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無她出現,公子可會選我?”不知為何,雖然覺得有點蠢,有些明知故問,她仍想知道答案。
思索了下,刑觀影方啟唇:“她說,與我的緣分是她花了好幾世才求來的。”
“什么?”
他微一扯唇!疤K姑娘可相信前世今生?”
“公子相信?”蘇夢芯詫異反問。
“遇上她之后才相信!币惶峒盎o初,他說話的神情、語氣明顯轉柔!岸宜龔牟徽J‘命’!
“刑……”
“蘇姑娘。”刑觀影與她同時開口。“刑某今日是來取回遺失之物,也感謝姑娘這段日子代為保管!
聞言,蘇夢芯怔了怔,心里明白刑觀影心意已決,卻仍是……不甘心啊……
“那東西對公子很重要?”
“是。”
“很貴重?”她再問。
“貴重的并非物品本身,而是對物品的記憶。”刑觀影誠實以告:“對刑某而言,它是無價之寶!
“倘若我不愿還公子呢?”她說得有些賭氣。
“姑娘會還的!
“何以見得?”
“姑娘已收下刑某的禮。”他看向她戴在左手腕上那只晶瑩剔透中藏著一點翠綠的玉“也早已明白這禮的涵義!
“是嗎?”蘇夢芯臉色微變。“我只是覺得它好看便收下了。”
唇微揚,他的神態似笑非笑,看向她的眸隱著淡淡冷意。
那玉鐲,玉質極佳,色澤圓潤,翠綠之處還讓工匠巧雕成一只烏龜,象征長壽。
龜環,歸還。有才女之稱的她,豈會不明白?
她只是……在欺騙自己而已。
騙自己,刑觀影這禮是接受她情意的回禮,無其它影射之意。
騙自己,未拒絕她的他,遲早會接受她的心意。
只是,看他不疾不徐、靜靜等待的悠然模樣,她突然發覺他根本是胸有成竹,仿佛一切全在他掌握之中。
如此才貌雙全的男人竟然不屬于她。
但,又能如何?
女人心如海底針,男人心何嘗不似海底撈月?
嘆口氣,她取出隨身的荷包遞給他!白85脑捨也粫f,我只能說沒選擇我是公子的損失。”最后這點面子與傲氣,她還是要維持的。
接過荷包看了下里頭之物,他暗松口氣,道了聲謝。
“真是刑公子?”
偏首,刑觀影瞧見了方自外頭匆匆返家的蘇老爺。
“見過蘇老爺!毙逃^影躬身為禮!懊懊链驍_了。”
“爹今日怎么這么早回來?”不是說要去閑話家常沒這么早返家的?
“嗯。”蘇老爺不打算回答女兒,看著刑觀影的眼神有些怪異!袄戏蚪袢章犝f了一件關于刑公子之事,正想派人向刑公子求證,沒想到刑公子正好在此!
“蘇老爺有話請說!
“聽說刑公子已辭去軍師一職。”蘇老爺當真有話直說了。軍師雖稱不上是什么不得了的官,但好歹還是個官呀。
“是!边@消息傳得真快。
聞言,蘇夢芯大感意外。
“已無任何官職在身?”
“是!
“可有參加國考之意?”蘇老爺這一問有太多期許在里頭。
“無!毙逃^影回得直接。
“可有為官之愿?”蘇老爺皺起了眉頭,難不成真要走后門?
“無!
“那今后刑公子有何打算?”蘇老爺臉色有些難看了。
“尚未細思,但極有可能會從商。”
“從商?”蘇老爺立即板起臉孔!靶坦釉跄茏龀雠c自身身分不符之事?”身分不符?刑觀影有股想笑的沖動。
“刑某只是一般百姓!
“刑公子明明曾是當朝右相,是身分高貴之人!碧K夢芯忍不住開口,難不成就為了一個花靜初而自甘墮落至此?
“公子怎能如此蹭蹋自己?”
沙沙沙……花園入口處的矮叢此時突然搖晃得厲害。
“蹭蹋?”刑觀影眉心稍擰。
“士、農、工、商,天底下哪有人放著官不做而去從商的?又不是傻了!碧K老爺附和著女兒的話!皬纳蹋磕鞘巧矸值拖轮瞬抛鲋!
這樣啊……
“從商有什么不好?我倒認為挺好的。”說話者一身仆役打扮,也不知是從哪冒出來的,加上今日灑掃的下人個個全用巾帕蒙住了口鼻,一時倒也不好認人。
“放肆!這兒豈有你說話的份!”蘇老爺怒目相向,心想這奴仆怎么一點規矩也沒有。
“別生氣,我說完就走!碧K老爺這一聲斥喝不但沒嚇退仆役,反見她不在意地揮揮手。
“誰說從商身分就低下了?我瞧蘇老爺從頭到腳這一身高貴行頭全是高級的外來貨吧?”她對著蘇老爺打量一圈!疤热魺o人從商,無人將貨引進,無人進行交易買賣,蘇老爺還能輕易買到這些高級品嗎?”
“你——”
“再說,近幾年來當朝圣上十分重視航運,理由為何?不就是想促進與它國的貨物交流,引進當朝所需并賺取它國的錢財嗎?”
“你……”蘇夢芯越聽越覺得不對勁。
“你是……花靜初?”那嗓音確實太了。
“我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蘇老爺這迂腐的觀念得改改!彼真敢說。“當今圣上正高瞻遠矚地大步向前邁進,不料卻有一堆跟不上潮流之人拚命在扯他后腿。您說,圣上會為了這些人而停下腳步抑或是將這些人遠遠拋開?”
“你……你給我住口!誰準你在此大放厥詞的?!”蘇老爺氣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花主——”從頭到尾不敢哼一聲的青山,輕輕扯了下花靜初的衣袖。在別人的地盤上說話從不看人家臉色的,他青山認識的人當中大概也只有她花主一人了。
“忠言逆耳,言盡于此。蘇老爺若老頑固的聽不進去,就當我方才說的全是屁話就好!
“花主!”青山被嚇得臉都綠了。
“呵!毙Τ雎暤氖切逃^影,被花靜初這一番話給逗的!柏M有此理!來人!”
“蘇老爺!笔忠蛔,刑觀影立即將花靜初拉到身后護著。“今日打擾了,日后刑某不會再到府上叨擾,請蘇老爺與蘇姑娘放寬心!
“呃……這……”刑觀影的話讓蘇老爺一時語塞,方才一古腦兒的火氣也瞬間滅了。
“蘇家的身分地位非刑某能高攀,這點認知刑某還有!
“老夫不是這個意思——”
“蘇老爺,蘇姑娘。”刑觀影打斷蘇老爺的話。“請多保重!鳖h首示意后,刑觀影拉了花靜初便走,一路上手不敢松,就怕她又折返去“討公道”。
“爺怎么這么說?”踏出蘇家大門后,花靜初終于憋不住了。
“根本就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看吧,他就知曉她心里仍有話要說。
“花主,你少說兩句吧,咱們還沒走遠呢!鼻嗌竭呑哌吇仡^張望!叭f一蘇老爺惱羞成怒放狗咬人怎么辦?”
“怎么?我有說錯嗎?”花靜初側首看著刑觀影。
“爺也認為我說錯了嗎?”刑觀影不置一辭,行走的步伐卻加快不少,唇角也隱隱牽動。
“爺?”花靜初忍不住拉著刑觀影的手。
“我說錯了嗎?”他生氣了嗎?三人一同行至花靜初停置在大街上的馬車時,他仍是沒回話,一逕開了車門將她扶上車。
“爺?”始終不發一語的刑觀影讓花靜初著急了。
“你方才那一套‘從商’的說詞是打哪聽來的?”刑觀影終于開了口,不是回答花靜初的問題,反而提出了另一個疑問。
“許多商販都是這么說的呀。”真要問她打哪聽來的,她還真說不出來。
“你也認同?”伸手,他取下她覆面巾帕并撥去掉落發間的枯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