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過身觸摸一旁早已冰冷的位置,直覺他在完事后便起身離開,沒有半點留戀。
她靜靜地躺在被窩里。
冬日的棉被里只有她自己的體溫,這令她感到寒冷。
她突然看破了這一切。
原來男人和女人活在這世上,孤獨一人,只會深感這世界的荒蕪,于是必須互相依靠。
就像她,在這寒冷的冬夜里,將赤裸的身體藏在棉被下,一醒來就渴望可以觸及他的體溫。
這樣的親密接觸,她等了十年。如今,他帶給她的只有無盡的空虛。
有哪一個女子,在和自己所愛的男人做愛后會感到絕望的?也許她是第一個。
倪云對自己發出冷笑,她起身到浴室里沖洗完后便著裝下樓。
「張媽,待會兒叫人把我房里的床單換掉!棺呦聵呛,倪云看到張媽在張羅晚飯,便吩咐了句。
「是!箯垕尡毓П鼐吹貞。
「先生呢?」倪云問。
「先生說他晚上不回來吃飯了,叫小姐不用等他!
「是師父那邊有事嗎?」
「沒有,他是去阮……」張媽話說到一半,突然意識到自己說太多了,趕緊中途卡住。
倪云明白地點點頭,看了餐桌上五顏六色的菜一眼。「拿下去吧,我吃不下,給我弄點粥就好!
「好,我這就去!箯垕寫寺暎⒖套叱龃髲d。十分鐘之后,端了碗熱氣騰騰的粥到餐桌上。
倪云坐到餐桌旁開始喝粥,沒多久,抽出紙巾擦拭嘴角!笍垕,把我的皮包拿下來!
張媽應了聲,拿來倪云的皮包。
當她起身要出門時,她突然又喚住她:「小姐,您等一下!
倪云回過頭,看到張媽將一顆藥丸和一杯溫開水送到她面前,「先生出門前吩咐我讓小姐在晚飯后服下。」
她的臉在一瞬間變成慘白。
他在事后要求她吃藥,其中的涵義她怎么會不清楚?
倪云顫抖地接過藥,二話不說地將它吞進嘴里。
她告訴自己,一切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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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先生,你稍等一下,剛剛倪小姐來電說她立即過來。」店員將咖啡遞給何佑文。
「謝謝!购斡游某陠T頷首。等了將近半個鐘頭,平靜的臉上仍無絲毫不耐煩,足見此人有著不俗的修養。
不久,窗外的冷風中停下一輛黑色蓮花跑車。
倪云裹著大衣從車里走出來,進入服裝店里。
「倪小姐,有位姓何的先生已在會客處等了半個鐘頭。」店員一看是倪云,立即迎上去。
倪云點點頭,轉身朝會客處走去,「何先生,讓你久等了,實在抱歉!
何佑文聽到她的聲音,從沙發上站起來,「沒關系,倪小姐!
倪云微笑著走向何佑文,「何先生,坐。我已叫人將男裝運到貨倉,待會兒您即可點收!
何佑文朝她點頭,鎮定的眼在倪云臉上定了數秒。
兩次見她,她皆是笑容滿面,可他卻在這樣的表皮下看到她極力偽裝的心。
何佑文重新坐到沙發上,倪云叫來店員換咖啡。
「何先生準備將企業擴展到全國?」她職業性地搭訕。
「是!购斡游暮唵蔚鼗卮,他向來話不多。
「何先生白手起家,走到今天這一步真是不簡單!
他淡笑,不置可否。
這時,店員過來告訴倪云,十萬套的男裝已送到貨倉,他們便一起到倉庫驗貨。
點過貨后,倪云送何佑文走出服裝店。
「明天下午,我會派人來取!
倪云含笑著點頭。
何佑文突然停下來看著她,
「何小姐應該早點回去休息,今天的臉色較蒼白!
她一愣,沒想到只有兩面之緣的顧客會這樣誠心地對她說這句話。
「謝謝!乖S久,倪云找回自己的聲音。
何佑文朝她點點頭,然后坐進自己的車里揚長而去。
「別看了,人都走了!雇蝗,一道熟悉的聲音傳入倪云耳里。
倪云回過頭,看到安德烈正朝自己走過來。
「你怎么來了?」看到他,倪云立即恢復一貫的表情,笑著迎接他。
「張媽打電話說妳吃完晚飯就出來了,所以順道過來看看!
「張媽真是越來越有責任感了,連這點小事也向你報告!顾Z帶雙關地道。
安德烈坐到沙發上,蹺起二郎腿看著她,「剛剛那個男人是誰?」
「一名顧客!鼓咴茖⒉杷偷剿媲。
「特別細心的顧客。」
倪云微笑,「的確是很細心!
安德烈靜看著她努力偽裝出來的笑容,拍拍身邊的位子,「過來坐!
她走過去坐到池旁邊。
「明晚有一個慈善宴會,聽說會有『貴賓』到場,妳過去看一下。」
「是誰舉辦的晚宴?」
「是上海這幾年突然實力大增的一個企業家,姓何。」
倪云點點頭,她大概知道是誰了。
「那些『貴賓』大概四、五十歲,人都很精明!
「我會小心的!
「套不出消息就回來,千萬別露出馬腳!
「知道!
茶已喝完,倪云重新替他倒滿一杯。
原來,愛上他之后,不過如此。
與他發生關系之后,亦不過如此。
她突然想到,如果有一天,自己從這個男人身邊離開,一切也是不過如此嗎?
他可會在偶爾寂寞一人時,想念起她這個曾伴他十年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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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云穿著一套晚禮服,緩緩地從樓上走下來,裙子的長度裹到她優雅的小腿上。
她的頭發像平常一樣綰起,戴著長長的銀耳墜。
走過大廳時,她聽到安德烈的聲音。
「把衣服換掉!
倪云低頭看了看身上的禮服,不知哪里出了問題,卻沒有開口。
「這套衣服太性感了,穿給那些老頭看,毋需那么暴露!拱驳铝铱闯鏊囊苫螅瑥纳嘲l上站起來走近她,由上而下審視著她低胸裹背的白色禮服。
倪云笑了笑,「我這就去換掉!
她轉身上樓,再下來時已是另一套較保守的淺紫色套裙。
安德烈伸手摟過她的腰肢,一同走出大廳!附裢淼男袆右⌒囊稽c,別暴露了身分!
「我知道!
安德烈俯首親吻她的左臉頰,「再見,親愛的!
倪云朝他微笑,然后坐進高級轎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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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慈善會上來人異常的多,中外賓客多不勝數。
倪云一踏進會場,即已鎖定目標——安德烈所說的「貴賓」。
拍賣儀式進行了很久,人來人往的。
倪云在人流和巧妙的走動中移身到目標身邊。
「這位小姐是……」拍賣結束后,年約五十歲的男人一轉頭即看到倪云。
在這一圈內打混幾十年,這樣美麗的女子他倒是頭一次見到。
她頭上似乎戴著某一種光環,簡單的打扮即可迷惑人的眼睛。
「先生,我姓倪,倪云!
「原來是倪小姐,敝姓韓。」得到美女的響應,韓在天相當高興。「不知韓某是否有幸邀請倪小姐共舞一曲?」
拍賣會結束后有舞宴,韓在天借機邀請她。
「當然!鼓咴莆⑿Α
安德烈說的沒錯,她的外表的確已足夠讓自己在這一圈內立足。不過要做到呼風喚雨、無往不利,就要憑后天培訓的手段。
「倪小姐肯賞臉實在是我的榮幸!鬼n在天摟著倪云進入舞池,在她耳邊低聲說話,刻意想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
這里的男人都同一副德行,倪云早已看透,亦無太多不適應。
「韓先生是從國外回來的?」倪云似無意地問。
「倪小姐怎么知道?」
「聽您的口音,中文里帶有一點點洋味!
「倪小姐真是好耳力!顾χQ贊,沒有對自己的身分多作說明。
為了不讓他起疑,她沒有立即問下去,只是胡亂閑聊一些芝麻小事。
從他口中,她得知原來這個來參加晚會的男人與何佑文并無什么關系,只是回國時恰好碰上這個慈善晚會,所以過來聊表「愛心」。
倪云經過多年訓練,自然分辯得出話中真假。只是這個男人守口如瓶,步步縝密,她難以進一步探測到什么。
「寒舍有一幅價值百萬的『帛畫圖』,不知倪小姐可有興趣一同前往欣賞?」舞曲接近尾聲時,韓在天對倪云發出邀請。
這樣暗示性的語言她早已聽聞無數,安德烈派司機來接送她,為的就是避免這種情況發生。
「韓先生太客氣了,倪云對壁畫一竅不通,怕是要辜負您的盛意!
「怎么會呢?欣賞畫并不是件難事,我可以教妳。倪小姐天資聰明,很快就可以學會的。」
「倪云沒有您說的那么聰明。」她笑著推卻,在心里暗罵這老頭糾纏不清。
「怎么會呢?」他還想說些什么,這時另一道聲音插入他們之間:「倪小姐。」
倪云回過頭,只見何佑文站在旁邊,一臉斯文的微笑,「倪小姐不是答應過要同在下一起鑒賞今晚沒售出的意大利水晶嗎?」
倪云一副如夢初醒的樣子,「你看,我就顧著陪這位先生跳舞,連那件事也給忘了!顾匾皂n在天抱歉的笑容,「真是不好意思,我與何先生事先有約!
「那么我們改天吧!鬼n在天不舍地放開她,以免在小輩面前失了形象。
「謝謝你!棺呦挛璩睾螅咴茖χ斡游牡吐暤乐x。
何佑天淡笑,「舉手之勞。」
他知道以她的能力,她可以應付得了那個老男人。但是看著她在那里推卻,他卻忍不住想過去助她一把。
倪云看著他,直覺這定然是一個可依賴的好男人。
「倪小姐來參加這次的慈善晚會,是否開心?」何佑文突然問了句。
倪云偏首看著他,「為什么這樣問我?」
他轉過身子看著她,「妳的眼睛。倪小姐,它告訴我妳不快樂。」
倪云無奈地笑了笑,低下頭沒有答話。
「對不起,是何某唐突了!
「不!顾蝗豢粗,「謝謝你。」
她不清楚自己在謝他什么。
這么久以來,甚少有人關心到她內心所想,也從未有人問過她是否快樂。
而她自己,早已在這日日月月的磨練下隱藏起所有的感覺,沒想到今日卻被他識破。
她心中有無限感慨,想對他說些什么,但最終還是笑著搖搖頭,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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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會結束后,天空突然下起滂沱大雨。
這在冬日里是罕見的。
司機將傘置于倪云頭上,小心地讓她坐進車子里。
車子在公路上飛馳。
雨越下越大,打在玻璃窗上,不斷濺起水花。
拍打的聲音仿佛帶有某一種節奏,倪云閉起眼,用心去聆聽。
突然,司機急促地踩了個煞車,害她險些撞到前面的椅背!冈趺椿厥?」
「小姐,好像撞到人了。」司機著急地說,打開車門下車查看。倪云也跟著下車。
倒在車子前面的是一個大約十一、二歲的小男孩,似乎已失去知覺。
司機將他從地上抱起,「小姐……」
「先送他去醫院!
司機將小男孩抱到后座,倪云坐在旁邊看著他。
汽車轉了個彎,朝醫院的方向飛馳。
「小姐。」倪云剛剛在車外淋得像落湯雞,司機怕她著涼,替小男孩辦好手續便連忙向醫院要了大毛巾和一杯溫開水給她。
「謝謝。」倪云接過大毛巾和溫開水,等著手術室里的醫生出來。
「小姐,不如我先送妳回去吧。等久了,先生會不高興的!
「不,你打個電話告訴他,我今晚不回去了!
「可是……」
「怎么,難道開車撞了人,我們就這樣付完醫療費后一走了之?」她一臉不悅。其實待在醫院里也不過是個借口,只是她突然覺得很疲憊,不想那么快回去扮笑臉面對他。
何佑文的話,終究還是在她心里起了作用。
「我這就去!顾緳C鮮少見到倪云這樣控制不住脾氣,連忙答應,拿起手機到長廊的另一側。
「請問,哪一位是倪云小姐?」手術室的燈光突然熄滅,醫生和護士魚貫地從里面走出來,領頭的醫生問道。
「是我!鼓咴乒碜叩剿媲啊
「他已脫離險境,妳放心,過兩天即可康復。對了,請問倪小姐與病人是什么關系?」
「是這樣的,我的司機開車不小心撞到他,是我們把他送到醫院的!
醫生了解地點點頭,「倪小姐,請妳跟我來!
倪云隨著醫生走進資料室,看著他從架上取下一個活頁夾,打開遞至她面前!改咝〗,這個孩子是遺桑孤兒院的孤兒,五年前因為發高燒燒壞腦子被送進醫院,之后經常由孤兒院的阿姨帶來復診!
她取過活頁夾,看著上面的數據,「他叫強強?」
「是,這是進孤兒院后取的名字!
「謝謝你,醫生。這次的意外我會負責到底,我現在可以進去看看他嗎?」倪云把資料還給醫生。
「當然可以。」
她朝他頷首以示謝意,然后走出數據室到病房里,守護在男孩身邊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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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得回來了?」清晨,倪云走進安宅,就見安德烈坐在沙發上,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嘴角噙著一抹笑意。
「開車撞了人,只好留在醫院,不然說不過去吧。」她走過去,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坐下。
「司機說妳執意留下!
倪云微笑著沒有答話,他的狗還真是越來越會吠了。
「為什么不讓司機留下來陪他?」見她不想說話,安德烈問道。
「人家有妻有子,一個人待在外面一整夜,家里人會擔心!
「哦?何以見得,妳的『家里人』就不會擔心妳呢?」
「會嗎?」她一副無所謂地看著他。
「你認為呢?」
「我倒是真不知道。」張媽將開水送過來,她拿起杯子啜了口,「坐車的人是我,理當由我來負責!
「你用什么負責?不知道自己身上還有任務?」安德烈站起身朝她走近,語氣輕柔。
突然,他伸手攬住她的腰,「先向我講講昨晚的情況!
他指的當然不會是司機開車撞到小孩的事。
「那個男人太謹慎了,我還沒能在他口中套出消息。」
「聽說還差點被他拐回家!顾扇说浆F場監視她的辦事情況,隨時向他匯報,以防意外。
「是差點!顾沉艘谎鬯樕系谋砬,試圖在上面看到些許緊張或不悅。但她失望了,這個男人還是一臉不慍不火的淺笑。
「還好只是差點,否則,我怕是要忍不住讓人拿刀砍了那個老頭。」他的手由腰側向上摟過她的肩膀,口氣不很認真。
倪云看著他,眼里有一簇極其微小的怒火,「你會嗎?有自制力的男人!
「怎么不會?倘若他敢碰我的人,」他的語氣突然變得低沉,「我定會讓他深刻體會自己來到這個世上是種錯誤。」
她聽著他口是心非的話,麻痹了的心突然有一絲觸動。
這十年來聽慣他的甜言蜜語,現在卻突然感動起來。
是因為關系的改變嗎?
她忍不住在心里對自己發出冷笑。
「別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我真的對妳那么不好,讓妳什么也不信?」
「怎么會?你待我簡直比待你的女人還細心!
話里有一絲諷刺,他當然聽得出來。
「算我沒白疼妳。」安德烈一副愉悅的樣子,親了一下她的臉頰,粗糙的拇指在上面畫圓圈,「別讓那個老頭有機會碰妳,明白嗎?」
「我盡力!
「錯了,是必須做到!
倪云看著他,微笑道:「這種事很難保證,你當真對我那么有把握,以為我事事可以控制在手上?」
「我的確對妳有把握!
「但是要做大事就必須要有冒險精神,這是你告訴過我的。」
「當然,但我也說過,不要做沒必要的犧牲,那是愚蠢的行為!
倪云無言,安德烈繼續說下去:「我所培養出來的人,不應是那個樣子。」
「你這是在關心我,還是在驗證你所培育的成果?」倪云盡量掩飾口氣中的無奈。像這樣的男人,他的話究竟有幾句出于真心?
她不清楚,所以要求自己不要太在意。聰明如她,卻終究沒能做到。
「你說呢?聰明的女人。」安德烈笑著看她臉上的變化。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
最愚蠢的女人,就是對自己所愛的男人太在意。
以她目前的身分,這是絕對禁止的。
他以為她可以做到百分百完美,但她沒有。
「這次的任務,我會讓你滿意,放心吧。」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倪云草草結束,「下個月到歐洲去幾天?」
「說不準,最多一個月吧,再多就要超越我辦事的界線了!拱驳铝曳砰_她,拿過桌上的茶杯啜了口,「不問我為什么要子衣陪同?」
「我說過,那是你的打算,我不方便過問!
他輕笑,優閑地蹺起二郎腿,「那就算了!
她學得更聰明了,經過那晚的教訓。
男人懲罰女人的方式有無數種,而那一晚,他使用的就是最殘忍的一種,所以她記憶猶新。
「對了,昨晚替妳解圍的那個男人,是那個細心的顧客吧?」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
倪云點點頭。
「他就是何佑文?」
「嗯!
「風說那個男人兩年前死了妻子,之后身邊一直沒有其它女人!
「他也同我說過。」
「是個好男人?」
「我想是!
安德烈的嘴角勾出一抹不以為然的微笑,沒有看她,「既然如此,離他遠一點!
一個許久沒有女人的單身男子,對她那么好,很難教人不懷疑。
「我沒打算與他太接近。」看出他的想法,倪云冷淡地回答。
「怎么,不高興?」他瞥著她突然冷淡的表情,「或者,我說錯話了?」
「哪里?我沒有不高興,你多心了。」
「我只是在關心妳,別辜負了師兄的苦心。」
「我知道!鼓咴普酒饋,「你向來關心我!
他看似笑得滿意。
「好了,事情交代到這里,我也該去補眠了,免得頂著個黑眼圈見不了人。」
安德烈點點頭。
得到許可后,倪云便徑自走向樓梯。
他在沙發上用目光鎖定她的背影,直到空曠的大廳里只剩下他一人。
他回過頭看著手上的紅酒,之后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