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半夜,趙家的長子趙輝晚歸,回家想抄近路經過祠堂的時候像是看見有人。
“什么人?”趙輝急忙提著燈籠走了過去。
昏暗的長明燈旁,的確是站了個人影。
“是什么人在那里?”夜半時有人影在自家祠堂里,趙輝就算是膽子再大,心里也忍不住發寒。
“主人恕罪,夜半叨擾,實在是冒昧了。”那人邊說邊朝站在門外的趙輝走了過來。
趙輝聽那聲音溫和有禮,稍微放松了些,提起了燈籠。
那人穿一身白衣,頭上帶著白色的紗帽,看不清他的長相。
“你是何人,怎么會在我家祠堂?”趙輝覺得納悶:“你有什么事嗎?”
“你是趙家的后人?”那人也不答他,反問著:“趙慎言是你什么人?”
“那是我祖父名諱!壁w輝疑惑地問:“尊駕和我趙家可有什么淵源?”
“自然是有些淵源的。”那人點點頭:“我和他夫婦算是舊識,多年不見,今次路過開封本是想來見上一面,卻沒想到他們已經過世了。”
說到后來,言語中充滿了惆悵。
“老先生是祖父的舊友?”那人看向牌位的時候,趙輝看見他紗帽后露出的頭發一片雪白,又見他直呼自己的祖父的字號,直覺把他當成了祖父那一輩的人:“實在是不巧,祖父和祖母在年前同一時分雙雙去世了。”
“是嗎?攜手同歸,芙蓉真是好福氣了!蹦侨溯p輕地嘆了口氣:“白頭到老,白頭到老……”
他喃喃說著,像是無限向往,讓人聽了心里惻然。
趙輝卻更感奇怪了。
祖父母去世時已近百,眼前的這人的聲音和氣度卻實在不像一個近百歲的人。
“不知老先生和我祖父母是……”
“只是舊時相識。”那人搖了搖頭:“早已是過去的事,不提也罷!”
“那就多謝老先生千里探望了。”趙輝心里再覺得古怪,卻總覺得這人不像是什么歹人。
“不必客氣,深夜打擾,還請恕罪。”那人朝他行了一禮:“我們這就離開了!
“哪里!”趙輝急忙回禮,卻尋思著這“我們”是什么意思。
“惜夜!”只聽見那人朝祠堂里喊了一聲:“我們走吧!”
趙輝看過去,這才發現祠堂角落里居然還站著一個人,只是那人穿了一身黑衣,又站在陰影之中,所以剛剛才沒有看見。
那白衣人朝他點頭告辭,飄然走了出去。
趙輝目送著他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月色之中。
“喂!”
在趙輝那種做夢一樣的感覺還沒有消失的時候,被耳邊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
回過頭,一張臉就湊在他的面啊?
雖然這張臉普普通通,可這么近看起來還是有點嚇人。
趙輝退后了一步,狐疑地看著這個剛才一直站在角落里,現在卻湊得很近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仔仔細細地打量著他。
趙輝讓他看得背脊發毛。
“你人看起來還不錯!焙谝氯顺α诵。
“請問……”
“我有好處給你!”黑衣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處?不,無功不受祿,還是不用了!”這人怎么看怎么邪門,趙輝哪里敢信他說的什么好處。
“噯!客氣什么,我說要你收你就收下吧!”那人不由分說地往趙輝手里塞了個東西。
“這個……不用了!”趙輝急忙把手里的東西推回去。
“我讓你收下就收下吧!”那人眼睛一瞪,趙輝被他嚇住,動作也就停了下來。那人這才又笑了:“我跟你說,這可是一件好東西!你打開看了就知道了。”
那人又說:“不過,每逢臘月的晚上,你千萬不要把它打開,否則的話,這好東西可就變成壞東西了!”
趙輝還來不及拒絕,那人居然一個閃身,再看已經走出去很遠了。
“你可千萬不要忘了我的話!”那人很快就跑不見了,只剩下聲音在空中傳來:“是臘月!”
趙輝呆呆地站著,只覺得是做了一場離奇的怪夢。
低下頭,看見手里的東西,忍不住打開看了。
那是一張卷軸。
裝裱得十分精致的卷軸。
長長的畫卷,畫著一片無花的梅林。
不是古物,也不是名家的作品,除了畫工精致,沒什么特別!
卷軸角上的落款只寫著一個蒼字。
蒼……
***
“蒼呢?”開封城里的一處客棧里,白衣人問坐在一旁悠哉悠哉喝著茶的黑衣人:“怎么我沒有看見他?”
“蒼?”黑衣人左顧右盼了一番,然后在桌上的行李里翻找起來。
“圖軸呢?”白衣人皺著眉問。
“不見了!”翻了一陣,黑衣人朝他攤了攤手。
“不見了?”白衣人一愣:“怎么說不見就不見了?”
“就是不見了嘛!”黑衣人不在意地說:“不見就不見好了!說不定是他自己跑掉了,有什么好緊張的?”
“可是……要是他被人看見了……”白衣人喃喃地說:“難道說,真的是命中注定……”
“不會的啦!”黑衣人安慰著他:“你這么擔心做什么?反正他在哪里都是那種死樣子!”
“罷了!”白衣人面朝窗外,輕聲地嘆了口氣:“這是天意!”
黑衣人在他背后笑得陰險得意之極。
扔掉了!終于把那個白癡扔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