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著竹筒,一臉茫然的等葵將大門鎖上,來到他的身旁,大掌牽著他,走往不同的方向。
郝古毅問道:“葵,新家在哪里?”
“在街上。我會帶你回新家!
“哦!彼麜犜,葵說新家有好多油可以賣!澳敲磁f的家呢?”
花葵隨口回應:“空著養蚊子!
郝古毅好認真的想了會兒,無法理解葵喜歡養蚊子!拔米訒w,會咬我,會癢!
花葵瞥了他的蠢腦袋一眼,當下塞給他一些常識!拔視I柚子給你吃,然后你可以把柚子皮曬干,以后就點燃來趕走蚊子!
郝古毅馬上反駁:“爺爺說不可以點火,屋子會燒起來!
花葵思忖:老廢物八成灌輸給小老鼠必須小心火燭的觀念以遠離危險。他又補充:“你只要把曬干的柚子皮點燃放在門口就好,蚊子就不會飛進來屋子里面叮你!
“這樣啊!
郝古毅點點頭。仰起臉來,說:“葵好聰明!辈幌袼巧倒稀
他隨即想到葵上次把花花母雞和大公雞關在一起,花花母雞就沒有再去踩小花!盎ɑ鸽u以后會乖乖的孵蛋嗎?”
花葵不禁感到莞爾,拐小老鼠是種樂趣。他逮著機會就不會放過。
“只要你喜歡我,花花母雞就會喜歡孵蛋!彼慌晒沓。
低頭斜睨蠢老鼠不疑有他的點頭,薄情的唇勾起一抹賊笑--蠢老鼠真好拐,若真能成功拐來喜歡著他,這便宜可撿大了。
郝古毅想著該如何喜歡葵,是不是親親臉頰就會喜歡?
“葵,不要欺負我,我就會像小雞一樣,然后也喜歡你!
喜歡跟小雞有什么關系?
花葵停下步伐,低首凝視他萬分認真的神情,也無法猜出他話中的真正意思。
須臾,花葵自衣袖內掏出所有的幾文錢,一一放入他抱在懷中的竹筒。
他道:“我會寵你。等這竹筒放滿了,我就做一個新的,繼續每天放銅板,就像我每天喜歡你一樣。”他將無形的喜歡以實際行動來表達,小老鼠喜歡算錢,每晚臨睡前,就能知道他的心意有增無減。
郝古毅恍然明白--
“原來多出來的錢就是葵放的。它們長得跟我的錢一樣!焙鹿乓懵冻鰻N爛的笑顏,彎彎的眼映入葵的臉頰,踮起腳尖,湊唇貼上。
偏著頭,清澈的眼瞳凝望著,“葵對我好,就會想親親!币驗樗矚g葵對他好。
花葵怔了會兒,抬起手來,指尖穿過他的發,將他的蠢腦袋壓來胸前貼著,問:“有沒有聽見心跳得很快?”
郝古毅點點頭,想著葵是不是會害怕?
就像他好害怕的時候,胸前也會撲通、噗通的跳好快。
花葵低頭吻著他的發,解釋:“那是因為喜歡你的關系!
郝古毅一瞬訝然的眨眨眼,不禁感到很納悶--想不透喜歡和害怕的感覺怎么都一樣?
郝古毅左右觀望,四周是熟悉的風景與路徑,前方的宅院外有好高的雜草。曾是他躲起來的地方。
“葵要躲起來嗎?我沒有說討厭葵。”
花葵瞧蠢老鼠一副緊張兮兮的模樣,立刻安慰道:“我沒有要躲起來!
爾后,望著斑駁的宅院大門,俊美的臉色愈來愈沉,“我從來沒有從這扇大門進出過!
受盡恥笑是雜種,被限制不準從宅院正門口出入。“呿!”花葵上前,抬腳踹開厚門板。
“磅--”
大門應聲而開,花葵大剌剌的牽著小老鼠一同進入--妖美的眼一瞇,睽違已久的四合院落和印象中的影像重疊;院中格局依舊,差別在于此地雜草叢生、死氣沉沉……
穿越宅院游郎,途經過東、西廂房直往豪門深處走,最終停駐在一座廢墟前,郝古毅赫然驚叫:“房子倒了!
心慌慌的探向四周,附近有一口井,雜草長得好高,不知道有沒有躲著狗……
郝古毅握緊葵的手,緊張的叫:“葵,我們不要住在這里,爺爺呢?”
花葵輕聲安撫道:“我們不會住在這里。是我娘在這里,我帶你來看她!
“在哪里?”郝古毅繼續東張西望,根本沒有看見別人在這里。
花葵帶著他走進殘敗的廢墟里,腳踩著碎瓦殘礫,看著屋內的懸梁傾斜,橫梗在身前,上頭留下祝融燒過的痕跡,隨時都有斷裂之虞。
“我們走。”
花葵立刻將小老鼠抱來身上,匆匆離開危險之地。
郝古毅任葵抱著,緊摟著竹筒,張大著眼,好奇到處都黑黑的。
他沒有看見葵的娘,這附近也沒有狗,葵一定是走錯地方了。
片刻后,郝古毅別開視線才發現葵已經站在井邊,不知在看些什么?
花葵的雙臂緊緊一收,摟得牢、放不開、舍不下在乎的人!拔規慊匦录遥粋屬于自己的新家!
獨吞下滿懷心傷,多年前的回憶霎時回籠--一場祝融燒痛了童稚的心靈,為了活命不得不丟下娘親的尸身獨自逃出火舌、狼狽萬分的離開豪宅深院……
“葵,好痛……”
郝古毅皺眉抱怨,“葵好用力……”被葵摟住的大腿好痛呢。
“別動!被ǹ闪藘墒至Φ,仍不肯將人兒放下。
瞬間濕潤的眼匆匆一瞥,隨即頭也不回的離開--宅院的景物愈來愈渺小,郝古毅突的渾身一僵,清澈的眼眨也不眨的望著前方--仿佛有一道人影佇立在井邊,穿著紅色的衣裳……
***
數日后
油鋪開張大吉,立刻一傳十、十傳百--摘星樓的花爺為賣油的傻子開了店面。
這事兒可稀奇,人們為了一睹為快,紛紛帶著瓶裝容器來油鋪光顧,買油事小,好奇湊熱鬧免不了。
小銀子在廳內吃中飯,狼吞虎咽過后,交代郝爺爺吃慢點,便立刻跑進油鋪子里幫忙。
他有兩個主子;一個精、一個傻。
精明的主子正和一位胖胖的田大老板喝茶、談生意;呆傻的主子不會打算盤,正用手指頭數數算錢給一位姑娘家。
銀兩的數目若是太大,呆傻的主子就會數很久,也總是數錯錢。
不過有不少姑娘家似乎都沒注意呆傻的主子找錯錢,她們的目光都放在精明的主子身上。
而他被請來的用途就是照顧油鋪的生意,幫忙找錢給客人。這工時由早上開店鋪至晚上打烊,精明的主子給的工資大方,附帶條件就是要幫忙照顧老爺爺。
小銀子的動作俐落,嘴巴也甜,叫:“郝主子,您去裝油給這位大嬸婆,我來數數!彼セ亓丝腿说淖⒁饬ΓX子可精明了。
他在油鋪工作了幾日,早就發現精明的主子和呆傻的主子關系不尋常。
精明的主子每回出門,總會帶著糖回來給呆傻的主子,甚至不顧外人的眼光,把呆傻的主子帶進三合院內,直到當夜店鋪打烊,他都沒再見到呆傻的主子。
他明白有些事不能問出口,精明的主子可不是什么善良之輩,外邊有不少人傳言--摘星樓的花爺包養賣油的傻子……
對于這種事,他早已見怪不怪。
以前,他常進出煙花之地賣花賺取生活費用,見過不少小倌兒與尋歡客飲酒作樂的場面。前些日子,精明的主子就問他要不要來油鋪做事,這天降的好運怎能錯過,他當然答應的干脆。
做了幾日的工作,很快便得心應手。他把客人遞來的瓶子擱在柜臺,呆傻的主子反應有點慢半拍--“哦,好!
郝古毅拿起瓶子,轉身至架子前,認圖畫--葵把點燈用和食用的油分開放,每個油桶外都貼上標明,他記住了胡麻子、萊菔子、黃豆、松菜子、蘇麻等油的圖樣,以及點燈用油有仁油、蕓苔子油、亞麻子油、棉花子油和冬青子油等等。
它們依序擺放在三層架,分為上中下等品級。
葵很聰明,有拿榨油的種子回家,教他認識種子的模樣。
郝古毅把裝好的油瓶秤斤算兩之后,銀兩就由小銀子來算,然后找錢給對方。
葵還是很聰明,會找人來幫忙算錢、賣油。
小銀子今年十一歲了;有圓圓的臉,紅紅的臉頰,喜歡笑嘻嘻。
郝古毅望著葵和田大老板說話,須臾,葵來到柜臺前--“給我油。”花葵的表情似笑非笑,無視陸續進到油鋪買油的客人,勾勾小指頭,要小老鼠過來。
“葵要什么油?”郝古毅一臉呆傻的問。壓根忘了葵只要對他笑,十之八九都是打著壞心眼。
“撈點油水!被ǹ止垂葱≈割^,要他靠近一點。
郝古毅湊上前,歪斜著腦袋瓜,葵的嘴巴在耳邊說悄悄話。
“我今天會晚點回來,買菜的事交代小銀子去,不許你亂跑。也別等我ㄧ起用晚膳!
“哦,我知道了!焙鹿乓泓c點頭。
花葵凝視他粉嫩的臉頰,沒偷香,卻道:“晚上給我吃糖!
郝古毅一瞬瞠大了眼,微張著嘴,腦袋頓時空空的搖頭。
花葵的眉心一擰,暫壓下油然而生的失望之情;蠢老鼠明明有喜歡他的跡象,怎仍是排斥‘塞東西’……
他不甚高興的說了句:“我走了!”回頭喊道:“田大老板,咱們去收枲麻!
“好,好……咱們走……”田大老板臨走前,肥潤的手一把抓來桌上的幾顆糖,渾然無知藏入衣袖內的糖并非茶點。
妖美的眼眸一瞪,立刻射向田大老板圓滾滾的肚皮,花葵不禁暗咒:“撐死你吧!”
耳畔接收到他的小老鼠在叫:“糖……”
花葵一肚子的鳥氣登時憋出火來,拋了句:“沒糖吃就算了!”
擺著一張臭臉出門,跨大的步履走的急,頭也沒回去看田大老板跟上來了沒有。
愈想愈惱--
真他奶奶的……蠢老鼠心甘情愿的讓他奸一下會死!
幾輛貨運馬車停在花葵所接手的舊紡織坊外頭,幾名工人紛紛卸貨,搬運一捆捆的枲麻進入坊里。
待所有貨物卸完,花葵一一清點貨量確實無誤,當下交給田大老板一張銀票。
轉由他人之手,銀票入帳后,仍是回到自己的口袋。真正的交易金額僅是買進紡織物料的價錢,尚無他人知曉永旗商行歸屬誰的名義。
田大老板跟在身邊像條狗似的巴結道:“花爺,我已經遵照您的吩咐,貨量如期運來!
“嗯,這批枲麻可制不少溫袍,冬令時節,所需量高。而章氏紡織坊一向以絲麻做為制衣主要材料,銷售絲織的價格雖高,但穿著得起絲織品的人,在百戶之中也只有一兩戶而已。且,絲帛雖美觀,卻不耐用,麻料則是一般常服所需。可,枲麻的特色在于它軟且韌,制成溫袍既輕又暖,適合各種貧富階級的人穿著,其經濟效益高于絲麻甚多。在制作上也無需費時紡織,減少人力的消耗!
田大老板聽完分析之后,不斷點頭稱:“是。”心想:真不愧是個商人,腦筋動得快且精打細算。但是……花爺怎會如此熟悉與了解紡織生意?
著實不像是短期之內才接觸紡織業的生意人……
田大老板跟著花爺一道巡視坊里的紡織工作進度;看著紡織工人們在擇繭、治絲、繅絲、調絲、紡車等,經過一道道繁復的手續才織成布,最后經過染色,紅、藍、綠等布料披掛在坊內空曠處,形成一片賞心悅目的絢爛色彩。
花爺置身其中,令人有種宛若見到幻象的錯覺,那俊美的容顏漸漸和記憶中的某個影像重疊,“喝──”織匠老師傅倒抽了好幾口氣,一瞬掉了用來染色的紅花餅,須臾回過神來,折腰拾起且連連搖頭自語:“難怪會這么眼熟……原來是像極了敏娘!
花葵沉思了會兒,問道:“田大老板,到目前為止已經買斷了幾處養蠶戶?”
“稟告花爺,可買斷了不少呢。”永旗商行藉著之前運送紡織物料的這一層關系,暗中進行哄抬價格,一一簽下不少養蠶戶。“將來,章氏紡織坊將面臨物料短缺的困境!
“呵……”花葵的臉上隨即露出一抹冷笑,“我倒想看看那老女人得知后,還能睡得安穩么。”
充滿算計的臉色陰沉,環顧這舊坊的環境,至今仍有時光倒朔之感──織坊內的舊紡車、織布花機、小機和印象中的熟面孔皆布滿歲月的痕跡……
花葵踱至織匠老師傅的身邊,低頭瞧老師傅將紅花餅放入烏梅水內煎煮,再加入稻桿灰,使紅色染質更穩定、更鮮。
“老師傅的染色技術精湛,可有再收徒兒?”
老師傅怔了怔,想起以前總是跟前跟后的小徒兒,兩雙手染成五顏六色,抹花了像極他母親的小臉。
小徒弟若是還在,算算年紀和花爺相仿。老師傅倏地眼眶一熱,低頭悶道:“我年紀大了,記不住到底教過多少徒兒,卻忘不了最聰穎的那一個!
“染料的作用受酸堿度的影響,酸性時附在衣帛上,堿性時褪色。須注意僅有白絲可染紅色,黃絲無法染。生絲經過煮練后,才成熟絲,約每10兩會減輕一些重量,老師傅,我說的對否?”
“對……”老師傅瞠目結舌,“你你你……”個老半天,也問不出什么。
“老師傅吃驚?”
“花爺,你學過?”
“是曾有名師指點!被ǹ路鹫務撎鞖庖话,又道:“老師傅宅心仁厚,您有個徒兒也忘不了您每回都將午膳分一半給他吃呢!
一瞬,織匠老師傅楞了好久、好久,簡直不敢相信!澳恪鯐肋@件事?”
花葵的嘴角噙著笑意,答非所問:“老師傅,從今日起,紡織坊的工作將投入一半人力來生產棉布,這紡織坊的工人與工作分配,以后就交由您安排處理了!
老師傅說:“好……”怔怔的目送花爺同矮胖的田老板一道離去。
霎時,腦海回憶著當年曾有人說過:‘老師傅,我以后也要有自己的紡織坊,我要讓娘有過好日子可過,老師傅就來幫我管工人,好不好?’“好……”織匠老師傅滿臉熱淚盈眶,抬手一抹,一時不察抹花了臉,就像當年的徒兒,每回被紡織坊的人欺負,總在臉上留下了痕跡……
“葵還沒回家。小銀子回家了,爺爺也睡覺了!焙鹿乓愦糇陂T口等葵回家。
油鋪已經打烊,可是他不會算帳本,葵就會。
“啪!”
他打自己的臉頰一下,有蚊子咬他。
葵有買柚子回家,抬頭望著門邊,柚子皮還沒有曬干!安豢梢渣c火。”郝古毅警惕自己,要小心火燭。
半晌后,郝古毅不斷著哈欠,漸漸垂下眼睫又倏的撐開,執拗的不讓自己睡著。
堅持望著前方,直到一道陰影湊近將他完全籠罩,清澈的眼眸閃過一絲驚喜,“葵回來了!彼。
“你又抱著竹筒,不怕被別人搶走嗎。”花葵瞪著他罵:“何必等我!
蠢老鼠既給他期待,同時又讓感到他失落。
郝古毅遞出油桶,說明:“葵還沒有放喜歡我的錢!
死要錢……;ǹба,問:“還沒放錢給你,你就睡不著是不是?”延續早上出門前的火氣,花葵存心找他麻煩。
郝古毅抬手揉揉雙眼,仍堅持說道:“葵要放喜歡的錢給我,我才可以親親!
晃著竹筒,“唰唰唰”的搖出聲響,無形的堅持他的喜歡就是這么一回事。
驀然,所有的火氣消彌于無形,花葵隨手掏出身上的零散銅板,彎身一文接一文的塞進竹筒,“叩叩叩”的響著他愈陷愈深的喜歡之情。
葵的臉頰就在嘴邊,鼻端滲入淡淡的酒香,郝古毅緩緩的垂下眼簾,自然而然的湊唇印上微笑的嘴。
四片唇瓣膠著的瞬間,兩人皆嘗到了甜甜的滋味……
淺吻不過眨眼就結束,花葵隨即將人兒給抱來身上,一只手臂立刻環在頸項,親密的攀著不放。
花葵不再計較他若有似無的喜歡,跨過門檻之際也同時說道:“我想繼續吃糖!
郝古毅迷迷糊糊的說:“好!遍]上眼之前,想著葵的嘴巴甜甜的,一定是偷吃掉了他會給的糖。
花葵將人輕放于柔軟的床榻,取走他抱在胸前的竹筒,脫下他的鞋,拉起棉被包覆這副純凈的軀體。
坐在床沿,俯身細凝他熟睡的酣樣,“小老鼠……”輕喚著,注意那卷翹的眼睫眨也沒眨,唇角彎彎的似在笑--剎那,舍不得把人兒吵醒……
花葵落唇在粉嫩的臉頰偷香,貪戀的眼神柔和,懷抱的溫柔海只愿沉溺著這只小老鼠,奢望小老鼠緊緊抓著他當浮木不放!靶亩继统鰜斫o你了,愛這種見鬼的東西……還真他奶奶的沒有道理!”
花葵自言自語,又輕嘆了聲,沒奸了睡得香甜的蠢老鼠,隨手探入衣袖內掏出幾顆糖,放在枕邊好讓蠢老鼠一早睜眼就能看見--他費心的誘拐……
花葵從洗澡間踱出,途經院子,眼角的馀光瞥見老廢物杵著拐杖在發什么愣?
郝爺爺輕咳了會兒,今夜夢見老伴;時光回朔到年輕的時候,她站在菜田里,手捧著剛摘的青嫩菜葉,斗笠下的容顏笑得如陽光般燦爛。
孫子和老伴有幾分相似,微笑的時候,臉上總是漾著淺淺的小酒窩……
犀利的眼一瞇,老廢物望著月色,眼角泛著淚光,見他提袖抹去,花葵在此時開口問道:“深夜的露水凝重,你怎不多披件衣裳,莫非你想犯咳嗽的老毛。俊
郝爺爺緩緩的轉過頭來,昏花的老眼望著站在不遠處的男人,內心頓覺五味雜陳--不甚欣賞這男人不知敬老尊賢,懼怕那散發一身的邪氣,既惡霸又我行我素的個性,以及冰冷的言語對待是不將任何人放入眼里。
然,環境復雜的男人對孫子好卻是不爭的事實;仿佛也對他保證似的,開油鋪來解決他曾說出口的憂慮。
郝爺爺自知來日無多,于是說道:“爺,我就這么一個孫子而已。他傻,將來若是令爺失了興趣,請您給他一條生路,這油鋪子別收回好么?”
花葵擰眉,瞪了老廢物一眼,問:“你在惡咒什么,你以為我吃飽撐著就只會玩弄傻瓜?”
呿!
他碎了聲,“那蠢東西令我又愛又恨,真他奶奶的……”咬咬牙,繼續罵:“就是有你這老糊涂,才會有更糊涂的子孫。幸好只有一個,萬一多來幾個糊涂鬼,我肯定會英年早逝,活活被你們給氣死!”
哼!
他轉身拂袖離去,推開房門之前,回頭對老廢物說:“你的擔心根本是杞人憂天。我若是玩弄,早就對他厭了,不會沿續到今日,還在擔心他的心里究竟有沒有我。你只煩惱他往后會不會餓肚子,我卻煩惱等到像你一樣老了,喜歡的人仍是搞不清楚什么是喜歡,或只是習慣我的存在而已。”
“砰!”
心情不佳的關上門,花葵吹熄桌上燭火,上床去欺壓著小老鼠--“嗯……”郝古毅發出難受的嚶嚀,睡得迷迷糊糊,身體反射性的蠕動掙扎。
花葵分別拉開他的雙手,掌心一握,兩人的指節糾纏一起;俊美的容顏枕在他的耳畔,貪婪汲取他身上的酣甜滋味……
斂下濃密的眼睫,入睡前,不禁思忖自己非常自私--一旦付出就要求回收。
汲汲營營一份愛戀的情感,掏心掏肺當籌碼,隨著時日愈來愈久,就愈想得到同等的回應。
即使對方是個不識情愛的傻瓜,他也不覺得膩、不嫌累,只求懷里的傻瓜也好喜歡他……
房外的郝爺爺仍杵在原地怔然不已,想著孫子不再只是聽他當初的交代去服伺男人而已。
平凡的生活是接受與習慣男人的存在;就像養雞、照顧爺爺、賣油……
莫名的--
他開始同情環境復雜的男人是不是喜歡錯對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