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太夫人更加驚怒,“就是她害你受傷的,你怎么還讓她進到府里,還進到你房里?”
“祖母,我只是做了一個男人該做的事情,她沒害我!
夏就贏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她不知道該說什么,這樣的場面實在太尷尬了。
只要她躲著,等區太夫人離開,一切不就沒事了嗎?明明有這么好的選項,他為什么偏偏選了一個最糟的?他到底在想什么?他是故意為之嗎?
“她是個晦氣的女人,家里做的也是晦氣的行當,大家對他們避之唯恐不及,你竟還將她請進門?你……你真是氣死我了!”區太夫人罵道。
“祖母,夏姑娘是我的客人!
“什么客人?”區太夫人氣憤又忌諱的瞪著夏就贏,“這種晦星不是區府的客人!”
像區太夫人這種遠古時代的傳統女人,夏就贏很明白無法奢望她有什么開明的腦袋,她家是治喪的,之前她又來要求她到郭、葉兩人靈前致意,然后她的寶貝孫子為了她受傷,現在她又出現在她寶貝孫子的房里,她完全可以理解她此到有多么的焦慮、惶恐及憤怒。
不過即使是這樣,她好歹是區家的當家主母,該有的氣度還是要有,況且她是出身書香門第的貴夫人,地位如此崇高,說話應該文雅一點。
雖然她氣得滿臉通紅,但夏就贏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為自己澄清一下。
“區太夫人,我不是什么晦氣的女人,夏家做的也不是什么晦氣的行當!彼纳袂橛悬c嚴肅,但語氣是客氣和緩的。
區太夫人身邊向來全是一些她說什么便是什么的人,包括她的媳婦、女兒、女婿及外孫子女,他們從來不敢在她跟前有任何意見,更甭提在她大發雷霆時插話或是反駁,這個丫頭太不知天高地厚,也太沒有家教了。
“夏家治喪,接觸的都是死人,還說不是晦氣的行當?”
“區太夫人,您錯了,治喪是積德,是一種福氣!毕木挖A是真心這么認為。
區太夫人像是被雷打到似的,整個人跳了起來,“治喪是什么福氣?你幾時見過家里治喪,家里人歡天喜地的?”
“是人都會死!毕木挖A緩緩地道:“夏家做的就是好好送這些人最后一程,然后給予喪家安慰,讓他們因為失去至親而悲傷的心能稍感寬慰,這是好事!
“你簡直強詞奪理,你——”區太夫人轉而看向孫子,想叫他立刻將這個丫頭趕出去,卻見他好整以暇的坐在那兒,唇角甚至掛著一抹不明顯的笑意,就像在欣賞一出好戲。
“區太夫人,”夏就贏決定給這位老太太灌輸一些正確的生死觀,“天地萬物,有生有死,這不是突然,而是必然。”
區太夫人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叭舜驈囊怀錾妥⒍私K會一死,死并不可怕,事實上,人們根本不知道死亡哪一天會到來,與其害怕它、忌諱它,不如面對它、接受它,然后善用我們在世的每一天,活得快樂、活得精彩,也活得有意義!
看見她一臉正經八百,又說著這些讓人無法反駁的話,區太夫人氣惱得渾身發抖。
區得靜走南闖北十多年了,可從沒見過像她這樣的姑娘,她整個人像在發光似的,教他無法移開自己近乎膜拜的目光。
對于祖母的一些想法和做為,其實他并不是很認同,但礙于對祖母的尊敬及憐惜,他總是無法把話說得太重,方才見夏就贏開口,他心里只有一個想法,他知道這個勇敢得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姑娘能給袓母那冥頑不靈的腦袋一點沖擊。
果然不出他所料,夏就贏辦到了。
“我知道大家都忌諱我是從陰曹地府回來的女人,他們害怕厭憎,覺得我是不祥的,就連我爹都這么覺得!毕木挖A雖然這么說,但她的臉上沒有一絲埋怨、悲傷或憤怒,語氣也相當平靜,“區太夫人,如果您重要的人能在您以為失去他的時候又重新回到您身邊,您還會覺得他晦氣、邪門嗎?”
區太夫人心頭一震,腦海里頓時出現了丈去跟兒子的身影。
她四十歲守寡,五十五歲喪子,喪子對她來說著實是撕心裂肺的痛,她不止一次想著,如果兒子能活過來,她就連拿自己的命去換都愿意。
是的,沒錯,同樣的事情發生在她身上,她不會覺得復生的兒子邪門晦氣,她會謝天謝地,會……
不行,如今的她不能再失去孫子,孫子是區家唯一的命脈,她得守護他,不讓任何人對他造成傷害。
夏就贏直視著神情凝重、眉心微微跳動的區太夫人,又道:“區太夫人,我從地府里回到人間,想必是老天爺希望我能做更多的事,幫助更多的人!
她的生命在二十一世紀結朿,卻回到了古代重新開始,她相信這是老天爺的美好安排,而她欣然接受。
“我不認為我是晦氣的女人,而是充滿福報的女人,而我治喪,便是要將我所擁有的福報分享給更多的人!
她的這番話就像暮鼓晨鐘般敲醒了區太夫人,她深受震撼,卻頑強抗拒著不表現出來,她怒目一瞪,“別再說些蠱惑人的話,我不是靜兒,不會被你所惑!闭f罷,她朝外頭大喊道:“來人!”
話音一落,一名家丁及兩名奴婢急急忙忙胃進來。
“太夫人有什么吩咐?”
“快把這個晦氣的女人趕出去!”區太夫人怒喝道。
“是!比氯舜饝宦暎阋锨。
“不用!”夏就贏挑挑眉頭,抬高下巴,驕傲得像只打了勝仗的孔雀,“我自己出去,不用送了。”說完,她抬頭挺胸邁開大步,一陣風似的消失在眾人眼前。
房里恢復一片靜寂,每個人都像被施了定身咒似的,不動不語。
突地,一陣爽朗的大笑聲劃開了靜寂,將大家的神魂都驚醒并拉了回來。
區太夫人跟三名下人看著正哈哈大笑個不停的區得靜,都露出震驚又難以置信的表情。
區得靜笑了,而且是如此狂放的大笑。
這邪門的程度,比之夏就贏復活,可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因為他們從不曾見過。
第4章(1)
夏就贏人還在自家大門外,就聽到廳里傳來男人兇惡的罵聲,還有黃娘的驚叫哭泣聲,她趕緊撩起裙擺沖了進去。
三個兇神惡煞的男人砸毀了家中物品,黃娘護著倒在地上流著鼻血、嘴角破皮的夏全贏,一臉恐懼,泣不成聲。
“嗯!你們做什么?”夏就贏大喝一聲,擋在三個男人面前。
“總算有個能作主的回來了!睘槭椎哪腥撕咝σ宦,抖出一張夏長壽簽名的借據,“你爹前前后后加起來已經欠了我們聚財賭坊二十兩了,他要是再不還錢,我們就把你們拿去賣掉抵債!
“錢是他欠的,你們要賣就賣他吧。”夏就贏回道。
“你胡說什么,他能賣什么錢?!”
“既然知道他不值錢,你們還借他錢賭博?!”她直視著對方,亳不畏懼。
“臭丫頭,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嗎?”男人說完,作勢要打她。
夏就贏冷冷的直視著他,眼睛眨都沒眨一下,“棺材我見多了,還躺過!
男人一震,“你——”
“我告訴你,我現在就算把家翻個底朝天也湊不到那么多銀子,我爹欠的債,我還,但你們得給我點時間。”
男人惡聲惡氣地問道:“多久?”
“不知道,我有銀子了就會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