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神父嚴肅的語氣和神情顯示麻煩正在醞釀。他等待嘉琳去找茱麗的同時,身體側移了一下,站在他身后不遠處的正是文妮。嘉琳立刻了解會面的原因。
艾妮一臉得意,嘉琳的擔憂不禁增加十倍。她想拖延時間找到丈夫,派特將會維護茱麗,而且從艾妮的表情看來,她知道菜麗一定需要支持者。
“神父,我的朋友幾乎終宵未眠,現在還在睡覺。我很樂意叫醒她,但她需要一點時間更衣整裝!
賴神父點點頭!叭绻隳苷埶ヘ惸鹊募,我就先去那邊等她!
“是的,神父。”嘉琳低語道,笨拙地屈身行禮,才當著他的面合上大門。
她搖醒茱麗!拔覀冇新闊┝,”她宣稱!疤炷!茱麗,翻個身睜開眼睛吧。神父來了,還有艾妮,”她結結巴巴地說。“你必須現在起來更衣,他們在貝娜家等你!
茱麗呻吟著翻身仰躺,伸手拂開眼睛上的頭發坐起來!柏惸炔×耍克至餮藛?”
“不,不,”嘉琳急忙回答。“我猜她沒事。她……茱麗,你的聲音好可怕,怎么回事?你生病了嗎?”
茱麗搖搖頭。“我沒事。”
“你的聲音好象吞了一只青蛙!
“我沒有,”茱麗回答!皠e擔心。”她一面打呵欠,一面補充道。
嘉琳點點頭!艾F在換衣服吧,大家都在貝娜家里等你!
“你已經說過了,”茱麗回答!拔艺胝页鲈颉H绻惸葲]病,他們為何找我?”
“是艾妮,”嘉琳說。“她一心找麻煩,起來吧,我去找派特,我們需要他幫忙!
茱麗抓住好友。“你大腹便便行動不方便,萬一跌倒會受傷的!
“你為什么這般鎮靜?”
茱麗聳聳肩,張開嘴巴又打了個可欠,這個動作使她喉嚨發痛。她困惑而半睡半醒地走過房間,拿起嘉琳的化妝鏡。當她看見喉部暗色的瘀傷時,不禁愕然睜大眼睛,難怪她連轉動脖子都會痛,她的皮膚腫脹,看起來宛如畫上黑色和藍色的油彩。
“你做什么?”
茱麗立刻用頭發蓋住瘀傷,以免嘉琳看見,知道是貝娜引起的傷,她一定會追問細節,屆時茱麗將必須提及女人承受的痛苦。不,最好還是遮住傷痕,直到它們消退無蹤。
她放下鏡子轉身對嘉琳微笑。“等我換好衣服,我去找依恩!彼忉。
“你一點都不擔心?”
“或許有一些,”茱麗承認!暗沂峭馊耍浀脝?他能奈我何?此外,我并未犯錯。”
“有沒有錯并不重要。艾妮向來擅長扭曲事實。既然她把神父拖進來,我猜她是想找貝娜的麻煩!
“為什么?”
“因為貝娜求你照雇她,”嘉琳解釋!鞍菹氚馄侥欠N羞辱!彼_始在壁爐前踱方步!八麄兛梢韵蜷L老會要求送你回家,而如果長老會同意的話,天哪,我發誓要和你同進退!
“在你生產前,依恩不會讓他們趕我回家的!避稃惢卮,這一點她相當肯定。如果現在送她回家,他會破壞他弟弟的諾言,依恩太正直,絕木會這么做!澳悴荒苌鷼猓瘟,這對寶寶不好。你坐下來,我換衣服。”
“我和你一起去。”
“去英格蘭或是找依恩?”茱麗在屏風后喊道。
嘉琳不禁微笑,好友冷靜的態度使她深感安心,她坐在床沿雙手護住肚子!懊慨斘覀冊谝黄鹂倳锹闊,”她喊道!艾F在我應該習慣了。”
“不,”茱麗響應。“我們不惹麻煩,是你讓我陷入麻煩里。屁股挨打的向來是我,記得嗎?”
嘉琳忍不住發噱!邦嵉故聦嵉氖悄。挨打的人是我,不是你!
茱麗套上談金色的長袍,因為它的領口比其它衣裳高,然而頸部的瘀傷依然隱約可見。
“我可以借用你的圍巾或輕便的斗篷嗎?”
嘉琳遞給她一條美麗的黑色絲巾,她用來遮住瘀痕。當她終于準備離開時,她的朋友送她到門外。
“試著別擔心,”茱麗勸告。“我應該不會去很久,回來再把細節告訴你!
“我和你同去!
“不,不可以!
“萬一你找不到派特或依恩怎么辦?”
“那我就獨自去貝娜家。我不需要男人代我發言!
“在這里需要!奔瘟栈卮。
她們沒再爭論下去,因為嘉琳瞥見勃迪正上坡而來。她向戰士揮揮手,見他未曾注意,她撮口發出刺耳的口哨聲。勃迪立刻掉轉坐騎向她們騎來。
“派特討厭我吹口哨,”嘉琳告白地說!八f那不像淑女!
“是不像,”茱麗說。“但是很有用!彼龓еθ菅a充。
“你還記得怎么吹嗎?如果我哥哥認為你忘了他們最重要的教導,一定大失所望!
一見好友匆匆向前迎接勃迪,她不禁大嚷:“只要有機會,那匹暴躁的馬會踐踏你!
“勃迪不會讓它這么做的,”茱麗嚷回去。她走到戰士旁邊,仰臉對他笑!澳阒酪蓝髟谀睦飭幔俊
“他在堡里!
“你能帶我去找他嗎?”
“不!
她假裝沒聽見他的拒絕,反而伸出一只手,而且為了安撫嘉琳,還一味保持笑容,低聲耳語:“我有麻煩了,勃迪,我需要見依恩!
她話還沒說完,人已經坐上他的大腿。他催種馬全速奔馳,不到幾分鐘,已經來到城堡空曠的中庭中央,接著他扶她下馬。
“依恩和長老們在開會,”勃迪告訴她!澳阍谶@里等,我去找他!
他把韁繩交給她,轉身進門。
這馬天生暴烈,防止它掙脫確實煞費一番力氣。然而它的咆哮、噴氣一點也起不了恐嚇的作用,因為茱麗從小就受過全英格蘭最佳馬夫的訓練,知道如何應付馬匹。
茱麗等了好久,直到耐心用盡。她心里直擔心神父會決心反對她,因為她沒有街命急急趕去。
她也不想令貝娜焦急。貝娜或許會以為她打算任她獨自面對所有的詢問。
她認為自己不能再浪費時間。她用贊美和甜言蜜語安撫坐騎,然后跨上馬背,催促它小跑下坡。她轉錯一個彎,只好往回走,遲了幾分鐘才抵達貝娜的木屋。門外已經有很多人圍觀,韋恩正怒氣沖天地站在門口,瞥見她的出現,他表情變得一愣。
難道他認為她不會來嗎?這項認知損及她的自尊,但是她告訴自己,這是荒謬的反應,因為韋恩對她的了解,還不足以形成任何成見。
種馬和她一樣不喜歡周遭的人群,它試圖同時人立側踏一步,茱麗只得專心安撫頑固的坐騎。
韋恩接過她的工作,伸手抓住韁繩,強迫馬匹停止違逆的行為。
“依恩真的允許你騎這匹馬?”他難以置信地問道。
“不,”她調整頸間的絲巾,跨下馬背!膀T它的是勃迪!
“我弟弟在哪里?”
“替我進堡里找依恩。我等了一下,韋思,可是兩個人都沒出來!
“只有依恩和勃迪曾經騎過這匹壞脾氣的馬,”他說!暗人麄冏愤^來時,你最好準備下地獄!
她分辨不出這是玩笑話還是擔心的警告!拔覜]有偷,只借騎一下,”她為自己辯護。“神父是不是也想叫我下地獄?”她低聲問道。
“顯然某人想要。”她回答。“進來吧,貝娜一直很擔心!
戰士握住她的手肘,陪她穿越沉默的圍觀人群。他們公然瞪著她瞧,但似乎不含惡意,只是好奇。她盡可能維持鎮定的神情,甚至還擠出微笑。
一等神父走到門口,。她就很難再保持愉快的笑容。他正對著她皺眉頭。她不禁祈禱他的怒氣是因為自己遲到,而不是因為他已決心引發風波。
賴神父有一頭濃密的銀發,鷹鉤鼻,五官因為多年的戶外生活而布滿滄桑和深溝。他和韋恩一樣高,但是壯得像樹干,身上穿著黑色法衣,、肩上則披一條格子呢,并在腰部用腰帶固定住。格子呢的顏色不同于麥氏的色彩,顯示神父是從另一族被召來的。難道麥氏沒有自己的神職人員嗎?茱麗決定稍后再問嘉琳。
神父一在門口出現,韋恩立刻放開她的手肘,她匆匆走向臺階下,順眼地低頭屈身行禮!罢垖捤∥覗艝艁磉t,神父。我知道您的時間寶貴。但我迷了路,山坡附近有許多美麗的木屋,我拐錯彎又繞回頭。”
神父頷首接受,對她的致歉相當滿意,他沒有微笑,但不再皺眉頭,茱麗認為那是好跡象。
“韋恩,或許你在外面等候比較好!鄙窀改隁q已高,氣喘吁吁地建議道。
“不,神父,”韋恩回答!拔业奈恢檬呛推拮油!
神父贊同地點點頭。“你試著別介入。”他命令這。
他再次轉向茱麗!罢堖M來,我想問你幾個問題,談談昨夜這里發生的事!
“當然可以,神父。”她拉起裙據拾階而上,隨他進門。
木屋聚集的人數多得令她驚奇,兩男三女圍坐在桌旁,都是上了年紀的人,壁爐前又佇立著另外兩位婦女。
貝娜坐在床邊的凳子上,懷中抱著幼兒。茱麗本來不想擔心自己和神父的會面,直到她瞥見貝娜的神情,那可伶的女人簡直嚇破了膽。
茱麗急急走到她身旁。“貝娜,你為什么下床?經過昨夜的嚴酷考驗,你需要好好休息!彼舆^貝娜懷里的嬰兒退后一步,指揮站在她身邊的韋恩!罢埬惴鏊洗残菹,韋恩。”
“貝娜的確經歷過嚴酷的考驗嗎?”賴神父問道。
這個問題太出人意外,使得茱麗忘記要柔聲回答!爱斎皇牵窀!
神父對她激烈的語氣掀掀眉毛,然后低下頭,但茱麗已瞥見他松了一口氣的臉色。
她不知要做何感想。神父是站在貝娜這一邊嗎?天哪!希望是這樣。茱麗俯視懷里美麗的嬰兒,確定自己并未吵醒他,然后才轉而望著賴神父,以比較溫柔的語氣說道:“神父,我認為貝娜現在真的需要休息!
神父點頭同意。他簡單介紹一下圍坐在桌旁的韋恩的親戚,其次是并肩仁立在壁爐前面的兩位婦人。
“左邊那位是艾妮,”他說。“旁邊是海倫。她們指控你,茱麗小姐!
“指控?”
她實在忍不住懷疑的語氣。真是太難以相信了。一股怒火開始慢慢在體內沸騰,但是她還能掩藏住那種反應。
茱麗直視兩位制造麻煩的婦人。海倫向前一步,飛快對茱麗點點頭。她并不美,有著棕色的頭發和眼睛,整個人似乎非常不安,無法直視菜麗的眼神。
艾妮則令茱麗驚奇。就她耳聞的恐怖故事看來;她以為艾妮會像潑婦一樣,或者至少是個丑陋、鼻尖長疣的老太婆,但事實不然。艾妮有著天使般的面孔,和茱麗所見最美麗的眼睛,顏色綠得像火焰一樣。歲月對她非常仁慈,只在臉上添加幾道無關緊要的皺紋。嘉琳曾說艾妮有個女兒準備嫁給依恩,那表示她至少和茱麗的母親同年齡,可是艾妮的身材和皮膚仍然宛如少女,不像大部份中年婦女一樣腰圍加粗。
茱麗由眼角瞥見貝娜伸手握住韋恩,她的怒火上升。新母親不該遭受這種騷擾。茱麗把嬰兒交給他父親,然后轉身走到中間直視神父,故意背對兩位接生婆。
“您要問我什么問題,神父?”
“我們沒有聽見任何尖叫聲!卑菝摽诙。
茱麗拒絕作任何響應,只是盯著神父,等待他的解釋。
“昨天晚上,”賴神父開口!鞍莺秃愋Q她們沒有聽見任何尖叫聲。茱麗小姐,她們就住在附近,應該能聽見動靜!
他停下來清清喉嚨才繼續說:“兩位接生婆向我表達她們的擔憂。你當然知道,根據教會的教導,而今即使你的約翰王也遵守教皇謹訂的規范……”
他突然打住,似乎有些失神。眾人沉默地等他繼續說下去。幾分鐘之后,艾妮終于向前一步!跋耐薜淖镅堋!彼嵝焉窀浮
“對,對,夏娃的罪衍,”賴神父的語氣疲憊。“你知道了,茱麗小姐!
她完全不懂他究竟在說什么,眼中露出困惑的神色。神父會意地點點頭。
他沒再說下去、痛苦的表情已經說明他不想詳述教會的法律。
“那么怎樣?”她決定逼他詳加說明。
“教會將懲罰貝娜,”賴神父低語!昂秃⒆!
茱麗聽得胃部作嘔,幾乎無法清晰思考。天哪!她不禁狂怒起來,現在她終于了解了。接生姿不是來對付她,而是要懲罰貝娜,狡猾地想利用教會來達到她們的目標。這不是自尊受損的問題,情況要復雜多了。她們統治族內婦女的地位受到動搖,教會的懲罰將作為對其它的準媽媽們一遭殺雞做猴的宣告。
她們的主張使兼麗不寒而栗,想對她們尖叫。但是這種行為對貝娜沒有幫助。所以她保持沉默。
“關于夏娃的罪衍,你對教會的規范很熟悉,對嗎,茱麗小姐?”神父問道。
“是的!彼卮。這根本是說瞎話,但是茱麗雇不得了。她極力裝出希望是非常沉著的表情,心中卻在納悶莫妮還有什么規范本告訴自己。
神父似乎松了一口氣!艾F在我問你,茱麗小姐,昨天晚上你是否采取任何措施緩和貝娜的疼痛?”
“不,神父,我沒有!
“那一定是貝娜自己,”艾妮大聲嚷嚷。“或者魔鬼親自插了手!
桌旁一個男人企圖站起來,他怒氣沖天的表情好嚇人。
就在同時韋恩向前一跨。“我家不允許這種談話!”他咆哮地說。
桌旁的老人點點頭,顯然對韋恩抗議的行為深表滿意,他又坐了回去。
嬰兒不悅地放聲大哭。怒火沖天的韋恩氣得甚至沒注意貝娜正試著他過他手中的嬰兒,反而向接生婆逼近一步。
“請出去!彼鸬孛睢
“我和你一樣不喜歡這件事,”賴神父的語氣感傷而凝重!暗虑樾枰鉀Q!
韋恩大搖其頭。茱麗走到他身邊,一手搭上他手臂!绊f恩,如果你容我解釋,我相信不多時即能澄清這種荒謬的亂局!
“荒謬?你敢說這么嚴肅的事荒謬?”
對艾妮的那個問題茱麗充耳不聞,等到韋恩點頭同意,她才轉身面對神父。韋恩回到床邊把兒子交給貝娜,嬰兒立即﹒在撫慰下睡著,不再哭鬧。
茱麗再次面對神父。“貝娜承受了很大的痛苦。”她嚴厲的說道。
“我們沒聽見她尖叫”艾妮大嚷。
茱麗繼續忽視那邪惡的女人!吧窀,你會因為貝娜勇敢的嘗試而處罰她嗎?她的確尖叫了好幾次,但不是每痛必叫,因為她不想讓她的丈夫擔憂。他就在門外等,她知道他聽得見。即使在痛苦之中,她依然考慮到他。”
“我們要相信這英格蘭女人的話嗎?”艾妮挑道。
茱麗轉向圍坐在桌子旁邊的親戚,對他們說:“我昨天才認識貝娜,對她的了解當然不深。但是我認為她是個好脾氣的女人,你們認為這個判斷公平嗎?”
“是的,”一位黑發婦人開口,她轉身怒瞪著接生婆補充說:“她天生溫柔而仁慈,我們很高興有這樣的親戚。而且她非常敬畏神,不會蓄意做任何事減輕疼痛!
“我也同意貝娜是個溫柔的女性!鄙窀覆蹇谡f道。
“那和眼前的問題無關,”艾妮啤道!澳Ч!”
茱麗蓄意打斷她的話,再次對人群說明。“如果說貝娜司會蓄意傷害任何人,這句話是不是公平呢?她溫柔甜美的天性不會做出這種行為?”
大家一致點頭同意。茱麗轉向神父,伸手拉開脖子上的圍巾!艾F在我想請問你,神父,你是否相信貝娜已經受足癥苦了?”
她側仰著頭,讓神父看清脖子的腫脹和瘀痕。
他驚訝地睜大眼睛。“圣母啊,這出自于溫柔的貝娜嗎?”
“是的,”茱麗回答。謝天謝地是她掐出來的,茱麗心想!芭R盆的貝娜,痛得抓住我不肯放開。我想她根本記不得了。我必須用力撬開她的手,神父,并試著讓她抓住生產椅的把手!
神父凝視菜麗許久,安慰的眼神溫暖了她的心。他相信她的話。
“貝娜已經為教會承受足夠的痛苦,”神父宣布。“討論到此為止!
艾妮不想如此輕易就放棄。她拉掉袖子的亞麻布,匆匆追過去!斑@可能是把戲,”她近乎大叫地說,一手扣住某麗的手臂,試圖擦掉她喉嚨的瘀痕。
茱麗痛得畏縮了一下,但是沒有阻止那種虐待,心想如果阻止,這個女人會散布謠言,說她玩把戲,例如用油彩在皮膚上畫上記號。
“拿開你的手!”
依恩的怒吼充滿整幢木屋。艾妮至少跳開一英尺撞上了神父,神父了嚇了一跳。
茱麗好高興看見依恩來到,淚水不禁涌進眼眶里?释枷蛩臎_動幾乎令她無法控制。
他低頭進門,目光一直盯在她身上。動迪就跟在他后面。兩個戰士看起來都很生氣。依恩在某麗身前一、兩英尺處停住腳步,慢慢的把她從頭打量到腳,滿意地發現她沒有受傷。
她非常感激自己還能維持鎮定。依患絕不會知道這番遭遇有多令人心煩意亂。昨夜趴在這個男人身上痛哭已是徹底羞辱了自己,而今再見他的面更是令她無地自容,她絕不再讓他看見自己如此脆弱的一面。
他覺得她看起來好象快哭了,眼睛霧蒙蒙的,顯然她正掙扎著維持自尊。茱麗身體上沒有受傷,但是她的感情已經遭到蹂躪。
“韋恩?”依恩嚴厲、怒沖沖地開口道。
貝娜的丈夫向前一步,十分明白領主要問的問題,并且立刻簡潔地解釋一番,只不過他的怒氣還沒有消,聲音依然在抖。
依恩伸手搭上菜麗的肩膀,發覺她也在顫抖,這令他更加憤怒。“茱麗是我弟弟的客人!
他等大家都聽得一清二楚后才再補充:“而且她也在我的保護之下。如果有麻煩,你們來找我,懂了吧?”
他憤怒的語氣直震得屋椽搖撼。茱麗從來沒看過依恩這般生氣,幾乎有些孩人。她試著提醒自己,惹他發脾氣的人不是她,而且他正在為她辯護,但是邏輯分析于事無補,他的眼神仍然使她戰栗害怕。
“依恩大人,你知道自己在暗示什么嗎?”神父低聲詢問。
依恩望著茱麗回答他的問題:“是的!
“見鬼!”勃迪咕噥道。
依恩放開茱麗,轉身直視他的朋友!澳阋蛭姨魬饐?”
勃迪想了好久才搖頭回答:“不,我支持你,天知道你將會需要的。”
“我也支持你!表f恩道。
依恩會意地頷首,他下顎一側的肌肉不再緊繃。茱麗心想,朋友的支持和忠貞緩和了他的怒氣。
茱麗無法理解依恩為何需要他們的支持。在英格蘭,家族的客人向來受到殷懃的款待,但是此地顯然大不相同。
“長老會呢?”韋恩問道。
“快了!币蓝鲬馈
茱麗身后傳來一聲驚呼。她轉身注視接生婆,海倫的表情令她頗為吃驚。她似乎對調查結果松了一口氣,并且努力壓住笑意。茱麗對她的反應茫然不解。
不過艾妮的表情倒在她意料之中。她兩眼氣得冒火。萊麗一轉身,發現賴神父正緊盯著自己。
“神父,您還有其它問題嗎?”
他微笑地搖頭以對。韋恩、勃迪和依恩三個人熱烈的討論著,其它的親戚也個個爭相發言。既然沒有人注視他們兩個,茱麗向前問他一個問題。
“神父,我可以問你一些問題嗎?”她耳語。
“當然可以!
“如果沒有瘀傷,你會懲罰貝娜和嬰兒嗎?”茱麗一面調整頸項的絲巾,一面等待神父的回答。
“不會!
她覺得好多了。她不希望神職人員太嚴厲!澳敲醇词刮沂峭馊耍阋苍敢庖晕业淖C辭作為足夠的證據?”
“我會尋找其它方法支持你的說辭,或者召集貝娜的親朋好友來為她說話。”他拍拍茱麗的手!安贿^瘀傷使我的任務容易多了!
“是我,”她同意道。“神父,如果可以,我想先行告辭離開。”
他才答應,她立即匆匆出門而去;蛟S不告而別非常無禮,尤其沒向領主說再見。但是茱麗再也受不了和艾妮同處一室,多一分鐘她都不愿意。
屋外的人群比剛剛多了兩倍。此刻茱麗放松心情沒理會他們的好奇心,只是抬頭挺胸走向系著坐騎的樹下。
她無心容忍種馬暴躁的行為,伸手用力拍它的左臀,使它沉靜下來,讓她上鞍。
剛剛經歷的苦難使茱麗心煩意亂,無法直接返回嘉琳家,她需要先平靜一下。她漫無目標地引著種馬爬上通往山頂的小徑,無論要騎多久,她打算直到拋開怒氣才騎回家。
茱麗離去不久后,賴神父走出來,舉高雙手要求人群注意。他笑容滿面道:“事情的解決令我滿意,”他喊。“茱麗小姐不多時就澄清所有的誤會。”
一陣歡呼震天。神父移到臺階一側,側身讓勃迪經過,依恩和韋恩也魚貫而出。
人群挪開讓勃迪通行。他大步走向茱麗系馬的樹,突然發現他的坐騎又不見了。
勃迪一臉懷疑地猛然轉身!疤炷,她又來了。”他漫無對象地大吼,他無法理解某麗為何要牽走坐騎來侮辱他,即使種馬的主人是依恩不是自己也無濟干事。
“茱麗小姐沒偷你的馬,”韋恩嚷著!八皇墙栩T罷了。她剛到時這么告訴我,我猜她仍然認為……”
韋思說不下去,因為笑聲梗住底下的話。依恩則自制多了。他面無表情地翻身上馬,然后伸手給勃迪。戰士正要坐到領主后面時,長老布萊向前一步說道:“那個女人沒偷你的馬,勃迪,你不應該誤會她!
勃退轉頭怒瞪著他,又有一位士兵擠到人群前面,站在布萊旁邊!皩,茱麗小姐也許只是急著離去!彼f。
又有兩個人前后來替茱麗說項。依恩非常高興,問題的重點不在借用坐騎,這些人正向領主表示茱麗已經贏得他們的擁護和支持,以及他們的心。她挺身維護貝娜,而今他們也挺身為她。
“昨夜她不必來幫助貝娜,今天也不必來回答神父的問題,”布萊開口!澳悴豢梢哉u謗茱麗小姐,勃迪,否則我找你算帳!
隨便一陣強風就能吹倒佝倭的布萊,他的體力極其脆弱,卻仍大無畏地向勃迪挑戰。
“見鬼!”勃迪極其不悅地咕咕。
那一刻依恩真的笑了。他對茱麗的擁護者點點頭,等候勃迪在身后坐好才引馬兒前行。
依恩以為榮而會直接回弟弟家,不料門外沒有馬兒的蹤影。他無法想象地會去哪里。
他勒住坐騎讓勃迪下馬。“她或許騎回堡里去了,”依恩道!拔蚁鹊侥抢镎乙徽。”
勃迪點點頭!拔业缴较虑魄。”他啟步走開,突然又轉過頭來!拔医o你公平的警告,等我找到她﹒她可有得受了!
“我允許你!
勃迪藏住笑意,等候其后的陷防。他太了解依恩,早把他的想法摸得一清二楚!叭缓竽?”看見領主沒有下文,他追問道。
“你可以給她罪受,但是不能大叫大吼!
“為什么不行?”
“她會沮喪懊惱,”依恩聳肩解釋著。“我不容許那樣!
勃迪開口想再說什么,然后又閉上嘴巴。如果不能對那個女人大叫大吼,那又何必教訓她?
他轉身朝山下走,低聲地嘟噥抱怨,依恩的笑聲跟在他身后。
茱麗不在堡中等候。依恩順著原來的路回頭走﹒然后轉向西邊通往下一道山脊的小徑。
他在墓園發現她的行蹤。
她原以為一場振奮精神的散步能幫她滌清一些心中的怒火,致于來到墓園則純屬偶然。她好奇地躅足觀看。
墓園實在是美麗安詳之地。新近刷洗過的木像制輪一樣他筆直矗立,三邊園繞著墓地?袒ǖ哪贡泄靶、有方形,整齊地排成好幾列,地上鮮花處處。無論看雇這最后息地的人是誰,他都做得很完美,處處顯出看雇者頗具用心和關懷。
茱麗伸手畫十,沿著小徑漫步,緩步爬上小山坡,越過遮住山下村莊的樹林,微風吹過樹梢,寨奉作響的風聲似乎有絲悲哀。
受詛咒者的墓地就在她的正前方,這片蕭瑟的墓地令她突兀地止住腳步,這里沒有洗白的圍,也沒有任何雕刻美麗的石碑,有的只是傾斜退色的木樁。
茱麗知道這里埋的是那些被教堂詛咒下地獄的可伶靈魂。有些是強盜、謀殺者、強暴犯、小偷,當然還有叛國者,和那些死于難產的婦人。
本已稍熄的怒火再次熊熊燃燒。
難道死后的世界也沒有公平可言嗎?
“茱麗?”
她猛地轉身,發現依恩就在幾英尺之外。她沒聽見他走近的腳步聲。
“你想他們全在地獄里嗎?”
她激烈的語氣令他掀起一道眉毛!澳阏f的是誰?”
“那些埋在這里的女人,”她揮揮手解釋,沒給他時間回答又徑自說下去:“我不相信她們在地獄里,她們是為了神圣的任務而犧牲性命。忍受生產的苦痛,對丈夫和神父盡自己的義務。這是為什么,依恩?只因為教會認為她們不潔凈、不配進天國,就應該受地獄之火焚燒?真是荒唐!”她厲聲低語!叭蓟奶仆疙!如果我因此而成為異端,我也不在乎。我無法相信神會如此殘酷!”
依恩無言以對。理智告訴自己她說的沒錯,這的確荒唐。不過事實上,他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妻子的責任是為丈夫生下繼承人,不是嗎?”
“是的!
“那為什么從她發現有孕開始,就不準進教堂呢?人們說她不潔凈,不是嗎?”
他還來不及回答第一個問題,她已接著問下去:“你認為嘉琳不潔凈嗎?不,你當然不認為,”她回答!翱墒墙虝蝗。如果生的是男孩,她只要等三十三天就能舉行潔凈禮重回教堂。如果生的是女兒,她就要等兩倍長的時間,萬一她難產或是在接受祝福之前死了,就被埋在這里。嘉琳可真適合理在殺人犯中間……”
她終于住目不語,垂著頭疲憊地嘆口氣!皩Σ黄,我不應該遷怒于你。如果我能強迫自己不想這種事,就不會這么生氣!
“關心別人是你的天性!
“你怎么知道我的天性是什么?”
“你肯幫助貝娜就是一例,”他回答。“我還能舉出其它的例子來!
他的回答充滿溫柔,使她感覺宛如被愛撫一般,剎那間,她突然想挨過去,雙手抱緊他。依恩是這么的強壯,讓他感覺好嬌弱。
直到這一刻她才察覺自己多么仰慕他。他向來如此自信,對一切全然的肯定,渾身散發出威信和權力。他不必要求部屬尊敬他,不,他是贏得他們的忠貞和信任。而且他很少提高聲音責罵任何人。她突然笑了,因為她想到他好幾次對她提高音量,或許這是因為一遇上她,他就沒有那么戒慎,她不禁納悶其中的含義。
“如果你不喜歡某些事物,不是有責任去改變它嗎?”他問。
他的建議幾乎使她哈哈大笑,直到發覺他問得很認真,不覺大吃一驚!澳阏J為我能和教會對抗?”
他搖搖頭。“一聲耳語,茱麗,再加上上千句耳語就會變成令教會無法忽視的吼聲。就從賴神父開始,發出你的問題,他是個公正的人,一定會聽你的話。”
他說“公正”時面露笑容,她發現自己也回他一笑。他不是嘲弄,而是試圖協助她!拔业闹匾赃不足以造成任何改變,我只是個女人……”
“如果你這樣想,當然不會有成就,因為你已經自己打敗自己!
“可是依恩,”她爭論道。“我又能造成什么差別呢?如果我公開批評教會的教導,一定會被懲處,那又于事何補?”
“你不必用攻擊來開始,”他提示道!岸怯懻摶ハ嗝艿囊幏丁V灰幸粋人發覺,其它人就會接二連三……”
她點頭贊同。“我得考慮看看!彼f!拔覠o法想象其它人會聆聽我的意見,尤其在這里!
他微笑以對。“已經有人了,茱麗。你讓我發現其中的確有矛盾存在。今天你為什么來到這里?”他問。
“不是蓄意的,”她回答!拔抑幌肷⑸⒉较饸。你或許沒注意,可是離開貝娜她家時,我真的很煩躁,近乎想尖叫。他們的作為實在太不公平!”
“你可以在這里尖叫,沒人會聽到。”他作建議時,陣中閃閃發光。
“你會聽到!
“我不介意!
“可是我在乎,那樣不端莊!
“不嗎?”
她搖搖頭!耙膊幌袷缗!彼a充道。
她說得一本正經。他忍不住低頭吻她一下,嘴巴刷過她的唇,只來得及感覺她的柔軟,就立即退開。
“那你為什么那么做?”
“好讓你不再對我皺眉頭!
他沒有給她反應的時間,已經握住她的手!皝戆,茱麗,我們散散步,直到你完全消氣為止。”
她必須跑步才能跟上他的速度!斑@不是在賽跑,依恩,我們可以走得悠閑一點。”
他放慢速度。他們沉默地走了幾分鐘,兩個人各自沉思著。
“茱麗,你向來這么端莊嗎?”
他覺得這么問很怪異!笆呛筒皇。”她回答!拔乙荒暧辛鶄月,必須和母親及岱克舅舅在一起,那期間都很端莊。”
他注意到她用“必須”兩個字,但決定現在不是追問的時機。這一刻她毫無防衛,他想趁她再次封閉之前,盡可能了解她的家庭背景。
“那么其它六個月呢?”他閑談似的問她。
“那就一點也不端莊了,”她答。“賀伯姨父和美玲姨媽給我相當的自由,毫不限制我!
“舉例說明一下,”他追問著。“我不明白!
她點點頭!拔蚁肓私馍a的過程,美玲姨媽不僅容許,還處處幫我!
她滔滔不絕地談了幾分鐘,言語之間處處顯出她對姨父母的愛。依恩盡可能不問問題,慢慢的把話題導向她母親。
“你提到岱克,”他問道。“他是你父親的弟弟還是母親的呢?”
“他是我母親的哥哥!
他等她繼續說下去,但是她就此停住不說。他們回頭走向坐騎所在地,直到穿過墓園,她才再次開口。“你覺得我和其它女人不一樣嗎?”
“是的!
她的肩膀垮下,一副意氣消沉的模樣。他真想笑!安皇遣缓,只是不一樣。你比其它女人敏銳,不會隨便屈從!
這個批評報公平,她點頭同意。“這會讓我惹上麻煩,不是嗎?”
“我會保護你!
這句諾言既甜蜜又狂妄,她笑著搖搖頭,覺得他只是隨便說說而已。
他們走到馬兒旁邊,他抱她上馬。
“嘉琳可能納悶你發生什么事了!
“喔,天哪,她會擔心死了。我們必須快點,依恩。我真是粗心大意,沒告訴她我去哪里!
他把援繩交給她后,自行翻身上馬。
“茱麗?”
“是的,依恩?”
“現在你覺得好些了嗎?”
她用笑容回答他的話。
茱麗花了好一會兒才把細節描述完畢。復述的過程相當困難,因為嘉琳一再用問題打斷她。
“我想你應該和我一起去探望貝娜和新生兒!
“我想幫助她!奔瘟栈卮稹
“我希望你成為貝娜的朋友。你必須學習對這些人敞開心房,他們就像貝娜一樣的和善。我知道你會喜歡她,她很仁慈,像你一樣,嘉琳!
“我會試試看,”嘉琳承諾。“噢,天哪,你離開后我一定很寂寞。派特只有晚上在家,而那時我已經困得難以專心聽他說話了!
“我也會想念你,”茱麗回答。“我真希望我們住得近一些;蛟S以后你可以偶爾來看看我,美玲姨媽和賀伯姨父也會很高興再看見你的!
“派特不會讓我去英格蘭,”她說。“他認為那里太危險。既然我們要等,你可以幫我編頭發嗎?”
“當然,”茱麗回答!拔覀冊诘仁裁?”
“我答應留在家里等派特回來,他很樂意陪我們去貝娜家!
她把梳子遞給茱麗,自己坐在凳子上,再次問及貝娜臨盆的情形。
時間流逝,整整一個小時之后,她們才發覺派特還沒回家。既然已近晚餐時刻,她們決定明天再去探望貝娜。
依恩敲門時她們正在準備晚餐,嘉琳正巧說了個笑話,榮麗開門時依然笑個不停。
“咽,天哪,依恩,你木是來說賴神父又有問題要找我吧?”
她開玩笑地問他,以為他至少會回個笑容,卻只得到生硬的一句話:“不是!
他踏進木屋,迅速對嘉琳點點頭,然后背著手轉身面對茱麗。
她無法相信這是兩小時以前那位甜蜜仁慈的男人,他冷淡遙遠得宛如陌生人。
“神父沒有其它的問題!彼肌
“我知道,”她答!拔抑皇情_個玩笑!
他對她搖搖頭。“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我心里有更重要的事。”
“什么事?”
他不回答,只是轉向嘉琳!拔业艿苣?”
他的唐突使嘉琳憂心忡忡地坐下來,雙手交握試著冷靜下來。“我不確定,他應該隨時會回來!
“你找派特做什么?”茱麗說出朋友想問又不敢問的問題。
依恩轉身走向門口!拔乙陔x開前先和他談一談!
說完他就想離去,但是茱麗匆匆向擋住他的去路。她的大膽令他驚訝得停住腳步,笑了。她仰起頭直視著他,讓他看見她的皺眉和不悅。
在她發覺他的企圖之前,他已經把她抱開了。她瞥嘉琳一眼,她正對她揮揮手,茱麗點點頭,跑向門外。
“你去哪里?要去很久嗎?”
他沒有轉身!拔也淮_定要去多久!
“你為什么要找派特呢?是不是要他一起去?”
他突兀地轉身,全神貫注地望著她。“不,派特不去。榮麗,你為什么問這些問題?”
“你為什么變得這么冷淡?”她脫口而出,不覺紅了臉!拔沂钦f,”她再度開口。“今天下午你似乎還滿輕松愉快的。是不是我做了什么惹你生氣?”
他搖搖頭!澳菚r我們單獨在一起,”他說!艾F在不是!
他再度想走。她第二次擋住他的路。“你要不告而別,對嗎?”
她問的語氣好象在指責他,而且不等他回答掉頭就走。依恩看著她離開,耳中聽見她咕咕噥噥,說什么該死的無禮,他猜那是指自己,她的傲慢令他嘆口氣。
從山坡上走來的派特轉移了他的注意力。依恩向他解釋,自己要帶瑞里和雷西前往唐氏鄰地和鄧鄰主會談。會議雖然在中立地盤舉行,依恩仍做了必要的預防措施,如果馬氏得知這個會議,必然大舉來襲。
依恩不必詳述細節,機敏的派特已經足以了解會議的重要性。
“長老會不同意,對嗎?”
“他們不知道這項會議!
派特會意的頷首!皶新闊!
“是的!
“你要我同行嗎?”
“我要你幫我盯著茱麗,”依恩說!皠e讓她惹上麻煩!
派特點頭答應!伴L老們以為你要去哪里?”
“去唐家,”依恩回答!拔抑皇菦]說鄧墨林也在場而已。”他嘆口氣!袄咸,我真痛恨保密!
依恩不期望有人回答這句話。他正要翻身上馬突然又把組繩丟給派特,大步朝木屋而去。
這次他直接推門過去。茱麗站在壁爐旁邊,砰的門響使她轉身并睜大眼睛。嘉琳坐在桌旁切面包,她半站起來,當依恩經過她身邊后,她又坐回去。
他一聲招呼都沒吭,一把扣住茱麗的肩膀,將她拉高靠著他的身體,嘴巴壓住她的唇。一開始她吃驚得沒有任何反應。他強迫她張開雙唇,舌尖大膽而斷然地探進去。這一吻帶著強烈的占有欲而且近乎野蠻,正當她開始響應時,他已經退開了。
她虛弱無力地靠著墻角。依恩轉身對嘉琳點頭致意,揚長而去。
茱麗吃驚得說不出話來。嘉琳望著好友的表情,不得不咬住下唇壓抑放聲大笑的沖動。
“你不是說吸引已經結束了嗎?”
茱麗不知該從何說起。那天晚上她連連嘆息好幾次。晚餐過后,派特陪同她和嘉琳去探望貝娜,遇見好幾位韋恩的女性親戚。有一位美麗的小女人自稱葳娜,是韋恩的表嫂,也身懷六甲。她要求兼麗和她到門外私下談一件要事。茱麗立刻覺得好害怕,她豬事實上是要求她協助接生嬰兒。
她當然不忍心拒絕女人涕淚縱橫的哀求,但她也明確地讓葳娜明白自己非常缺乏經驗。葳娜的老嬸嬸露絲尾隨她們出門,那一刻她上前保證雖然她從沒生過小孩也沒受過訓練,卻很樂意幫忙。
依恩整整去了三星期,即使茱麗沒空感傷,卻仍然很想念他。依恩不在的時候,她幫葳娜的女兒接生,凱琳和紋惠的兒子也是她接生的。
每一次她都嚇得半死,情況向來不曾有改善。派特忙著安撫她的恐懼,并對她決心承受這種怪異的儀式大惑不解。三個婦人都是半夜開始陣痛,一開始茱麗總是驚恐萬分,結結巴巴地叨念自己承擔不了的理由,一路抱怨、胡言亂語地直到產婦的住處。派特向來陪她一起去,每一次抵達目的地之前,她都差一點就扯破他胸前的格紋布。
這種自我折磨會在她踏進門口的那一刻起結束,那之后,茱麗變得冷靜而有效率,決心使產婦舒適,這種態度一直持續到孩子出生為止。
任務完畢,茱麗就一路哭著回家。無論誰走在她旁邊都無所謂,派特和勃迪的格子呢都沾過她的眼淚,第三次賴神父奏巧經過,也免不了相同的遭遇。
派特不知道該怎么協助某麗克服這種自我折磨,當依恩終于回家時,他真是大大松了口氣。
依恩和兩側的雷西、瑞里騎上山坡時,正是夕陽西下的時刻。派特吹了聲口哨,依恩示意他跟過去。
勃迪、亞力在中庭等候派特,三個戰士一起走進堡里。
依恩仁立在壁爐前方,看起來疲憊不堪!芭商?”派特才踏進去,他立即喊道。
“她很好!迸商刂酪蓝飨雴柺裁,已經先行回答了!澳悴辉跁r,她又接生三個嬰兒,”他微笑地補充:“她痛恨接生的工作!
依恩頷首以對,要求亞力去找韋恩和高威,然后轉身和弟弟私下交談。
派特是依恩唯一的親人。記憶所及里,他們一直相依為命,互相照顧。而今依恩需要確認弟弟會支持自己即將實施的改變。派特不發一言,依恩說完一連串可能衍生的問題后,他僅僅點點頭,而這就夠了。
“你現在有了家庭,派特,想想……”
他弟弟不容他說下去!拔覀儾⒓缱鲬,依恩!
“他們到了,依恩。”勃迪的叫喚打斷他們的交談。依恩親見地拍拍弟弟的肩膀,轉身面對忠心的部屬,開始說明會議的一切。鄧墨林年老體衰,急于結盟。如果麥氏沒興趣,馬氏會很樂意。
“長老會不會合作的,”動迪聽完之后預測地說!八麄兊呐f價不會容許任何型態的結盟!
“鄧氏置身中間的地位微妙,”亞力插嘴!叭f一他們和馬氏結盟,他們的戰力和我們是十比一,我可不喜歡這種勝負比例!
依恩點點頭!懊魈煳視偌L老會!彼!皶h有雙重目的。首先是討論結盟的問題。”
他?诓徽Z!暗诙䝼目的是什么?”勃迪問道。
依恩露出笑容!败稃悺!
只有派特和勃迪立刻明白依恩言下之意。
“賴神父想要明天一早就回去。”勃迪說。
“挽留他!
“做什么呢?”亞力問道。
“主持婚禮!币蓝骰卮。
派特和勃迪哈哈大笑,亞力仍然一臉茫然!败稃惸?”他問。“她會同意嗎?”
依恩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