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急吞不了熱粥,萬氏已在府里多年,她布下的人盤根錯節的盤據整座國公府,你不曉得誰是她理下的暗手,若她存心下點絆子,你是防不勝防。”他吃過這樣的虧。
當初就是他的小廝慫恿他與人意氣相爭,他一時氣血沖上頭便動了手,然后曹國舅就死了。
不論他有沒有要曹立德的命的意思,曹立德都是因他而死,他做錯了,就該反省,誰叫他被人蒙蔽,是非不分,以為自己再怎么胡鬧也不會有事,全京城有哪個官員敢辦輔國公府世子。
但他錯了,還是有人敢。
萬氏在大街上哭著說都是她的錯,是她太寵孩子了才寵出京城一霸,她跑求大理寺要嚴加辦理,把他的壞習性改正,不求有功,福蔭百姓,至少也要堂堂正正地做人,不愧于天。
殺人償命,一進大理寺就不可能無事出來,萬氏此舉就是要他死,她還收買人去擊鼓鳴冤,編列了教十條罪狀,表面上自己還去跟告狀之人賠禮道歉,因為教養出個不肖子。
要不是他打小常往皇宮跑,深受先帝的喜愛,加上德太妃的求情,否則萬氏早就如愿了。
寧知秋胸有成竹的笑了笑!叭诵氖鞘裁矗ㄓ欣,那位能給他們什么,無非是權與銀子,能被收買的人心就不是問題,你要相信我,我能解決的,操縱人心是我長項!
她已經想到辦法要如何整治府里被養刁的下人,輕視她稚嫩的人可有苦頭吃了,她向來最愛挑這種人下手。
“我的,你是我的。”幸好他眼光獨到下手快,強橫地將人拘在身邊,不然他這一生也不會知道有人值得他如此深愛,為了她回眸一笑,他愿化身石橋,等她從橋上走過。
忽被抱緊,她訝然之后是止不住的笑意!澳阏嫘膼偽伊耸遣皇?你愛上我的美色!
“不。”
“不?”她瞇起眼。
“我心悅的是你整個人,不論是你的好,還是你的壞,你的一切都圈入我的心!彼麌饓Σ刈∷,唯有他能擁有。
她嘴角上楊,心里喜孜孜!拔蚁矚g這個“圈”字。”感覺很親密,將兩個人的心圈在一起,永不分離。
“我亦然!彼托Α
“你聽說了沒有?”寧知秋覺得心口像有小鳥在跳躍。
“聽說什么?”
“那位萬氏一聽到你將接任京衛指揮使,眼睛睜得有多大,喃喃自語“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還把御賜的紫檀木琉璃彩繪牡丹如意屏風給推倒了,嘖!你說她力氣得有多大啊!笔菤獾糜卸嗪,拿件死物來出氣。
“御賜的?!”他忽地坐定,愕然的語氣中笑聲很輕。
“御賜的。”她肯定的點頭。
華勝衣面上一板,露出嚴肅!翱磥砦业眠M宮一趟!敝x罪。
毀損御賜之物輕則下獄,重者白綾一條、毒酒一杯,以死答謝皇家的厚德深恩。
“拜見一下德太妃,若沒她拉你一把,此時的你早已身首異處!秉c滴之恩,泉涌以報。
當今圣上的生母是出身低微的宮女,她在皇上五歲那年便久病纏身的過世了,當時先帝憐他年幼便送他到德太妃宮中,由德太妃代為撫育,直到十年后才轉至皇子所,與年長皇子們同居一處。
若沒有德太妃的庇護,皇上早在皇子的爭斗中被當墊腳石給斗死了,感念德太妃之恩惠,皇上在登基后追封自己的生母為慈惠太后,還將德太妃當成母親,日常請安不曾落下。
“不過我進宮也只是做做樣子,姑姑不會在意這種事,她只要我好心滿意足!钡绿f過——我沒有皇兒,勝哥兒便是我兒。
太妃娘娘將侄子視同親子,娘親護子天經地義,何須言謝,那也是割肉之痛呀!
“再說了,毀損御賜之物的人也不是我們!
“大哥,大哥幫個忙吧!我求你了,念在我們兄弟情分上,請你務必要出面……”忽聞門外一陣吵雜聲,夫妻倆同時眉頭一皺,不太痛快。
“何人喧鬧?”
門口的下人回應道:“是二爺。”
“他有什么事?”兄弟情分?他幾時顧念過身在蜀地的兄長,如今卻來叫他顧念情分,著實可笑,他們之間哪有什么情分可言。
“不知!闭l曉得他來干什么。
華勝衣吩咐,“讓他去偏廳等我!
“是!
他起身拉了拉微皺的上衫,將懷里的妻子扶向一旁,下了錦煙蓉覃湘妃榻,輕輕喃語一句,“我去去就來,晌午過后無事,陪你上街逛逛!
來到偏廳,他在主位上坐下便道:“你找我有事?”
看到意氣風發的兄長,華諾衣心里五味雜陳。“有件事想找你幫忙。”以前,他一直活在大哥的陰影下,眾人只見到縱馬過街的兄長,無人識得輔國公府還有一位才高八斗的二公子,他只會讀書,在兄長盡情的玩樂時,他始終埋頭苦讀。
娘要他忍耐,忍一時才有宏遠的將來,他不能像大哥那樣一事無成,只知胡鬧而無上進心,若要得到想要的就得更用心,機會是自己給自己的,不要相信身邊的人。
他聽了,默默地當個影子,不多話也不彰顯自己,他在累積實力,在等待那一天的到來。
可是就在他沾沾自喜,自以為出人頭地時,五品的翰林院待讀值得得意了,那是服侍皇上的近官,他可以天天見到皇上,與皇上近如咫尺,怎么昔日的狂風暴雨又來到。
家眼中的紈褲子回來了,帶著他不知出自哪個旯旮的妻子,主子和下人加起來不到十人,這得過得多拮據,多落魄呀!連奴才都養不起,可見日子相當艱辛。
結果所有人都錯了,他不是過不去才逃回來,而是受到重用了,小時候常跑皇宮還是有用的,與皇子們打好關系,不論誰上位都于他有利,不爭不搶便有天大的好處等著他。
華諾衣嫉妒他的兄長,非常嫉妒,母親的話誤他一生,若是他也像大哥一樣常往宮中德太妃那兒跑,也許今日的他就不只是五品小官,看在太妃娘娘的分上,皇上最少封他個三、四品官兒做做。
“何事?”華勝衣的聲音很平靜,無半絲起伏。
他忍住到口的急吼,手心悄悄握起拳!跋氡啬阋崖牭较ⅲ赣H她失手打破一座琉璃屏風!
“御賜的,剛剛傳到我耳中!痹臼且n給他,他嫌笨重難看沒要,宮里便轉賜給萬氏。
“大哥怎么看?”華諾衣滿臉不安的看向他大哥,猜測他會做何打算,毀損御賜之物這件事可大可小,主要是看人。
“你認為我該怎么做?”華勝衣反問。
頓了頓,他笑容中有幾分澀然。“大哥這么問,還在記恨我們當年沒有出面保下你,還親手把你推下無底深淵?”
“我忘了!辈恢档脪鞈训娜撕伪禺斎丝,豬狗牛羊噴了你一身臟,難道你還噴回去?這是妻子說的。
“忘了……”華諾衣呵呵苦笑,沉重的心頭凝窒成團。
“這事你不用求我,琉璃屏風在國公府摔壞的,身為世子的我也有責任,我會出面擔下!狈凑澈阱伒氖滤矝]少做過,早習慣了。
曾經,他也想像別人家一樣兄友弟恭,哥哥調皮帶著弟弟一起胡鬧,上樹掏鳥蛋,下水摸魚,一起做丑得要命的彈弓打其他小孩、捉弄夫子,在他臉上畫烏龜,偷吃祠堂的供品等,他認為有個弟弟很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