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仲弦的眼里除了深深的情感之外,還多了一絲痛楚,微微扯動嘴角,汗水自額頭滴落在她的頰畔,對著旁邊的人說:“她沒事。”然后低頭看著她,“你等等,他們要把花架移開!
單佑琳這才發現自己被壓在他的身下,而花架壓在他的背上,不禁睜大眼,“仲弦!仲弦……”她的聲音顫抖,伸出自由的右手,撫過他冒汗的臉龐,“仲弦……”
因為車禍械斗而造成的傷口再次裂開,鮮血迅速染紅了他的肩膀,關仲弦淡淡的笑道:“我沒事!
旁人很快的把花架自他身上移開,他的意識很清楚,但是動作遲緩,得由人攙扶起來。
單佑琳站起身,看清楚他的模樣,眼前一黑,顫抖不已的伸出手。
關仲弦用沒什么力的右手握住她的手,再次強調,“我沒事!
林奇德與董俊蘋穿過人群,走了過來。
“小關!你沒事吧?”
關仲弦搖搖頭,任由單佑琳拉著他走向后門,一邊交代道:“你跟老板講一聲,請他派小管接我的位置!
“嗯。”林奇德點點頭。
救護車停在后門,關仲弦在醫護人員的攙扶下上了車,他的目光鎖在單佑琳的身上。
“佑琳?”
她這才象是自夢游里清醒,紅著眼眶上車,驚魂未定的看著他受傷的右肩。
醫護人員才要關上車門,嫂子追了上來。
“等等我!好了,走吧!”
關仲弦脫下禮服外衣,白襯衫有大半染上血色,他面無表情的讓醫護人員幫他做基礎治療,視線在單佑琳與嫂子之間來回,終于從她們的五官察覺到一個事實。
“你們……”
“她是我姊姊!眴斡恿战忉。
關仲弦揚起眉頭,蒼白的臉上閃過一抹譏誚。
“咦?”嫂子也發現其中的關聯,“佑琳,你認識我小叔?”
單佑琳象是吞了十顆雞蛋,瞪著姊姊與關仲弦。
奇妙的沉默,籠罩著車廂。
第8章(1)
“什么?又出事!”關柏軒打出一記東風,對著手機大吼。
幫忙拿手機的阿發閉上眼睛,不敢躲得太明顯。
“啊是怎樣?不是叫他在家里好好的休息嗎?嗄?他去工作?”
小弟清仔不得不把手機拿開,離耳朵遠一點,避免耳聾的不幸命運,待關柏軒的吼聲小到聽不見,他才敢將手機重新貼近耳朵。
“老大……二少想去工作,身為小弟,我……”
“我平常供你們吃、供你們喝,你們連看一下我弟弟都會失誤,我養你們這群白癡有什么用?”關柏軒以流暢的臺語大聲罵道。
這時,身穿名牌西裝的男子大叫:“自摸啦!”
原本正在聆聽關柏軒罵人的其他兩名男子,注意力馬上回到牌桌,紛紛檢查自己的牌,發現對方真的自摸后,開始跟他討論了起來。
清仔揉了揉受創的右耳,將手機換到左耳,“老大,沒辦法啊……”
“輸錢了啦!還老大?!”關柏軒掏出錢。
那名西裝筆挺的男子算完錢之后,把一半的錢放進吊在燈架上的小鐵桶里!皫浝!今天換我大開殺戒了!
“你看,都是你啦!”關柏軒遷怒。
清仔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深怕老大火大起來,他的項上人頭會不保。
“╳的,他在哪間醫院?”關柏軒的態度稍微軟化。
另外三位牌友的六只眼睛全都投射在他的身上。
他看見了,馬上大吼:“一天到晚惹是生非,能不能讓我好好的打牌啊?嗄?右肩受傷?男子漢受點傷,應該的啦!”
說完,他推開阿發的手。
“我這個弟弟喔……沒用啦!”他用臺語對著牌友們叨念。
“誰家弟弟不是這樣?”
“就是說嘛,受不了!
“談他們做什么?一想到心情就差,打牌!”關柏軒的嗓門比誰都大。
“耶!打牌!”
一旁的阿發繼續跟清仔講電話,了解實際狀況,忽然,他立正站好,對著手機連連稱是,不一會兒,他躡手躡腳的來到關柏軒的身旁,小聲的在他耳邊說了兩句話。
“拿來!”關柏軒喝道。
阿發恭敬的遞出手機。
關柏軒示意阿發幫他打牌,起身走到門外。
“喂,老婆……”
牌桌旁的其他三人全都面色一凜,頗有肅然起敬的意味。
醫生重新縫合關仲弦的傷口,叮囑著注意事項。
單佑琳在一旁拿著筆與記事本,一一記下,一邊詢問不明白、不清楚的地方。
“放心,基本上只要不沾到水,定期來醫院換藥,很快就會好,骨頭照過X光了,沒有碎掉,關先生很幸運。”醫生保證道。
“嗯。”單佑琳點點頭,很認真的抄寫筆記,“醫生,那他需要做腦部斷層掃描嗎?我怕花架壓下來的時候有撞到他的頭!
“我沒撞到頭。”關仲弦終于開口了。
“喔!眴斡恿沼杂种沟目粗P仲弦,好一會兒才轉向醫生,“那醫生……”
“除了右肩的傷,關先生其他的地方都沒問題,如果不放心的話,可以在醫院住一晚,觀察一下有沒有其他的內傷!
“好,就住院一晚……”
“不用,我很好。”關仲弦否決了她的提議。
“可是……”
“這樣吧!你們回去,今天晚上觀察一下,我給你一張表,如果關先生有表上的癥狀,你就送他到醫院來。”
“好。”單佑琳這才放心的點點頭。
“那……等等你們到柜臺繳費拿藥!贬t生開好藥單,把一張表交給單佑琳。
單佑琳小心的收妥那張表,扶著關仲弦走出診療室,來到大廳,等候繳費拿藥。
單佑華抽完煙,自門口走來,“看好了?”
“嗯。”
“醫生怎么說?”
“他說沒什么大礙!
單佑華點頭,表示明白,然后跟單佑琳眉來眼去。
單佑琳皺起眉頭,拚命搖頭。
單佑華根本不理會她的意愿,看著關仲弦,“仲弦,你在這里等一下,我跟佑琳講一下話。”
關仲弦看了單佑琳一眼,點了下頭,從她手上拿過自己的健?ǜU費單。
單佑華把單佑琳拉到角落。
“關仲弦真的是你的男朋友?”她到現在還不敢相信這個事實,“同居那個?”
“我們沒有同居,他只是比較常住在我那邊!眴斡恿崭㈡⒌恼f法,自己的男朋友跟姊姊是叔嫂關系讓她很尷尬。
姊姊是道上有名的赤血黑玫瑰,雖然她不知道為什么人家會以這個外號稱呼姊姊,但是聽起來很有架式,與姊姊那柔媚的外表沒有一絲相像。事實上,姊姊在道上多有本事、多能呼風喚雨,她也是到了婚禮當天才真正見識到。
同樣出身自黑道世家,單佑琳所受到的“另眼看待”并不比關仲弦少。與他不同的是,她選擇與人保持距離,加上有個把藝術家脾氣發揮到極致的怪老板,她的生活比起關仲弦來說,愜意許多。
可是她也不會遇到人就說自己家是黑道,與關仲弦相同,她從來不提家世背景。
如今,關仲弦也知道了她存心隱瞞的事實,卻不做任何表示,讓她就像熱鍋上的螞蟻,急得跳腳,又不敢問出口。
“天!你怎么會跟那個悶葫蘆、惹事精在一起?”單佑華完全沒辦法接受妹妹被自己埋怨得半死的小叔吃掉。
“我不知道他是你的小叔……”單佑琳向來跟姊姊的朋友沒有什么接觸,她們兩人的生活圈不太一樣,姊姊會找她,通常是要指使她做事!澳阋矝]說你的小叔叫什么名字……”
“嘖,你干嘛知道我的小叔叫什么名字?你又不是道上的人,知道那么多,只會礙事。”單佑華看著自己的藝術指甲,“你怎么會跟他認識?怎么認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