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晟看著兩個妹妹,孟霜果敢聰明,對于自己想要的,從不畏懼爭取,孟瑀天真橋憨,有些傻氣卻善良可愛得多。
無雙說得對,嫁進高門大戶不見得會幸福,還是嫁個可靠穩妥、懂得疼人的男子,才是一輩子的保證。
孟晟微微一笑,問小妹道:“有沒有聽教養嬤嬤的話?有沒有認真學習女紅?”
“學了學了,林嬤嬤還夸獎我呢,說我的廚藝和女紅都見長進,哥……你別管這個,好好養傷才要緊!
“這幾天,你先住在尚書府,等大哥傷養好了,再去接你,好嗎?”
“不要,我要守著大哥!笔Y孟瑀猛搖頭,過去是大哥照顧她,現在輪到她來照顧大哥。
“你二姊和尚書府的姑娘會領著你參加宴會,你不是很喜歡嗎?”
“再喜歡,大哥還是最要緊的!
她的話溫暖了孟晟的心,孟瑀懂事了,他很感激無雙的建議,林嬤嬤果然值得托付。
“乖,你在家里哥無法安心養傷,你好好待在尚書府,有空回來看看哥哥就好!
“哥……”
“大哥沒力氣同你爭辯,我還有事和你姊夫談,你和姊姊先下去,好不好?”
蔣孟瑀明白,大哥是說一不二的,他做出決定就不會更改。
蔣孟瑀悶悶地轉過身,蔣孟霜看見圜兒兩條腿釘在床邊一動不動,正想把他拉走,就聽孟晟說——
“圜兒,師傅受傷,哪兒都去不了,你可不可以留幾天,念念武功秘笈給師傅解悶?”
聞言,圜兒點頭,圓圓的小臉笑得精神,揚聲道:“師傅有事,弟子愿服其勞!
“那就好,你先下去,我和你爹有事相商!比缓,又對妹妹說:“孟霜,你給圜兒整理些衣物,命人送過來!
蔣孟霜點點頭,面上卻不豫,不知道大哥怎么就和鐘宇圜投緣了,竟還認當師徒,鐘宇圜可從來沒給過她好臉色。
撇撇嘴,蔣孟霜領著蔣孟瑀、圜兒下去了。
門關上,鐘岳帆問:“留著一個娃兒,你不嫌麻煩?”
“哪會麻煩,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與圜兒投緣!
“什么投緣?當那么多年的朋友,你當我啥都不知道,你啊表面硬漢一個,心卻比娘兒們還軟,你是心疼圜兒因為孟霜失去親娘,才特意照看他的,對不對?”
他搖搖頭,對他說:“這孩子很好,值得善待。”
“我何嘗不明白,只是自從無雙離開后,我們父子之間就像隔了一道溝似地,他什么話也不肯對我講!
“孩子大了,自有他的心思,你真心疼他,他還是會知道的!
“希望……希望他不要恨我就好!辩娫婪珖@氣道:“我還是該感謝你,如果沒有你,圜兒不知道還要悶多久!
“真感謝還假感謝?”
“自然是真感謝!
“好吧,若日后我無子送終,記得讓圜兒孝順我這個師傅!
“你真不打算成親?真想讓蔣家一脈斷在你身上?”
“將來的事誰說得準?”
岳帆嘆氣,在這點上頭,他始終搞不懂好友在想什么。“若真是如此,甭說孝順師傅,便是讓圜兒認你做義父也沒關系!
孟晟笑了,轉開話題,“查出刺客身分了沒?”
“哪需要查,禮王十幾年前收下一批孤兒,將他們養成刺客,聽說一個個武功高強、身手不凡,這不就是了嗎?”
風聲多少年前就傳得沸沸揚揚,說那些人專為禮王除去不順眼的政敵,只不過刺客功夫高強,不曾落下半點痕跡證據,多少無辜枉死的官員就這樣喪失性命。
“怎么能確定他們是禮王的人?”
“他們身上都用熱鐵烙上一個恭字,那可是禮王的特殊癖好!
據聞,禮王府的下人奴才、婢妾丫頭,身上都得烙上這個字,就是禮王包養的妓子也不放過。
這次出現的刺客有十二名,十死二活,剝下他們的衣服,人人身上都有這個標記。
“會不會是嫁禍?”
“有想過,皇上暗擄了幾名禮王府的下人,兩相比較,同樣的大小、同樣的草書,連烙痕深淺都一模一樣,而最大的證據是,禮王府總管事看見存活刺客時,一眼就認出對方。”
沒弄錯就好,孟晟問:“皇上打算怎么做?抄家滅族?”
“放心,現在是太平盛世,能少點事兒,皇上自然不會多事,一個月內禮王會死于舊疾,半年內,他兩個兒子會陸續遭遇意外,至于禮王府……禮王好色,自從氣死禮王妃之后,后宅早就一團亂,到時自然是樹倒猢猻散。”
“皇上心有定見就好!
“說實話,你怎么知道會有刺客?”鐘岳帆正色問。
果然是在戰場上歷練過的,一眼就瞧出問題所在。“你在說笑吧,我怎么知道會有刺客?”
“你不知道怎么會做出這等安排?”
四十個人,多大的陣仗,皇上都說微服出巡了,自然是不希望太多人知道行蹤,他竟敢違反圣意,讓那么多人在白馬寺里外布置,若不是事先嗅出危機,怎么可能?
“返京后,我本來要在京畿大營領個差事,可皇上厚愛,讓我進宮當差。你又不是不知道宮中侍衛是哪些人,一個個都是權貴之后,我這個出身比人低的人,要領導他們,能不露幾手功夫,能不更謹慎細心?”
“可是……四十個人未免過度謹慎?”
“是過度了,要是讓皇上知道我把微服出巡搞出這么大陣仗,定是要不歡的,但皇上第一次命我陪同,我敢不謹慎?”
鐘岳帆笑道:“過去在營里,人人都說你是個福將,只要你在,再危險的戰事都能化險為夷,沒想到現在還是一樣,一次的過度謹慎,就讓你立下這么大的功勞,還救了皇上的性命,封侯賜爵,知不知道現在朝堂上有多少人羨慕你?”
“羨慕我傷成這樣?嘴巴說說容易,事到臨頭,就不信他們不躲。好啦,多囑咐你一句,別把我的情況往外傳,我這是怕孟霜、孟瑀擔心,才透露事實,連在秦公公面前,我都裝得虛弱無比!
“明白,如果你傷得沒有想象中嚴重,不曉得有多少嘴賤的,等著在背后落井下石呢。”鐘岳帆笑道。
孟晟嘆氣,這就是文官和武官最大不同,人家一支筆、一張嘴就能顛倒是非、倒因為果,讓他們這些口拙的武官百口莫辯、處處下風。
“孟霜真的懷上了?”孟晟問。
“是,我爹娘很高興,家里又要多一口人!
娘是個寬厚婆婆,卻也處處看不上孟霜,畢竟和家教良好、行事周全的雙兒相比,孟霜簡直無從比較,更何況娘與雙兒的感情,與其說是婆媳倒不如說是母女,這么多年下來……
說句夸張的,娘可以沒有兒子相伴,卻少不了雙兒在側。
他也知道孟霜委屈,可為人子女豈能道父母不是,幸好孟霜懷上了,這讓母親對孟霜另眼相看,近日相處也親厚許多。
“那燕無雙怎么辦?”孟晟低聲問。
“我曾與皇上約定,若三個月內找不到無雙,就要為她發喪!
“發喪?她沒有死,你怎么可以……”他為無雙不值。
“京城流言四起,說道雙兒善妒、不守婦道,隨著我與孟霜的故事在酒樓茶肆廣為流傳,雙兒的名聲被傳得不堪入耳,日后就算我找到雙兒,她也無法在京中立足。我想通了,就依皇上所言,讓‘燕無雙’死去,‘雙兒’重生,這樣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