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從沒對你說過,其實皇上心儀雙兒,等雙兒不再是鐘府夫人,他想與我公平競爭……”鐘岳帆諉諉道來那年的事,從初遇到無雙拒絕入宮,再到賜婚!叭舨皇腔噬显谧詈箨P頭放手,雙兒無法成為我的妻子!
“用落發為尼來恐嚇皇上?”孟晟失笑,她是有多大的膽子啊,竟敢拒絕皇上,就不怕皇上降罪,家族遭殃?
“是,那時她就擺明態度,絕不與人共事一夫,即使那張鳳椅再榮耀尊貴,也不值得她與人分享丈夫。是我低估了她的決心,是她的溫柔體貼讓我相信她會愿意為我、為圜兒妥協,才會有今日的事,孟晟,你可知道我心里有多后悔?”
“你打算怎么做?”
“找到她、說服她,讓她明白,就算有孟霜,我也絕對不會苛待于她!
“到現在,你怎么還會認為,她對婚姻的要求僅僅是不苛待?”孟晟真想拿塊石頭,砸開他的腦袋。
“我知道她要的更多,但我有圜兒,她再疼愛圜兒不過!
“你覺得用她對圜兒的愛綁架她,就能讓她乖乖留下?如果可以的話,她怎么會在你和孟霜的新婚夜離去?”
“不然呢?你要我怎么做?放棄孟霜嗎?她腹中已有我的孩子,我怎么可以這樣?”
看著好友的掙扎,孟晟滿懷歉意,他試著向岳帆分析。“那時候,她還是你的嫡妻,她還在圜兒身邊,她是伯母心中最好的媳婦,是府中下人眼底寬厚的主子,在處處占上風的時候,她都寧愿選擇離去。而現在,她不是嫡妻、不是正室、不是主持中饋的夫人,甚至會成為旁人眼里的小妾,你說,你能用什么說服她留下?
“岳帆,看清楚事實吧,在你帶孟霜回府的時候,在她撞柱自殘的時候,在她說她要退一步海闊天空的時候,你已經失去她!
孟晟的話令鐘岳帆惱火,若不是他躺在床上無法動彈,他會狠狠揍他幾拳。
只是……就算把他揍得傷痕累累,他也無法反駁孟晟強而有力的說詞。
“不管怎樣,我都不想放開無雙,我愛她,我不讓她走,不要她在我的生命里失蹤。”
鐘岳帆重申著相同的話。
孟晟眼底有一抹濃濃的哀愁與悲憐,他說:“對不起。”
鐘岳帆苦笑,他有什么好對不起的?因為孟霜是他的妹妹?不……該說對不起的是他。
他深吸氣,望著最好的兄弟,好半晌才開口,“無論如何,我都要再為自己盡力一次,你無法想象這些日子我有多痛苦,你無法想象我有多思念雙兒,她帶給我的幸福是旁人無法給的,我忘不了她、損失不起她。”
孟晟低聲道:“有個朋友對我說,有一種愛叫做‘希望他幸!,有沒有想過,無雙之所以退出,是不是因為愛你,是不是因為希望你過得幸福?”
鐘岳帆搖搖頭,啞聲道:“失去她,我怎么幸福得起來?”
兩個大男人看著對方,無法言語,沉默在兩人之間流竄。
過了很久,鐘岳帆打破沉默!懊详,我不求你理解我的感受,因為你沒有遇見過愛情,不知道失去它會多么令人摧心!
鐘岳帆起身,走出他的房間。
看著他的背影,孟晟喃聲道:“我明白的,因為我已經遇見愛情,所以我會傾盡全力不教自己失去!
片刻,他揚聲輕喚,“來人!
守在門外的小廝推門進屋。
“去把鐘少爺帶過來!
“是。”小廝應聲,走出門外。
孟晟握拳敲兩下床板,道:“出來見見圜兒吧!
聽見孟晟的聲音,無雙遲疑了一下,方才拾級而上。
推開衣柜門,走到孟晟床邊,兩人對視皆無語,因為她聽到所有的話,而他知道她全部都聽見了。
她訝異皇上對自己仍存有好感,還以為皇上早已釋懷,早已認認真真地把她當成妹妹看待,他們說好的啊,怎么會……
“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泵详傻。
他以為可以一直瞞下的,但現在他無法這么做,他可以為愛情付出一切,卻無法讓自己在她面前當個小人。
“什么事?”
“我告訴過你,當時岳帆身受箭傷,長箭穿肩而過,箭尖淬毒,情況一度危急,我安排孟霜喬裝成男子貼身照料!
“是,我記得!
“我說那毒物讓岳帆迷失心智,讓他們有了夫妻之實……不是這樣的!
“不然呢?”
“是孟霜迷戀岳帆,在他傷口將近痊愈時,往湯藥里下春藥,才會有后來的事,對不起,整起事都是我的錯!
無雙終于明白了,明白他為什么總說對不起,總有那么多的罪惡感。
她搖頭,輕問:“你在這時候告訴我事實,是不是因為心軟了?因為聽到岳帆的痛苦、思念,因為覺得對岳帆深感歉意,你想要我回到他身邊?”
“不對,告訴你是因為我不允許站在你面前的蔣孟晟是個小人,我同情岳帆,但是很抱歉,我是個自私的男人,我不允許你回到他身邊。因為你走了,我會更痛苦、更思念,因為我的玻璃鞋花好久的時間才找到合腳的女人,因為我可以失去全天下也不能失去你,因為……無雙,我要你在我身邊。”
他的話讓她松口氣,幸好、幸好這次她終于排在第一位……
無雙微笑,回答,“確定嗎?連皇帝都可以拒絕,你能理解我對專一有多執著?”
她的笑松開他的心結,點點頭,他回答,“我想,對于專一,我的執著不會比你淺。”
“看來,我們達成共識了!
“我們一直有共識。”
無雙再度感激老天,感激祂在自己最需要的時候,送來這樣一個男人。
門打開,圜兒走進來,在看見母親同時,他像失速的列車似地朝無雙奔去,無雙展開雙臂,迎接自己的兒子。
“娘、娘、娘、娘……”像在確定自己不是想象似地,他不斷喊著娘。
無雙緊抱住圜兒,同樣地一次次喊著他的名字。
“娘,我好想你!
“是啊、是啊,娘也想你,想你長高了沒、長壯了沒,會不會忘記怎么笑?能不能和朋友相處得好?有沒有好好念書?有沒有每天都想起娘?”
“想的,我每天都看娘給我寫的童話書!
“你一定不知道娘有多驕傲,娘五歲的時候在做什么啊?在同外公、外婆耍賴,想要偷跑出去玩,可我的圜兒已經開始在練武功、寫文章了,娘每天都在想,我怎么這樣能耐啊,竟讓我生出這么優秀的孩子,一定是我前輩子燒了太多高香……”
她一句句說著夸張的贊美之詞,聽得孟晟笑不停。
哪有人這樣稱贊孩子的,就不怕把孩子給寵壞?不過如果能把孩子寵得像圜兒這么“壞”,那用力寵吧、盡情寵吧,千萬不要歇手……
兩母子像是有說不完的話似地,一句接著一句講個不停,直到他覺得被冷落了,才輕咳幾聲。
當病人就是有這種好處,他一咳,立刻成為矚目標的,母子倆飛奔到他床邊,異口同聲問:“你不舒服嗎?”
“對,我餓了!
“我馬上去做菜,你想吃什么?”無雙問。
“想吃鹵肉!泵详烧f。
“想吃豬排。”圜兒說。
“想吃紅燒肉!
“想吃炸雞!
“想吃……”
兩人爭先恐后點餐,無雙才發覺這對師徒居然都是肉食恐龍。
叉腰、瞪眼,一根手指頭在兩人面前晃一晃!安恍!”她先指著孟晟說:“你,受傷的人要吃得清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