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一樣嗎?”
蘇啟民輕佻地聳了聳肩,不是很在意她的澄清,徑自又說——
“你現在靠彈樂器過活啊?我看賺不了多少錢吧?看你這么辛苦,我這個前男友還真有點心疼哩!”
干么故意強調他們過去的關系?
更何況他嘴巴說心疼,可鄙夷的眼神和輕蔑的態度卻不是那么回事,她雖然不喜歡別人同情,但蘇啟民連一點點同情之心都沒有,而是帶著幸災樂禍看好戲的心態面對這久違重逢。
看看這家伙的態度,就知道他這五年來根本沒多大長進,以前他只會在自家公司掛個名享受庇蔭不工作,現在應該也沒好到哪兒去,畢竟俗話說得好——狗改不了吃屎!
相較于她自食其力,腳踏實地,他有啥好得意的?
“心疼就去看醫生吧,我看你愈來愈胖,恐怕已經有心血管方面的疾病了!庇钊赧豢蜌獾剞揶恚阂忠灰姷剿头康呢撁嫘那。
蘇啟民眼角一抽,假意掛在嘴邊的笑委時凝結。
看來經過這些年的歷練,宇若霏已經不是從前那乖巧柔順的小女生了,而是有主見又帶著刺的輕熟女!
剛剛看見她在臺上演奏,起初他還認不出她來,從前她是漂亮,但難脫純真稚氣,總少了一點味道,可現在的宇若霏,出落得更加亮麗大方,舉手投足間散發著性感又不失個性的魅力。
不錯啊,這樣更有挑戰性,對他而言又有吸引力了!
“呵,幾年不見,你變幽默了,還會開玩笑哦!彼o自己臺階下,也對宇若霏重新感到興趣。
“蘇先生,我是說實話,不是開玩笑!彼鏌o表情地瞥看他,冷冷地拆他臺階。
“那我要謝謝你關心了!彼てさ亟釉。
臉皮還真厚!宇若霏暗暗撇了撇嘴。
“沒事的話……”
她開口預備下逐客令。她可不想把珍貴的休息時間,白白浪費在和無意義的人對談上。
“伯母和士秦都好嗎?”蘇啟民搶先一步問到她的母親和弟弟。
“都好!
既然是問候她家人,從前也曾相處過,她就耐著性子再回答。
“如果有需要幫助的地方,盡管跟我說,我一定盡力幫忙!彼f出名片,說著漂亮話。
“不用了,謝謝!庇钊赧敛华q豫地拒絕。
第一,她不輕易接受別人同情式的援助;第二,當初宇家垮臺,他們還是男女朋友,她卻見識到蘇家勢利現實的嘴臉,把宇家人當瘟疫般避之唯恐不及,而且蘇啟民還馬上劈腿另一冨家女,說是門當戶對才能為彼此家族事業制造雙贏,宇家已經失去資格,不要再巴著他不放。
在他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落井下石,事隔五年已經不需要幫助了,才跳出來說要幫忙,這不是假好心是什么?
她不稀罕!
“若霏,你還在氣我五年前沒陪著你度過難關嗎?”見她態度冷淡,拒他于千里之外,蘇啟民直問。
宇若霏抿著嘴不說話。
她是氣他沒錯,但她怕答了,他會以為她難忘舊情——見鬼的,她超后悔交過這么一個男朋友,如果可以,希望那段失憶!
“那時候我年紀還輕,家人怎么說我就怎么做,現在不一樣了,我可以獨當一面……其實我一直沒有忘記你,如果你愿意再跟我從頭來過的話,我可以照顧你,甚至照顧你家人,你還是可以像以前一樣當你的千金大小姐,用不著像現在這樣拋頭露面,卑微賣藝!
蘇啟民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認為錢是萬能,更是吸引宇若霏的誘因——很多女人都愛錢,只要肯花,自然就會巴上來,尤其像宇若霏這種曾經享受過,現在卻賺著辛苦錢的女人。
卑微賣藝?!
這無疑是看不起她呀!
宇若霏蹙起秀眉瞪著大言不慚的蘇啟民,慍怒得臉頰泛紅,雙手撐桌,倏地站起。
“請問有什么事嗎?”
因怕打擾到他們談話,而等在門口處的麥圣元察覺異樣,在宇若霏還未做出沖動的行徑或說出難聽話之前,邁著穩健步伐而來,介入他們的對談。
太好了!他終于出現了!宇若霏看見他,內心莫名涌現委屈感,如果可以,她真想立刻躲到他身后,因為她直覺知道,他會護著她!
“喔,沒什么,我們是老朋友,敘敘舊而已!碧K啟民笑笑解釋,迅速打量來者,是個氣宇不凡的男人,看起來像是這間旅館主管之類的身分,有第三者在,他有點忌諱,微微收斂態度。
“我跟他不熟!庇钊赧恼Z氣冷凝如冰,可看向麥圣元的眼神,不自覺地釋出求助訊息,這時不禁更清楚察覺到,自己長久以獨立堅強偽裝的心,竟為他打開了些微的縫隙……
一個說是老朋友、一個卻說不熟,這絕對有問題!麥圣元立刻判斷情況,借故讓宇若霏離開。
“你下一場表演時間快到了,經理在辦公室叫你過去一下!丙準ピf完,轉向蘇啟民致歉。
“不好意思,必須打斷你們的敘舊了!
“無所謂。”
蘇啟民聳了下肩,沒多說什么便回到原本的位子。
宇若霏悄悄吐了口長長的氣,朝麥圣元投去一記感謝的眼神,虛弱地揚了揚嘴角。
和不懷好意的人對峙,她得全面戒備,一分鐘都嫌累啊!
果然有他在,她就可以不用太辛苦。
不過話說回來,麥圣元還真聰明,能夠意會她眼中傳遞的訊息!
“出去透透氣吧,‘武經理在等你’呢。”麥圣元提醒她要落實方才的借口,玩笑地強調那句謊言。宇若霏忍不住嗤笑了聲,稍稍緩和了與蘇啟民交談的緊繃和不悅,隨即舉步與麥圣元一道走出餐坊。在他身邊,似乎有種說不出的安全感,像是定心丸,讓她不自主想依賴……這,是她許久未曾有過的感覺了。
只要一下下就好,就讓麥圣元當她暫時的護身符吧!
宇若霏在很不自在又煩躁的心情下結束了下半場的古箏演奏,所幸她經驗豐冨,沒有因此失去平日水準。
蘇啟民因為是和友人同行,所以在她表演中途就離開了,可是他臨走前請服務生遞來的紙條,以及方才沒收下的名片,卻教她反感到了極點。
親愛的若霏:
我會常來替你捧場的,下次見了!
啟民
“捧場?省省吧!”
宇若霏走出餐坊,不屑地揉掉紙條和名片,看見步道上的垃圾桶,便使勁地往里丟。
“今天怎么不留下來用餐?”
麥圣元忙完事情從本館走來,腳步略急,因為他臨時有事,不得不先去處理,沒法全程看著宇若霏表演,又擔心那個男人會繼續騷擾她,只好先交代餐廳副理多加留意,但盡管已經委托別人了,可他沒有親自守著還是不放心,所以匆匆趕回來。
本來他想可以和以往一樣,跟收工的宇若霏一起用餐,沒想到她已經走出餐坊,還繃著一張俏臉,顯然心情不怎么美麗。
“沒什么胃口,還是早點回家好了。”她意興闌珊地回答,光是看到蘇啟民,氣就氣飽了。
“沒胃口?身體不舒服嗎?”他立刻蹙起眉心關問。
“不舒服的不是身體,是心理。”她向來有苦有怨都往肚里咽,可一見到他,就忍不住脫口說出心里話,向他抱怨。
麥圣元頓了一下,不管是哪里,重點是她不舒服,他就無法放心。
“是因為剛才那個人嗎?”他直覺猜測。
他發現宇若霏成為天麥一員的這段時日里,雖然對人還是多少有防心,但比起一開始冷硬疏離的態度,已經有很大的進步——她笑容變多了,不是禮貌上、職業性的,而是真心的笑容。
可是方才見她與那名男子互動,冷漠尖銳的模樣比起剛重逢時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
“嗯。”她悶應。
“可以告訴我他是誰嗎?”他小心翼翼地試探,就怕一個疏忽惹得她不高興,又對他豎起心防。
宇若霏抿起唇瓣,猶豫了幾秒,從與他相遇到現在約莫是兩個月的時間,她其實已經大概了解他的為人,她相信他對她的好奇不帶惡意與八卦,而是很純粹的關心,所以告訴他無妨。
不過,既然要提了,免不了會說到前因后果,這么一來,就不是三、兩分鐘說得完的,一直站著不是辦法。
“我們去那里坐一下?”
她指了指不遠處草坪上一座古意盎然的亭臺。
麥圣元立刻點頭,難得她愿意聊,他把握機會,隨即提議。
“我們今天干脆就在亭子里吃晚餐?如果你吃不下的話,那就叫些輕食或飲料就好?”
“你拿主意吧!
宇若霏沒有拒絕,讓他作主。
麥圣元心中竊喜,他對她不躁進、有耐心,采循序漸進的策略,只要保持目前主雇兼朋友的關系,然后慢慢每次進步一點點,他有把握,他們倆有一天不會再有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