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
雷繽山抓緊了韁繩,騎著他心愛的馬兒“荷麗”一躍而過架好的柵欄。與西部混濁的空氣完全不同的青草香,讓在大地上盡情奔跑的雷繽山放松了全身的神經。這是在商場上廝殺多年惟一能使他放松心情的方法,而這塊士地是他一個人的樂園。今天,也是他三十歲的生日。
“老陳,替我把荷麗牽到馬廄里,順便幫我倒杯冰紅茶過來。”雷繽山拿起老陳替他準備好的毛巾,正準備擦汗時,眼前卻出現一個不應該在此出現的人影。
“副總,生日快樂!
“永修?”
雷繽山喘著氣,但一雙精明的眸子正盯著自己的部下瞧。
“你怎么會在這里?今天我還在放假呢!”
蘇永修一身西裝筆挺,與這一大片綠油油的草地,和渾然天成的優閑氣氛完全不搭。
“是,我知道不該在此打擾您!但……”蘇永修露出了一個苦笑。
“發生什么事了?”在商場上縱橫多年的雷繽山立刻想到部下突然來訪的用意!笆遣皇巧弦淮挝覀兏肋_公司’簽的合約出了問題?還是我們的股票跌了?或者……”
“不,不是的!碧K永修笑了一下,從牛皮紙袋中拿出一本雜志,“這是這個月的‘威經’雜志,請您看一下……”
雷繽山頓了一下,才拿起那本雜志。只見雜志封面上,雷文那張俊俏而邪氣的臉赫然出現在自己眼前。
“以小文做封面的雜志多得是,你橫過中央山脈,就只是為了拿這本雜志給我看?”
雷文帥氣而英俊的外表,加上“雷氏集團”繼承人的顯赫家世,從他大學時代開始,媒體就持續報導他。這其中也包括了他花心的緋聞,在他身邊的女人,除了模特兒之外,更不乏演藝界的女星,其交往對象不計其數。
“不,副總!碧K永修吞吞吐吐地說著:“事實上呢……呃,少爺和魏家小姐的婚事……”
“小文跟魏小姐怎么了?”
“這……”
就當他問著蘇永修時,卻已經見到了雜志內頁—
雷氏小開解除婚約
發表新真命天女宣言
“什……什么?”
雷繽山霎時眼睛瞪大,看著更為勁爆的內文—
原本預定在這個月二十號與“魏氏財團”總裁之女訂婚的雷氏小開雷文,在接受本社記者專訪時,突然自爆內幕,表示已與魏小姐表明并無結婚之意,且另有真命天女!
據可靠消息指出,從今年年初起,雷文已開始與身邊女子劃清界線,原本以為是為結婚做打算,但沒想到雷文會說出解除婚約之事……
看完整篇報導后,雷繽山拿著雜志的手不斷地顫抖。
“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這一天,牧場方圓百里,都可以聽到雷繽山的怒吼……
原本早上還萬里無云的好天氣,在中午過后,烏云密布在靜謐的山林間,仿佛暴風雨即將來臨。
“姐!小文為什么拒絕那間親事?”
雷繽山在一陣慌亂、憤怒之后,打了通越洋電話給遠在加州的姐姐雷芬。
(哎呀,小山,你太大驚小怪了啦……)雷芬慵懶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對這件事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感想。
“什么大驚小怪?我可是千挑萬選,才選到魏氏財團總裁的女兒當小文的對象耶!如果可以拉攏他們,我們的股票就可以……”
(小山,我們已經夠有錢的了。)雷芬嘆了一口氣,(我知道我是個不負責任的掛名總裁,小文他爸死后,公司的事就是由你和小文管理,這點我很感激你。)
“姐—”
(但那個孩子的幸福,我希望能由他自己作決定。)
“可是魏家那邊……”
(派個人去跟他們道歉吧!)雷芬打了個呵欠,(現在可是美國半夜呢,別再為這點小事來吵我了。嗯……好困。)這點小事?
掛上電話后,雷繽山只覺得姐姐真的是完全置身事外,無關痛癢。
“可惡!你神經也太過大條了吧!跟魏家的婚事我可是煞費苦心,我才是真的是為小文著想的人!”
雷繽山對著電話破口大罵,這對母子真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居然將毀婚一事完全不當一回事!
他嘆了一口氣,緩緩地坐倒在牛皮沙發上。自十三歲從孤兒院被雷老爺領養后,至今已經度過了十七個寒暑。雷芬視他為親弟弟,就算入贅的夫婿過世后,仍放心地將事業完全交予他打理。這份恩情,教他沒齒難忘!他早就決定終生不娶,就為了將一生全奉獻給雷氏集團。
“小文這個白癡在想什么……”他閉上了眼,喃喃自語。
“在想你啊。”
一個熟悉而悅耳的聲音自雷繽山面前傳來。
他連忙張開眼睛,“小文!”
他大吼著眼前這個高大而俊美的外甥,眼里凈是驚訝和怒火。
“別那么大聲嘛,小舅舅!”
雷文似乎對于雷繽山的吃驚不以為意。
“你究竟是想要怎樣?你現在人應該是在臺北籌備婚禮,而非來到東部我的牧場里嚇人!”雷繽山怒瞪著他,那與雷文不同類型但一樣貌美的臉龐染著憤怒的紅暈。
“哦,你看到了?”雷文的臉上仍帶著笑。
“還在笑!你、你究竟在想什么?”
“我已經說過我在想你!”他倒是很爽快地回答。
“別再要嘴皮子!”雷繽山憤怒地吼著:“魏小姐哪一點配不上你?居然……居然沒有告訴我,你就擅自退婚!”
“小舅舅,別那么生氣嘛!會長皺紋喔!崩孜娜允且桓蔽ばδ樀哪樱嘲l上一坐,好整以暇地看著滿臉怒容的雷繽山。
“這樣就辜負我特地飛來這里替你慶祝三十歲生日的意義了。”
“慶祝生日?我快被你氣到慶祝忌日了!你教我怎么不生氣?瞧瞧你捅的樓子!”雷繽山那張原本斯斯文文的臉,此時已漲紅。
“你教我怎么跟魏董交代?”
“我會叫媽咪派人去跟他們道歉的!
“什么派人?你明知道你媽根本不管公司事務的,擦屁股的工作當然又是落在我頭上!”他嘆了一口氣,面對這樣一對悠哉游哉的母子,雷繽山也只有頭痛的份。
“小文……”他降低了聲調,以哀兵姿態對付外甥,“你明知道小舅舅從小就最疼你了,什么東西都給你最好的,你也大了,雷氏有一天終將會交在你手里;為此,你也得有下一代,為什么這一次婚事你要拒絕?”
“我雖然這幾年來不斷地換女伴,但我不能娶一個我不愛的女人!崩孜耐蝗徽洶税俚卣f著。
“那,你喜歡的女孩子呢?”他露出了笑容—在商場上必備的一招,“你告訴舅舅,我替你看看那個女孩子適不適合你!
雷文收起了笑容,那雙黑眸深不可測地看著他。
“小舅舅,你是真的不懂,還是假的不懂?”屋內的氣氛突然變得凝重而沉默,就連雷繽山本人也發現—雷文的眼神不對。
“你……”他開口道。
“我?我怎么樣?”他呼吸急促地等待雷繽山的下一句話。
“你的眼睛之前是這個樣子的嗎?”
“什么?”雷文被他的話逗笑了!懊總人不都長成這樣嗎?兩個眼睛、一個嘴巴?”
“不,不是的。”雷繽山突然靠近雷文,伸手摸著外甥的眸子,“是一種感覺……”對,是一種非常特殊的感覺;他說不上來,眼前的雷文仿佛不再是他認識的“小文”。就在他迷惑至極時,雷文突然將唇覆在雷繽山唇上—
“嗚—”
雷繽山不斷地掙扎著,他、他到底在做什么?
他因為不斷地反抗、捶打,此時臉早已因缺氧而紅透。
雷繽山終于狠下心來,用力一踹,一腳踢開了雷文強壯的身體。
“痛—”只見雷文抱著肚子,痛苦地看著雷繽山:“你……你要謀殺我?踢得那么用力!”
“我才想問你呢!你不知道我們都是男人嗎!我是你舅舅耶!”雷繽山氣極敗壞地手往自己的唇上抹了又抹,擦了又擦,像是要把剛剛的記憶全部除掉似的。
“我當然知道我們都是男人!崩孜挠趾芸斓乜苛诉^來,步步逼近雷繽山,宛如看到獵物的獅子。
“別……別過來喔!”雷繽山警戒地往后退去。
“但是我們沒有血緣關系!
轟隆—
雷,毫無預兆地劈了下來,那閃電劃過天際,像是要把雷文藏匿多年、放在心中的秘密全部照得通明。
“!”雷文猛然地抱住了雷繽山,他來不及反應,只驚呼了一聲便被抱了起來。
“你、你在干什么?快放我下來!”雷繽山大叫著,心也跟著亂了。
“你好輕喔,繽山!
雷文對于雷繽山的憤怒完全無視,他笑瞇瞇地看著躺在他懷中、大他六歲的男人—
對,他最愛的男人。
許了他一個長相廝守的諾言……
“你……”對于外甥竟直呼他的名字,雷繽山更加憤怒。“你想做什么?造反了!快點放我下來!”
“不行!
他笑得天真而燦爛,“我這一輩子都不會放開你的手!
雷繽山的臉龐一下子血色盡失,對于他的小外甥所說的那一句話,他完全無法反應過來。
“我愛你!痹诶孜恼f出愛語時,雷電交加,一陣風雨襲擊了大地,也襲向雷繽山無法思考的心靈。
“啪!”
一個清脆的巴掌聲,響在只有兩人空蕩蕩的客廳中。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在做什么?”雷繽山的眼眸中出現了冷冷的光芒,“就算我們沒有血緣,你也不應該對我說出這種話!”
“有誰規定我不能選擇所愛?”
雷文低沉的嗓音中,有著不可違抗的意味。
“你不能愛……男人!”
雷電交加,沒有陽光的白天顯得昏暗而狂亂。
“我愛你。無論你怎么說,我就是愛你!”
雷文將雷繽山捉入臥室,拋在大床上,自己亦隨即覆了上來。
“雷文,放開我!”雷繽山不斷地喊著。在不知不覺中,雷文已經不再是當年的可愛小鬼,他是個年輕力壯的男人,而他已不能再馴服這頭野獸……
“你不要再做傻事了!現在回頭我還可以原諒你!崩孜囊痪湓捯矝]說,只是撫著他略瘦的下巴,一路撫摸到他此刻吞咽困難的喉結。
“你這是人神共憤的行為!”
“人神共憤?”
雷文突然輕笑了起來,他的氣息噴在雷繽山的脖子上,有些酥癢。
“那么,你告訴我,神既然不原諒同性戀,那為什么又要把我制造出來?”
“小文,你、不可能……”
雷繽山瞪大了眼,看著眼前俊美的外甥。
“我愛的是男人!”
雷文的神情是痛苦而掙扎的。
“他自我有記憶以來,就一直在我的身旁守護著我,他的一舉一動皆牽扯著我的喜怒哀樂!笔堑,他深愛著他。自幼年起,除了母親的愛之外,他只愛他。愛著這個與自己毫無血緣關系、卻為自己奉獻一切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