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能名正言順禪位的就是他的兒子了,可是,如今他兒子只不過還是個胎罷了,梅嬪、秀嬪能不能順產尚且不得而知,生下來是男是女就更難說了,他是能禪位給誰啊?
這表示未來的十年內,他都不能拋下帝位,不能跟少輕攜手白頭而不受其他嬪妃打擾……
“可是皇上,”尚德?嘀粡埬,哀戚地道:“奴才不想厚葬,奴才只想……想去金陵城玩!
“誰不想去金陵城玩?難道誰想去都能去嗎?朕不管那么多。”宇文瓏正眼都沒看尚德海一眼。“只要朕在這位置的一天,你就得在朕的身邊!
“是……”尚德海扁著嘴,很委屈但不敢再多言了。
他實在很羨慕那兩個小兔崽子小方子、小祿子,為什么他的徒弟都跟太上皇去金陵享福了,他卻還在宮里苦哈哈的伴君?雖然新帝不是只老虎,卻是比老虎更加難纏的莽牛。
瞧,皇上居然把太上皇的信揉得跟抹布似的,還往地上一扔——他倒抽了口涼氣,這是大不敬啊大不敬。
就在他腹誹主子的時候,那熟悉的問句出現了——
“皇后在哪里?”宇文瓏實在沒心情看折子,朱筆一丟。
打從那日聽到多蘭問她想不想被他召幸,他就心浮氣躁,都過了半個月,他想知道答案的心有增無減,因為無論她想不想,他都想召她侍寢,非常的想!
“娘娘此刻不在宮中。”尚德海照例是同樣的回答。
“朕也知道!庇钗沫嚽鸬闹兄敢幌乱幌虑弥烂妫勐恫荒。“所以呢?皇后現在在哪里?”
尚德海照常理推敲探問,“敢問陛下,娘娘在奏章里可是說了什么惹您不快的建言?”
“說得可多了。”宇文瓏微微翹起了嘴角!澳莻女人她有什么不敢說的?”
尚德海一副伏低做小狀,“陛下說得是。”
宇文瓏一個白眼過去,“還是?”
“奴才說錯了!鄙械潞1揪褪菦]什么節操的,立即見風駛舵。“娘娘德才兼備,母儀天下,無論說什么都是對的!
宇文瓏懶得理他!皺嘣!”
一個黑影自梁上飄然而至,單膝跪下!氨奥氃凇!
“查查皇后在哪里,半個時辰之內,朕要知道!
“卑職遵旨!睓嘣聼o聲無息而去。
權月不到半個時辰便回來覆命了,只是神色有些異樣。“回皇上,已查到皇后娘娘所在!
“哪里?”
權月低聲道:“翠仙坊。”
“翠仙坊?”宇文瓏蹙眉,“那是什么地方?”
“回皇上,翠仙坊乃是京城最大的青樓!
宇文瓏瞬間起身,目光倏然一凜。
皇后竟逛起窯子來了?這合規矩嗎?
說起來,過去他也沒少逛過青樓,只不過他到青樓盡的是酒興、談興,對于女人則是百花叢里過,片葉不沾身,嚴守著他自個兒給自個兒的規范,只不過外人不知曉,認為他與其他富家公子哥兒并無不同,都是動輒眠花宿柳的紈褲子弟。
而登基之后,他再也未曾涉足風月場所,是以不知曉京城最大的青樓如今不是媚香樓而是翠仙坊。
“皇后為何在翠仙坊?”宇文瓏挑起眉梢。
權月頭不敢抬,恭敬道:“翠仙坊里死了個人,娘娘與陸大人正在該處查案。”
宇文瓏的面色頓時漆黑一片,拳頭也攥了起來。
他就知道,她腿傷才好,這就忙不迭出去跟陸宸私會了!
“皇上,”為了補救自己方才的口無遮攔,尚德海很真心地建言道:“皇上許久未曾微服出巡了,擇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便深入民間去體察民情一番,您意下如何?”
宇文瓏贊賞的看了尚德海一眼,這是第一次他覺得他皇兄將尚德海留給他留得太對了,他身邊就是需要這么一個玲瓏通透的人來為他分憂解勞。
尚德海此話確實說到他的心坎里了,沒有人想到他會去,他便去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回宮更衣!”
嘯龍宮的人頓時忙得人仰馬翻。
尚德海真不知道皇上這么在意他自個兒的儀容,竟連續更換了十套衣裳還不滿意。
“皇上穿什么都好看!鄙械潞Uf完沒一會兒又有意無意地道:“其實陸大人平時并不太重視衣著……”
宇文瓏狠狠瞪了尚德海一眼,“難道朕是穿給他看的?”
尚德海陪著笑臉,“奴才知道皇上是要力壓陸大人,可真沒那必要,瞧瞧皇上您這英姿、這身量,相貌如此俊俏扎眼,通身的氣派非凡人所能及,真真是高貴清華,俊雅無雙,皇上過去本就是名動京城的美男子,陸大人又哪里比得上?”
宇文瓏都沒法說服自己不去瞪尚德海,他會不知道自己過去壓根不是什么名動京城的美男子,而是名亂京城的浪蕩子嗎?
不過,他總算是更衣好了,尚德海也換了尋常衣裳,暗衛自是暗中隨行。
大云如今本就是天下太平,百姓豐衣足食,根本沒啥民情好體察,沒逛一會兒主仆倆就很有默契的直奔目的地翠仙坊了。
宇文瓏原就對京城各大街小巷熟門熟路,問了路人知曉翠仙坊坐落在風光綺麗的渭暖河畔,也沒雇車,直接由他領著尚德海前去,還走得飛快。
尚德海不禁頗有感觸地想,皇上果然是名亂京城的浪蕩子,瞧他這路熟的,比對宮里還熟。
站在翠仙坊的大門前,尚德海忽然不自在了起來,他惴惴不安地問道:“皇上,咱們就這么走進去嗎?”
他雖然伺候過一任皇帝,但一直在宮里生活來著,從沒踏進過青樓啊。
“不然呢?飛進去?”宇文瓏已率先踏進翠仙坊。
尚德海無法,連忙跟進去。
“這里出了命案,這幾日都不做生意了,你們改日再來吧!睅讉衙役守在大堂入口,攔著不讓他們進去。
宇文瓏負著手板著臉,“陸大人可是在此?”
衙役見他一身風雅尊貴,也不敢貿然得罪,便點了點頭,“陸大人確是在此沒錯。”
宇文瓏淡淡地道:“去同陸大人說,黃公子來了!
京城案件自有府尹查辦,言少輕和陸宸會親自前來,表示案件不單純。
兩名衙役對看一眼,猶豫了一下,其中一個便去通報了。
沒一會兒,那衙役回來,態度也恭敬了許多!瓣懘笕苏堻S公子進去!
宇文瓏主仆兩人走入大堂。
尚德海壓低聲音問道:“皇上,陸大人為何知道是皇上來了?”
宇文瓏冷哼道:“算他不笨!
他一入大堂,就見幾個花容失色的花娘靠墻排排擠貼站著,在場的有男裝打扮的言少輕和陸霜林、陸宸及替陸宸辦事的隨從青玉,還有兩個他認不出面孔、不知是大理寺的書吏抑或是仵作,另有十來名供他們差遣的衙役。
他一進去,便見到言少輕和陸宸的兩顆頭顱靠得很近在說話,模樣十分親密,他越看越不是滋味,不禁語氣冷淡,嘲諷地問道:“究竟是死了什么了不起的人,還要勞駕言大人親自來看?”
雖然他問的是言少輕,但眼睛卻是直直掃向陸宸,極度的不善已不能形容他的眼神了,應當說他很想把陸宸的嘴縫起來,讓他再也不能跟言少輕說話。
他不喜陸宸,這無庸置疑,可陸宸卻是他皇兄密旨里不準撤換的官員之一,不然他早就找個理由把他外放了,哪容得下他在京里時時來靠近他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