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風大,怎么不進屋?”他以手背輕觸她冷涼的面頰!靶⌒氖芎!弊罱鞖舛嘧儯粫䞍豪湟粫䶮,容易受涼。
“屋里悶才出來走走的!彼久。
他握著她的手!笆芪耍俊
她偏頭看他一眼!霸趺粗牢沂芪?”
“娘說你大概是聽了什么閑言閑語,回來的時候臉色很不好看!
“那你知道我聽到什么閑言閑語嗎?”
他遲疑地搖了下頭,他在外頭也聽了不少,但他不會笨得一一與她確認,不過徒增困擾。
“外面說是我把邢姐姐推下湖的,因為我跟你有私情。”她脹紅臉。
“這只是謠言!
“我當然知道,但我還是很氣。”她不悅道!拔乙呀浐芫脹]這么生氣了!
“你……”
“我怎么可能與你有私情!”她一臉受到侮辱的表情。
原來她氣的是這個,他還以為是被當成殺人犯讓她憤怒,她計較的點還真是與眾不同。
“你覺得跟我有私情比較嚴重?”他揚眉。
她頷首!笆玛P名節,再說我那時根本不喜歡你!
聽見這話,他頗不是滋味,雖然曉得她婚前并不想嫁給自己,但聽到她直言不喜歡,還是覺得刺耳。
“為什么?”
她匪夷所思道:“你是有婦之夫,我喜歡你干么?現在你知道流言多惡毒了吧,說我一個姑娘家不知檢點,勾引有婦之夫,還害死了元配,我是個毒婦、蛇蝎美人!
她的用詞莫名讓他發笑,但又不好在這時大剌剌地笑出來,免得惹惱她,他伸臂一攬將她擁入懷中后,才放心露齒而笑。
“你……”齊書容難為情地推他,現在可是在外頭,他怎地越來越大膽,讓人見了笑話。
“過陣子謠言便會散的!绷餮暂呎Z都是如此,如風一般刮過,復又散去。
齊書容豈會不明白,不過是憋著一口氣,無法朝婆婆、老太太抱怨,只能等他回來叨念幾句。
“萬一母親跟老太太當真了呢?”她問道。
“她們不會在乎這些的!
“你怎么知道?”她不以為然,就算她不在意自己的名聲被詆毀,可有些人卻有不一樣的想法,無風不起浪,蒼蠅不鉆無縫之蛋,萬一婆婆也抱持這種想法,即使她說破喉嚨,對方也不會信的。
“我娘跟老太太只在乎一件事。”他慎重道。
“什么?”
“快點生下子嗣。”
她的臉倏地燒紅,嗔惱地瞪他一眼。
曹平羨笑著在她額上親了親!拔乙怖洗蟛恍×恕
“為什么你至今未有一子一女?”她不經心地問,其實她很早就想問了,可兩人才新婚,而她一直在摸索他的脾性,很多事都只能先擱在心里。
她當然聽過傳聞,邢氏身子不好,周姨娘又流了孩子,但邢氏一嫁進來身子就不好嗎?周姨娘又是怎么流掉孩子的?
他瞬間僵硬,低頭審視著她的眼!澳懵牭绞裁?”
她垂下眼!吧鷼饬耍俊
她小心翼翼的模樣讓他嘆口氣!皼]有。”
齊書容偷瞄他一眼。“你不生氣我才說!
他頷首。
“他們說這兒煞氣重,所以留不住孩子!币娝櫹旅碱^,她訕訕地收口!八自捳f一命二運三風水,我是不大信的!
“術士性喜蠱惑人心,全是無稽之談!彼苯酉陆Y論。
“邢姐姐嫁給你的時候身子就不好?”她探問。
“不是!彼麚u頭。
“那為何……”
他拉起她的手腕,沿著湖邊走!澳愫芎闷妫俊
她頷首。
“怎么突然在意起我跟她的事?”
“我想弄清楚一些事!
“什么事?”
她搖首!拔乙舱f不上來。”
他深思地看她一眼后才道:“你想知道我就說,她身子原就比別人弱一些,容易傷風受寒,但還算是康健的,是后來小產才傷了根本,身子時好時壞。”
“為何小產?”
“她胎象不穩,前三個月都躺在床上養胎,后來躺得悶了,便到園子走動,大夫也說下床走一會兒沒關系,誰曉得半個月后孩子還是沒能留住,她開始疑神疑鬼,覺得有人害她,我娘、老太太還有我都想要孩子,定不會對她下毒手,她就開始懷疑丫鬟、婆子,可丫鬟、婆子害她做什么?大夫說她傷心過度,難免疑神疑鬼,反正我們還年輕,孩子還會有的,她像是聽進去了,也沒再說什么。
“身子養了半年,總算是恢復過來,這中間她一直想讓瓊玉開臉,給我做通房,我原就有個通房叫常憶,是老太太身邊的丫鬟,與我差不多年紀,因此便婉拒了,家里不過幾口人,弄一屋子通房做什么,這事我以為就這樣過了,沒想半年后,常憶卻死了!
齊書容驚訝地望著他。“怎么死的?”
“儷娘說常憶摔壞了她母親送的玉扇,她一時氣不過讓人打了她幾板子,誰曉得常憶竟有了身孕……失血過多,大夫來的時候已經回天乏術了!
曹平羨敘述過往時,總像夫子講課,平平淡淡,無甚起伏地就把事情給說完了,唯有談到常憶枉死時嘆了口氣。
齊書容正想說幾句安慰的話,他卻像沒事人似的又繼續說道:“儷娘很自責,病了幾個月,她說對不起我,我讓她別想太多,常憶一直都有喝避子湯,沒人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齊書容點點頭,表示理解,嫡子未生下前,一般會讓通房或姨娘喝避子湯,但也不是絕對的,有些人家并不在乎庶子先出世。
“過了幾個月,她又提讓瓊玉開臉的事,嫁給我快兩年,未能生下一兒半女,她良心實在不安,只求能快點給曹家生下子嗣,為了寬她的心,我答應了,沒多久瓊玉就有了身孕,儷娘欣喜萬分,立刻給她抬姨娘。
“后來戶部的派令下來,儷娘想跟我一塊兒上任,她知道丟下婆婆與老太太很不孝,可她待在宅子里老想起以前流掉的孩子,我與祖母、母親商量,她們覺得這樣也好,讓她去散散心,包不準心一寬就懷上了。
“誰想等我們到了山東,就聽聞瓊玉竟然動了胎氣早產,生下來時已經沒氣了,后來瓊玉不吃不喝差點兒沒熬下來!
第7章(2)
齊書容早曉得周姨娘的孩子沒保住,可聽到最后還是惆悵地嘆了口氣。
不管是妻還是妾,最大的依靠便是生下一兒半女,后半輩子便不愁了,何況胎兒都七個月成形了,對周姨娘的打擊不謂不小。
說起來曹家還挺背運的,兩代單傳便算了,男主子連走兩個,留下兩個寡婦,好不容易兒子中了科舉,走上仕途,眼看似乎要興旺起來,誰想娶妻后卻連失三個孩子,最后媳婦還落湖死了。
難怪會有人在背后說三道四,一會兒說屋子煞氣重、風水不好,祖先沒積德,一會兒又說曹平羨是孤寡之命,更有人歸論咒術。
即使大伙兒明面上不講,背地里也是議論紛紛,這也是為何本家那邊態度曖昧不明之故,照理說曹平羨是官身,他們應當熱乎地巴結才是,可態度始終不冷不熱,想來他們也擔心自己被拖下水,壞了運勢。
“還想知道什么?”他停下腳步,盯著一臉深思的妻子。
她搖頭。
他以手背觸碰她的臉,冰冰涼涼的!盎匚莅。”
她頷首,想問他失去孩子難不難過,又覺得實在多余,誰失去骨肉不難過呢?
想起父親失去母親時傷心落淚的模樣,她未加思索地說道:“邢姐姐過世時,你哭了嗎?”
他轉頭看著她,面露詫異之色,過了一會兒才道:“為什么問這個?”
“我母親走的時候,父親哭得好傷心!
半晌才聽他回道:“沒有,我沒哭!
經過楊柳樹時,垂枝隨風拂過她的臉,沙沙的聲響像樂音,她聽見自己問道:“邢姐姐希望你娶邢家女嗎?”
他沒回避她的問題,爽快點頭。
“你為什么不……”
“你不是說過我不好擺弄?”他反問。
說到此事,她終于能一吐當日怨氣!巴德牪皇蔷铀鶠,我對你印象可差了!
他笑出聲,為她拂去柳枝,牽著她往前走。
“那時我就覺得你這人陰險!彼櫚櫛亲。
“我卻覺得你是個聰明的姑娘,就是有點傻氣!
“我哪里傻氣了?”她不服,在人面前她可是溫良恭儉讓,挑不出錯來。
他笑而不答。
“你說啊。”她戳他一下。
“說不上來!彼竽笏氖,嚴格說起來她不是真傻,但她氣嘟嘟的模樣、孩子氣的行為落在他眼中就是傻氣,好比她不滿時喜歡擰他的手臂,下棋贏了他明明喜上眉梢,卻又裝作不在意,一副老僧人走、心海無波的模樣,令人發噱。
幾尺外,青桂跟在后頭,表情疑惑不解,先前小姐還氣呼呼的,現在卻與姑爺有說有笑,賴嬤嬤說的果然沒錯,小倆口的事他們自己會解決,難道夫妻還能有隔夜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