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莊主不必擔心,鳳小姐是感染風寒,幸虧不嚴重,服幾帖藥,休息數日便無恙!
“那就好,有勞大夫了!兵P老莊主終于安心,留下丫鬟照顧外孫女,他跟大夫走出內房。
羅風坐在小廳堂等待,見兩人出來,便趄身。
“阿風,沒事了,凰兒是受了風寒,不要緊。”鳳老看見他,便笑著道。
“真抱歉,我昨夜就該勸她回府里休息!
鳳老拍了拍羅風的手臂。他等大夫開好藥單,請總管跟著大夫去拿藥,他才和羅風一同坐下來。
“阿風,不能怪你,我應該事先讓你知道……唉!”才準備告訴他,喉嚨就滿了,鳳老深深嘆了口氣,停頓許久未語。
羅風坐在對面,沉默等待。他早察覺不對勁,滿城瘋狂鳳凰會,鳳老昨日卻靜待府中,未出席盛會,也不去酒樓,就連鳳凰一夜在酒樓未歸,他也未曾派人來探。
而鳳凰……
他清晨醒來時,臥榻上已經無人,酒樓跑堂說她回府去了。
他追回府中,卻聽下人說她一回府就倒下了……
她昨日的情況不像是染風寒,受涼恐怕是一夜裹著濕衣的后果。
本來以為鳳老對她昨日的情況并不知情。她把自己鎖在帳房里獨自承受,就是不想老人為她擔心……但鳳老想說的,是否與此有關?
“凰兒的爹……那混帳叫劉誠,外表長得英俊挺拔,有千杯不醉的本領,有天生識酒之能卻末學膚受,不像小女篤志好學,所以在鳳凰會上輸給了小女。兩人是因此相識,他用一張說得天花亂墜的嘴巴把我女兒迷得神魂顛倒。小女是獨生女,他肯為小女入贅鳳家,也知情鳳氏一族婚律以一男一女婚配為依歸,絕不允許再娶妻納妾,違律者絕子絕……”鳳老想到外孫女雖然是他鳳家之后,跟著姓鳳,可到底是那混帳的女兒,話到嘴邊就打住了。
“鳳老,先喝口茶!绷_風見老人說得激動,幫他倒了杯茶。
“小女深愛他,兩人成親不到一年,就生下凰兒……唉,劉誠入鳳家為贅婿,我沒虧待過他,我讓他管理酒樓,把帳目全交給他,結果他管得一塌胡涂,虧得差點把酒樓都賣了。小女瞞著我,想辦法偷偷把帳目補回去,她以為我不知道……也算她有能力,我才放心把莊主之位交給了她。”老人眼泛淚光,想起女兒來,滿心深沉之痛。
他停了一會兒,又繼續道:“……那混帳,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不想自己毫無本事,還覬覦莊主之位,對自己的妻子妒嫉含恨!多年來他意志消沉,流連煙花之地,揮金如土,我女兒人前笑顏,人后流淚,扛著家業供他揮霍無度,癡傻愛他不侮,愚蠢——”鳳老怒目切齒,突然一怔,老臉慢慢消沉,望了羅風一眼,“人老了,煩言碎語多……你可能不想聽這些吧?”
羅風微笑道:“昨日在鳳凰會上,鳳凰唇不沾杯,聞香觀色,識天下百酒,氣定神閑語妙絕倫。今日聽鳳老一席話方知,鳳凰是遺傳其父天生之能,與令嬡的博學洽聞!
鳳老聞言寬心,笑著點了點頭,“的確如此,凰兒得兩人優點,聰明才貌都在兩人之上!
“若非有他們二人,哪來鳳凰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绷_風一言,只盼鳳老能看開,他卻語方落,心影間浮出一條人影……他為一個女孩,與父皇反目,京城出走,他卻從此與父皇天人永隔……
鳳老望著羅風怔忡半晌,不勝感喟!澳阏f得不錯,當年我若能退一步想,做不同安排,也許悲劇就不會發生了。……五年前,劉誠迷戀上紅院名妓,還為她贖身,金屋藏嬌,妄享齊人之福。我女兒雖是鳳氏族人,卻不曾在鳳谷生活,觀念與大東子民同化,甘愿讓丈夫納妾,所以瞞著我,漠視鳳氏婚律,為她丈夫在外打點!
羅風回過神來。他倒是意外,為深情癡愛奉獻至此的女子,竟會生下一個輕世傲物、滿嘴門戶成見的女兒。他望鳳老一眼,聽他繼續往下說。
“紙不能包火,我得知此事,差人把劉誠抓回府痛打一頓,令他寫下離書。我將他趕出府去,請求城主下令,從此不許劉誠踏入鳳凰城門!”
“我朝開國皇祖詔書明言,鳳氏婚律在大東婚律之上,鳳凰城主當接下鳳老要求了!
“嗯,劉誠身無分文,被我趕出城。小女違背鳳氏族規,自知理虧,在我面前不敢有怨言,但她卻搬進酒樓后堂,終日以淚洗面。我氣她不辨是非,癡愚癡傻,不去理她!……想不到,她搬出府里那一日,竟是我們父女最后一面……”鳳老緊緊抓著拐杖龍頭,難抑深痛。
“……令嬡是如何過世?”羅風過了一會兒才問道。
鳳老緩緩松開手!盎藘赫f她母親早有病痛纏身,怕我擔心瞞下,獨居后堂月余突然病發過世!
“令嬡去世當時是鳳凰發現的?”羅風察覺異狀,默默擱在心上。
鳳老雙目泛紅,含著老淚哽咽道:“是……就在四年前鳳凰會結束后當天,凰兒夜宿酒樓陪她母親,半夜醒來發現她母親趴在帳房桌案上斷了氣……”
羅風見鳳老悲從中來,就不方便再追問。
鳳老莊主低頭沉默許久,才緩緩拭淚,抬頭看他,終于想起對他說這段往事的原因,這才道:“每年鳳凰會,是凰兒她母親的忌日,所以這幾年來,她都堅持這一天夜宿酒樓陪她母親,任何人勸她都沒有用的。”
“……原來如此。”羅風心想,鳳凰昨日的情況,看來鳳老是不知情。
“阿風,凰兒心性善良,負責孝順,但她心高氣傲,盛氣凌人,我怕她在外頭得罪了人,惹禍上身,你要跟緊她,寸步不離,知道嗎?”
“……唉,您老不知,這可是苦差事啊。”羅風哀聲嘆氣,語調輕松。
“哈哈哈……”鳳老知道他是存心逗笑他,被他體貼的心意感動,這才放下悲痛情緒,破涕為笑。
羅風抿了一下干燥的嘴唇,露出笑容!缃袼胫溃@只鳳凰究竟藏了什么秘密?她可得仔細交代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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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中毒,這回風寒,鳳老莊主深恐鳳凰壞了體質,堅持要她臥床休養,直至完全康復,否則不許她再管理酒莊。
羅風抱著胸膛,站在內房里。她休養三日以來,他不曾進來打擾過,方才是丫鬟秀玉說她已經好多了,他才找借口把丫鬟差遺出去。
鳳凰坐在床上,長發垂肩,發絲黑亮如瀑,襯著一雙冷月黑瞳,冷白臉色,緊抿著唇,目中無人。
“沒什么好說的。”她口氣很差,拒他于千里之外。
“你真不擔心我去向鳳老說?”羅風扯起嘴角,望著她側顏冷傲。他反正閑來無事,多得是時間和這只鳳凰斗。
“正合我意!瓤取!兵P凰把臉轉向了床里面。
什么?羅風挑眉,料不到她會撂下這句話來。她當夜為守住秘密,不惜把她柔軟的嘴唇湊上他這個“邋遢的死老百姓”,緊貼著他的嘴吐氣如蘭,對她而言肯定是很大的“犧牲”——
“我正準備向外公說,當晚我心情低落,不勝酒力,你這登徒子竟乘機輕薄我,掌柜也看到了。咳咳……死老百姓,你準備滾出鳳凰城吧!”鳳凰昂著下巴,偏著頭,態度倨傲,邊咳還邊罵他。
“……真是高招。你這位大小姐居然想得出如此下流的伎倆,我怎么都想不到呢?”羅風若有所思地瞅她后腦勺,涼涼地揶揄她。
“哼,你不必求情,休想我會饒過你!”
……原來大小姐是要他主動求饒。克钱斦嫒币豢陲埑,或許還會配合她,考慮、考慮。
“你這與屈打成招無異,真要做得這么絕?”羅風從一進門就盯著她看,從剛才就感覺她今天好像哪兒不對勁,原以為是她病了,咳個不停,聲音略帶沙啞的關系……他一瞇眼,終于瞧出來了。
“咳咳……你最好識相,趁我還躺在床上,自己摸摸鼻子悄悄離開鳳凰城,別再讓我看到你!”
“不然呢?”他腳步無聲,靠近床沿。
“你等著臭名遠播,沒好下場!”
“……你都這么說了,我就成全你吧!彼N近身軀,在她耳邊吹氣,故意壓低聲音制造出淫邪低俗的氣氛來。
鳳凰沒想到他會靠過來,被他嚇了一跳,身子往后縮,冷怒瞪視他,大聲斥喝:“大膽!咳咳……”
她終于轉過臉來了——
羅風難以置信會看見她臉上一層薄暈!
他本錯覺以為是她病了,燒紅了臉,此刻他卻清楚看見她藏不住滿面羞意,窘迫難以面對他,極力以氣勢掩飾……他忘了言語,啞然望著她。
鳳凰揚手一巴掌揮過去,不許他用一雙深邃炯亮的目光直盯她看!
羅風偏過臉去,一把抓住她纖細手腕,牢牢握著壓了下來,她又一手揮過來,他索性將她兩手壓制在床上,曲起一條腿,坐上床畔,故意和她作對,目光不離她的臉。
這雙和他對峙的眼神仍然狷傲不遜,不肯屈從,卻襯著她薄顏紅暈未褪,紅唇嬌艷欲滴,一張容顏有如狂花怒放,艷麗奪目……羅風緩緩揚起了嘴角,直到此刻終于把她的心思看透。
原來那一吻,她看得如此之重,她竟無法承受,不敢面對他……他斂去笑容,感覺一沉,仿佛有個東西往心頭擱下了。
“放肆,放手!”她忍住了喉嚨不適,緊咬唇辦,咳在嘴里。
“我聽鳳老說,那天是令先慈忌辰。”他若放手,怕這雙緊握的拳頭不會輕易罷休。羅風看她緊緊咬唇,伸手將她嘴巴扳開。
“咳咳……”她別開了臉。
“令先慈當真是猝死?”
他見鳳凰面色變,回眸驚愕瞪他,眼里抹過深痛,她卻很快收拾表情,藏住情緒,恢復冷然目光。
“死老——”
“你身體出了什么事,是否和令先慈的死有關?你若執意不吐實,我走出這扇門,立刻告訴鳳老,他女兒死因不單純,請他馬上開棺驗尸!”
他吐字清晰,擲地有聲,深炯目光散放令人莫名敬畏的尊貴威嚴,一瞬間把她震懾住,張著嘴巴忘了說話。
……這個人是那個吊兒郎當的死老百姓?
鳳凰一再看著他,他滿臉胡子雜亂不齊,長發隨意束綁,一身粗布衣,一雙手滿布粗繭摩痛她手腕……她臉一熱,兩手在他手里掙扎,怎么也抽不出來。
“請便!”她母親死后火化,哪來的……尸骨。一陣熱痛塞滿胸,直滿到了喉嚨來,她硬撐著壓下來。“咳咳……咳……”
羅風瞅著她,想也明白她母親的遺體該以火葬處理了。
看她一陣咳不停,他騰出一手輕拍她的背,一聲嘆息道:“你以為你什么都不說,鳳老就不會知道,不擔心了嗎?”
鳳凰眼里一閃,試探地問他:“我外公跟你說了什么?你說他……知道了什么?”
“鳳老派我跟著你,除了保護你,他還希望我幫忙查出你有什么事情瞞著他。他信任贊賞你的能力,但不知你究竟瞞著他什么事,他才遲遲空著莊主之位不肯傳給你。”
鳳凰抬頭訝然凝視他,料不到他如此坦白相告……她想起那一夜,她癱在臥榻上,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她為了藏住秘密,情急之下,迫不得已用嘴堵住他的口,掌柜離開之后,留下兩人獨處暗室,她懊惱后悔,內心深恐他輕薄非禮她……
沒想到,他為她蓋披風,默默守在一旁陪她,沒有趁人之危,連她的手都不曾再碰一下,她后來才能安心睡去。
次日清晨她醒來,見他睡著了,心想他是外公派的人,又一直和她作對,他一定會把她的情況向外公說,所以決定先編個借口比他早一步騙過外公,她才先回府。
誰知老天不幫忙,她趕回府里,卻倒在門口,醒來已經躺在床上,日落黃昏。
本來以為她的秘密再也藏不住,秀玉卻告訴她,大夫說她只是染了風寒,休養數日就可以……
她望著他,“咳、咳……你幫我隱瞞,又背叛我外公,你有何目的?”
羅風瞅著她,對她不感激他坦言相告,還懷疑他別有居心的質疑,他不怒反笑。
“因為我觀察你這陣子,看得出來你很孝順,處處都為鳳老著想,我想你有事情瞞著他,也是另有苦衷,立意良善。既然我們出發點都一樣,希望鳳老安享晚年,那坦白告訴你又何妨?”
她沉默了一陣子,才點點頭,相信他。
“放開我。”
他看她態度軟化,才依言放開她的手。
她抬起手來,伸展不適。
羅風這時才瞧見她的手腕烙下深深紅痕,全是被他的粗皮和粗魯所傷的痕跡,而她居然不吭一聲。
她瞥見他愕然的目光,若無其事放下手來,寬袖滑下,蓋住了手腕。
“抱歉,你方才沒喊痛,我才……”她的強勢和傲慢,害他常常忘了她終究只是弱女子。
“咳咳……總之,謝謝你!彼驍嗨脑挕_@種小事情,她不在意,也不屑談。
羅風深深瞅著她,“……沒想到會從你嘴里吐出像樣的話來。”
鳳凰瞪他一眼,“彼此彼此,看不出來你還算個正人君子。”
羅風咧嘴笑了起來,“多謝夸獎。你那天究竟怎么了?”
他突然切入重心,投來一語,把她的表情給打僵,冷冷別開臉去。
“咳、咳、咳……”
怎么看起來,他好像在欺負一個病人?羅風忍不住蹙眉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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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花謝,炎夏來臨,一股熱風撲面。
街上女子已換上了薄涼夏衫。
大東女子正統穿著是內著綁帶肚兜和交襟白衫;外著衣裳相連的交襟深衣,腰間系帶,一年四季皆如此,只有布料不同。
鳳氏一族女子的衣服,足以短孺方式呈現,衣裳顏色不同,冬天里面一樣加了白色短衣,若是衣裳同色,差別不大。
不過進入夏季,鳳女不著白色短衣就可以看得出來,她們里面其實是一片寬布,背后隱捆,再用一條繞過胸部上緣的絹帶系緊的抹胸;夏日外著的交襟短襦,衣緣開到胸前,扎進羅裙里,腰問環帶,看起來清涼迷人許多。
過去鳳老不曾干涉府內人的衣著,前年夏日鳳女能者意外身亡,而鳳族代理族長與安親王新婚就紅杏出墻,傳出丑聞,鳳族頓失依靠,形成一片散沙,淪為天下笑柄。鳳老在當時才令府內鳳族人須著鳳族服裝,以鳳氏一族為榮,憑一己之力為鳳族盡心。
大街上,羅風抱著胸膛,肩上站著說書鳥,走在身后,不時睇視鳳凰身上的衣裳。
鳳凰內著紫色抹胸,外穿綴著紫色細邊的白色交襟短襦,胸前如一抹微云掩住山峰,若隱若現。鳳族織布出了名,她身上那件絲織白色短襦薄如蟬翼,幾乎穿透膚色,在炎炎夏日里肯定涼快……
他在天崖山上住了兩年,那里靠近鳳谷,鳳氏女子衣著他也看慣了,他卻看街邊眾多男子駐足,目光都落在鳳凰胸口那片雪白凝脂上,張著嘴巴口水猛流。
鳳凰比一般女子略高一些,平時看來纖瘦修長,若非換了鳳族夏衣,倒看不出來她有豐盈傲人的雙峰。
“咳,嗯……”
鳳凰甩過一把長發回過身來,瞥他一眼,“怎么了?”
“沒事!绷_風望著街邊屋檐上的薄光,微微瞇起了眼。
“鶤雞變鳳凰,阿風一雙眼睛無處放。”說書鳥用尖銳聲音道出主子的心聲,立刻引來街邊眾人認同大笑。
“顛!”
“待會兒見!”說書鳥趕緊飛了起來,越過屋檐,朝鳳王酒樓先行。
“……一對‘瘋癲’!兵P凰完全聽不懂這對主子鳥兒的對話,回頭直走。
前頭酒旗飄揚,大黃布上寫著“虎霸”兩字,正是虎家酒莊所經營的“虎霸酒樓”。
“鳳小姐,阿風,兩位早啊!”虎從云正要走進酒樓,見到路過的兩人,馬上停下腳步,揚起大大的笑容熱情招呼。
“……早,虎莊主!兵P凰輕輕點頭,放慢步伐,卻不打算停下。
“早!绷_風很隨和地揚笑。
虎從云往前一跨,攔住鳳凰去路。“鳳小姐用過早膳沒?”
“嗯!兵P凰吭聲,緩緩站定步子。
“那真是可惜,難得在此巧遇,本來想請鳳小姐入內一塊兒用膳!被脑颇抗饩季嫉芈湓邙P凰一身令人著迷的裝扮上,抬頭望了羅風一眼,笑道:“你知道,有美人相伴,特別胃口大開,哈哈哈!”
“虎莊主,我還有事忙,告辭!兵P凰面露不悅,口氣冷淡,卻不若平常盛氣凌人。
羅風早已留心察覺,鳳凰每次面對虎從云,氣勢上總矮了一截,兩人之間似有一種他人無法理解的氛圍存在……鳳凰究竟在顧忌什么?
“鳳姑娘,在下明日要出城,不知今晚月色如何?明天會是好天氣嗎?”
鳳凰思付了會兒,抬頭望向天際,才說道:“萬里無云,今夜月明,虎莊主不需愁!
“那好極了,多謝鳳小姐金口。”虎從云拱起兩手,滿臉笑容,這才讓出路來。
……這兩人打謎語,究竟是何意?……今晚月色?……今夜月明……羅風看著鳳凰遠去的身影。
“虎兄,告辭了。”
“阿風,下次路過,記得進來喝一杯!”
“一定!
羅風跟上鳳凰的步伐,走在她身后,留意到她兩手緊握成拳,身體緊繃,似有難以宣泄的憤怒……
他回頭瞥一眼,虎從云已經入了酒樓。
他上前一步,到鳳凰身側,瞅她一眼,“鳳老說得不錯,你真博學多聞,不只對品酒有一套,竟也能觀天象?”
鳳凰忽然止步,看他也跟著停下來,她瞪他一眼,冷冷道:“府內藏書萬卷可供取讀,你若有心也能辦到!
她不再理他,快步拐過街角,走上西江橋。
羅風嘆了口氣。她的心關得很緊,至今不肯說出她心內藏的秘密,把他釋出的善意往外推……簡直鐵石心腸,冥頑不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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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今晚月色如何?明天會是好天氣嗎?
萬里無云,今夜月明,虎莊主不需愁。
羅風獨坐在酒樓窗口沉思,任說書鳥在酒樓內編說“阿風情史”,看見小二把燈高掛,方才察覺日落西山,夕月垂空,夜將來——
他一怔,猛然頓悟,又陷入狐疑之際,掌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阿風,小姐吩咐你先回府!
羅風回過頭,望著掌柜,自從被他瞧見那一幕,他便把他和鳳凰看成一對,看著他時,總有抹曖昧的笑……
“她有說什么時候來接她嗎?”
“小姐說要提前看帳,今晚要留在帳房睡,不回去了。”掌柜身子傾前低聲說。
“提前看帳?”
“嗯,酒莊和酒樓的帳,每個月結清盤整一次,每月十五小姐都會留在帳房把帳算完!
今日十四號……
鳳姑娘,在下明日要出城……
那果然是暗語,虎從云與鳳凰明日有約,他要出城想改期,詢問鳳凰今晚是否有空,鳳凰答應了他?
鳳凰每月十五留在帳房睡?如此說來,她是每月這一天都和虎從云約好見面,兩人才有如此默契吧……
鳳凰和虎從云?難道他們兩人……
羅風不自覺面露嚴色,把一旁掌柜嚇到!
“阿風,你、你怎么……”
羅風猛然回神,方才察覺胸口瞬間騰起一股莫名火,他望著掌柜,緩緩露出笑來。
“掌柜,我先回去了。”
“是、是……請、請……慢走……”掌柜見他起身,忙彎身恭候,又亦步亦趨跟到門口外面,注目直到人走遠。
“掌柜,你干嘛?”常來的酒客上門,目光在羅風的背影和掌柜的目送來回穿梭,愈看愈狐疑。
“啊?……沒、沒事。蕭老板,快請進……”掌柜回神,一臉尷尬。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方才他竟從阿風身上看見威嚴貴相……真是中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