬牙,握住彎刀猛然向奉僅言刺落。
這個變故突如其來,別說奉僅言完全沒有防備,就連邾淮也沒想到這么美麗的少女,居然一上來就拔刀傷人!
奉僅言只覺得眼前銀光一閃,反射性的往旁邊一避,但對方實在來得太快,攻了他一個措手不及,因此雖然他及時避開了要害,點點那一刀還是扎進了他的肩窩。
“元帥!”邾淮猛然驚醒,要擋那一刀已經來不及了,他一拳擊出,將點點擊得倒飛了出去。
她哼都沒哼一聲就飛了出去,軟綿綿的摔入河中。
奉僅言立刻下水救人,撲通一聲,連肩窩上的刀都來不及拔,居然負傷鉆入了河里。
邾淮也急得跟著躍入水中,那個苗女一定是應其派來行刺的,他居然這么大意的讓元帥負了傷,實在是有虧職守呀!
只是元帥為何要冒險下水救那名女刺客?莫非是見她生得貌美,一時糊涂就忘了她是刺客呢?
這情形可不太妙呀!
***“居然有這種事!”雷榭將桌子一拍,臉色微變,“人呢!
“在城里的醫館!臂セ从悬c懊惱的說。
“你真是糊涂!這事這么嚴重,怎么能不勸勸元帥!”
沒想到元帥居然被刺客所傷,還好并不礙事,否則大家又都得提頭去見皇上了。
只是元帥并沒將刺客下獄受審,而是將她送進了城里的醫館,這……這未免太荒唐,至少也得將人交給他審問清楚呀!
“我怎么會沒勸?”邾淮哇哇大叫,“我不過說了幾句,元帥居然給我一句:再勸者杖責五十。你說我敢勸嗎?”
“就算是杖責一百也得勸了!這名刺客絕對是應其派來的失敗了一次會有第二次、第三次,若不殺了永絕后患,元帥將永無寧日!
“雷將軍,你不知道吧!臂セ赐蝗粔旱土寺曇,“這刺客是個女的,還是個不得了的大美人!
雪榭微微一愣,隨即會意過來,“難怪!難怪!”
原來如此,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奉僅言雖然英雄了得,但居然也被美色所感,沒丟了性命應該算是僥幸吧!
應其這步棋走得高明而陰險,居然使美人計,未免太不入流。
他猛搖頭,嘆了口氣,“奉元帥雖然英雄難得,畢竟年紀尚輕,唉……”
“可是我瞧又不像那么一回事。”邾淮皺著眉,也只能猛搖頭,“他不像是會被美色所惑的人,或許元帥另有計謀!
端看他沒把人帶入軍營內,就表示他還記得女子不得人軍帳的規矩,如果換做是他統領六軍,愛怎么做就怎么做,抱個大美人入軍帳風流快活也不是件難事!
留著這名女刺客,到底是為私抑或為公?實在叫人摸不著頭緒,納悶極啦!
他們對著一眼,同時嘆了一口氣,“沒人猜得透元帥的心思,唉!
“就是因為猜不透,所以得問清楚!咱們得以元帥的安危為己任,絕不能放任他將刺客留在身邊。”孔文郃咳了一聲,緩步從帳后走了出來。
“孔大人!”他們驚訝的說,沒想到他的消息倒快,居然馬上就冒出來要插手管了。
“自古忠言逆耳,但我為了元帥的安危,就算是拆了我這把老骨頭也得勸他一勸了。”
“?是我聽錯了吧!”邾淮瞪大了眼睛,一臉不敢相信的模樣,什么時候這個酸儒這么看重奉僅言了?他不是一向很不齒他的作法,老是跟他唱反調嗎?
“邾誰!”雷榭扯了他一下,“別胡說!
雖然他也覺得奇怪,但畢竟謹慎慣了,所以沒有像邾淮那么明顯的將訝寫在臉上。
孔大人的態度陡變雖然令人生疑,其中的原由恐怕得花些心思才能知道了。
“兩位將軍請吧,咱們勸元帥去!
邾淮搶著走在前面,一頭霧水,“這老家伙怎么啦!今天轉性了,居然這么客氣?”
雷榭低聲道:“不妨,晚點派幾個跟他左右相熟的人去套話!
“還是你聰明,難怪元帥器重你!
怎么他就沒人家這份心思?難怪元帥老說他沖動、不用腦筋,還真是給他說對了。
唉,被個年紀比自己小的人這么說,有時還真不是滋味哪!
沒錯,這個威震天下的六軍統帥,今年只有……只有二十歲!
令人相當扼腕的一個數字。
。昂命c了嗎?”
奉僅言坐在一張長凳上,用相當生硬的苗語說道。
點點坐在榻上垂下眼睛,刻意不將視線放在他那早已干涸的傷口上。
她被邾淮一拳擊昏,猛然閉住了氣摔落水里,若非奉僅言毫不遲疑的下水救她,可能她的一條小命就葬送在似水底了。
他將她送進醫館里,將人交給大夫夫婦倆處理,自己則在院子里等著。
直到天色逐漸發白,大夫才出來跟他說她已經轉醒,除了受了些驚嚇和掌傷之外,其余還不算太壞。她依舊在發著抖,她不知道她哪來的勇氣拿刀去殺人,直到現在她依舊覺得手腳發軟,她知道她做不來的!
“你的!狈顑H言拿起桌上的彎刀,倒刀子將刀柄朝向她,“還你!
彎刀上的血跡已經洗干凈了,完全看不出來它曾經深深的扎進他身體里。
點點將身子往后一縮,緊閉著嘴,清澈的眼里流露的是恐懼。
她在害怕,雖然他還弄不清楚她是怕他抑或是怕這彎刀,“別怕!
“我我不要殺人。可是阿爹說…他我一定要做!彼p輕的說,淚珠已經在眼里閃著。
“沒事了,已經沒事了!
蠱族的語言相當特別,他只是略微涉獵一些,因此能用的詞匯相當的有限。
他想,他得找個通譯來好好學上一學,這艱澀饒口的蠱族話了。
他柔軟的眼神和安撫的聲音使她停止了發抖。這個人,是她救回來的那人哪。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救他,她明明知道那是禁忌呀!
對了,是他的眼神!
在他神智逐漸模糊的那一刻,他的眼神是那么樣的孤獨、那么樣的寂寞,仿佛他是被孤寂包圍已久的人,而死亡這件事讓他覺得欣慰!
在他眼里,她看見了自己。
“沒事了!彼貜椭脑,這句話有著極大的力量,使她所有的不安和害怕都消失了。
“點點……”她指了指自己,淚痕未干但綻放了笑靨,“點點。
是她的名字嗎?聽發音像是漢話的點點,相當古怪而有的一個名字。
“奉僅言。”他也指了指自己,字正腔國的說了自己的名字。
“奉、僅、言!彼蛔忠痪涞哪钪δ7滤恼Z調,雖然說的生澀,但卻分毫不差。
“你很聰明。”他贊道,“學得快!
她歪著頭,很明顯的聽不懂他這兩句話的意思,但仍是單純的笑著。
此時大夫拿著醫治刀傷的藥和裹巾走了進來,“元帥,讓小老兒替你裹傷吧。”
“也好。
他的傷口深,又泡了水,再加上拖了一段時間,因此情況實在頗令人擔心,他不明白為何元帥要婉拒他先幫他治傷,看樣子這個苗女跟他的關系匪淺哪!
或許就是當初幫他驅毒的蠱族人,這就難怪啦!
他搖搖頭,用刀小心的割開黏住傷口的衣裳,本已凝結的傷口又淚淚的流出鮮血來。
“元帥,請忍一忍!笨粗鴤诩t腫,周圍有些潰爛發炎,只怕要刮些腐肉清創,“會很痛的!
“不礙事,你盡管動手好了。”
點點跳下床來,用手推開大夫,攔在奉僅言身前,“呸!你不會治傷,不是這樣做的!”
照他這種治法,不但會挖大傷口害人流血不止,而且還會讓人痛得死去活來,一點好處都沒有。
她伸手在懷里一摸,這才發現自己換了一套漢人的衣衫,“我的衣服呢?我的東西呢?快點還我呀……我會救他,不要你管!”
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反而把王大夫嚇了一跳,她的聲音又軟又脆,雖然說了一大串又快又急的話,但聽起來仍是相當的溫婉舒服。
“元帥!她說些什么?怎么不讓我替你治傷?”這苗女是怎么回事?該不會他惹到她了吧?
他的臉色一變,心里直喊糟了。蠱族因蠱而得名,人數雖少但卻個個精于下蠱,蠱族的存在是相當神秘的,但無疑是云南各種族中,最叫人敬畏和最有權威的。
點點伸手捂住他肩窩上的傷口,又回頭道:“我的東西呢?我要我的東西!
“我想她應該想幫我治傷!狈顑H言微笑道:“讓她來吧!
“奉元帥。”王大夫遲疑的說:“盎族人人善使蠱,尤其是女子。你可要小心才好,她未必安什么好心!
還好這個苗女絲毫不懂漢語,否則聽他這么說一定會給他苦頭吃,可是奉元帥是個好人,他怎么能看他陷于危難中而不出言提醒呢?
“她不會害我的!
不會害他?元帥是怎么搞的,邾將軍不是說他肩窩上那刀是這個苗女捅的嗎?
“可是…”
奉僅有看點點著急的神色,不知道為什么他就是知道她不會害他,他從來也不是這么輕忽自己安危的人,可是點點卻讓他毫無戒備之心!。
或許是因為她有溫暖的氣息,這樣的人不會有歹心!
看著她不斷的扯著自己身上的衣服,連說了一大串話,但他只聽得懂衣服和我這幾個字,所以他請她應該是在尋找她換下來的衣物。
“王大夫,請將她換下的衣物拿過來!
他連忙點頭,對著門口就喊他的渾家,“阿菊!阿菊,你剛剛拿出去的衣服呢?”
看見一名中年婦人拿著她的衣物走進來,點點馬上露出了笑容,還好他們還聽得懂她在說些什么。
她看著濕淋的衣服,皺了皺眉頭,但還是一把全抱住了,然后一溜煙的進到內室,快手快腳的除下漢人別扭的衣服,換上她自己穿慣的衣服,然后又掀簾走了出來。
她走到奉僅言面前,軟聲道:“你這傷口不好,我幫你清一清,不會弄疼你的!
雖然不明白她說些什么,但看她的模樣似乎是要幫他治傷,于是他欣然的點了點頭,“多謝!
點點拿出一個編得十分精美的小竹盒,上面的色彩十分的鮮艷奪目。
王大夫蒼白著臉,后退了一步,“是蠱……”
他久居苗疆,對于蠱族有多么的神通廣大早已聽過不少說,但親眼所見還是頭一遭。
“元帥……這……這……”他冷汗涔涔,想到蠱術是多么神秘而恐怖,忍不住就發抖。
點點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熱嗎?”為什么猛流汗?
她打開竹盒,伸出纖纖素指抓起一條蠕蠕而動的白蟲,約莫有小指般粗細,放到奉僅言傷口邊去。
白蟲立刻咬住他的傷口,不斷的蠕動著,像急著吸吮什么似的。
點點連續放了兩條白蟲,當她抓起第三條白蟲,正要放到奉僅言身上時,邾淮和雷榭也到了。
“元帥小心!”
邾淮一看見點點手里拿著不知是什么惡心東西,正要放到奉僅言身上,馬上認定那是不好的事情,生怕元帥再次遭了這個苗女的毒手。
連想都來不及想,腰間的大刀就已經出鞘,凌厲的劈向點點,“賊妖女!又想害我元帥!”
“邾淮住手!”雷榭連忙想阻止,卻已經來不及。
奉僅言將點點身子一帶凌空而起,右足一踢將那把梨花木椅踢向邾淮,他一個收勢不住一刀將椅子劈成了兩半。
邾淮回過身來,奉僅言已經穩穩的落了地,雖然沒說什么但是眼神卻帶了一些苛責,若不是知道邾淮魯莽慣了而且真是擔心他的安危,所以才會說出如此不分輕重的話,他一定會出言相斥。
“邾淮!你差點又闖禍了!”雷榭奪過他的刀,刷的一聲就幫他插回刀鞘里。
若不是元帥見機夠快,反應靈敏,那名苗女只怕會死在當場。
既然元帥如此護著她,可見事情并非他們所看到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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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什么!”雷榭低斥道:“還不走,等元帥發落你嗎?”
邾淮尷尬萬分的說:“我我看看孔大人去,他怎么還沒到?”說完,連忙轉身奔了出去。
點點帶著些懼意的看著邾淮,這人相當的兇惡,他已經嚇了她兩次了!一看見他轉身出去,她很明顯的吁了一口氣。
奉僅言察覺到她松了一口氣的神情,軟言道:“別怕!笨礃幼樱@個魯莽的邾淮可將她嚇壞了。
“我不怕!彼洱X一笑,“那你怕不怕?”剛剛那刀來的好快,雖然是對著她直劈下來,但是這個叫做奉僅言的漢人,迅速的攔在刀前,若是他沒有及時躲開,被劈中的也會是他。
他懂這句話的意思,但卻沒有回答。
此時,在奉僅言傷口上的白蟲已經慢慢的變成了淡粉紅色,身子也慢慢的鼓了起來。
點點的注意力馬上放回他的傷口上,她將蟲子收回竹盒里,拿出一瓶青膽包的小瓷瓶,緩緩的將黑色的藥粉倒在他傷口上,再仔細的用手指鋪平。
直到此時,王大夫和雷樹才明白,原來她是在替他療傷哪!
“太匪夷所思了!”王大夫一臉羨慕的神情,“居然可以不必見血療這種刀傷,老夫今日開了眼!
原來蠱族的醫術也是一絕,他今日總算見識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