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晟聞言,眼底涌出笑意。“徐直不是不說謊嗎?原來她氣極也會口不擇言了?西玄里膽敢跟她作對的,也只有廷尉了。你們看過他給徐直的信嗎?”執金吾與姜玖同時保持沉默。
周文晟又道:“也對。你們的教養不允許做出私看這種事。無妨,廷尉是朕信賴之人!彼d致一來,主動問道:“你們可知為何徐直三番兩次都是隨口說著廷尉給看書法來著?那是因為,廷尉書法冠一絕,徐直向來喜歡有才之人,她跟廷尉不對盤,又舍不下他的一手好書法……她曾當眾建議廷尉辭了官去學士館,這家伙根本不甩她,朕知道他只忠于朕啊。對了,說起來,那個云卿……”
九行眼皮一跳,暗的訝異。陛下居然連府里伶人云卿的事都知道,他以為姜玖數月見一次陛下,怎么透露的這么快……府里還有其他眼線?
姜玖跪伏在地!笆亲锩駴]有盯好魏云卿……”
“哪里的話,這不就是個巧合嗎?徐直做事沒有心機,魏云卿也是應她要求唱了首西玄求愛曲,說來還是他的機緣造化。我記得你與他是世交之后,他不擅貴族義務,只愛唱歌跳舞,是你多方面照顧他?”
姜玖沒有說話。
周文晟擺擺手!澳銓λ呀浫手亮x盡了,之后你放棄他,成為徐直的身邊人,令他不得不淪落做了樂戶,最后還是巧合的進了徐府……”說道巧合,他看著姜玖。
姜玖仿佛沒有察覺,只一臉坦率道:“如果知道他會進徐府,罪民當年就留點余地,也不至于鬧到如今難看的地步!
周文晟嗯了一聲,發現自己竟學起徐直的習慣,改而嘆了口氣!耙矠殡y你了。放心吧,朕會替你修復點關系,只要魏家之后能夠成為學士,那么朕就撤他樂戶,還他貴族之身。
姜玖聞言,并沒有大喜,只感激道:“陛下仁德!
在旁的九行垂下眼不敢吭聲,他隱隱約約覺得哪里不對勁,如果魏云卿真成了學士,就不受國籍限制,賤戶于他又算得了什么?各國看他的,將是他的專才,他的學士木牌,這點就連曾在偏遠外縣的他都知道,陛下與姜玖怎會不知?
撤了樂戶,恢復貴族之身,不過就是誘魏云卿在擁有學士之才的情況下,放棄學士之名回到西玄做事,這對西玄有多好的名聲啊……有時候九行真懊惱自己的聰明,看穿了他們言談下的涵義。
“九行!
“罪民在!
“大姑娘的后院人如今好嗎?”
九行心里一跳,極力鎮定,下意識想要看向姜玖,尋求一個共同的答案,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轉頭。遲疑片刻,正在想要不要老實說徐直睡了一個皇子,樓梯間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他有點納悶。三樓已經被包下,樓下必有侍衛暗地守著,誰敢上來?
“也對。”周文晟的聲音響起!熬判心闶莻男人,對大姑娘的后院自是不清不楚,以后你可要多跟姜玖學著點,朕對你寄望很深。同墨,你來說!
九行呆住,迅速抬頭看著同墨自樓梯間過來,跪在姜玖身邊。
她慢慢比劃,姜玖看著,代她說道:“大姑娘將周公子當貨真價實的后院人看,把周文武調教的極好!
“哦?”周文晟似笑非笑,神色莫測!昂煤靡粋……竟當徐直的后院人嗎?他居然……徐直也真是膽大包天,她是根本不將他視作……周文武該不是想要徐達想的瘋魔了,便將徐直當徐達了吧?”這話他有意無意的說給他們聽。
畢竟,雖是十幾年前的事,他還是印象深刻。徐達在他眼里確實不算什么,哪知她到了大魏竟被人當成鬼神之女,就算徐達像極那幅畫里的徐姓先祖,他扔不解周文武的瘋魔,對他而言,徐直對西玄的意義比起徐達不知重上多少倍。
“那么,徐直呢?她……就只把周文武當成一個可以暖場的人?”他又問著同墨。
九行頭皮發麻,看著同墨毫不猶豫的比著手勢,姜玖流暢的說出同墨收拾的意思,他終于明白為什么當日徐直會說出不管姜玖也好,同墨也罷,甚至是他,也萬萬不會做出格的事。
因為,徐直的身邊人,沒有一個是忠于她的。
只要順著陛下的心意,而不去管是非對錯,只要這樣順著去做,就能拿回該有的自身富貴來。
原來,徐直的身邊人,竟是如此真相。
西玄無比高上的陛下在說什么他沒有再聽下去,只知同墨與姜玖正忠誠的稟告著一切,他的目光落在剛領著同墨上來的太監身上。
怎么……這么眼熟?
當徐直的身邊人走出酒樓時,姜玖說道:“同墨你先回去吧,我還得上學士館替大姑娘拿東西呢!彼D了一下,看著九行沒有動靜,道:“嚇壞了?”
九行回過神!拔蚁肫饋砹,當日在四方館里,白華去煎藥,我去找周公子,中途看見白華進了一間房,房里還有人,就是那名太監!
姜玖與同墨同時一怔,交換眼神,姜玖尋思一陣,嘆道:“是陛下不信任我們,所以也搭上白華這條線了嗎?白華不是南臨人嗎?他也信她?”姜玖失笑,不予置評。
姜玖再道:“九行你心里覺得不該背叛大姑娘?不必如此。大姑娘未嘗不知道我們正在做的事,她向來事無不可言,也從不將這些事放在心上,所以,你放在心上就是自己傻了,現在,該做的事,是狩獵之后,如何讓她順順利利到達他們說的山頭,用最快的方式!
“姜玖,萬一那里沒有人能治大姑娘……”
姜玖定定的看著他,過了片刻方道:“我問過,反反復復用不同的方式問過,他們未曾出過山,不知多少年的光陰,最后只有兩百人,醫療方式與大魏并無不同,只在部分略有出入。九行,你知道這表明什么嗎?”
“什么?”
“這表示自大魏開過后,醫術或許靠大魏人自研進步,但同時也遺失了部分醫術。為什么遺失,或者失傳或者其他,我賭的,就是山里頭的醫者擁有失傳的部分。若然到最后也不成……”他眼底流露出西玄野蠻的殘忍天性。
“那,只能怪那座山頭里的人,引狼入室了!
第9章(1)
白華戰戰兢兢的替徐直穿上艷色的衣裳,在發間纏上細碎的珍珠。徐直一如以往的任著她打理,既沒有厭惡也沒有多余的情緒。
這表示,徐直已經忘了當日發生的事,也不讓那樣不愉快的情緒留在心里,白華因此松了口氣,眼眶迅速蓄滿淚。
徐直本是合目休息,忽然感到手背濕了,張眼一看,蹙起眉。
“白華,怎么了?”
白華抹去淚!皼]事,我就是……很久沒見到大姑娘,一時感動!
徐直哦了一聲,突然問道:“很久沒見會哭嗎?”
白華漲紅了臉!笆俏姨菀准印蠊媚餂]見到我,自然是不會哭的!
徐直瞥她一眼,想著到底是誰有問題?是白華太多情還是她太寡情?人還活著,在那哭什么?白華一直在府里她知道,她也知道白華加入書房抄錄的工作,有時也會遠遠地看著她,但白華相當守規矩,一見她立刻回避,哪來的沒見到?
徐直上馬車時,回頭說道:“我也許久沒見到再臨,到沒有流淚的沖動。”
白華一頭霧水,姜玖與同墨對看一眼,眼底皆有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