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尹!”
眼見一只老虎撲身向她,他立即擲出長劍,在老虎中劍欲倒的當下,將舒雪尹拽進懷里。
“王爺……”舒雪尹緊抱著他不放,像是溺水的人,找著了唯一能夠支撐的浮木。
李弼心頭震了下,垂眼看著她,心里千頭萬緒。
他為何如此牽腸掛肚?為何如此不安難解?不過是個女人,不過是個他讀不出的女人罷了,有何大不了?
但他就是在意,就是在意……連母親也不愿抱他的,得知他天賦者,唯有上官羿不懼,如果、如果她知道他有天賦,像個怪物能夠讀透人心,還愿意這樣抱著他嗎?
不過眨眼工夫,又有豹子迅至,他將她反護在身后,運足氣勁在掌,朝飛撲而來的豹子下腹斬下,只聽豹子發出哀嚎,但下一刻又有另一只豹子朝他撲來,咬上他的肩頭。
“雪尹,跑!”他反手掐著豹頭,威昂直立,守在此處,不讓任何野獸越過他而去。
“救命!救命!”舒雪尹急得淚流滿面,扯開喉嚨喊著。
遠處的禁衛軍發現有異,急忙趕到,這才將李弼自豹子嘴里搶下。
***
第4章(2)
李弼肩頭肉險些教豹子給硬生咬下,出現了將近一尺長近一寸深的撕裂傷,血流如注。
可他要求先行診治其他弟兄,隨行的兩個御醫實在是奔波不及,趕緊差兵回宮請調,這一來一去也得要等上一個時辰,大伙就怕他的傷等不到那當頭。
“沒關系,御醫們先去替王爺診治,這里交給我!备谟t身旁,舒雪尹只要御醫上完藥,便立刻著手幫傷者包扎,速度極快,動作極輕柔,轉眼間就已處理好數字傷兵。
“這位姑娘以往也曾在藥鋪里工作?”
“那不重要,請御醫大人們趕緊替王爺診治吧!彼f著,手上的動作也沒停下。
御醫瞧她身手利落得很,于是放心的留下藥和干凈的布巾,讓她在行宮圍墻內替受傷的禁衛包扎。
身穿鑲銀邊玄色長袍的上官羿方巧從行宮深處的寢殿走出,瞧見她纖瘦的身影在圍墻內的廣場上穿梭,眸光一黯。
又地動了,說來也巧,第一次地動,是她扶著布蕾要上天壇,第二次地動,是她站在天壇墻下……太巧了,巧合到讓他找不出任何為她脫罪的理由。
瞇起殺氣橫生的黑眸,他緩步走向她。
“國師,王爺還好嗎?”
上官羿垂眼瞅著那張不掩擔憂的秀臉!巴鯛斏泻,御醫已在看診!
不像,壓根不像,她沒有半點皇朝人該有的霸氣和傲慢,更沒有與生俱來的華貴氣質,她根本就像是個村野鄉姑,哪里像欲歸朝奪權的李鳳雛子孫?!
“他疼嗎?”她又問。
上官羿先是不解地看著她,隨后搖搖頭!八粫鄣。”
“是人都會疼,怎可能不疼?”她垂下眼,快手包扎著傷員。
上官羿沒回答,只是看著盤起長發,露出秀美賽雪頸項的她。
不像又如何?他寧可錯殺,也不愿放過。
然,當他探手欲掐上那纖細玉頸時,卻突地想起她曾經將李弼摔在地面,遲疑了下,又縮回手,同一時刻,便聽見她低喊。
“你還好嗎?聽得見我的聲音嗎?”
這嬌軟急促的問句,引起廣場上禁衛兄弟的注意,只見她趴在一名士兵胸口上,隨即抬高他的下巴,吸了口氣,毫不猶豫地朝他嘴里灌入。
在現代,這不過是CPR的動作,但在金雀皇朝里,根本是傷風敗俗的行徑,就連上官羿也不解地攢緊濃眉,然而下一刻,便見她立刻起身,雙掌壓在那士兵心窩處,不斷用力往下擠壓。
“……妳這是在做什么?”上官羿既驚訝又疑惑。
“別吵我。”她淡道,嘴里念念有詞,不斷地默數著次數,隨即又吸了口氣,注入他嘴中。
“臭丫頭,妳在做什么?!”李弼低啞的怒斥依舊活力十足。
聞聲,舒雪尹驀地回頭,面露喜色,但還是快速地在士兵心窩處按壓著。
“妳到底在做什么?”甩開后頭的御醫及禁衛,李弼飛步躍到她身旁,垂眼瞧著那平躺的士兵。
“我在救他!彼氖譀]停下,看著他身上的中衣開敞著,肩上染了大片血跡,直到袖口!巴鯛敚阍趺催沒上藥呢?”
看她滿臉大汗,他不以為意地回答,“已經上藥了!
“怎么還在流血?”看著他血淋淋的袖口,她的秀眉攢在一塊。
“無所謂,倒是妳,這是在做什么?”
“救人,他沒有呼吸了!卑磯航Y束,她趴伏在傷兵胸口聽了會,再吸口氣,準備繼續人工呼吸,卻見李弼伸手擋在那士兵的嘴上!巴鯛,你這是在做什么?正是危急時候哪!”
這士兵只是痙攣休克,并非因為失血過多,趁現在趕緊救,還是有機會的。
可他就是不挪開手!氨就蹩刹欢裁次<辈晃<保热粵]了呼吸,那就是死了,既然死了又何必救?何況更沒聽過光是親吻就可以救人的,妳懂不懂妳已經沒了清白了?”他氣急敗壞,莫名很想讓這士兵死得徹底一些。
“清白?”她哭笑不得,隨即又正色地瞪著他!巴鯛,一個人的性命比不上清白嗎?”
算了,不讓她渡氣,繼續按壓心臟也是一種方法。
“姑娘清白等同性命!”
“就算我沒了清白,一樣可以活得好好的,可這士兵現在不救,他就沒命了,孰輕孰重?”
李弼瞇起黑眸,難以置信這迷糊的天真丫頭,竟也會有滿嘴道理的時候,好像無論誰有難,她都護,沒有人在她眼里是特別的,每個人都一樣,包括他……
“啊……”躺平的士兵突地發出痛苦的哀鳴,舒雪尹見狀,露出喜色。
“沒事了,你已經沒事了!彼p拍著士兵的胸口,確定他呼吸順暢后,趕緊為他上藥,又跟旁邊的士兵要了保暖的衣物蓋在他身上。
這一幕,讓上官羿和李弼皆傻了,兩人對視一眼,臉上表情同樣驚疑不定。
“好了,都差不多了,王爺,你的傷可以讓我瞧瞧嗎?”抹了抹額上的汗,舒雪尹動作自然地拉開他的中衣,李弼還沒來得及斥責她的放肆,便聽見她掩嘴低呼!皞谔盍,上藥也沒用啦,這一定要縫!
“……縫?”
***
行宮寢殿里,上官羿和李劭站在錦榻邊右側,兩位御醫則是守在左側,而坐錦榻上的李弼正看著舒雪尹挑選針和線。
“就這支好了,以防萬一,還是消毒一下比較好!彼哉Z,拿著挑選好的繡花針來到幾步外的桌上,以燭火燒烤著針,一會又踅回錦榻,挑選堅韌的線穿過,正打算動工時,總算發現有好幾雙眼都盯著自己。
“呃……怎么了?”她是不是又做錯什么了?
“妳拿針線要做什么?”李弼終究忍不住問出疑惑。
“縫傷口!
話一出口,兩名御醫立即倒抽口氣,李劭和上官羿也面露不認同地看著她。
舒雪尹這才恍然大悟,笑道:“古有關云長刮骨,不知道大伙有沒有聽過?”
“是有。”李弼淡道。
“那就對了,刮骨都有了,縫傷口算什么?”她輕拍李弼另一頭的肩膀!巴鯛,不要擔心,你看過我的針線活的,縫得很漂亮,對不對?”
“……妳確定縫上去就會好?”
“至少總比現在好,這傷口太深太長,要是不縫的話,擱著一兩個月,若是處理不當,免疫系統降低,會變成蜂窩性組織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