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買也不是、不買也不是,正尷尬時,一只暗紫色的錢袋從天而降,穩穩的落在攤子上,就掉在他的面前。
宇文瓏認出那是權月官服的顏色,心里松了口氣,忙拿起錢袋付帳,而攤子老板忙著招呼別的客人看花燈,也沒注意到有錢袋從天而降這等怪事。
言少輕如愿以償,她提著小巧可愛的貓花燈,愛不釋手。
街上人潮越晚越多人,已到了接踵比肩的地步,宇文瓏不想她被別人擠到,尤其是不想她被別的男人碰到,便攬著她的肩,當眼前出現“醉霄樓”那氣派的三層高樓時,他靈機一動——
“我餓了!
進去用膳,不僅可以讓她歇歇腳,不必再讓別人磕著碰著,也可以拖延回宮的時間,一舉三得。
他想到她一直在翠仙坊查案,想必還未用晚膳,若是今日他沒來,等查完案,她就會順理成章的和陸宸一塊兒用膳,或許他們便不回刑部用膳,而是在街上酒樓飯館找個地方吃飯,接著卑鄙如陸宸肯定會提議逛花燈,還會下作的買花燈送給她,試探她的心意……好個陸宸!竟然想藉由花燈傳送心意?
雖然這全都是他自個兒的想象,但陸宸之于他,說是如鯁在喉也不為過。
“餓就找飯吃,有必要神情如此之兇狠嗎?”言少輕好整以暇的看著他!罢汕懊婢陀芯茦,就這間吧!”
宇文瓏看著她,心里有一絲絲的遺憾。
要是她沒著男裝,這會兒他們就像一對在逛花燈的平凡小夫妻了,還對吃食有商有量……此景對他說來,特別的不真實。
他輕咳一聲,有些不自然地道:“我給你買套女裝換!
此刻他非常的想要她穿上女裝,綰個桃心髻,肯定好看到叫路人錯不開眼。
言少輕微微搖頭,“不必那么麻煩了,吃完飯就要回宮里,何必專程買衣裳換,再說這里人多,男裝方便些!
文宇瓏為之氣結。她方便,就沒想過他想看嗎?真是不解風情的石頭。
兩人要進醉霄樓,卻讓人在門口擋了下來。
掌柜見兩人相貌堂堂、衣飾華貴,也不敢怠慢,客客氣氣地道:“兩位公子,對不住了,小店今日讓人全包了,旁邊的福聚樓也是挺不錯,兩位不妨可以考慮。”
“讓人包了?”宇文瓏眉頭微挑!笆裁慈?”
真是與他作對,他好不容易能跟少輕甩開一大票人在宮外單獨用膳,看中的酒樓竟然那么不巧,讓人全包了?雖然這條街道兩側食肆酒樓林立,但這醉霄樓可是全京城看煙火最為清楚的地方,別以為他不知道。
“說人人到!闭乒衽阒δ!澳俏还觼砹。”
宇文瓏轉過身去,就見一名銀冠束發、瀲滟紫袍的俊雅公子從馬車里下來,同時抵達的還有好幾輛馬車,浩浩蕩蕩的下來了十多人。
那華貴公子一見到宇文瓏,當下便愣住了,他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我——是不是在作夢?還是天下間竟有如此相像之人?”
宇文瓏見了那人,氣便不打一處來!澳悴皇窃谧鲏簦褪潜尽S’公子!彼又亓它S字的音。
他就知道,除了樓禎,還會有誰?
以前京里出手如此闊綽的貴公子是他翼親王宇文瓏,如今他成了天子,不好再做出手闊綽之事,樓禎便上位了。
“那——敢問黃公子,”樓禎不著痕跡的掃了眼四周,不見暗衛內侍,這著實有異啊,他小心翼翼地道:“黃公子,眼下這是什么情況,能告訴在下否?”
“你等等再一塊兒問比較好,省得浪費口舌。”宇文瓏撇了撇唇,他點了點言少輕的背。
言少輕回過身來,見到樓禎,嫣然一笑,“我也在呢,理郡王,在下言公子!
帝后同場!樓禎倒抽了口氣,“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兩位為何在此?是京里出了什么大事嗎?”他忽然一凜,看著言少輕,謹慎地問道:“難道是那連環殺人案犯又犯案了?”
言少輕淡淡的搖了搖頭,“尚未!
說也奇怪,那連環殺人案犯,往年在春末夏初之際便會做案了,如今都已仲夏,卻還是悄無動靜,她也很是介懷這件事。
“明知她最介懷那件案子,你還哪壺不開提哪壺?”宇文瓏瞪著樓禎,一撇嘴道:“告訴你,并沒什么大事,只不過我們餓了,那掌柜卻擋著不肯讓我們進門,說酒樓讓人給包了!
樓禎詫異道:“有這回事?”
宇文瓏切了一聲,“還裝?”
“方掌柜,你這可就有眼不識泰山了!睒堑澱归_了手里的折扇,露出一幅花鳥扇面,笑咪咪地道:“這兩位一位是臨州首富,一位是寧海首富,皆是家財萬貫的富家大爺,只要今日的菜肴合他們的胃口,重重打賞是免不了的。”
宇文瓏冷笑,“別胡說,本公子一分銀子都沒帶在身上!
銀子都是尚德海在帶的,而尚德海不知道哪里去了,可能讓陸宸派人送回宮去,他身上僅有權月丟下來的錢袋,也不多,買了花燈后就所剩無幾。
言少輕氣定神閑地一笑,“我也是,身上一分銀子都沒有,可不能打賞掌柜大爺,丑話可得要先說在前頭!便y子在陸霜林身上,向來她出門,從來沒地方要用到銀子。
樓禎微微邪笑,“你們兩位真會說笑,這天下兩位沒有銀子,誰敢有銀子?”
宇文瓏一個眼神過去,“你不就敢嗎?”
樓禎粲然一笑,“我的銀子不就是黃公子你的銀子?咱們還分彼此嗎?真是。”
陸續又來了馬車,下來許多人,醉霄樓的大門口一時間人影浮動,多是儒袍綸巾、舉止風雅的人士,彼此都認識的交談著。
“各位貴客,里面請!”店小二也出來招呼了。
人多擁擠,樓禎像從前那般,非常熟絡的搭著宇文瓏的肩進入酒樓那雕花四扇大門,宇文瓏則不由分說的拽住了言少輕的手,生怕她走失。
“你哪來這么多客人?”宇文瓏的眉頭皺了起來,心里老大不高興,要和言少輕單獨一塊兒用膳的計劃成了泡影。
樓禎嘿嘿笑,“黃公子又不是不知道,我交游廣闊,加上門下的謀士和食客,要請,當然全部都要請齊,尤其是花燈節這樣的好日子,全城的少年少女都出來了,多好啊,大伙聚在一起吟詩品酒,乃是人間至樂之事!
宇文瓏潑冷水地道:“石太師知道你這般花銀子嗎?”
樓禎不慌不忙地道:“只要黃公子你不跟他老人家說,他就不會知道!
宇文瓏點頭,“那敢情好,我明日得空就跟石太師說去,反正我們日日在朝里都會見面,留他老人家喝盞茶,想來他老人家也不會拒絕!
樓禎被噎得臉色一黑!包S公子,你真要這樣嗎?那就不要怪我小人了,言公子在此,我剛好也有些事可以跟言公子說,就是言公子成人禮那年的那件事!
宇文瓏哼道:“你不說,我便不說!
卑鄙無恥!樓禎肯定要說他爬言家的高墻偷看在院子里彈琴的言少輕那件事,他真不該找樓禎一塊兒去壯膽的,還不是怕被言大人發現了,到時可以說是兩個人在練輕功,不小心練到了言府后花園……
當時,她真是美如天仙,他永遠不會忘記那日她彈的曲子,他甚至覺得,她是特意彈給他聽的。
“我都聽黃公子的!睒堑澒吠鹊氐溃骸包S公子怎么說,我怎么做,黃公子說不說,那咱們便都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