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下黑壓壓地坐著全校師生與員工,但所有人連咳嗽都沒有一聲,強打起精神,努力讓自己裝出聽得很認直的樣子。
喬怡瞟了眼臺上的校方領導,用手掩著嘴偷偷打個
“真是受不了,每學期的第一天都得受這樣的魔音貫耳。當學生的還好,忍個三年也就畢業勝利大逃亡了,剩下他們這些苦命的教師,年復一年難逃此劫。
她在心里苦笑,竭力做出一副坦然的樣子站起身,在數位同事的目光下走向廁所。
“呼……”進入廁所的那些得以暫時脫逃的人還是大大地呼出一口氣。隨后朝鏡子里的自己扮個鬼臉,愉快地從另一扇通向操場的門走出去。
下午兩點的太陽火辣辣的,烤得人一陣暈眩,蟬的鳴叫聲“嘶啞啞”地響成一片?觳蕉氵M種植了藤蔓植物的走廊,她迅速往自己開著冷氣的辦公室移近。
有那么多人聽著,少她一個應該不要緊吧,身為教師的人邊走邊不負責任地想。因為怕熱,她選擇的途徑由氣溫高得嚇人的操場改為有著庇護的教學樓。
“等等……嗯……”當她準備在樓梯拐角處轉彎時,一個奇怪的呻吟聲傳入耳中。
怎么回事?教室里現在應該一個人也沒有。是誰?
喬怡有些不安地猶豫數秒,以她的理論經驗而言,此時應該裝作什么也沒聽見比較好,但是她清楚自己有看不司。救藥的好奇心。
“天……”由于太過驚訝,她差點咬到自己可憐的舌頭。教室里是一對男女學生,從她站在窗邊的角度恰巧能看到兩人羞恥的姿態。
女生整個依在男生的懷里,雙臂主動勾住對方的脖子,摟著女生纖腰的男生則與闖入者正好對視。
他們是在接吻?!喬怡呆了呆,隨后莫名地,自己先紅了臉。即使她有身為教師的職責,即使那兩名學生觸犯了校規,但她在愣了片刻后便視若無睹地轉身離開。
“那……那是誰?”原本渾然忘我的漂亮女生因感覺到氣氛的詭異而轉首,正好只看到偷窺者離去的背影。面對女友的慌張,旭日煊卻不在乎地微笑。
“沒關系,是誰不重要,她看起來比你更驚慌,放心吧!
“是嗎?可是到底會是誰?要是被老師知道的話。說不定會被退學的。”膽小的女生還是處于慌亂害怕中。
“我說不要緊就不要緊,不相信我嗎?”他看來有些不高興,推開小鳥依人狀的女生,靠在墻上取出一支煙。
“不……不是的……我只是……”似乎更畏懼他的生氣,女生又陷入另一種恐慌。
“算了,反正也沒了興致,我先走一步!崩涞貋G下驚慌失措的另一人。旭日煊站直身體,扣上校服的鈕扣懶散地步出教室。
“日煊,等等我!焙ε卤灰蝗肆粝碌呐活欛娉值刈妨顺鋈ァ
原先還被用于幽會的教室立刻又恢復了無成一片問津的死寂。只有空氣中還殘留著夏末悶熱以及情欲的味道。
好舒服的冷氣,一口氣快步沖進辦公室的人滿足地輕嘆。在坐進舒適的椅子前,她為自己又倒了杯冰水。一口就飲下半杯,瞬間她就將五分鐘前目睹的校園禁忌忘得一干二凈。
她就是這樣的人,在其他老師看來有點不負責任、有點散漫,但又因為個性溫和從不與人交惡而贏得不少學生與同事的友善對待。
“那西,好熱的天哦,你覺不覺得?”心情因外界物質有所改善的她輕笑地對放在桌上的一盆水仙花說道。
水仙花?還處在夏季的九月初哪來的水仙花,尤其還是盛放的?白色的花,青翠的葉,球狀的根,確確實實是水仙!
花自然是不會說話的,但獨言獨語的人也像習慣了似的并不介意,愉快地取出新買到的歷史書籍翻閱起來。
這一刻對她而言是小小的幸福,鼻間充盈著“那西色斯”的迷人香味,四周是無人打擾的靜謐,捧著喜歡的書籍。她常覺得這種時候是自己深感幸福的時候。不過,還有比此刻更幸福的事,那就是同那西在一起……
配合著室外的蟬鳴,冷氣機有節奏地響著,時光也就在書本的頁面間流逝。意識到原本靜默的校園突然變得喧鬧起來,她收起書本,鎖好抽屜,拎起背包,預備回家。
如果她估計得沒錯,開學典禮已經結束,接下來就是放學。
“噫?喬老師速度怎么這么快?這就回家了?”推門進來的政治課王老師詫異同事的動作迅速!鞍 ,那個……我家有點事,所以……”她含糊不清地干笑兩聲蒙混過關,“王老師的速度也不慢,明天見!
“明天見!睂Ψ揭矝]追問,同樣笑著道別,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
王少賓關了冷氣也準備回去,但不經意地又看到對面桌子上的水仙。
“真是奇怪的花,這么熱的天,還能開得如此清冷冰艷。喬怡到底是怎么養花的?只是每天換水而已,為什么一年四季都不會調謝?完全不符生命周期的定理嘛。”
當然自從喬怡進這所學校任教三年來,幾乎所有的老師對她的這盆植物都抱著一種讓她深感困擾的強盛好奇心。
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她不想離開那西色斯。明知自己是過分依賴了,但就算許多人對她偏愛水仙有著不敢茍同的批評,她還是執著得一如既往。
有什么關系呢?她的愛好只是她一個人的事,既沒有傷害別人,也沒有阻礙他人。其實一直以來她就以這樣的方式生活著,盡量不給別人添麻煩,也從來不去管他人的閑事。
“自私的家伙!痹诖髮W念書時。同寢室的女生們曾給她下過如此評價,可是她依舊習慣地一笑置之。
潛意識中,她就希望自己是那珍愛的水仙花。自私也罷,自戀也罷,只圖一分顧影自憐的清靜與滿足。
好熱的天,在公車上擠了一身汗的喬怡打開家門。小套的公寓有些老舊,但卻打理得干凈整齊,除了必要的家具外就數書架最多。
“你一天都不在家!弊谝粔m不染的木地板上,他背靠書架,翻著一本過期的文學雜志。
金色的頭發讓夏日的陽光都為之遜色,大海似的眼眸明亮深邃卻讀不出情緒,嫩白色的肌膚有著透明的無機質感,鐫刻的五官精細得完美無缺。他很美,美得不沾染一絲塵世的氣息,美得找不出一絲可以指摘的地方,也許正因為如此,他的美才讓人感到強烈的不安與非現實。
“我忘了告訴你嗎?今天開學了,我得上班!彼龘Q下平跟的涼鞋走進屋,視線一直沒離開屋里人的臉。
“有嗎?”金發碧眼的美人吊著眼梢斜睨進屋的人,全身散發著中性的嫵媚氣息。
“沒有嗎?”喬怡似回想地反問,腦中果然沒有任何一點印象。知道是自己不對,她討好地靠過去。
“對不起,因為昨天你一直都在睡嘛,我就忘說了。那西,你不會生我氣吧?”
被喚作“那西”的男子只是躲開她欲擁抱的手臂,淡然的表情看不出生氣的跡象。
“不要碰我。都是汗臭味!
“啊……”喬怡硬生生收住自己的動作,不好意思地笑了,“對不起,我一看到你就高興得把什么都忘了。那我先去洗澡,你會不會等我出來后才去睡?”
不要總是用這種水汪汪的乞求眼神看他啦,簡直同條哈巴狗沒兩樣。那西色斯不舒服地別過頭,隨后又孩子氣地拿手中的雜志擋住臉。以表現自己相當的厭惡。真是的,為什么十幾年了,她還是改不掉這個毛病?
察覺自己令對方感到不悅,喬怡失落地嘆口氣回臥室。
從第一次見到那西色斯起,她就被他魔性的美貌所迷惑,這十幾年來,她就是依賴著那西的美貌而生活。真愚蠢,簡直同世上其他膚淺的女人沒兩樣。她不止一次在心里默默地反省?墒侵灰豢吹矫利惖哪俏鳎囊磺欣碇蔷陀侄蓟癁榭諝。漫不著邊。
奇怪的女人,就因為他的美貌而愿意低聲下氣這么多年,而且一切悲喜的來源都是他。人不都是有自己的意識與情感嗎?那為什么喬怡的沮喪與快樂只因為他的一句話一個眼神而改變?他是知道他自己有多美。可是那也只是他自己的迷戀罷了,為什么連帶這個與他扯上十幾年關系的女孩也同那些幾千萬年前的水仙一樣,為他沉迷不可自拔?
那西色斯迷惑地看著喬怡無精打采的背影,稍微象征性地思考一下。他不喜歡思考,思考太傷神,所以他只是淡然地看著所有發生的一切,所以他只喜歡沉睡在水波中不被打擾,偶爾在蘇醒時贊嘆自己賞心悅目的容貌。
化成人形的時間太長了,他覺得又累又困。今天從早上醒來后他就沒睡過。而現在他想睡了,安心地睡著,不做夢的睡眠永遠是最香甜的。
“那西,今晚你想……”一身清爽的喬怡一到客廳便發現已無方才的頎長身影,萬般的失意涌上心頭,她忍不住,已罵道,“混蛋那西!
“究竟誰是混蛋?要不是你魯莽,我也不會被帶到這種吵鬧的地方!崩響呀浫胨哪俏魃估淅涞馈K麩o預兆她出現顯然嚇了她一跳。
“……你不是睡了嗎?”知道自己理虧,她心虛地岔開話題。又不是故意的,當時年幼的她根本不知道那西會隱身在一株水仙上睡覺,只是想帶一株水仙留作紀念,誰知恰好是那西棲息的那株。“被個笨蛋罵,我若還睡得著,那才叫奇怪。”他靠著門框,一條腿屈著。黑色的短袖T恤搭配黑色的牛仔褲,更襯得肌膚光亮透明。同樣也襯得他的身材越發頎長有型。
“那西,現在我可以抱你一下嗎?”總是這樣。只要一看到他,她就只有兩眼發亮犯花癡的份兒!安灰乙。別再吵我,人類真的都好嗦。”他并不把她的乞求放在心上,直達腰間的波浪長發一甩,便融于窗外照射進的陽光中不見,徒留下發問的清香與金色的余韻。
“那西……”她泄氣地喚道,如其所料,沒有任何回應。
良久,才有對方低沉悅耳的嗓音在空氣中傳來。
“明天早上我會醒來一次。”
“真的?我等你醒來再出門。”喬怡笑彎了眼。
她的眼睛不大,每次一笑就會瞇成月牙形,再加上卷卷的睫毛,二十六歲的她看來還如在大學時一般稚氣。不過,也只有在真心笑的時候,學校的大部分時間里她只是一個人看書或發呆,當然上課時候的她會敷衍地微笑。
用寬大厚實的白絨浴巾擦拭滴著水的短發。她心情愉快地哼著歌,打著冷氣的室內令她已忘了艷陽高照的夏日。不管怎么說,她是喜歡同那西住在一起的。雖然他對她冷淡又不在乎,可是她的確一直在心里慶幸著當初自己誤打誤撞將那西從偏遠的鄉下一起帶回了這個喧囂冷漠的大都市。而她臥室里那盆四季長開的水仙正靜靜地吐著芬芳,奶白色的花瓣靈秀異常。全世界大概只有她,喬怡知道,在這株水仙里本棲息著一個自戀的美麗靈魂,從遙久的神話時代開始就存在著的美麗靈魂……
注意到天色變暗。她走進廚房,打開冰箱確定是否還有剩余食糧。遺憾得很,所有庫存終因她的懶惰而宣告空空如也。
雖是晚餐時間,但窗外仍暑氣無消。才洗澡的她害怕再出一身汗、因此情愿餓著肚子回到客廳。坐在那西色斯方才坐過的地方,她以同他一樣的姿勢看起書來,很快地,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書本上。這些年來她就是這么過來的,缺乏正常的飲食,缺乏他人的關心,獨自一個人堅強地生活著。
說實話,現在她也不指望再有誰來關心自己的飲食起居,更不會渴望將她當成絆腳石的父母回首看她一眼。都習慣了,一個人……不,同那西色斯一起的生活她已經習慣,就照現在的模式生活下去好了,她是個易于滿足的人。
并不算陰暗的街道,但由于是行人稀少的凌晨夜半,所以還是讓從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購物出來的喬怡有些膽怯。當初貪圖這里附近的房價便宜,根本沒考慮此處是市區內治安最亂的地方。
深更半夜出門不是謹慎的她所喜歡的,可是肚子餓得睡不著覺,想到冰箱里連那西惟一喜歡喝的純凈水也沒有,最終她不得不像鬼似的出來晃一下。
還沒到街角處,眼睛并非近視的她早已看到一群少年正圍毆一個相同年紀的男生。由于在這個地區總共有五所中學,其中有兩所是全市最臭名昭著的流氓中學,再加上這兒有通宵達旦的歌舞廳、游戲機房、電腦房等面對青少年開放的不良場所,所以治安問題一直頗令人頭痛,也因此這種情形在這一帶純屬正,F象。
怎么辦?擔心會被波及的人站在原地遲遲不敢上前,即使那個以一擋十的男生穿的是她所教學校的制服。猶豫了一會兒,她還是硬著頭皮拎著裝滿東西的購物袋向前走,這個街角是她回家的必經之路,沒辦法,就裝作什么都沒看到的樣子吧。
但好歹挨打的少年是自己學校的。會不會太自私了點?越走近一些,她就越緊張,這種緊張來自于自己的視若無睹。
不行,還是不行……她強制命令自己不要看向暴喝著打得興起的不良少年團體。但挨打少年倔強不服的咒罵聲偏往她耳朵里鉆。
“你們這群白癡!膽小鬼。不是人養的……”
不入耳的狠聲咒罵換來的是更猛烈的拳打腳踢,原本已掛了彩的臉部與手臂也就更慘不忍睹。
“……烏龜王八蛋,狗養的……”他不服輸地仍在罵。
眼角余光瞟見每次試著從地上站起來,每次又被打趴下的倔強家伙,已經與少年們擦身后過的喬怡突然轉身大喊:“別打了,警察來了!”
“警察?!警察……”還在廝打的人群一哄而散,而得救的少年也跌跌撞撞慌張地扶著墻站起身。
應該沒事了吧?喬怡不再看狼狽的少年,正欲轉身回家,誰知那少年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便拔腿就跑。
“喂……這……”還沒搞清狀況的人只能被拖著一起跑。
真是莫名其妙,為什么他要拉著她一起跑?她一邊不情愿地跑著一邊不甘愿地想。在又轉過數個街角后,少年總算停下腳步,放開自己抓著的救命恩人,兩手撐著膝蓋,彎著腰大口喘氣。
而一向缺少運動的喬怡也好不到哪去,靠著墻氣喘吁吁。
“為……為什么……要拉著我一起跑……”出了一身汗的人不悅地問。
“白癡啊,不是有警察來嗎?要是被逮到,就得直接去警察局,跟他們是無論什么都是說不通的。”
救了他,他竟然還罵她白癡?何況根本就沒什么警察,真是討人厭又自以為是的小鬼。
“根本沒有什么警察,白癡。”她冷冷地反擊,四下一望。才發覺他們竟然是在她公寓的樓下。
“沒有……”酒醉中的意識全部清醒過來的人總算了解究竟是怎么回事,但當他借著街燈看到對方的臉時,眼神流露出古怪。
同樣看清他長相的喬怡則迷惑得在腦中搜索有關少年的印象,但并無多大的結果。只是少年盯她的凌厲目光。讓她確定對方一定是自己曾在學校內見過的。
“哼。”少年受不了她的善忘冷哼,隨后補充道,“今天下午的事,你應該都看到了吧?”
今天下午?原來……喬怡終于想起來。原來就是下午在教室里接吻的男生。早戀,外加校外斗毆、深夜不歸……總之。他絕對已經被貼上不良少年的標簽。
“看到了又怎么樣?我不想同你扯上關系,你早點回家吧!彼局鄙眢w,準備上樓。
“等等……”旭日煊情急之下拉住她。
“不要碰我!”見他一身污漬與血漬,她神經質地甩開他的手臂,反應不是普通的劇烈。
“好痛……你干什么?”預料不到喬怡會如此激動,他摔倒在地,觸動了渾身的傷處,痛得齜牙咧嘴。
注意到他還滲著血絲的傷處。她感到不好意思。
“對不起,我只是不喜歡被別人碰……那個……嗯……你先跟我上來!
“為什么要跟你上去?”
“我就住在這棟樓里,你的傷口需要處理一下。”她解釋,送佛送到西天,反正都已經救了他,借他些傷藥用也應該沒問題,“上來吧。”
“喂!”不愿意跟著她的人起先站著不動。但見她根本不回頭理他,無計可施之下也只好跟上去。
“進來……等等,把你的鞋換掉!边M到屋里時。她一看到光亮的木地板上留下某人的清晰鞋印,臉上的表情便不由地扭曲起來。
“真是麻煩。”旭日煊小聲咕噥,“嫌臟的話就別讓我進來,是你自己多事!
不知感恩的小鬼!她不理他,只管到臥室里取急救箱。
很干凈的房間,雖然所有的住房面積還沒有他私人房間的一半,但感覺上卻比他家里的房間有味道。令他吃驚的是狹小的客廳除了書架之外連一張椅子也沒有,喜歡書也不用喜歡到這種地步吧?
咋咋舌,他靠近書架大概掃視一下。都是歷史書籍與小說,還有就是……漫畫?!有點不敢相信嚴肅艱澀的哲學書旁邊竟是卡通書籍。他欲伸出手抽出一本確認。
“不要碰!”還是過分的神經質,喬怡從臥室里沖出來阻止,“你跟我到廚房好了!
那西不喜歡血腥味,不喜歡臟亂,也不喜歡有油煙味的廚房……她可是好不容易將屋子打掃得令那西滿意,不可以讓一個陌生人破壞,那西的鼻子比狗還靈敏。
“給,你自己擦藥,擦好了就把藥箱擱在桌上回去吧。我要睡覺,沒空理你。”她把急救箱扔給他,“還有,要記得幫我關好門,謝謝!
是她硬拉他進來上藥的,但現在……這……這是什么態度?旭日煊被她的冷淡搞得哭笑不得!爸览,我自己來,真是莫名其妙。”
“小鬼,不要不知感恩,我是因為從來沒給別人上過藥,不想拿你當悲慘的試驗品罷了!彼龑①徫锎锏氖澄镆粯訕臃胚M冰箱。
另一人被她這種匪夷所思的說詞逗笑了。
“可不可以給我面鏡子?”
“鏡子?要鏡子干什么?”她不解地問。
“沒有鏡子,我怎么知道藥應該擦在哪兒!彼麨樗娜狈ΤWR詫異。
“只有一面鏡子在衛生問,算了,還是我來幫你擦藥。”她放掉手里的物品,接過酒精棉花靠上前,盡量小心地為受傷的人處理傷口。
“輕……輕點,好痛……”旭日煊因她的笨手笨腳怪叫不止,“輕一點,你白癡啊,好痛!
白癡?她火了,丟下棉花與藥水瓶,轉身走出廚房。
“那你就自己摸索著擦好了,不懂事的小鬼。”
小鬼?!他才不是什么小鬼!也被她的冷淡態度惹毛了,受傷的少年不發一言地穿上鞋就走。咦?屋子的主人倒是吃驚不小,但也只是吃驚并未阻止。他要走是他的事,反正她該做的早就做了。
門發出很大的響聲合上,自始至終,旭日煊連句“謝謝”都沒說,而身為教師職責的喬怡也好不到哪里,她冷淡到連學生的名字都沒問。
“白癡!”
“討厭的小鬼!
隔著門,兩人各自在心里暗罵一句。
“什么事?好吵。”那西色斯不知何時出現在喬怡身后,睡眼惺忪卻依然美麗,滿臉寫著被吵醒的不快,“剛才是誰?好丑的家伙!
“學校的學生,受傷了,所以讓他上來擦些藥。”一見到醒來的美人,她立刻換上一張諛媚的臉,“那西,你應該不介意吧?”
“啊,可是下次不要再吵醒我。”
“不會再有下次了,好心沒好報!毕氲讲欢卸鞯膶W生,她心里大大的不爽。
“你出去過?這么晚了,干什么?”聞到她身上的汗味,他起疑心。
“買吃的東西,冰箱里都空了。我要煮宵夜,要不要吃?”明知他不太喜歡吃水果之外的食物,她還是每次都要討好地問。
“不要!蹦俏魃共桓信d趣地一口拒絕,又走回臥室繼續補眠。
深深地嘆口氣,喬怡苦笑。她總覺得那西色斯不該是水仙的,老是睡覺的應該叫睡蓮比較好吧。但也只敢在心里偷偷地想,要是說出口的話,她擔心會惹那西生氣。
一句話:除了那西,其他任何事與人對她而言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