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如果不是自己還抓著她的手,說不得她都能夠一個箭步直接沖上去咬住那男人手里的那個油紙包了。
站在樹下的屠三郎也瞧見了自己的寶貝徒兒讓一個男人給抓著,挑了挑眉,朝著一邊的媳婦兒滿氏笑道:“嘿!這出門一趟,就能夠替自己找個男人回來,果然像我!
滿氏瞧他一臉得意的樣子,伸手扭了下他的腰間肉,沒好氣地道:“綿綿年紀不大,這帶上的男人看起來都能當她爹了,你不想著替她掌掌眼,在這里得意個什么勁兒?”
屠三郎一身的腱子肉,即使自個兒嬌滴滴的娘婦兒用盡了全力都不能拿他怎么樣,更別說她不過就是扭了塊肉,他可是覺得不痛不癢。
他哈哈大笑,對著已經走到他們面前的兩人打趣道:“你自個兒聽聽,你師娘說你找了一個老男人呢!你還不好好跟她說說,免得她擔心你讓人給騙了。”
阮綿綿正對著屠三郎手里的燒雞流口水,一聽師娘擔心她,馬上就勾著師娘的手撒嬌道:“師娘,這是我自個兒找的人呢,他可好了,而且他也不老,才大我十歲左右而已!
她在心里頭解釋著,這年紀實實歲虛歲混著算的話,她和韓枋宸的確才差了十歲而已。
滿氏有些疑惑的看著表情嚴肅的韓枋宸,心里頭嘀咕著,這可不像才大綿綿十歲,不知道的還以為大了一輪以上呢!
屠三郎知道媳婦兒操心慣了,也沒想多幫腔什么,把油紙包給了阮綿綿后,就直接把正事給說了,“我跟你師娘今兒個來可是有正事的,之前不是說你這回一定要考出師考了,本來我們一群老家伙都聚到京城里,就等你來了,可是前幾日收到了消息,沿海一帶出現一條怪魚,是誰都沒吃過的,所以其它幾個人已經往那兒趕去了,我畢竟是你師父,多少得想著你,而今兒就來幫你考試了,你隨便做個菜讓我嘗嘗,然后我跟你師娘也要往沿海那里趕了。”
屠三郎隨興地說完,立即招來太座大人一個白眼,怪他話也不會好好說,讓孩子傷心了可該怎么辦。
阮綿綿一聽,本來因為燒雞而眉開眼笑的神情馬上就沉了下去,小嘴噘得老高,“怎么能這樣?出師考怎么能夠這么隨便呢?而且我喜歡師伯他們幫我講評哪里好哪里不好啊,讓師父幫我考評這出師考,肯定只有那幾個字而已!
屠三郎瞪大了眼睛,不滿地對著她嚷嚷道,“我哪里就比不上你大師伯他們了?不肖徒弟,也不想想你是我教出來的,哼!不想考,那就把我的燒雞還給我!”
“我偏不!”阮綿綿把燒雞藏在身后,一臉戒備的看著他。
第9章(2)
滿氏看著這師徒倆旁若無人的吵了起來,忍不住有些害臊的看著韓枋宸,歉疚的道:“這……他們師徒老是這樣吵,你習慣就好,咱家綿綿是個好姑娘,平常不這樣的!
韓枋宸倒是難得看到她有這樣耍任性的時候,眼里沒有不耐,倒是有幾分縱容,只不過看著屠三郎的時候,眼神就銳利了些,尤其是他沒輕沒重的用手拍著阮綿綿的頭頂時。
就算是師父,這樣的接觸也太過了!他暗忖著之后要找機會告訴阮綿綿,與師父間的玩鬧還是要有分寸才行,但他絕對不會承認,這是因為看著她和另外一個男人這樣熟稔,讓他有些吃味的關系。
阮綿綿沒注意到的,屠三郎卻注意到了,試驗了幾次之后,確定了自個兒的小徙弟找了一個醋壇子回來,就連對他這把年紀的男人還會吃味,可見這男人看起來老歸老,一顆真心倒是都掛在小徒兒身上了。
屠三郎打小就是在外頭闖蕩的,不說那一手廚藝,就是看人的眼光也是賊精準,這也是聽到自家小徒弟找了相公,拚著沒吃到那沒見過的魚,也得留下來看看的理由,但他不習慣用什么煽情的說法,只說自己是為了監考的出師考才特地留下來的。
不過這個小沒良心的,居然還嫌棄他這個當師父的,看來果然是在外頭玩得心都野了,缺了教訓。
屠三郎看玩夠了,時候也差不多,又把話題給繞了回來。“總之,本來這出師考該在京城里考的,不過時間來不及了,你師父我也懶得再折回去,你就在這驛站里頭把菜給做出來吧,到時候我嘗過了,會到沿海那兒再重做一次,讓你師伯他們嘗嘗,等過一陣子你就知道會不會被逐出師門了!
他看似一副不在意,其實也是提著心的,狀元樓的考核若是沒通過,這輩子就再也不能提自己是出自狀元樓,他之前的那些徒弟沒通過考核倒也無妨,反正一個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又有了手藝,餓不死人的。
可是綿綿是他們夫妻倆收養的,打小養到大,后來見她有天分才又收為弟子,要是考核沒通過,她就不能再回狀元樓了,這可不就跟沒了娘家一樣嗎?
更別說她的手氣打小就差,其它人抽簽就是正常的,只她運氣這么背,抽了個什么有情無情的,連他這個當師父的都不知道那到底該是什么味兒,也不知道這小妮子是不是能夠做得出來。
阮綿綿其實對于要做什么菜色心里早有譜了,對于提前進行出師考,倒是沒有不滿,只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不過得等等才行!
“無妨,只要在明天天亮之前讓我嘗到就行。”
韓枋宸一聽到這個時間,看了看天色,距離明日天亮大約只剩下四個多時辰,不免有些擔心她是否能夠完成考核。
“這荒郊野外的什么都沒有,不然我趕緊讓人進城里頭去釆買你要的東西,不管你要什么,我都讓人給你買來。”
阮綿綿揺揺頭,笑望著他,“不用了,我只要你就好。”
無情是他,多情也是他,她要做的這一道菜,可不是只要有他就夠了嘛!
韓枋宸不明所以,可是屠三郎卻像明白了些什么,頗有深意的看著阮綿綿,非常期待她之后端上來的菜色。
怕人多嘴雜,所以除了高公公以外,驛站的其它人都被請了出去,灶間里頭就只剩下阮綿綿一個人忙碌。
驛站的大堂,屠三郎、滿氏、韓枋宸以及高公公四個人對面相望,偶爾只有滿氏閑談幾個話題,屠三郎是半句話都不說,輕閉著眼,像在小憩。
直到阮綿錦端了一個大鍋子,還有幾個湯碗出來時,屠三郎才猛地睜開眼,然后一臉嚴肅的看著她。
阮綿綿把湯鍋放下后,將自己脖子上打小一直戴著的鴛鴦佩給摘了下來,放到屠三郎的面前,認真的道:“即使不是在京城里考,咱們還是要走個過場。”
屠三郎收下那塊鴛鴦佩,眸光銳利的望向她。“今日褪下此玉佩,一是封榜留名,一是逐出師門,你可清楚明白?”他的嗓音沉重嚴肅,知道問了此句后,她再也沒有退路。
狀元樓只收狀元,那些沒有通過考核之人,配不上狀元樓這三個字。
阮綿綿點點頭,脆聲道:“我技已成,無須俗物證明我身!
“好!”屠三郎大喝一聲,那鴛鴦佩落入袖內,然后看著她打開大湯鍋,替所有人都盛上一碗湯。
屠三郎看著碗里的東西,先觀形,乍看就如同一碗清湯面,湯清澈見底,如同白水,而面體潔白細嫩,可是也沒有任何特殊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