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有些疲憊,道:“你們下去吧!闭f完又對蘇木道:“皇太后那邊你要多費心!
“是。”
三個少年剛走出皇后宮殿不久,燕瑀想到皇太后那張刻板臉孔,正想找個借口離開時,一個女孩沒頭沒腦地往前沖,速度飛快,眼看就要撞上燕瑀,急切間蘇木拉他一把,同時間,女孩撞進他胸口。
呃……像被車給撞了,痛!幸好蘇木武功不差,幸好他身強體健,若真撞上燕瑀,說不定會嘔出一口老血。
以芳抬頭,發現自己撞錯人了,懊惱自眼底一閃而逝,只是他竟沒摔得四腳朝天?不自覺的敬佩之情微微露出。
她是故意的,故意快跑,加速度往燕瑀身上撞,卻沒想……可惜……他是誰?長得真好看呢,眼睛好看、鼻子好看、嘴唇好看……
習文不成,被逼念了幾年書,能用來形容人的詞匯很多,可是看見他,腦子亂了,翻來覆去只有“好看”兩個字最貼切,雖然他們家的小阿笙也好看,可是看見他,心臟不會像現在這樣,怦怦怦造反得厲害。
以芳望著蘇木好看的臉,笑得傻兮兮,恨不得一直貼在人家胸口,永遠別脫身。
蘇木被她看、也看她看得……傻氣,這是相當難得的狀態,他聰穎慧詰,腦袋清晰,曾經他被號稱“不當機電腦”,但這一刻,當機了,他沒喝粥,可腦袋糊成一鍋粥。
傻傻地看著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著細致的五官,呼吸頓時窘迫。
不是她!這是浮上心頭的第一句話。
“她”很瘦弱,“她”的臉色帶著不健康的蒼白,“她”的情緒內斂、常常帶著一股隱忍,而她健康、精神奕奕,臉上的笑容像容器裝滿似的,不斷往外溢。
他否決兩人相像的同時卻無法否決自己的發傻,他淪陷在她嬌憨呆傻的笑臉中、一瞬不瞬,若干早已模糊的過往,再度在腦海中鮮明。
燕瑀見狀,一肚子火氣,誰要蘇木多事,如果鄭以芳就那么撞上來,溫香暖玉在懷,他……還能放手?
燕幀發現燕瑀的怒氣,忙道:“怎不小心點兒,要是受傷怎么辦?”
蘇木想笑,她那身力氣,像只小牛犢似的,只會讓別人受傷吧。
回過神,她突然想起自己在宮里,連忙撿起規矩,微屈膝向兩位皇子見禮!岸嘀x大皇子關心,我沒事!
柔弱嬌嫩、大家閨秀到極點的模樣,看得燕瑀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身子某處蠢蠢欲動,如果她不是國公府的嬌嬌女,如果她不是名滿京城,如果不是母后一意阻攔,她早該躺在他的身下……越想,他口干得越厲害。
“以芳沒事就好!毖喱r上前,想扶起她。
以芳淡淡一笑,輕巧避開,心底暗道一聲可惜,倘若撞上,今后有得他哭了。
“對不住,我不是故意的!彼鸷韲、細聲細氣道,一雙眼睛直視蘇木衣襟。
蘇木雙眉微挑,有趣,才進宮就碰上這樁。不是故意才怪,別說那一把力氣,她還使上巧勁兒了,若他沒有武功,肯定會摔得鼻青臉腫,以及……瞄一眼胸前被貼上的小物,她和燕瑀有仇?“沒關系,小心點便好!
以芳淺淺笑著,不露齒、帶著名門淑媛該有的疏離與禮貌,她拿起帕子道:“對不住,把公子衣服弄臟了。”
話出同時,她企圖用帕子將小黑點抹去。
良心不安了?蘇木側過身避開,任由小黑點在衣襟上漸漸滲入、隱沒!皼]事!
見沒能擦掉,以芳心急不已,完蛋,又闖禍了,要是不弄掉……
“還請公子留下姓名,倘若有所損傷,鄭國公府必會負責到底!彼Т捷p道。
損傷?看來那東西比想像中的更嚴重幾分。不茍言笑的蘇木忍不住笑開,因為她的眼睛很亮,因為她很亮的眼底帶著不安與歉意。
“在下蘇木!彼氐馈
“如沐春風的沐?牧民的牧?或者……”
“木頭的木。”蘇木回答。
木頭?他爹娘取名字會不會太隨便?但她露出合宜笑容!笆莻好名字!
木頭的木是好名字?燕幀笑問:“好在哪里?”
廢話,除了好寫,還能找出好的?可她溫柔道:“木秀山林,飲盡天地靈氣,蘇公子人如其名。”
這樣夸人……還真矯情,不過蘇木直接笑彎眉眼,他真想掐掐她的臉。
不對,他想掐的是“她”,可“她”瘦得無從下手。
他常說:“多吃點吧,瘦成這樣會嫁不出去。”
“她”苦惱道:“是啊,我好擔心不能嫁給你!
她總是直來直往,毫不掩飾對他的喜歡,可……終究遺憾。
“以芳要去見母后嗎?我陪你!毖喱r不滿被忽略,企圖再度引起注意,他上前插話,下意識往那雙柔荑摸去。
以芳咬牙,要是可以……要是可以,她想把那雙豬蹄子給砍下。
蘇木沒忽略她眼底一閃而過的怒意,身形轉過,擋在兩人中間,道:“姑娘要見皇后娘娘嗎?可她方才喝過藥,歇下了!
燕幀把燕瑀的欲望看得分明,忙道:“我們要去給皇奶奶請安,以芳要不要一起去?”
“好的。”
她方說完,燕幀、蘇木便一左一右護著她往前走。
去皇奶奶那里?那還有戲唱?燕瑀想到皇奶奶就慫了,連聲招呼都不打,直接轉身跑掉。
見燕瑀離開,燕幀松口氣道:“以芳沒和國公夫人一起進宮?”
“有,弟弟也來了,他們在皇奶奶那里,我只是急著見皇后娘娘,想私底下問問父兄的消息。”哥哥們隨父親上戰場,已經年余沒見,而這兩天不安的感覺越發嚴重。
燕幀一笑,道:“這我知道,昨天軍報返京,你哥哥爹爹打了大勝仗,很快就要班師回朝。父皇已經下令,待鄭家軍返京,要我與二皇弟率百官到城門口相迎,這回論功行賞,你父兄必定要升官了。”
此次出征,鄭國公把五個兒子全帶出門,一走年余,這對呂氏和以芳來說簡直是度日如年,但對朝廷而言卻是時日甚短,當初殿前沙盤推演,鄭國公估計得兩年才能將敵國打退,沒想到父子齊心、其利斷金,他們竟一年多就將蠻夷打回大草原,這回敵方元氣大傷,至少得花上一、二十年休養生息,令皇帝龍心大悅。
“真的?”一驚,她嗓音提高八度,發現不對后立馬恢復溫柔,壓低嗓音,透出幾分嬌羞!罢娴膯幔刻昧。”
她小小地拍了拍手,做作到連自己都無比厭棄。
第二章 一見鐘情(2)
聽著兩人對話,蘇木這才明白她是鄭國公府的姑娘,突地想起初返京時圍墻外的少年,以及圍墻內彈琴的“姑娘”……名不符實啊。
“這下以芳不擔心了吧?”
“是,多謝大皇子。”
“我們一起去長暉宮,阿木也得給皇奶奶請平安脈!闭f完,燕幀向蘇木解釋。“以芳的母親是呂相女兒,皇奶奶是呂相的妹妹,從小以芳也稱呼太后為皇奶奶,我們是東拐西彎繞上幾圈的表兄妹!
蘇木知道呂相,在孫師父口中,他雖圓融,卻是個正直的老好人,皇帝會重用他不是沒有原因的,孫師父也說,入京后,若有機會與呂相打好關系,對日后行事必會有所助益。
他其實并不清楚,為什么幾個師父都想將他塞進宮,要求他與被點名的文武官員打交道,但他信任師父們,他們的期待、他從未讓他們失望過。
“阿木,你知道鄭國公府嗎?”
“知道!
“有空我們去國公府走走吧,鄭夫人把幾處院子布置得美輪美奐,父皇常說,鄭國公為兒子們建的練武場,半點不輸軍營。”
燕幀喜歡去鄭國公府,在那里他不是皇子,而是一個平凡的子侄,鄭家的公子們沒拿他的身分當回事兒,只認他是兄弟。
從小到大,他在燕瑀身上得不到的兄弟感情,在鄭國公府得到滿足。
“恐怕大皇子心之所向,并非練武場!币苑夹Φ馈
“以芳懂我。”燕幀對蘇木道:“國公府有個小少爺,天生早慧聰穎,是京城里眾人知曉的神童,今年春闈考上探花郎時年僅十二。為教育他,國公府里搜羅不少書冊,建起一座藏書樓,里頭有許多孤本……”
以芳提了句,刻意讓燕幀接下去,目的不是炫耀,而是想吸引蘇木靠近。
吸引這種事……如果是蜂,當然要給花蜜,如果是鳥,當然要給小米,她不知蘇木喜歡什么,只好傾盡所有,讓他向她靠近。
為什么?因為話本里寫的一見鐘情?
是嗎?是吧!
她不確定這是不是愛情,但她確定自己對他有不同于旁人的喜歡,她就是直覺希望……希望他靠近自己。
倘若依個性,她更想直來直往道:“蘇木,我挺喜歡你的,你可不可以也試著喜歡我一下下,說不定一路喜歡下去,咱們有機會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