矯揉造作的朱寶蓮捏著嗓音拉長音,她一來就用豐腴的肥臀擠走纖秀的小堂妹,很明顯的嫌人礙眼,要她哪邊涼快哪邊待,別來妨礙她的好事。
很無辜的朱小蟬從善如流的往旁邊挪兩步,她是不屑堂姊不入流的手段,也覺得丟臉,堂姊的作法太無品了,可是一筆寫不出兩個朱字,都是一家人、朱老頭的子孫,在外人面前還是給她保留面子,否則自家人殘殺實在太難看了。
不過她也是有意讓朱寶蓮去撞南墻,不知道痛,堂姊是不會回頭的,不會明了以王秀軒的眼光是瞧不上她這等貨色的。
不是她要說自家人壞話,一塊瓦片和一塊美玉,朱寶蓮拿什么跟人家比,丟在地上都無人拾。
“你的粉擦多了,很嗆人!蓖跣丬幱滞耍B退了好幾步,捂鼻、鎖眉,面露最直接的厭惡。
哇!這么傷人,說得還真中肯。朱小蟬瞠目、掩嘴,很是驚訝溫潤君子也有毒舌的一面,功力還不淺。
聽不懂諷刺的朱寶蓮當他喜歡身上的香味,很是得意的轉圈炫耀。“我全是為了你才抹的香粉,你聞聞,多香呀!我讓人從鎮上帶來的香粉,整整用了大半盒呢!”
大……大半盒?她怎么不干脆用吃的,口齒留香。朱小蟬在心里暗笑,冷眼旁觀這場女方唱獨角戲的鬧劇。
“你離我遠一點,熏得我快受不了,太臭了。”王秀軒捏著鼻,避開她有意靠近的身軀。
“臭?明明是香的,你鼻子是不是出了問題!彼粷M的學城里人甩著香帕,畫虎不成反類犬的甩得手差點扭到。
他義正詞嚴的正了正面容。“你買的是不到二十文的便宜貨吧!那種東西最好少用,里面摻了不少不好的粉末,用多了你的臉就毀了,坑坑洞洞像捉破皮的水痘!
“什……什么,真的?”她尖叫著用雙手擦面,很用力的想把胭脂水粉抹凈,她怕變丑。
只是她越擦越糟糕,本來就是劣質品的香粉在她的擦拭下成了一條一條的條狀,紅和綠混在一塊了,比唱大戲的還精采,整張臉慘不忍睹,跟鬼沒兩樣,看不出五官。
“那邊有水!蓖跣丬帯吧平馊艘狻钡闹钢嘶ㄒ魂囮嚺纳习哆叺暮铀
“水……”對,趕快洗一洗,別嚇到王公子。
朱寶蓮緊張她那張臉真的毀了,裙子一撩便往河邊走去,她一雙鞋子都浸了河水猶不自知,兩手捧起水便往臉上潑,一下又一下,非常專心地要洗去面上脂粉,邊洗邊咒罵無良的生意人,存心毀了她的花容月貌。
第5章(2)
就在這個時候,懂得把握機會的王秀軒十分悠然的往河邊——的反方向慢慢移動,一步、一步,再一步,身姿優雅的離朱寶蓮越來越遠,眼看著就能脫離她的魔掌……
驀地,一只素皙小手拉住他衣角。
“小蟬妹妹……”他語帶請求。
“你不能走!碧一▊逡磺宀拍茏摺
“放手。”你不能陷害我。他無聲的苦笑。
“你走了她會找我出氣。”死你比死我好,秀軒哥哥你挺住。她雙眸笑成月牙狀,有點迷人的小可惡。
“一起走?”他小聲的蠕動唇瓣。
“不好吧!我堂姊精心打扮就為了搏你歡心……”呦!扯她的頭發,會疼哪!
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王秀軒瞇起眼,眼中透著一抹薄怒。“敢把我推給你堂姊,你瞧我饒不饒得了你,沒天良的丫頭!
“我是怕你將來討不到老婆!彼裳邸
“不勞費心。”那是很久以后的事,起碼要三、四年。
這時的兩人都沒想太多,只是平常的逗嘴而已,誰也料不到他們的緣分會延續很久很久,直到頭發白了,牙齒少了,兩眼昏花,兩人還像年少時手拉手,站在同樣的河邊看著日落西山,群雁南歸,笑數兒孫的天真。
“。∥以趺茨荛L得這么美,眼是眼、眉是眉、鼻子是鼻子、嘴巴是……王公子,你看我美不美……咦!人哪!到哪去了,朱小蟬那小賤貨,她又把人拐走了……”
一轉過身,背后空無一人,驟地一怔的朱寶蓮簡直氣瘋了,呆了好一會兒才跺著腳,怒色滿面的罵起小堂妹,氣惱朱小蟬讓她勾搭不上秀才郎。
“二妞,你姊是怎么回事?”
朱大壯像做賊似的,一個粗漢子如同小閨女般躡手躡腳的“飄”到小女兒身側,輕聲細語的壓低聲音問。
“什么怎么回事?”沒頭沒腦的突然冒出一句,誰曉得他在說什么,她又不是神,能掐指神算。
“你沒瞧見她最近很不對勁嗎?老是魂不守舍的,洗衣忘了放皂莢,煮飯炒菜不是太咸就是太淡,我從她面前走過好似沒瞧見,剛剛還嘆了一口氣!敝行傲税!得找神婆收一收魂。
算著帳的朱小蟬停下手中的狼毫,偏著頭想了一下,答案躍于腦中!八即毫藛h!”
“胡說什么,大妞才幾歲,她思什么……春夏秋冬。”小女兒這張嘴無遮無蓋的,胡扯一通。
朱大壯漲紅臉,說不出臊人的話。
“阿爹啊!阿姊今年都十三了,雖小寶蓮堂姊一歲,但也是正常相看人家的年紀,我聽說大伯母已經在為寶蓮堂姊說親了,相看了好多家呢!”可惜母女倆同一個德性,眼界都太高了,看那個無地,嫌這個沒錢,不是讀書人還看不上眼,有房有地還要年少多金,最好是獨子,送上幾百兩聘金來下聘。
有這么好的事怎么輪得到失老大家,她們也不撒泡尿照照,真有本事攀上高門嗎?即使是為妾,人家也嫌棄她們舉止過于粗俗。
偏偏她們自我感覺良好,相看夫家就拖了一年,才會拖到朱寶蓮十四歲。
“什么,你阿姊有十三了,的確是大了……”他突然喃喃自語,陷入極度的憂慮中,好無措。
“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阿爹要為阿姊做準備了,別到時候手忙腳亂的,給你的女婿看笑話!币运⒌膫性,嫁女肯定會哭得唏哩嘩啦,一把眼淚一把鼻涕。
“你一個丫頭片子懂什么,你也想嫁人了是不是?!”他瞪大了眼,一臉“你敢胡來我就打死你”的表情。
她揉揉被拍疼的后腦杓,調皮的一吐舌!拔也患奕耍阒⒌⒛,我賺很多的錢養你們!
聽到女兒貼心的話語,朱大壯窩心地拍拍她手背。“阿爹阿娘還能下田干活呢!不用你養,而且還有柱子,有手有腳總餓不死,你要瞧上順眼的就告訴阿爹一聲,阿爹替你去打聽打聽。”
她沒好氣的翻白眼!鞍⒌覀冋f的是阿姊,你又扯到哪去,快把牛牽回來。”
“什么牛,我們家的牛不是好好的在牛棚里……”一見女兒笑得賊兮兮的,擠眉又弄眼,朱大壯的臉又紅了,惱的。“你這丫頭呀!有話不好好說,老是拐上好幾個彎。”
好在當爹的也知道女兒的性情,她一挑眉、一嘟嘴,他都能猜上幾成,要不老子都當得不象樣了。
“那是阿爹老是扯開話題,你好意思怪我!彼艓讱q呀!婚嫁的事對她來說還太遙遠。
看似很久,其實不遠,姑娘家的青春如四季變遷,一眨眼間就長大成人了,裊裊身姿細腰肢,柳眉杏目芙蓉面,輕風拂面顰蛾眉,淡掃朱色迎花轎,十一歲真的不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