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紅箋對自己身高才及凌墨筠肩膀這一點,時常又感慨又不滿,年紀比她小,個頭卻比她高那么多,歲月真是無情啊。為什么要長大呢?真希望他仍是那個眼神純凈的漂亮小孩,仍舊依戀地跟在他左右,親熱地叫著姐姐姐姐,F在的他仍然和她不離左右,但再不是躲在她身后要她照顧、要她保護的孩子,而是站在她前面,用昂藏的身軀為她遮風擋雨的男子漢了。
這幾年凌云天慢慢將生意交給凌墨筠,自己逍遙快活去了。面對生意場上的明爭暗斗和家中的明槍暗箭,凌墨筠的心變得冷酷,眼神也一天比一天冰冷銳利,行事處世比凌云天更加狠辣,現在凌家的生意比之前又擴大很多,其中大部分功勞要歸于凌墨筠。幾個哥哥雖然心里不服,但事實擺在眼前,實力代表一切,他們也只能默認了凌墨筠在家中的地位。凌墨筠儼然成為凌家堡的新當家,一切只等加冠禮完成,凌云天就會正式將家主之位傳給他。
財富與權勢、官與商,永遠是不能分割的一體兩面。凌家在商場的獨霸天下,與其在朝中的關系分不開。凌家在朝中關系最密切的就是安陽王爺了。安陽王爺的祖上隨本朝太祖打江山時,立下了汗馬功勞,在開國功臣中排第一位,封了異姓王。歷代襲安陽王爵者,多是皇上的重臣,安陽王家族也多次與皇家聯姻,出了多位皇后、貴妃、附馬,可以說是除了皇族外,本國最有勢力的家族,F在的安陽王之妹二十多年前入宮封為麗妃,本來是最可能的皇后人選,可惜早死,未等到登上后位的一天。幾年前更爆出了當年麗妃以死嬰換走慧妃剛生下的太子一事,而流落民間的太子也找回來了,安陽王一家陷入了尷尬的境地,聲譽和勢力受到不小的打擊。
安陽王的六十大壽就要到了,按以往的慣例,他都會大辦特辦,朝中權貴紛紛前來賀壽,連皇上也會特別賞賜,甚至有兩回還親自駕臨安陽王府。但現在的形勢不同了,且不說當年麗妃的事,不說和太子的往日恩怨,還有他的女兒安陽郡主試圖成為太子妃沒有成功的事,為了避開和皇家的尷尬關系,他已經稱病多日未上朝了。這次的大壽,不能不辦,可也不能大辦;不邀請皇上和百官不好,邀請了人家要是不來,臉面更是沒處放……想來想去,索性稱病重需要休養,帶著家人到蘭昭的別院,六十的壽宴就在這里辦吧。
凌墨筠代表凌家出席壽宴,送上一幅十二尺黃金嵌水晶的“百壽圖”屏風,果然引得安陽王滿心歡喜,拉著凌墨筠坐在自己旁邊一同宴飲。
酒足飯飽后,請來的戲班子敲鑼打鼓唱開了大戲,荷紅箋不耐煩聽那些咿咿呀呀的唱腔,瞅個空子偷偷溜到后花園放松一下。
湖心波光粼粼,有魚兒優游,荷紅箋伏在湖心亭的欄桿上,伸手逗弄著魚,湖面上吹過陣陣涼風沁人心脾,她不禁深深呼吸一下。
“很無聊吧?”凌墨筠走過來了,“辛苦你了。”要她來面對這種討厭的場面。她一向不喜這種虛偽的交際,但每次還少不了她,因為有她在自己才能沉下心來,而她也總是全力配合,盡心盡力。
“唉,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沒關系。”荷紅箋體諒地笑笑,她只是做做樣子而已,真正辛苦的是他吧。平時冷冰冰的人硬要堆著笑,說著言不及義的奉承話……每次回去都說臉要抽筋,像個小孩子賴著她,要她給他按摩。
他們沉默地逗弄著池子里的魚,想著自己的心事,任夜風輕輕在兩人之間穿梭。
“啪”的一聲有東西掉下來,輕輕打在荷紅箋的額角,“什么呀?”荷紅箋抬起頭四處張望著。
“木芙蓉!绷枘迯乃^發上摘下一片花瓣,指指池子邊上的高大樹木,碩大的花朵華麗地開滿枝頭,被月光沾染成淡淡的粉白色。
“好漂亮,看起來很像牡丹呢。不知道是什么顏色的看不清楚啊!焙杉t箋現在有些后悔自己輕功不濟,因為種了“靈犀一線”母蠱,她的氣血消耗很重,體力總是不濟,因而武功也不好。
凌墨筠一時興起,輕輕一點腳尖,飛身上樹,摘下一朵盛放的木芙蓉遞給荷紅箋,“桃紅色。喜歡嗎?”
“嗯,謝謝。”荷紅箋接過花不知該說什么,只覺得臉上一燒,月光在他臉上灑下深淡不一的影,顯得他的眼睛似乎在微笑,隱隱有著什么讓她心跳加速的東西,夜色里看不分明。
“喜歡的話,回去給你種滿整個園子。”凌墨筠笑道,把摘下來的花插進她的發髻里。已經為她種了一池子蓮花了,每一朵都是他親手種的。現在還記得她觀蓮采蓮時開心的樣子和發亮的眼睛,能看到她的笑容,什么辛苦也值得了,所以他不在乎再種木芙蓉,只要她喜歡。
“好了,戲大概唱得差不多了,走吧。”荷紅箋直起身子,整整長襦。
“站!采花賊!”一聲嬌脆喝聲,一道火紅的身影撲向凌墨筠。
凌墨筠猝不及防,和那道紅色身影一起摔倒。
“好痛!迸吭诹枘迲牙锏募t色身影撐起身子來,揉著鼻子抱怨道,“小賊,哪里走!”
“姑娘,可否讓在下先起來?”這次可真成“在下”了,凌墨筠不耐地開口,被她身上濃重的香味熏得想打噴嚏,“還是你舍不得起來?”把他當肉墊還敢叫痛?他才是真的痛!哪里來的討厭鬼破壞氣氛!
“墨筠!”荷紅箋嗔怪道,這話也太刻薄了吧,“這位姑娘你……”
“刷”一聲,那位紅衣女子爬起來,氣勢洶洶地叉著腰,“采花賊,竟敢偷本郡主最喜歡的木芙蓉!我叫父王把你抓起來送到大牢!”
采花賊?這女人懂不懂什么是采花賊?“采花?像姑娘這樣的花?在下是不屑采的!紅箋,走!绷枘夼d趣缺缺,拉著荷紅箋掉頭就走。
什么意思?什么她這樣的花不屑采?紅衣女子反應慢了半拍,但“不屑”這個詞的意思是懂的,反正想來這句不是什么好話,“好啊!小賊,被我捉住了居然還敢冒犯本郡主,本郡主要你好看!”
手一抬,鞭子向凌墨筠抽去,凌墨筠就勢一個后翻,與她來個面對面,然后伸手抓住長鞭一用力,“哎喲!”那紅衣女子被拉得身形不穩向前一栽,松手放開鞭子,兩手亂揮,長指甲差點抓著凌墨筠的臉。凌墨筠一抬手趁勢一點,她的身子立刻僵硬,像塊木頭似的直直倒下,眼看就要和大地來個親密接觸了,嚇得她閉上了眼睛放聲尖叫。叫了半天,才發現自己沒有摔在地上的疼痛。咦?
戰戰兢兢地睜開眼,發現是凌墨筠接住她,“姑娘,我無意與女人動手,這有悖我的原則。你若是再胡攪蠻纏,就干脆在這湖邊的濕地上休息一晚吧,這里月白風清,夜色正好,正是賞景佳處!绷枘扌χf,但是眼睛里一點笑的意思都沒有。
荷紅箋“撲哧”一笑,這家伙,居然也有幽默感哩!
好漢不吃眼前虧,自己現在落在人家手上,只好認了。安陽郡主連連搖頭表示不會再動手了。
“人貴有自知之明,明白就好。我本也無意同像你一樣的女人動手!绷枘藿忾_穴道。
紅衣女子剛一獲得自由,立刻囂張地叫嚷:“小子,有膽別走,等我叫我家侍衛來教訓你……”
“教訓誰呀?”安陽王爺笑嘻嘻地走過來,“是墨筠賢侄啊,來、來、來,介紹一下……”
“爹,你要幫我教訓……”那紅衣女子靠上來,“就是他!”
“什么呀?翠兒?”
原來那個火紅衣衫的女人竟是安陽王爺的女兒安陽郡主。安陽王妻妾兒女不少,這個女兒不是嫡出,卻是最受寵的一個,甚至以王爺的封號“安陽”二字作為她的封號。因為她出生那年,安陽王請了位道士為家人看相推命盤,道士指著尚在襁褓中的她說:“此女將來貴不可言。”難道我們家還會出一位皇后?安陽王表面斥責道士胡說,心中暗喜,從此把這個女兒當心肝寶貝地寵愛,有求必應,養成了她刁蠻的個性。
去年為從民間找回的太子選妃時,皇上原本已決定下旨立安陽郡主為太子妃,但太子堅決不肯放棄一起長大的村女,甚至絕食抗議,最后皇上不得不讓步,封那個出身低賤、要容貌沒容貌、要才情沒才情的村女為太子妃。
皇后夢落空,安陽郡主自覺沒臉出去見人,躲在家里哭鬧了好幾天。安陽王無奈,這次只好把她帶到蘭昭來散心。
“他是小賊,偷園子里的花!”安陽郡主不依不饒地告狀,還示威地瞪了凌墨筠一眼,怕了吧?一般人一聽到她是安陽郡主都爭著獻媚,孰料凌墨筠甩都不甩,連眼皮也沒動一下。
“哦,哈哈哈……”安陽王爺卻大笑起來,“真是不打不相識呀!墨筠,這就是我的女兒安陽郡主,翠兒,這是我常和你說起的,年少有為的凌家未來家主凌墨筠。都是誤會,才陰錯陽差地和你動手,我這女兒就是這么個急脾氣,都是我把她寵壞了,讓你見笑了,哈哈,你多包涵……”
“爹……”安陽王爺怎么幫那個家伙說話?
“翠兒啊,你這脾氣得改改了,今天幸好是墨筠賢侄,要是外人不就闖禍了?墨筠,看在本王面上,不要介意!卑碴柾鯛斉呐牧枘薜募绨蛐Φ馈
“既是誤會一場,墨筠當然不會在意。”凌墨筠淡淡開口,“只是……”
荷紅箋暗叫不好,這小子估計說不出什么好話來,“只是不知安陽郡主在此,什么見面禮也沒準備,還差點冒犯了郡主……失禮了!焙杉t箋忙打斷凌墨筠的話接道。
“哈哈,賢侄不必如此多禮,以后再說不遲!卑碴柾鯛斞劬Πl亮,“好了,好了,你們年輕人先聊,我去那邊招呼一下!
安陽王爺一走,氣氛立刻重新陷入僵局。
安陽郡主這才有時間仔細打量凌墨筠,身形修長,面孔有些蒼白,態度漠然,一襲象牙白長衫更襯得玉樹臨風。身后站的荷紅箋嘛,長得還可以啦,根本比不上自己的光彩照人。不是她自夸,一張標準美人臉,身姿妖嬈,多年錦衣玉食的生活讓她自內而處散發著尊貴的氣質。一雙含情美目不知讓多少京都弟子都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從來沒人敢對她說不,更不要說和她動手了。但是她看不上一群巴結她的哈巴狗,一點骨氣也沒有,特別是慶王爺那個沒用的死胖子。冷峻的凌墨筠令她怦然心動,可是剛才吃的虧又讓她好不甘心。
荷紅箋努力打破僵局,“呃,郡主,剛才多有得罪,請見諒!
“我……”安陽郡主偷偷瞟一眼凌墨筠,如果他肯有所表示,她愿意大人大量不計較今天的冒犯。
“我說過了在下一向憐惜美人,剛才失禮之處還望郡主見諒,當然您也是有責任的。”凌墨筠冷冷地點點頭,拉著荷紅箋離開了。
“對不住啊……”荷紅箋被拉著往前走,一面回頭歉然地看著眼睛幾乎噴火的安陽郡主。
安陽郡主瞪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咬咬牙,除了土包子太子,還沒見過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人!這口惡氣,她一定要出!
“呼——”荷紅箋直到走到前院的門里才放心地吐了一口氣,剛才真是嚇死人了。
凌墨筠挑了個角落的位子坐下來,真是個麻煩的女人!扒扒頭發,接過荷紅箋遞給他的茶一飲而盡,居然惹到一個麻煩人物。
“剛才我真是緊張死了!焙杉t箋一邊又斟了一杯茶一邊抱怨道,“你可不可以以后不要再做這種事情了?擔心死人了。”害她要減壽。得罪了郡主,會不會影響凌家?
凌墨筠細細品著茶,懶懶開口:“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臺上咿咿呀呀的唱腔讓他聽得好煩,正不耐煩地皺著眉,“咚”地肩上一沉,荷紅箋頭的搭在他肩上睡著了。發間傳來淡淡的茉莉清香,凌墨筠笑笑,用自己也沒有發現的寵溺動作輕輕一吻荷紅箋的發絲,“辛苦你了!币绮讲浑x地跟著自己,看著他不做什么出格的事,因為自己無論多么生氣,只要她一句話就會冷靜下來,只有她。
荷紅箋伸個懶腰,從床上爬起來,抱著膝蓋發呆。昨天晚上竟然在安陽王爺府睡著了,最后被凌墨筠喚醒,一睜眼就看見安陽王爺正走過來,嚇了一大跳,還好糊弄過去。昨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害她神經高度緊張,累得一沾到枕頭就睡著了。
“現在什么時辰了?”荷紅箋自言自語道,大概已經不早了吧。
“巳時!币坏勒{侃的聲音在窗口響起。
“巳時?!這么晚也不叫我!”荷紅箋一邊慌亂地換衣服一邊埋怨凌墨筠。
“不用急。又沒有什么要緊事!绷枘迊淼介T口,“你昨天很累了,多睡一會兒沒關系,有事交給文鵠他們就好了!绷枘揲e閑倒了一杯茶喂給正在梳頭的荷紅箋。
“還是我來吧!笨床幌氯ズ杉t箋笨手笨腳地和攪成一團的頭發奮戰,凌墨筠接過梳子為她打理好頭發。
“不好意思,頭發太長了不好收拾!焙杉t箋吐吐舌頭,看著一頭亂發被凌墨筠細心梳理好,系上發帶,暗嘆自己手拙,“長頭發真麻煩,剪掉好了!
凌墨筠瞪她一眼,“我每天給你梳理還沒說煩,你倒嫌煩?不許!”從小就為她梳理這一頭漆黑的發絲,剪了他怎么享受第日晨間這段親密的時間?
“哦,那你以后都要幫我梳哦!”
“當然!鼻笾坏谩
“不對呀,這樣你不成了我的仆人了?我是你的護衛,應該你是主,我是仆才對吧?”荷紅箋側著頭,對著鏡子皺眉思索。如果有一天她不當凌墨筠的護衛了,誰來為她梳發?凌墨筠會為他下一個護衛梳發嗎?想著想著,突然覺得心里空落落的,怔忡地發起呆來。
他和她,哪一點像主和仆?有成天睡懶覺的仆人嗎?有照顧仆人比照顧自己還精心的主人?平時沒一點仆人的自覺,這時候又攪起什么主呀仆的,難道他表現得還不夠明顯?
這丫頭,究竟懂不懂,只有夫妻才會親密地為對方梳發。而他,已經為她梳了多年,還希望繼續梳下去,梳一輩子……
兩個正各懷心事對鏡發呆,下人呈上安陽郡主的信,信中為上次失禮的事表示抱歉,特邀凌墨筠過安陽王別莊一敘。
這是非去不可,荷紅箋選了一匹仕女游樂時騎的袖珍馬作為禮物。
這份特別的禮物果然博得安陽郡主芳心一樂,那些京都子弟只會送她首飾水粉之類的,這匹馬令她對凌墨筠刮目相看。
“郡主喜歡就好。”凌墨筠滿意地笑笑,紅箋的禮看來又壓對寶了,果然是少不了她啊!
“那我請你喝酒做謝禮吧,里面請!卑碴柨ぶ骼枘拮拢拔医裉鞙蕚淞松虾玫挠,這可是宮里賞的,平常人喝不到。荷姑娘,你也坐下一起熱鬧一下吧!彼幸鉄o意炫耀著身份,她曾經是未來皇后的熱門人選,皇宮的?汀
“來嘗嘗,我就先干為敬了!闭f完安陽郡主端起來一飲而盡,凌墨筠也全喝了。
“荷姑娘怎么不喝?”安陽郡主看著荷紅箋面前未動的酒問道。
“真是多謝郡主好意,民女不勝酒力,可惜了這美酒,望郡主見諒!焙杉t箋忙解釋。
“還是我來代她干了吧!绷枘薅似鸷杉t箋面前的酒盞,“這么好的酒,再多也不過啊!
安陽郡主立刻笑顏盈盈,“是嗎?既然你喜歡,我這兒還有一壇,一會走的時候帶回去慢慢品嘗吧。燕兒,把那壇酒交給凌公子的隨從!币粋侍女應聲下去。
“其實,”安陽郡主又端起酒盞,“我剛從京城來,對這兒的生活還一點也不適應,其他人表面對我很恭敬,但是都很排斥我,還有人會背后放冷箭,我連一個朋友也沒有……”她仰頭將酒全喝光,眼中有了點點淚光,“對不起,說了這么多牢騷話讓你們見笑了,只是……我不知道能和誰說!
荷紅箋笑著說:“安陽郡主若是不嫌棄,可以和我們說!
“真的?”安陽郡主滿臉驚喜,“真的可以嗎?你愿意當我的朋友?”
“那是民女高攀了!焙杉t箋不好意思地笑道。其實她一直跟著凌墨筠,打交道的也都是男子,從來沒有一個同齡的女兒家做朋友,她完全理解安陽郡主的處境,有個朋友一定是件很快樂的事情!
“謝謝,謝謝你!卑碴柨ぶ饔行┻煅。
本以為郡主酒醉說的只是場面話,沒想到郡主第二天真的來了凌家找荷紅箋,還順便逛了凌家,像好朋友一樣,一起騎了馬。荷紅箋真是又驚又喜,畢竟這是她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朋友”,自然珍惜萬分,也不懂得該怎么對她好,恨不得把一切好東西都給她。
此后,兩人經常你來我往,相約一起逛街、騎馬,凌墨筠都忍不住吃醋了,荷紅箋常常被安陽郡主拉走,陪著他的時間少了。
“安陽郡主啊,請坐,請坐。”凌府管家樓伯招呼安陽郡主先坐下,又讓人上茶,“少主他們正在商議一些生意上的事,一時還出不來,您先喝茶等等,還是我現在去通報一聲?”
“正事要緊,等等無妨。”安陽郡主看著對面桌子放著一堆水果,幾個侍女正在把一些帶皮的水果剝開,在盤里擺成好看的花樣,問道:“樓伯,那是要做什么用啊?”
“啊,那個啊,今天下午要宴客,做果盤呢!睒遣Φ,“嫣紅,還不將那做好的果盤拿過來,請郡主品嘗。”
一個丫環畢恭畢敬地將一個果盤放在安陽郡主身旁的幾案上。
幾個丫環做好了果盤,端著走了出去,安陽郡主看還有一些水果用絲帕托著放在一個盤子里。
“這一盤怎么不拿走?”
“那盤是少主的,”樓伯收起絲帕,“他從不讓別人動他的東西,尤其是吃的東西,向來是自己取用的!
“為什么?”安陽郡主不解。
“哎,郡主不知,”樓伯嘆道,“家大事多,暗箭難防,有人曾經對少主下毒,還好發現得早,所以……”
“哦!边@樣的事大家族里難以避免,安陽王府何嘗不是。細想來,凌墨筠確實是從未碰過她端過的茶或者遞過的水果,印象中似乎他倒不在意荷紅箋碰過,為什么荷紅箋就可以?安陽郡主忽然恍然大悟,原來凌墨筠對荷紅箋用情不淺。
“樓伯啊,我不等了,紅箋出來了告訴她一聲,來找我就可以了!痹鞠虢咏枘蓿脵C給他吃點苦頭,報他上次輕慢之仇。可是她漸漸也為凌墨筠傾倒,明明一副不理她的冷冰冰樣子,卻激起她的欲望,凌墨筠,你一定會屬于我……
“。堪碴柨ぶ鱽磉^?”荷紅箋聽了樓伯的話有些著急,“怎么就走了呢?她要我去找她嗎?”
樓伯笑道:“丫頭急什么?去吧,去吧!
“那我走了!焙杉t箋急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