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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早 第八章 明月松間 作者:桔桔
    “你說,這一役,我是勝了,還是敗了?”李昭棠在一塊溪石上坐下,撈了塊卵石在手中把玩,語氣淡若微風。

    江樓從水中數條暗影上移開目光,做了一個捋胡子的手勢,在光潔的下巴上順了兩順,故弄玄虛得讓人火大,李昭棠眉毛一挑,將手中的石頭丟入溪中,驚散了圍繞在餌邊的魚兒,江樓無奈,收起漁竿,笑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保住的山河終究是別人的,保住的命才是自己的,我們能脫身出來,就是勝利。”

    李昭棠張了張口,又想不出什么言辭反駁,憶及當時逃離的種種,只覺得上天垂憐,有驚無險。

    那夜二人并沒有反抗,很識時務地被軟禁在帥營中,恰好凌晨時分刮起了東風,他們便把江樓配的那些迷魂散斷塵香之類的東西通通撒了出去,為保險起見,又用濕布巾掩住口鼻,頂著漫天的迷藥去伙房里放巴豆——就算迷藥沒用,也得讓他們拉上三天肚子。

    然后,兩個人左迂右轉偷出李昭棠的愛騎“赤雪”,趁天色尚暗逃了出去,順手牽帶了些財帛細軟,以保將來衣食無憂。

    當他們發現這條幽靜偏僻的山谷時,已經奔波了四日,軍中的消息完全置于腦后,兩個人牽著馬隱入這亂山深處,打算避過風頭再出關。

    好在此地罕有人至,樹木茂盛,風景明秀,溪流蜿蜒而下,清澈見底,獵戶的小屋雖然廢棄了很久,卻也能遮風擋雨,收拾了之后作為安身之處,雖然比起王府來簡直有天壤之別,不過對于隨遇而安得過且過的江樓來說,隱秘的二人世界與原生態的隱居場所足以讓他心花怒放。

    至于養尊處優慣了的小王爺李昭棠,情緒著實低迷了幾天,飲食無胃口,調情沒興致,整個人沉默內斂了不少,一張刀子嘴也仿佛生了銹似地,變得惜言如金。

    江樓看在眼里,明白這人一向心高氣傲,如今落荒而逃,自然是不甘心,低潮期在所難免,而且一鉆起牛角尖來是誰也勸慰不了的,他也干脆保持沉默,努力作個稱職的家庭煮夫,一日三餐悉心照料,夜間又調了些餌食來釣溪魚,準備明晨熬魚粥給他的小棠作早點。

    李昭棠入神地看著江樓換餌甩鉤,然后目不轉睛地盯著水面下游動的黑影,突然意識到自己這些日子來對他的種種淡漠,看著清薄的月光下江樓全神貫注的面容,他沒來由地一陣心慌,低聲道:“這些天來,辛苦你了!

    “沒什么,別放在心上!苯瓨禽p聲撫慰了一句,眼光片刻也沒從漁線沉入水下的地方離開,李昭棠胸口的悶脹感有增無減,擠出一個笑容,道:“皇族下野這種事情,我從小見得多了,本該習慣才是……”

    “沒什么,別放在心上。”江樓淡淡地接了一句,魚兒正圍著餌食輕啄試探,正是關鍵時候不得分心,他一雙眼珠子恨不得瞪出來,李昭棠說了什么完全入耳不入心。

    難得肯剖白一次內心世界的小王爺哪容得了這等輕慢?他嚯地站起身來,一腳朝江樓的漁竿踩去,卻不小心腳底一滑,整個人“卟嗵”一聲跌入水里,浸了個透濕。

    “小棠!”江樓驚叫一聲,手忙腳亂地把嗆個不停的李昭棠撈出來,一邊拍著他的后背順氣一邊戲謔道,“這是做什么?想洗澡也得先脫了衣服呀!

    “你……咳咳……可惡!”李昭棠拍出耳朵里的水,狼狽萬分地叫道,“釣你的魚去!不必分神敷衍我!”

    江樓皺皺眉,一手扶住他的后腦,笑道:“魚沒釣上,倒把你釣了出來,小棠,怎不說你一直在冷落我?”

    “那、那今晚明明是你不理我!”李昭棠被反咬一口,自然不肯認帳,梗著脖子辯道,“還有,前些日子,也不見你有多主動,你分明……分明是……”

    火氣直沖腦門子,李昭棠結巴了半天也不肯把那句“分明是厭了我”的質疑吐出來,生怕對方干脆點頭承認,天地變色。

    江樓眼睛一亮,朝他俯過身去,低聲問:“我的小棠終于開竅了,你是嫌我不夠熱情嗎?”

    “原本就是……”脫口而出的詰責在對方得意的笑容下弱成蚊吟一般的低喃,李昭棠趕忙使出轉移注意力的本領,低頭扯起前襟,色厲內荏道,“漁釣勾住衣服了,給我摘下來!”

    江樓莞爾一笑,邊替他摘鉤邊下了結論,“有人的性子,真是像貓一樣。離他近一些,他就要抓你,離他遠一些呢,他又怨你疏慢他,還真是難養!

    李昭棠不服氣地哼道:“誰用你養?!”

    江樓笑吟吟地捏捏他的臉蛋,道:“我就是喜歡,養你、疼你、喂飽你!

    ——這廝已經把他賴上李昭棠的初始目的徹底忘光光了——一邊用言語調逗一邊意有所指地朝小王爺腰下瞄去,李昭棠避開他的目光,打了個寒顫,咕噥道:“你到底會不會摘?”

    入夏了雖然夜風清潤宜人,溪水還是涼得透骨,這笨蛋究竟能不能摘下來?難道讓他穿著一身濕衣服凍半宿不成?

    江樓停了動作,道:“摘起來太麻煩,不如脫掉算了。”

    說罷,也不征求他的意見,一雙靈活的手已經探了進來,順著肩頸一路下滑,李昭棠低喘一聲,捉住他的手,道:“外面好冷……”

    天地良心,他純粹是說明自身感知而已,卻被江樓明顯地誤解成是調情索愛,一雙漆黑的眸子欲火更熾,將他推躺在平滑的巨石上,合身壓了過來,一邊解除著糾纏在身上的濕冷衣物一邊曖昧道:“放心,很快讓你熱起來……”

    李昭棠弓起身體,在他溫柔略帶粗野的撫弄中已經起了反應,伸手勾住江樓的肩頸,聲音輕如嘆息:“我還以為……以為你……”

    “以為我厭了你?”江樓吸住他的耳垂,一手探到他腰下,咕噥道,“笨死了……”

    “你說什么?”李昭棠耳尖,飛快地仰起臉追問——身體比以往更為敏感,在私處探索游移的手指讓他驚喘連連,情欲熏染中試圖保持清醒的模樣分外可愛,江樓只覺得再忍下去一定會爆掉,他勾起李昭棠細瘦緊繃的腰,粗喘道:“你很快會知道……我有多想你……”

    是很快,快到李昭棠還沒聽明白怎么回事,江樓已經一個挺身,徹底占有了他!

    “啊……”李昭棠無力地低喊一聲,張口咬住江樓的肩膀,想要放慢一些的要求還沒說出口,身體已經罔顧主人的意愿,熱情如火地纏了上去,奉送著無言的邀請,江樓低下頭廝纏住他的唇舌,恨不得就此將他吞下腹去,溶到血中肉中,永不分離。

    晚風吹動起粼粼波光,樹葉沙沙作響,月然更加幽暗蒼茫,溪水潺潺,與飽含著歡愉的呻吟聲一起,飄蕩在密林深處,久久不歇……

    江樓很郁悶,被踢下床的江樓很郁悶,吃了個半飽就被踢下床的江小攻,很是郁悶。

    話說那夜在溪邊纏綿,上面那個快感直沖腦際,下面那個也爽得忘了身在何方,身體激烈交纏,恨不能溶在一起。

    欲仙欲死中,李昭棠長腿一伸,忽覺一陣抽痛感從小腿直竄了上來,然后整條小腿便僵疼得動不了半分,他——抽筋了!

    痛吟了一聲,他趕忙叫停,江樓那廝卻以為是欲迎還拒的情趣,繼續在他身上奮力拼沖,弄得李昭棠苦不堪言,感官在極樂與極痛兩端撕扯不盡,溫柔鄉變成苦地獄,他也顧不得丟臉不丟臉了,扭動著腰部掙開深刻結合的狀態,曲起還能動的腿,一腳踢在江樓胸前,嘶聲道:“渾帳!早叫你停……疼死我了!”

    江樓被踢到水里,欲火澆熄了大半,起身見李昭棠疼得臉色煞白,冷汗直冒,忙伸手朝他私處探去,喃喃道:“受傷了嗎?我明明很溫柔了啊……”

    你摸哪里?!李昭棠欲哭無淚,蜷起雙腿,疼得咬牙切齒,抓住江樓不規矩的手狠狠咬住,怒道:“你眼瞎了?!是腿……我的腿抽筋了!”

    哦?!江樓忍住狂笑的沖動,一手圈住李昭棠縮成一團的身體,一手順著修長優美的曲線滑下,握住足尖輕輕上扳,低聲安慰道:“別使力,把腿伸直!

    李昭棠半信半疑地伸了伸腿,疼痛感鋪天蓋地,他抽了口氣,呻吟道:“不行……疼……”

    不著寸縷的身體在他懷里瑟瑟發抖,俊美高貴的面容被疼痛浸染得楚楚可憐,哼哼唧唧的聲音活像一只被踩了爪子的貓,充分激發人的殘虐心,直想壓在身下做到他哭泣哀求,然而——江樓深吸了幾口氣,壓下蠢蠢欲動的熱潮——戀愛中的人都是溫柔而體貼的,殺雞取卵的作法不符合可持續發展的原則,而且,害得小王爺因為承歡過度而犯下謀殺親夫的罪名可就不好了。

    靈活有力的手指揉捏著僵硬的肌肉,慢慢拉直了他的腿,逼到幾乎喘不過氣來的劇痛很快消散,李昭棠坐起身來,試著曲了曲腿,松了口氣,咕噥道:“真是渾帳……”

    江樓很賣乖地湊上前去邀寵,嬉笑道:“還是你相公我厲害吧?”

    李昭棠見害得自己如此狼狽的罪魁禍首居然還有臉邀功請賞,當下氣不打一處來,再加上被那一句“你相公我”刺激得不輕,他狠狠推開江樓,扯過衣服胡亂披在身上,咬牙道:“我若再讓你做那禽獸之事,我就不姓李!”

    說罷,他跳下溪石,氣沖沖地往小屋方向走,還沒等江樓跟上去溫言撫慰,李昭棠突然“哎喲”一聲跌倒在地,當相公的那位趕忙上前扶起,見李昭棠皺著眉疼得說不出話的樣子,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憐惜——

    真可憐,又抽筋了。

    沒精打采地往灶底添了塊木柴,鍋里的黃豆燉排骨滾得正歡,散發出濃郁誘人的香氣,江樓丟了幾顆洗凈的蘿卜纓進去,蓋上鍋蓋,繼續作有氣無力狀,懶洋洋地扇著火。

    原以為李昭棠那晚的詛咒發誓只是一時羞憤隨口說說,誰知那小鬼居然鐵了心要貫徹實行,死活不肯再讓他碰一下,哄騙色誘都不行,碰了一鼻子灰的江樓為保住自己身為攻方的福利,開始采取軟磨碰泡的戰略,每天變著花樣烹制美味而補鈣的食物,并且試圖用自己大學時低空飛過的哲學原理洗腦李昭棠:你抽筋是必然的,而在我們OOXX時抽筋則是偶然的,我們不能因為小概率事件的發生就否定了OOXX的重要性,要知道我們OOXX只是導致你抽筋的外因,外因是通過內因起作用的,內因決定了你抽筋的必然性,那就是——你缺鈣,所以我們要找到事件的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補鈣才是王道,而適度的運動,特別是某些對場地器材需求很少的、能充分調動情緒的、幫助保持肌肉的彈性及延展性的、可以達到出汗排毒目的的、紓解年輕男子正常生理需求的、帶給參與雙方無限感官樂趣的全身運動是不可缺少的,簡而言之,OOXX,是絕對有益身心健康、應當積極大力實行的!

    李昭棠聽得云里霧里,似懂非懂,險些被天花亂墜的一席話繞昏了頭,好在他及時勘破了江某人色欲熏心的本質,在一雙狼爪摸過來時迅速拍開,冷哼道:“真有那么好,你倒是讓我做一回。”

    吃了五谷想六味、越吃越愛吃的江小攻一時沒反應過來他的意思——這第一要怪他過于麻痹大意,想當然地把李昭棠歸類為安全無害的萬年小受;第二則要怪祖國文化博大精深,同音字太多——江樓色瞇瞇地朝李昭棠湊過去,笑道:“小棠想‘坐’,我還求之不得吶!”

    李昭棠先是神情一振,隨即意識到溝通有誤,此“做”非彼“坐”,當下惱羞成怒,一腳踹過來,吼道:“滾!”

    嘖、嘖、踹人的時候怎不見他抽筋了?補鈣效果還是很明顯的嘛!

    ……?纯磭憔椭姥a鈣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往大了說是事關民族尊嚴,往小了說影響個人性福,自己天天變著花樣給他補鈣,李昭棠非但沒有感激涕零以身相許投懷送抱自薦枕席,居然還把待遇降低到摸摸啃啃抱抱都不提供,真是……很沒良心的小混蛋!

    臭著一張臉又添了塊木柴,持續郁悶中的江樓渾身上下散發出“閑人勿近”的氣息,而那個谷中唯一的“閑人”兼此次小攻郁卒事件的當事者,剛從后山摘了一捧桃子抱在懷中,一邊啃一邊晃晃悠悠地往木屋走。

    風中飄來令人垂涎的香氣,李昭棠吸了吸鼻子,咽下一口果肉,加快腳步朝灶間跑去。

    他自小鐘鳴鼎食,尊貴榮華,早吃膩了山珍海味,也過煩了時時端架子拿腔調的生活,反倒是粗糙簡單原汁原味的飯食更讓他胃口大開,雖然從高高在上的小王爺猛地跌到隱匿山林的草民百姓,心理落差一時調整不過來,好在清幽自在的山中日子讓他心情松快,諸多新鮮景致吸引了他的全部心思,李昭棠基本上很難有時間自怨自艾嘆晚景凄涼,只有在面對江樓時,才會表現出類似國家高級干部退休離位后的心態:敏感,失落,脾氣大。

    錢權兩失不說,人還被他壓在下面……雖然以前就被他壓在下面……

    被他壓在下面不說,還要時時受他言語戲弄……雖然以前那廝就以戲弄自己為樂……

    受他言語戲弄不說,近來那渾帳簡直肆無忌憚完全把老虎當病貓……雖然以前……

    新仇舊怨被那晚的尷尬事以及那句“你相公我”引得盡數出籠,李昭棠越想越不是滋味,心想自己向來在風月場中無往不利,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多少絕色少女少年在他身下欲死欲仙,自打碰見那個煞星,居然一直被壓在下面翻身不得,而且壓他的那個渾帳竟然天經地義般以夫君自居,教他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以前是被他花招百出詐唬得乖乖順從,又怕鬧出去臉上掛不住,現下既然遠離了塵囂,又注定要長相廝守下去,有些帳,他得慢慢和他算。

    再一次加強了自我催眠和心理建設,李昭棠推門進了灶間,江樓盛了一碟湯湊到唇邊嘗味,見他進來,又添了一勺,笑吟吟地遞過來,道:“嘗嘗看,小心燙著。”

    濃郁的香氣撲鼻而來,李昭棠也懶得伸手去接,干脆就著江樓的手一口口抿干了湯汁,末了意猶未盡地舔舔唇,道:“還行!

    江樓自動把那句“還行”代換成“絕頂”——對于一個嘴比蚌殼還硬的人,你是不能要求太高的。

    搶過李昭棠手上啃了一半的桃子,把它當成面前那人,狠狠地咬了一口,江樓笑嘻嘻地贊道:“好甜,和你一樣!

    李昭棠嘴角抽動了一下,把懷中的桃子丟入灶邊的果簍中,挑起一雙桃花眼,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江樓。

    身高與他相仿,體型基本相同,長相屬于白面書生的那種斯文俊俏,一頭半長不短的散發添了幾分野性,剩下的,就是一肚子鬼主意和滿嘴的渾帳話,這樣的人,要壓倒應該也不難——反正,他是豁出去了!

    江樓那根粗鈍的神經還沒有覺察到危機的前奏,他皺皺眉,手指尖輕觸李昭棠的腮畔,問:“這是怎么回事?”

    白皙的皮膚,多了幾道紅紅的抓痕,一直延伸到耳下,李昭棠又抬手抓了抓,不以為然道:“摘桃子的時候沾到毛了,有些癢!

    “不許亂抓!苯瓨菙Q了塊濕巾輕輕擦拭,嘴唇湊了過來,灑下一路碎吻,低喃道,“抓紅了,我可是會心疼的!

    “嗯!崩钫烟牧晳T性地應了一聲之后,才發現自己居然已經對他服帖到這般地步,一張臉又開始泛紅,三分羞三分惱,再加三分隱隱的期待。

    意外的是,江樓的唇流連片刻,卻放開了他,將剩下的半只桃塞回李昭棠手上,轉身朝灶臺走去。

    濃濃的失落感涌了上來,李昭棠悶不坑聲地啃咬著手上的桃子,為自己幾乎再一次沉淪而氣惱不已,暗自起誓一定要在床笫之間翻身作主!

    江樓那粗遲鈍的神經依然沒有覺察到危機的升級,他放開李昭棠的原因很簡單——

    溢鍋了。

    “軟骨也要啃干凈哦!”江樓把李昭棠討厭的黃豆和蔥絲挑出來,往他碗里堆了小山高的排骨,配著芹菜油菜胡蘿卜,李昭棠連話都顧不上說,只管抱著碗埋頭猛嚼,啃得津津有味。

    對做菜的人來說無疑是極高的禮遇,江樓一邊吃一邊欣賞李昭棠的吃相——真比任何美食都開胃。

    一番狼吞虎咽風卷殘云,李昭棠放下碗,打了個飽嗝,心滿意足地瞇起眼睛,江樓盛了碗湯給他潤喉,道:“下午我去鎮上買些生鮮菜蔬,你想吃什么?”

    李昭棠輕啜了口湯,饒有興致地湊向前,道:“我也要去!”

    “你是朝廷欽犯,忘了?”江樓一盆冷水澆了上來,“滿大街都貼著你的畫像,出去自投羅網嗎?”

    李昭棠像霜打的茄子一樣蔫下來,下巴墊在桌沿上,咕噥道:“想吃……福瑞樓的三色酥……慶祥齋的八寶飯……天錦苑的鹵鴨……”

    “好!”江樓一口答應,把伺候自家挑嘴的情人當成最大的樂趣。

    山中不知寒暑,午后雖陽光明媚,卻被層層密密的樹木遮擋了大半,剩下點點光斑,溫柔地躍動在人的前襟下擺,早散去了逼人的熱度,連風都帶著幾分涼潤,輕拂過耳畔,帶起未束的碎發,輕盈舞動,讓人心曠神怡。

    李昭棠在溪邊打了個盹,睜開眼睛時已是暮色蒼茫,算算時辰,江樓應該已經滿載而歸了,他揉揉餓得發慌的肚子,起身朝木屋跑去。

    出乎他意料的是,臥房和小廳都空無一人,灶間的東西還是中午離開時的樣子,那個聲稱早去早回的家伙,還不知在哪里晃蕩。

    李昭棠忿忿地踢開攔路的板凳,在灶間轉了幾圈,看看天色越發昏暗,他認命地嘆了口氣,盛了小半碗剩飯菜有一口沒一口地扒拉著,完全食不知味。

    他為什么還沒回來?是遇到了意外?還是……李昭棠加快了扒飯的速度,拒絕去想另一種可能。

    他應該相信他,他承諾過會相信他,只是,他無法不去假設他會棄自己而去的時候,該是怎樣的情景。

    記得初見面時,一個意氣風發唯我獨尊,一個身陷勾欄求救無門,一夜之后雖然自己被迫為他贖了身,一張賣身契約定了他的下半輩子,但是李昭棠心里明白,江樓是自由的,他決定做一件事的時候,沒有人能阻擋,沒有人能干涉,連名義上身為主人的自己,都得屢屢讓步,現下他離開自己這前朝余孽,定然是海闊天空,又有誰能束縛得了?

    前面說了,我們下崗隱居的李小受正處于敏感多疑的退休老干部心態,徑自生了半天悶氣,末了泛上濃濃的悲哀,在溪水中洗浴過后連衣服都懶得換,像嬰兒一樣光著身體鉆入被中,自暴自棄地想:反正江樓也不會回來偷襲了,他還有什么好防的?

    ——諸葛亮大意失荊州,令人扼腕;李昭棠失身給江樓,純屬活該。

    一個年輕男人,一個長得不錯的年輕男人,一個有家室的長得不錯的年輕男人,應該明白一件事:寧可晚起床,不能晚回家。

    如果超過半夜十二點回家,要準備一個理由;如果超過兩點回家,要準備三個理由;如果過了四點,那就什么理由都不用準備了,等著老婆向你摔盤子砸碗就好。

    不過以上在李昭棠身上通通不適用,前面說過了,他正處于敏感多疑的階段,把鉆牛角尖的精神發揮得淋漓盡致,再加上想象力頗為豐富,自然是把二人恩斷情絕地場面詳詳細細地設想了個夠,而身為小攻兼出氣筒的江樓沒有及時出現在他面前,又不可能發短信肉麻一番我愛你愛著你就像老鼠愛大米一口一口啃死你云云,剩李昭棠一個人光溜溜地窩在被子里胡思亂想,心緒難平。

    這里要澄清一下,我們正忙著往回趕的江小攻絕對想不到他的愛鬧脾氣的情人腦袋里究竟在想什么——否則李昭棠的小屁股絕對會被爆炒一頓——而修練得越來越精猾的江小攻也絕對沒有出軌叛離的念頭,他之所以回家晚了是因為磨著天錦苑的老板娘教他做鹵鴨——等他提著香氣四溢的成品上山時,已是繁星滿天。

    朦朧的月色映著腳下的路,小木屋在不遠處等著他,窗口黑黢黢一片不見半絲光亮,江樓心一緊,不知道李昭棠是睡了,還是出了什么意外,他三步并作兩步沖過去,輕手輕腳地推開門,就著微弱的月光點起了燈,床帳沒有放下,李昭棠縮在被子里睡得正香,江樓松了口氣,鍤上房門,俯身凝視李昭棠沉睡的容顏。

    眉頭微鎖,氣息并不平穩,夢中似乎有煩事紛擾,淺緋色的薄唇抿在一起,像是在睡夢中也不忘發脾氣,江樓莞爾一笑,手滑入被中,觸及絲綢般柔和溫暖的肌膚,他怔了一下,隨即掀起被子,瞪大了眼睛。

    白皙勻稱的軀體伏臥著,肩背隨著呼吸而微微起伏,形狀優美的肩膀,光滑緊繃的背,柔韌細瘦的腰,窄小圓翹的臀,以及交疊在一起的修長雙腿,在燭影中罩上一層柔和溫暖的光暈,及腰的長發散亂了一身,挑逗中偏偏帶著幾分純稚,半遮住俊美如玉的臉龐,幾縷發絲落在鼻端,隨著呼吸而不停地顫動著,美景如夢,攝人心神。

    江樓只覺喉嚨一陣發干,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撫上他的肩背,順著熟悉的曲線一路下滑,停在雙臀之間,那一片惹人遐思的暗影。

    另一只手忙著解去自己的衣物,越來越灼熱的呼吸拂過李昭棠的面頰,床上那人低喃了一聲從夢中醒來,一偏頭卻發現惡夢中糾纏不清的人正在自己身上點燃處處火花,濕熱的吻從肩頭一直曼延到腰下,濁重的呼吸灸烤著他的肌膚,雙手帶著些許粗魯的愛撫,流連在他的腰腹,并且很不客氣地朝下探去,李昭棠低喘一聲,仰起頭來,身體不安地扭動著,一時有些分不清夢境和現實,嘶啞道:“你……不是已經走了?”

    “嗯?”江樓正啃咬他的后頸,含糊不清地應了一聲,身體整個覆在李昭棠背后,靈活的手指探入他的體內,激起陣陣難耐的呻吟,李昭棠渾身發軟地貼合在江樓身下,被他碰觸過的每一分每一寸都熱得要燒起來,身體內部更是空虛茫然得讓他無措,極燙,像是要把他整個人熔成灰燼,卻極冷,因為能將他完全點燃的東西,還遲遲沒有造訪。

    “啊……”李昭棠吐出一聲低吟,雙手擰攪著床單,渾沌的大腦早忘了曾經發下的誓言,因為得不到滿足而瘋狂叫囂的身體不住地磨蹭著身后同樣熾熱的肌膚,此時的他,早已無力掙扎,唯一的渴求,是要江樓填滿他,進入他,不留縫隙地、深深地占有他。

    江樓的下身嵌入他雙腿之間,一手抬起他的腰部,俯身在李昭棠耳邊喘道:“小棠,我要‘對你做那禽獸之事’了,讓不讓?”

    怎么會有這么愛記仇的人啊?!李昭棠將脹得通紅的臉蛋埋入枕中,呻吟道:“讓……讓……你快……啊……”

    尾音結束在愉悅的低喊中,全身的感知都集中到了那個被狠狠侵入的地方,熟悉的火熱脈動深埋體內,讓他不由自主地扭動身體,無聲地要求更多的歡愉。

    “寶貝,別急,我們有得是時間……”江樓的聲音低啞深沉,雙臂緊擁住李昭棠的身體,舌尖滑過他的耳輪,下身緩緩地抽送起來,綺羅帳抖個不停,李昭棠的聲音從幾近低泣的吟哦,到碎不成聲的喘息,最后化為忘情的低喊,縈繞帳中,銷魂蝕骨。

    雖然是第一次用這種體位,卻達到了意想不到的契合與享受,江樓輕拍李昭棠的肩背,嘴唇吻上他的鬃角,問:“你還想當鴕鳥當多久?”

    李昭棠依舊趴著不肯起來,臉埋在枕頭里也不怕把自己憋死,悶聲悶氣道:“你說什么鬼話,我聽不懂!

    “意思是:鴕鳥遇到麻煩時會把頭埋到沙子里,”江樓不懷好意地拍了他翹翹的小屁股一下,接道,“但是屁股還露在外面吶。”

    李昭棠額角爆起幾根青筋,胡亂扯過被子蓋在身上,轉身朝里,半晌無言,江樓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語道:“你若不姓李的話,就跟著我姓江也不錯!

    一句話成功地讓羞憤交加的李昭棠振起身來——顯然他想起了那夜一句“若再讓你做那禽獸之事便不姓李”的詛咒——直沖江樓撲了過去,合身壓住他,叫道:“來而不往非禮也,我也要做!”

    江樓被他重砸之下,怪叫一聲:“謀殺親夫啊——”

    李昭棠氣得七竅生煙,一手朝江樓腰下探去,直指禁地,修長的手指眼著著就要突破防線,江樓抵住他的肩膀,驚叫道:“等一下!”

    李昭棠挑起一雙略帶怒意的桃花眼,語氣陰沉得嚇人,道:“江樓,你口口聲聲疼我愛我,卻連這些讓步都不肯?!”

    江樓胸口一窒,身體軟了下來,低聲問:“那個……被壓在下面疼不疼?”

    李昭棠見他像是認命的樣子,也溫柔了許多,薄唇輕吻他的眉眼,誘哄道:“一點都不疼,放心吧!

    江樓顫動了幾下,又問:“那……舒服嗎?”

    “舒服極了,欲死欲仙,放心吧!崩钫烟募鼻械負崤瓨堑难,手指尖在私處游移不去,尋找著進入的機會,江樓抓住他的手,垂死掙扎道:“即使沒有充分的心理準備就進去,也不會疼?!”

    “絕對不會,你放心!崩钫烟捻樋趽嵛苛司,一直僵著臉的那位聞言卻笑了,自言自語道:“這樣啊……”

    “嗯?”還不待李昭棠回話,江樓猛地翻身將他壓在下面,一手抬高他的腰,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李昭棠驚叫一聲,先前被愛撫到酥麻不已的內部再一次被火熱填滿,那渾帳又開始攻城掠地,洶涌而來的快感讓任何推拒都變得無力,帳中再度春光旖旎。

    積了很久終于得以一展雄風的江小攻毫不客氣地將李昭棠愛到爬不起來,酣暢淋漓,之后又殷勤備至地端來香噴噴的鹵鴨配著小米餅喂給渾身無力的李小受吃,而我們原本打算翻身反攻的李小受偷雞不成蝕把米,脾氣收斂了許多,悶不吭聲地吃完東西后,由江樓伺候著清洗了身體,靠在他懷里入眠。

    ……唔,看來,對付任性而鬧脾氣的情人,唯一的處理辦法就是上,不讓上也要上,沒有機會創造機會也要上,尤其是,當對方欲求不滿而不自知時,行一次房,便會乖得像貓兒一樣。

    以上,是江小攻這次小受郁悶事件的心得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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