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這么晚了,你還要出去?”林妙妙被他看得口干舌燥,心跳加快,只好沒話找話,絞盡腦汁填補兩人之間尷尬的空白。
虧她還知道時間,怎么不問問自己,這么晚回來安全嗎?段震祈不吭氣,垂目瞪著她。
她站在門外,不知道自己一腳踩中地雷,下意識躲避他的目光,不安爬滿全身,一時之間弄不清他究竟在氣什么。
見她低頭,段震祈心一軟,問道:“晚飯吃什么了?”
“沒吃。”
“林妙妙?”他瞇細眼,語調也冷了幾分。都幾點了,怎么還沒吃晚餐?
林妙妙霍地抬頭,見他繃著臉,連忙開口胡謅,“有、有吃!焙攘艘徽韥碜怨静杷g的咖啡,免費。
“進來!彼麄冗^身,讓她進門。
“喔!彼みM客廳,看見茶幾上的筆電。
怪了,他平常都是在會議室處理公事的,之前她還是貓時,他可能是為了看著她才會移駕到客廳,怎么今天……該不會公司出了什么事吧?!嚇!總不可能是特地等她回來吧?
“海鮮披薩,可以嗎?”
“可以什么?”她還被“筆電疑云”籠罩著,沒聽清楚他說的話。
“晚餐加消夜。”段震祈走向餐廳,用眼神暗示她最好乖乖跟來。
“你也還沒吃?”是不是公司出什么大問題,讓他沒有心情吃飯?林妙妙一路跟到餐廳,想起他說的前一句話,舉起雙手表態!拔也粫雠_!
他指了指餐廳座位。“你坐著,我去加熱,你好好想想怎么回答我!彼趺磿詾樗雠_?
“你剛剛有問我問題嗎?”她滿臉狐疑地乖乖坐下。
“為什么這么晚回來?”問題不是來了,急什么?
林妙妙目瞪口呆看著眼前忙碌的側影,順序好像顛倒了吧,哪有人像他這樣說話?還有,他剛剛說了什么?加熱披薩?這種粗活是她的工作吧?
怪。
真的怪。
現在她是林妙妙,不是親愛的,怎么他的行為模式不是老板,而是飼主?
一股暈眩襲擊,腦袋鬧烘烘的。
他弄東西給她吃,會讓她有種自己是貓的恍惚感……彷佛回到先前的生活。
“加班!彼庾R模糊地回答,不期然接收到他掃來的冷冷視線,火速自行舉證,“下班卡可以替我作證。”
段震祈收回視線,沉默。
廚房內逐漸飄出披薩香氣,林妙妙用力吞咽,聞到食物香氣,才驚覺自己有多餓。
“區區一名秘書,居然搞得比我還忙?”打開烤箱,他把盤子放到她面前,上頭裝著六片配料豐富的披薩。
“我也覺得很冤,忙得再晚,薪水永遠只有你的幾千分之一!绷置蠲钅贸霾孀樱_連戳三下,叉子上滿滿的料,張嘴一口吃掉。
唔……好吃,好吃!
“我年薪只有一元!倍握鹌眄庖婚W,黑瞳深沉晦暗。
“一元?”她火力全開,大吃特吃!澳悄悴皇呛芨F?”
“我是公司老板,一年紅利是你薪水的幾千倍!彼砻娌粍勇暽,觀察她進食動作,呼吸漸漸急促起來!拔腋憧词杖雴栴}的角度完全不一樣,你算月薪,我算年收入、五年營收、十年營收!
“謝謝你幫我熱披薩!绷置蠲畛酝炅_上的餡料。
“爐子上有海鮮濃湯!彼琅f面無表情,也不坐下,雙手插進褲袋,無聲握緊。
“你煮的?”
“林妙妙,你說說看,我為什么要煮東西給你吃?”他挑眉,雖然應對和平常無異,但其實他的內心早已思緒翻騰。
“跟飯店訂的?”她一臉期待,跳下椅子,整副心思全在食物上頭!澳且欢ê芎煤!我去盛!
媽媽,老板還吃披薩嗎?還是上面料都吃光一只剩下餅皮?
“我煮的難道會比飯店差?”想起李阿姨兒子的話,段震祈盯著無料的餅皮,胸膛急遽起伏,不可能……怎么可能會有這種事?
這是巧合,還是什么?
林妙妙發現湯是冷的,打開爐火加熱。
“一點都不差!”比起她,他簡直是神人境界。
拿出兩副碗筷后,林妙妙掰手指頭一一細數,“煎鮭魚、海鮮面、鱈魚排都弄得很好吃,三杯雞我是沒吃到啦,不過聞那味道,就知道肯定好吃!”
“瞧你說的,好像真的吃過似的。”他氣息不穩,盯著她忙碌的側影,原本心頭隱約的疑影逐漸凝聚成具體。這些東西,是他曾經親手做給親愛的吃的食物。他感覺到心臟在胸腔里劇烈跳動著。
他曾不只一次懷疑,自己是不是把對貓的寵愛,轉嫁到身邊隨便一個人身上,如此荒謬的念頭,可悲的孤寂,難道不僅僅是錯覺?
可能嗎?
“我是吃……”才說了三個字,林妙妙猛地抬頭,跌進他精明黑眸,猛然醒神自己剛才說了什么。
被他緊緊鎖住視線,她全身無法動彈,腦袋轟的一聲,從此一片空白驚駭,慢慢的,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腦門。
“吃什么?”段震祈不慌不忙,步步逼近!霸趺床话言捳f完?”
第8章(1)
林妙妙如臨大敵,不安地瞅著他,心緒千回百轉。
她要老實告訴他,她曾經是親愛的,他們共有的那些回憶都是真的,還是繼續否認?
否認,兩人依然能過各自的生活,她是他家寵貓的救命恩人,他是她老板,除此之外,什么也沒有。
承認,他會開心接受他們共有的一切,還是對她的妄想嗤之以鼻?又或者,他會厭惡她,用一個荒謬的說法,損傷他和寵貓曾有過的快樂時光,讓單純的互動染上復雜色彩?
在公司,她救過他的貓的事情是保密的,而他也不想讓其他事情影響兩人原本的關系,他早就說得很清楚了,不是嗎?
“林妙妙?”段震祈皺眉,催促道。
林妙妙深吸口氣,眼神出現少有的堅決。
承認的后果,是她承受不起的。
“我是吃不到,不過李阿姨跟我說過,你有空會自己煮這些東西!彼哑鹩懞玫男。“我想,老板的手藝肯定很好!
“你都這樣吃披薩?”巖漿般的內心瞬間急速冷卻,但段震祈不死心,仍小心試探,“只吃料,不吃餅皮。”
“當然不是,這樣多浪費食物!彼刈,一手抓起披薩餅皮,放入嘴里,津津有味地吃起來!昂贸裕∥抑皇橇晳T先吃料,再吃餅皮!
咀嚼……咀嚼……
奇怪,以前當貓的時候,吃到餅皮只覺得惡心,現在怎么越嚼越香?更怪的是,當貓時期留下來的壞習慣,他怎么好像知道?
他不可能知道才對啊。
吃完一片,她又拿起另一片,像急著證明什么似的,大口大口享用著,嘴里不斷說好吃。
段震祈在她對面位子坐下。
“為什么存錢?”
“咳……”林妙妙冷不防被噴到,這是她最不想和他討論的話題之一。
“天天吃泡面,營養夠嗎?”除了帶余佩瑛去買包那一次,他后來也在午休時間到那間便利商店附近幾次,?匆娝谀抢锍耘菝妫吃得一臉幸福的模樣。傻女人……
第一發子彈還沒躲開,第二發緊追在后。
林妙妙細嚼慢咽,利用這段極其短暫的寶貴時間,思考該怎么回答比較好。
“老板,你怎么知道?”為了避免正面沖突,她選用旁敲側擊這一招,看情況再決定要不要碰觸事物核心。
況且以上兩個問題,聽起來不像要幫她加薪的口氣,比較像老板訓斥屬下,好像她做錯了什么很嚴重的事。不過就是吃碗泡面,以前月底她也常吃,身體不也沒出什么大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