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說吧,如何,好睡嗎?”他居然還不放棄的繼續追間。
這該是莊重有為的太子說的話嗎?“呃……不錯!毕肫鸬惹暗慕淮,他說自個兒性子莽撞,她承襲了他的壞毛病,可這會兒面對的是未來天子,說什么也不能露出莽撞的本性,要她凡事都得三思而后行,而現下擠出的這兩個字,就是她深思熟慮后韻回答。
“不錯?這是很滿意的意思嗎?”他顯然對這答案很疑惑。
“這個……”滿意?說不上啦……
見她一副難以解釋的模樣,他更加好奇的望著她,等著她進一步說清楚。
在他期待的眼光下,她脖子不自然的扭了扭!斑馈前。衽芨屑ぬ由嵘碡暙I出兩條頗具彈性的龍腿供民女當枕頭,民……民女雖不能說睡得很滿意,但是,睡眠品質……還可以!彼尚χ,臉皮抖得不太自然。
他瞧著她,先是審視,然后一絲覆蓋不住的笑意從唇邊散開,嘴巴越咧越大,最后竟很不文雅地放聲哈哈大笑了。
她愕然,想想民間是怎么形容這位豐鈺太子的——豐神如玉、高貴清華,內斂無匹,國之真龍!
但……眼前這個狂笑的男人……哪里稱得上這十六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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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正殿里,男子的烏絲用著織銀的緞帶束起,穿著月白色的絲綢薄衫,看來清爽宜人。
此刻在他笑得彎彎的眼睛下面,嘴角揚起一道清雋的弧度。
這位太子還真愛笑!
高月嘀咕著。
所有人都教他的溫厚笑容給騙了,真以為他是位內斂通達的太子,就連她從前在不知情時,也曾對他多有景仰。
唉,他為什么要在她面前破壞形象呢,繼續偽裝下去不是很好嗎?這樣教她怎么不替天朝的未來擔心啊!
目前的她,可是近來進出東宮最頻繁的人物,三天兩頭就被召進東宮里,而今天這回已是本月以來第九次太子急召了。
但所謂的急召,也非急事,而是像這會兒這般——
自個兒光著腳丫子,一身閑散的橫臥在孤貂毛毯上,一只手撐著腦袋,毫無敬意的斜瞄著太子。
而太子呢,正卷起袖子,一雙燦若星辰的眼睛興致勃勃的在盤里挑揀荔枝,揀出了一顆瞧起來最大又多汁的,認真的去了殼,剝完殼后見果肉果然厚實,滿意地微微展笑,還以為他要送進自個兒口里,誰知他卻是伸長手臂往她嘴中喂來。
她也不客氣,張口咬下了那一口甜果。
真是美味多汁!
荔枝的香甜汁液化在口里后,她忍不住贊嘆。
“還要再嘗嗎?”他笑容滿滿的詢問。
“再來吧!”她膽大包天的答說。
其實,她也不是一開始膽子就這般大的,敢指使太子做事,又不是不要腦袋了,而是這人有怪癖,喜歡伺候人,更有受虐傾向,希望她“碰碰”他,好比扯他的發束,不高興捏他的手臂……但打死她也不敢再碰他的臉了,那可是未來天子的龍顏,再碰,不知哪回就會死得“適得其所”了。
他點了點削尖的下巴,回頭再專心的在盤中嚴選極品,她很想提醒他,這可是貢品,顆顆粒粒都是上品,閉眼隨便撈都是又大又圓的貨色,他這樣費心是多余的,可話到嘴邊又吞回去,這人又何嘗不知道,他明知道還是這么做,這只能說,他非常享受用心伺候人這件事,那她又何必打攪他干活呢!
“張口吧!
又一顆甜得噴汁的果子進到她口中,她滿足的咀嚼著。說真的,進東宮走動的這些時日,是她真正體驗到什么叫做天家生活的日子,她所接觸到的一切無一不精致華美,這些可不是她一個小小七品武官之女可以見識得到的,因為一場意外的井底之遇,讓她大開了眼界。真不知這樣的“好運”能持續多久?
說不定今日過后,這位太子的“受虐癥”突然痊愈,就不再召她進東宮相伴了……
不過他的“病”若能早日痊愈也好,省得每次她一入宮,爹就一臉愁容,完全沒有女兒攀上天家的喜悅,好像她隨時會闖禍似的,為免老父太擔憂,她還是情愿不要來這東宮享受的好。
“想要午憩了嗎?來吧!”在人前向來高高在上的豐鈺太子,期待萬分的拍拍自個兒的腿!暗竭@躺會兒吧!彼蠓降难垺
她眼珠子轉了轉,掙扎了一下,想起了爹的愁容,做了決定。
“不用了,我不困。”爹擔憂她與太子走太近,沒了規矩后,將來惹禍上身。
“怎么可能?我明明瞧見你背著我打了好幾次呵欠。”
她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捋了捋額前的發,沒想到連背著他做的事也會教他發現。
為了掩飾尷尬,她用力咳了幾聲,假裝沒聽清楚的游移視線,就是不想移動位置。
這時“病情發作”的太子,自動移駕的來到她面前,她原本就是斜臥在毛毯上的,他在她側邊坐下后,捧起她的腦袋,擱在他腿上,強迫中獎的一定要她躺著。
“好了,你可以睡了!彼。
她嘴角抽動了幾下。這人難道沒發現,她全身僵硬到都要崩裂了,這能睡得著嗎?
見她眼兒還睜得老大,他索性攤開手掌覆在她眼皮上!瓣H一會兒眼,就像在井底時一樣,你不是睡得很自在嗎?”他像是微嘆,柔著聲催眠她。
感受到他掌心的溫熱,她忽然有種感觸,這人是不是太寂寞了,只想找一個可以隨性相處的伴,這才找上她?
思及此,僵硬的身子逐漸放軟。身為天家人,也不過是具“神明雕像”,凡人只能膜拜不準靠近,而他們也不能紆尊降貴的卸下天威,天家人和其他人自有不能跨越的鴻溝,注定只能獨處高處,空寂度日了。
莫名地,她有點兒可憐起他了,但是,他卻不是能教人可憐的對象,可憐兩個字對一朝太子來說,可是十足嚴重的冒犯與侮辱!
正思索著這些事,覆在眼上的掌心移開了,開始在她的太陽穴上按揉著、他的手勢不是很熟練,力道拿捏得也不是很好,瞧得出是第一次干這種事。
即使被揉得其實有點兒疼,但她嘴角還是忍不住泛出笑意了。
笨手笨腳的還想當奴才!
她在心里偷罵。
“太子殿下,這春露茶剛沏好,您與高家小姐——”豐鈺的貼身太監打石突然捧著茶進殿了。
一聽見這聲音,高月猛然由豐鈺身上跳起,可還是有些遲了,已讓打石撞見了她的大逆不道。
“你、你方才、方才——”竟有人敢枕在太子的腿上,他驚得指著太子的腿,舌頭都打結了。
“我方才什么也沒做,我是、是為太子整理衣飾,他、他褲子上有臟東西!”
為求脫身,她胡扯起來。
一介民女膽敢躺臥在金枝玉葉的太子龍腿上,何等無狀,傳出去天威何在,她這個小到不能再小的民女馬上就會獲罪的。
“臟東西,你說太子身上有臟污?”打石大驚失色。這還得了,負責太子衣飾的人全都得罰!
一看他的臉色,她立即知曉自個兒嘴快,不知要害死多少人了!斑@臟污是我不小心弄上的……就是剝荔枝時將汁液沾上的……”她忙解釋。
打石瞧著一旁散落的荔枝殼,馬上道;“那奴才立即要人來為太子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