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真可愛。
“你可知道人在投胎轉世前得喝下孟婆湯,好忘記前世一切,從頭來過?”聞言,青山倒抽了一口冷氣。
“你現在要說鬼故事?”就不能說些別的嗎?
“你怕?”
“怕……怕怕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
“那就好!被o初抿唇偷笑!翱捎幸粋人,脾氣倔得很,說什么都不肯喝,結果惹惱了孟婆出動獄卒對她用刑!
“用刑?”青山呆了下。“像衙門地牢里那樣?”
“差不多!被o初說得平靜!安贿^地牢用刑怕將犯人弄死了,下手還有一點分寸,地府里的人‘死不了’,下手絕不留情。”
“那、那.”
“孟婆讓獄卒將她的手腳捆綁住,拿一個大漏斗插入她嘴里,將湯灌進去,她卻趁獄卒不注意時屈膝一躍,讓自己整個人插在布滿尖刀的刀山上。”
“真的假的?!”青山光想都覺得痛了。
“下一回,獄卒拿著燒紅的鐵條撬開她的嘴,灌入孟婆湯之后,再用鐵線將她的嘴縫起來,不讓她吐出來!
青山的胃開始翻攪。
“結果她也狠,一手搶過鐵條就往肚子猛刺,刺得肚破腸流,當然剛喝進去的孟婆湯也流了一地了。”
“嘔……”青山真的吐了。
“再下一回……”
“等等!”青山急忙喊停!暗降走有幾回?這段能不能跳過?”
花靜初露出一個眼里無笑意的笑!巴短サ臅r辰誤不得,因而她的舉動引起了騷動,驚擾了閻王!
“然后呢?”
然后啊……花靜初螓首微偏。
然后,閻王問她……
“為何執意不喝孟婆湯?”
“有一個人,小女子不愿忘!
“就算你不忘,投胎后,那人也已忘了你了!遍愅踵椭员。
“沒關系,只要小女子不忘,就會想盡辦法找到他,待在他身邊!
“即使那人的姻緣里沒有你?”
“一世姻緣里無小女子,小女子就再等下一世,下下一世,下下下一世……總能等到的。”她凄楚一笑。“一世若只能見他一面,二世也許能同他說上一句話,三世或許能當他的普通友人,四世有可能成為他的好友,五世說不定是他的親戚……如此一世一世地拉近彼此的距離,終能讓我等到的。”
“等到什么?”
“等到他回眸!彼焓治嬷核、滲疼的胸口。
“等到他心里有我!
“為何如此執著?”
“為了小女子曾對他立下誓言卻沒能遵守!
“壞了地府規矩的你,就算投胎,在人世間也不會太好過。”
“啊。”她心中一喜,明白了閻王的妥協!爸灰煌浰,什么苦小女子都愿意承’“即使會因他而死?”
聞言,她欣喜地猛點頭。“是!因他而死,小女子心甘情愿。”
“然后呢?”青山聽得入迷,連忙回頭問了聲!八娴拿恳皇澜砸蛩?”
“不!被o初搖了下頭。“只能說她的死,是為了下一世的相見,為了下一世他倆終能白頭偕老。”
“那結果呢?他倆白頭偕老了嗎?”
“還不知道呢。”
還不知道?青山蹙起眉頭。“什么意思?”
“如果有人能再將馬車趕快一點,讓她能盡早趕到蘇府搶回她的爺,為她自己訂下一門親事的話,我想他倆便離白頭偕老更近一步了!被o初意有所指地說著。
“駕!駕駕!”青山不自覺地催動馬兒加快。
“快!咱們快趕去……”突然,他住了口,不但睜大眼,連嘴巴也張得好大。“你你不會吧?!她……她、花主,該不會就是那不喝孟婆湯的女子吧?
怎么可能?!騙他的吧?
那只是個故事,就只是一個瞎編的故事,為了騙他快快駕車而胡謅的、騙小孩的鬼故事吧!是吧!是吧?
誰……誰來告訴他吧……
第9章(2)
年關將近,大街小巷、家家戶戶全都忙了起來,更別說這大門大戶的蘇府了。
只見近百仆役各司其職在蘇府各處穿梭,一個個埋首于自個兒的活忙得顧不得其它,連和旁人都無法聊上一句閑話呢。
今日,在這一刻鐘前方打理好的美麗花園中對坐著兩人。
自云層中透出的冬陽暖著每個人的身,仿佛在人們身上鍍了一層金,閃亮閃亮地看得人眼微微瞇起。
而此時微瞇著眼,不怕羞地打量著眼前男子的蘇夢芯,瞧得越久,心越亂、臉越沉。
數月不見,刑觀影似乎變了一個人。
長相依舊,但氣韻與神情卻與以往相差甚鉅,連那看起人來總是帶點冷漠疏離的琉璃眼,如今卻仿如照進日陽的琥珀,隱轉鎏金。
那是打從他心里衍生出的光華,是自信、是熱忱、是執著、是對人世的留戀與動情。
如此的他,不似以往的他,卻較以往更加吸引人,更加讓人舍不得移開目光。
“是那位花姑娘。”蘇夢芯說得沒頭沒尾,嗓音里透著一股失望、一些嘲諷與不愿認輸的妒意。
“是!毙逃^影清楚她所指。
“為什么?”蘇夢芯挑起了眉!盀槭裁词撬抗又档酶玫娜藖砼!倍闶悄恰案谩敝。
“花主沒有不好。”
“沒有不好?”蘇夢芯不自覺地揚高語調!罢摮錾、論家世、論才氣、論教養,我實在無法認同,頂多頗具姿色而已,如此的她根本配不上公子!
此時,花園人口處附近的矮樹叢中似乎有仆役正在整理枝丫,不時地傳出“沙沙”聲響。
配不上?刑觀影眼神微變。
配不上啊……關于這點他確實未曾深思過,如今蘇夢芯一提,倒是教他注意到了。
“確實!毕蜿柕捻⒉[,他淡淡掃過花園人口處!笆俏遗洳簧纤。”
“什么?!”
“出身與家世乃爹娘所給予,由不得人;但如何過完自己的一生,卻完全操之在已!彼麛肯掠獾捻!坝錾纤,我才明白一件事:唯有拚死拚活、徹底努力過之后仍做不到之事,才能稱之為‘命’;一切都沒做便將‘命’掛在嘴上之人,不過是個懦弱的可恥之徒!
蘇夢芯聽得有些困惑。
“她出身不好,卻不曾自卑;她毫無家世,卻不曾喊苦,總是笑臉迎人的她,背后不知道吞下了多少淚水。比起認真過活、勇于面對一切苦難的她,刑某便慚愧于那些被虛擲的歲月。”語頓,他做下相同結論:“刑某實在配不上她!
“不對!”蘇夢芯絕對無法認同,無法接受身為“老鴇”的花靜初在刑觀影心中竟有如此高的評價。
“刑公子曾貴為右相,又是皇上極為倚重之人,論身分、地位,怎么會配不上她?哪里配不上了?”
“那些不過是外在的名利與虛榮,若論對生命的珍視、對愛情的執著、對所愛之人的無悔付出,刑某仍有許多事得向她學習!
“那我呢?”蘇夢芯一手拍著自己胸口!拔夷睦锊缓?公子為何不選我?”再不表明心意,恐怕再也沒機會了。
抬眸,他面容微訝,映著金光的眼注視著她。
那眸光太專注、太坦然,瞧得一向膽大不怕羞的蘇夢芯也不敵地斂眸紅臉,一顆心緊緊提著。
“蘇姑娘與刑某是朋友。”他以為與蘇夢芯早有共識。
初識時他已清楚表明,只交朋友,只當談天說地、吟詩誦詞的友人。
“朋友?”蘇夢芯震了下!跋扰笥讯笄槿瞬皇抢硭斎、順水推舟之事嗎?”為何他總是與他人的想法不同?為何他總是不明白她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