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錯了,她家爺一點也不像鱉呢。
“回胭脂樓過年吧。”離唇,他用拇指撫著她略腫的唇瓣。
那封信里字字句句寫的全是對花靜初的想念與催促,不用他說,她必已了然于心。
“爺呢?”她摟住他的腰不放,眼里寫滿了對他的依戀,含情的眸中水光猶存,帶欲的嗓音柔膩誘人。
“有你之處便是家!
差點失去她之后,他恍然醒悟,他要的是她的愛,不是恨。即使離別時會痛得肝腸寸斷,他也不要在懊悔自責中度過余生。
“好!彼昧︻h首,笑顏如花!拔业募揖褪菭數募摇!毖鍪,溫軟的嗓似央求也似地邀約:“爺,咱們回家吧。”
映入她笑容的瞳暖化著他的心,啟唇欲言之際,屋外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命令——“圍起來!”
令人意外的陌生嗓音,令人吃驚的聳動字眼,讓兩人同時往窗外看去。只見刑觀影風眸微瞇,澄凈黑瞳籠上云霧。他攔住欲起身查看的花靜初,并握住她的手轉往寢房而去。
“爺?”花靜初心里抹過不安。
這些人雖來得突然,但相信幕后主使者絕對是高高在上的那位。
“外面的人由我應付!庇貌恢榭匆仓獣允钦l找上門了!拔也粫屗麄冞M門搜查,但為以防萬一,還是得讓你躲起來才好。”他語氣不慌不忙,似心里早有打算。
“爺,我不躲,我要和你一起。”花靜初一手按在他的手上。“生死與共、不離不棄!弊顣慈四樕乃膊轮税、九分。
“說什么傻話!彼米约旱念~撞了下她的額。“你可信我?”
“信!彼^點得毫不遲疑。
“既然信我,就乖乖聽話,在這暗門里頭躲好。”他拉開貼墻靠的一個矮柜,推開扇不仔細看絕看不出玄機的木板,護著她的頭就想將她往暗門里送。
“爺!被o初雙手撐在門框上!八麄円降娜耸俏,我不能躲起來!
“不!彼脲e了。“你對太后而言已無利用價值!
“一切有我,別擔心。”現下的他無法對她多做解釋,雙手從背后握住她手腕,帶著強迫意味地將她往暗門里推。
不行!太后的手段她領教過,說什么也無法安心讓刑觀影一人獨自面對。
“爺,我不……”未竟之語消失在被點穴的同時。
刑觀影竟然點了她的穴!連啞穴都點了!怎能如此?!就算要報復之前她為了查看尸毒而點他的穴之仇,也不能挑在此時啊……
眼見自己被他抱進暗門,還取來棉被包裹著她不讓她凍著,她焦急得脹紅了臉,額際與脖子上的青筋明顯可見。
“別亂來!彼焓峙踔哪槪L眼直直盯著她不放。“你的傷未愈,內勁不足以沖開穴道。一個時辰后穴道自解,千萬別逞強!彼浡暥摚骸拔也粫惺,也絕不會讓自己有事。你既然信我,就留在此安心等我回來。”
她也盯著他,或者說是瞪著他還比較恰當,圓亮的眸里滿是失算的惱火與無法跟隨的驚憂。
眼看他隨時就會離開,她對他眨眨眼,再眨眨眼。
“不可以。”似是看懂了她的意思,他語氣堅決!澳愀炊K事!睘榱酥浦顾幌дf了重話。
聞言,她張大了眸,被狠狠拒絕的懊惱讓她雙眼幾乎噴出火來,她甚至覺得只要一張口便會氣得嘔出血來。
見狀,他不怒反笑。
“我可有同你說過,”俯首,他百般依戀地將唇印上她的眼。
“你生氣的模樣,很美!闭Z畢,他頭也不回地關上暗門,歸回矮柜,而后從容開門走了出去。
“捉起來!”
帶著緊張與惶恐的聲音透過層層阻礙仍是傳進花靜初耳中。
她的心音快得無法計數,緊握成拳的手在這下著雪的寒冬里竟然汗濕一片,而原本就血色不佳的臉蛋,此時更顯得蒼白了。
閉上眼,此時的她只能不斷在心中念著、禱著、求著——神佛啊,說好了,一切罪孽與災厄由她花靜初一人扛,千萬別找上她的爺呀。
第8章(1)
他,被當成犯人一般對待。
雖未乘坐囚車,但那比拇指還粗的鐵鏈、手繚、腳銬,一樣也不少,深怕一不小心便會讓他逃脫似的。
純鐵打造的刑具既粗糙又沉重,不需怎么活動便已將刑觀影的手腕與腳踝磨得破皮滲血。
垂眸,他看著手上的傷口與血漬,“血濃于水”四個字突然躍上心頭,讓他有一股想笑的沖動。
“呵呵呵!彼娴男Τ隽丝!肮!”他的笑抑扼不住,笑得他眼角泛光。
有誰會相信,血濃于水的血緣卻是造就他窮困過活與孤單存活的元兇。
有誰能體悟,有親認不得、有家歸不得的苦楚?
又有誰能理解他強迫自己不能報仇,還不顧生死替仇人建功的心酸?
該他的榮耀,他不曾試圖挽回但該他的幸福,他絕不讓他人再次剝奪。
“笑什么?”充當成囚車的馬車,木制窗戶被人從外頭拉開。
這人犯還真奇怪,圍捕時不但自己乖乖束手就擒,還不吵、不鬧,照樣吃飯,照樣睡覺,活當只是要進城逛大街似的;不僅如此,現下竟然還開心地笑起來?該不會是……瘋了吧?
“笑犯法?”刑觀影唇邊的笑意不減。
被搶白一句的男人,先愣于那帶笑的惑人俊容,再怔于他話中意涵,隨即省悟般不悅地濃眉倒豎。
“這么愛笑,明日將你送進天牢后,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他重重哼了聲。
“啊,順便告訴你,那里頭空曠清幽得很,笑起來還有回音,就如同有人陪你一同笑似的,多熱鬧有趣啊!
“跟他說這么多做什么!”碰一聲,窗戶被另外一人拉上!白彀烷]緊一點,小心禍從口出!
“怕什么?我又沒說什么。”男人頗不以為然!懊魅站湍芙徊盍耸铝耍怕出什么亂子嗎?”
再說,都將人捆綁成這樣了,還怕他插翅飛了不成。
話說回來,他若真要逃也不會毫不反抗地任他們活逮了!坝嫯嬘凶儯魅詹凰腿ヌ炖!
“不送去天牢,”男人呆了下。
“送去哪?”
“噓,小聲點。”另一人捂上男人的嘴,說得小聲再小聲:“聽說要送去一個秘密之地,進城后會有人幫咱們引路,照子可得放亮點……”
秘密之地?
刑觀影耳雜動了動,思索著聽來的消息。
既然出動私兵偷偷來捉他了,確實不可能光明正大地將他送進天牢里。
秘密之地啊……刑觀影輕哼了聲。說得好聽,不過是見不得光的丑惡之處。想必這丑惡之處必積聚了不少冤魂、積累了不少怨念,當然也不在乎多他這一個了。
幸好。
幸好上回花靜初被捉時被送進太后寢宮,若是被送去秘密之地,一時間他恐怕還找不著呢。
突然思及一事的他,臉色驟變。
這見不得光之處,該不會如他所想,是……那個地方吧?
此地,荒煙蔓草、屋宇傾毀、杳無人煙。
平時,此地根本無人會靠近,甚至連提也不會提起,被遺忘得徹底。
若非親眼所見,很難相信富麗堂皇的深宮內院里會有這么一個殘毀之地,果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最佳寫照。
意外地,在那傾倒了一半的屋里,今晚綻放著火光。
不甚明亮,但在這漆黑一片的夜里,卻格外顯眼。
一輛毫無徽記紋飾的轎子停放在倒了一半的墻壁旁,掀起的轎簾讓油燈的光線隱約照射出里頭那位雍容華貴的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