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禹群穿過店里擁擠的人潮,來到桑玫瑰桌前。
“還好你提早過來,要不然可能得排一個小時才能吃到。”
“沒錯,我還幫你點了青醬雞肉面,OK吧?”
岳禹群滿意的點點頭,桑玫瑰不虧是他的麻吉,連他喜歡吃什么都知道。
今天是周末,他們約在一家網友狂推的義大利面店,吃鮑后兩人要到附近的歷史博物館看展覽。
岳禹群看了看桑玫瑰今天的打扮,一件灰色棉質運動褲,粉紅色的貼身短T恤,配上粉紅色的球鞋,還將頭發扎成俏麗的馬尾,臉頰紅潤,整個人看起來亮麗極了。
他的眼神透出欣賞的意味!澳阍缟蠎撌侨プ鍪裁戳税?”
“沒錯,我去參加路跑了。”路跑完后沖個澡、換件衣服就到餐廳來了。
“怎么沒約我,太不夠意思了!
“嘿,是誰說今天要陪父母在家用早餐的。”
岳禹群笑了笑,“好像是我,哈,沒辦法,我爸媽今天要出國考察,一個月后才回來!倍@當兒子的,理當得陪忙碌的爸媽用頓早餐。
桑玫瑰沒有答腔,但她理解的點了點頭。
其實她很難想像岳禹群那種富裕家庭的日常生活,她的家庭只是一般的小家庭,住在爺爺奶奶留下來的老舊公寓里,她還是靠媽媽的關系才得以進入正理就讀,而弟弟功課差了些,沒能考上正理,目前是普通高中一年級的學生。
她和弟弟從來沒有出過國,對外頭世界的向往只能藉由媒體跟網路資訊稍微滿足。
而出國對岳禹群而書,應該就像家常便飯一樣吧,高中畢業后他也即將到美國讀大學。
桑玫瑰叫自己別再想這些,她不要跟他比較,再說一個天一個地,根本沒東西可以比吧。
既然兩人已是朋友,就該好好珍惜現在的友誼。
他很健談,偶爾也很三八,有些人來瘋,一點宮家子弟的驕傲氣息都沒有,她喜歡和他在一起的感覺。
“對了,畢業舞會你會邀誰當你的舞伴?”沒多久,餐點送上來了,他們邊吃邊閑聊。
“畢業舞會?我沒打算參加!
岳禹群好錯愕,“為什么?”
桑玫瑰聳聳肩,“學校并沒有硬性規定畢業生一定得參加不是嗎?”
“是沒錯,可那是高中畢業舞會,一輩子只有一次,你怎會不參加?”
桑玫瑰無法壓抑的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爱厴I舞會是專門為‘貴族’所籌辦的,我們這些‘平民’會去參加的人應該不多。”她不想在岳禹群面前,提及身份的差異,但她說的是事實。
“畢業舞會是為畢業生所舉辦,沒有分什么貴族跟平民!痹烙砣河悬c不高興,或許是因為聽到桑玫瑰并不會去畢業舞會的緣故。
“你一定認為我在找借口,把自己不參加的理由歸咎到學生階級上頭對吧?”
岳禹群沒有答腔,他是真的這么認為。
他會這么想也是無可厚非,桑玫瑰不怪他,但她也堅持說出自己的看法。
“我先問你,這一次畢業舞會的經費來自哪里?”
“由學生的家長自由認捐。”
“沒錯,以‘正理’學生家長的財力,大家隨便一出手便是十萬塊以上,所以畢業舞會的經費高得嚇人。”這在一般高中可是看不到的。她繼續說:“但這些經費都是來自‘貴族’學生的家長,我可以確定我爸是拿不出十萬來贊助畢業舞會的。”不僅僅是她爸,而是所有正理高中的普通學生家長都一樣。
“那又如何?學校本來就沒有強制規定家長要捐多少,也沒規定沒捐錢的家長,他們的孩子不準參加畢業舞會!
桑玫瑰輕笑了聲,“那是一種尊嚴的保留!闭f了岳禹群也不會懂的,他們這些平民學生可還是有尊嚴的。
“還有,舞會是仿照國外離中畢業舞會的形式,希望所有學生著正式服裝出席,所謂的正式服裝呢,男生是穿西裝打領帶,女生是小禮服,一套幾萬塊的名牌禮服對你們而言應該是輕而易舉,但對我們來講,那應該是作夢吧!
“服裝并不是大問題,國外的學生很多都是采租賃的方式。”
“就算服裝問題解決了,舞會當中是請來管弦樂團為大家伴奏,跳的是華爾滋之類的交際舞,你們因為生活環境,華爾滋難不倒你們,但我們可是從來沒跳過也沒學過,難道要去出糗嗎?”說到最后,桑玫瑰忍不住笑了,說真的,她還真無法想像自己穿名牌小禮服跳華爾滋的模樣。
其實她說那么多,并不是責怪岳禹群或怨恨學校里那一群貴族學生,只是想表達正理高中的畢業舞會絕對跟一般高中的畢業舞會不同。
同樣的,假使今天舞會和一般高中的一樣,她也無法想像正理那群貴族學生在吵雜的電子音樂當中,扭著身子瘋狂的亂跳一通,或是請些小牌歌手來隨便唱幾首歌了事。
桑玫瑰笑得出來,岳禹群可不。
他想起先前開會的情形,難怪在開會的時候,大家對畢業舞會的想法都特別多,只有她一點意見都沒有,那時候他并沒有特別注意到她的心情……
岳禹群很懊惱,他想要補償。“如果我送你禮服,然后再幫你惡補華爾滋……”
“嘿,別讓我討厭你!鄙C倒褰財嗨脑。
“對不起……我一時失常了!
“沒關系。”她知道他不是有意的。“反正只是一場舞會而已,不參加又不會少一塊肉,你就好好玩吧,你可是正理的王子,那天肯定會出盡鋒頭!
岳禹群卻不覺得,他其實很希望桑玫瑰能參加舞會,畢竟那是他們畢業分離前能留下的美好回憶之一……
正理高中畢業舞會當晚,每個學生果然是爭奇斗艷,男生個個身上都是名牌昂貴的西裝,女同學的禮服更是一個比一個華麗,不管是發型、妝容、配飾,幾乎都是出自名家之手。
岳禹群看著這一切,不禁回想起桑玫瑰所說的話,她說得對極了,沒有任何一位“非貴族”的學生來參加舞會,這不是他們的場合。
他突然意興闌珊了起來。
岳禹群沒有舞伴,選擇獨自一人出席,當吝樂響起時,多少女學生希望王子可以來到她們面前邀舞,但他只邀請了一名舞伴,那就是他的阿姨,正理高中的理事長,之后他便一直待在角落,無聊的看著一切。
或許他可以先離開?當這念頭在腦海閃過時,岳禹群突然有了精神。
就這么辦吧。他找了個空檔從禮堂側門溜了出去,開著他滿十八歲時,父母送給他的車,直奔桑玫瑰的家。
若他沒記錯的話,桑玫瑰的家在二樓,而她的房間就在房子的右側,此時那房間的燈正亮著。
岳禹群拾起腳邊的小石子,瞄準桑玫瑰房間的窗戶玻璃,“喀!”正中目標,成功的制造出聲響,但卻沒引來桑玫瑰注意。
他只好再試第二次,這回成功了,只見桑玫瑰走到窗邊,將窗戶打開,往外探頭。
“玫瑰,看下面,是我!彼麚]著手喊話,卻又不敢放大音量,怕引來其他人的注意。
當桑玫瑰看到應該在畢業舞會現場的岳禹群竟站在她家樓下時,簡直不敢置信。
“快出來,我在樓下等你!
什么啊,岳禹群到底在做什么?竟然要她現在下樓……桑玫瑰趕緊換上簡單的外出服,套上薄外套,抓起小零錢包,來到客廳時,她對正在看棒球轉播的爸爸編了個理由。
“爸,我出去買些文具!币驗槿隽酥e,桑玫瑰有些不敢看父親,匆忙的套上拖鞋,趕緊出門。
“喂,岳禹群,你要嚇死我啊,怎么突然出現在我家樓下?”下了樓,桑玫瑰連忙將一身筆挺西裝,帥到引人側目的岳禹群給拉離住家附近。
開玩笑,要是讓鄰居看到,跟她媽八卦還得了。
她帶岳禹群穿越馬路,來到住家對面的小公園里。
“今晚不是畢業舞會嗎?”他可是正理高中的王子耶,不留在畢業舞會現場怎行?
“是啊,但有點無聊!痹烙砣捍┲簧韮r值不菲的名脾西裝,就這么大刺剌在秋千上坐了下來。
“無聊?”桑玫瑰不禁提高音量。那可是場花費昂貴到讓其他高中都望塵莫及的畢業舞會耶。
正理王子竟然還嫌無聊?!她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所以我就趁沒人注意時,偷溜出來了!痹烙砣赫f得理所當然,還一副“還是外頭空氣比較新鮮”的悠哉模樣。
桑玫瑰搖搖頭,“真受不了你。”
她的口氣讓岳禹群大笑,他喜歡的就是這樣的感覺,比困在畢業舞會里好玩多了。
“來,我們來比賽蕩秋千,輸的人得到對面的便利商店買飲料請客!彼蝗煌嫘拇笃稹
“可惡,你別偷跑!
見岳禹群一說完就開始蕩了起來,桑玫瑰趕緊跳上另外一個秋千,兩個已經不是小朋友的人竟然頑皮的在公園玩了起來。
“哈哈,你太遜了!
“不公平,你是男生!
岳禹群蕩的高度遠遠超過桑玫瑰許多!昂,你不是說過,我們之間是不能有任何比較,也不能有任何不公平,要我平等看待你嗎?”
“可惡!本尤荒盟f過的話堵她。
“看來是我贏了!痹烙砣浩嫘甲约韩@得勝利!懊倒,請客!”停下秋千后,他很厚臉皮的伸出手跟桑玫瑰討飲料喝。
桑玫瑰只好認輸!昂美玻阋仁裁?”
“開玩笑的啦,哪有讓女生請客的道理,我去買吧!闭f完,岳禹群就往對面的便利商店跑去,腿長的他速度快到讓桑玫瑰根本來不及發出抗議。
一下子不把她當女生、一下子又說不能讓女生請客,真拿他沒有辦法。
不過,被當成女生呵護的感覺好像還不賴……桑玫瑰的心窩泛起了一絲絲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