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過的話不必重復,朕沒有耳背,很明白,倒是你,這會兒還想激怒朕遷怒于皇叔嗎?”他嚴厲了嗓音。
她立刻搖頭,“別,別因我再牽累父王了!弊约耗遣豢暗拿孛,足以讓父王無顏見人,她不能一再連累他,想當初父王就不該收養她,那么,也不會為她操心這么多了。
他看她的目光在月色中閃著莫測高深的光澤!鞍⒆,其實你該懂朕的,若不是逼急了,朕如何會為難你?”
她一眼望進他那詭譎多變的眸子里,呼吸不由自主的屏住,腳卻忍不住的往后退去。他驀然握住她手腕,那力道就跟珞鐵似的牢固且剛強。
“阿紫,朕愿意將一切都給你,包括皇后的位置,更包括朕這個人,而你究竟在遲疑什么?”
在他強勢的氣息下,她神色窘迫,但心卻為之顫動,他手往她背上移去,五指指尖按住她,把她按進自己懷里。
“朕要你,就只要你而已,這樣……不行嗎?”
睥睨天下的九五至尊,竟是這樣婉言的乞求她的愛……
她闔上眼,任揪心的淚水滾滾而下。
然而此時錦繡宮里的季霏嫣卻是錯愕不已,因為真的不明白發生什么事了?
前一刻皇上還擁著她,下一刻,聽見尤一東喊了一聲,“郡主!”他便立即拋下她離去了。
云絳紫,他是去追這丫頭了嗎?
為什么?
忍不住回想起方才的一切,皇帝將阿紫叫來,一反往常的與自己親昵,但抱著自己時卻是心不在焉,難道,這些都只是為了做給那丫頭看?!
季霏嫣心慌意亂,成秋雨說皇帝喜歡那丫頭,皇后之位是為她而留,自己本來半信半疑,心想自己哪里輸給那丫頭了,且皇上若真要立后,就算不是自己,也還有個莫香凝,哪里輪得到那丫頭?
可這會,不得不信了。
她倏然站起身,砸了一座花瓶。不,她不認輸,皇后之位非她莫屬,誰也不能來搶!
阿紫缺席秀女典,自然沒資格獲選,不能再留在宮里,隔日便與其他未被選上的秀女一起離宮,離宮前她想去與生病時曾照顧她的秦芬兒道別,這才曉得她就是那唯一被谷若揚挑中留下的人,如今她已被封為嬪,賜住宣榮宮,也已是一宮娘娘了,不好再見面,她只好在太監的催促下離開了。
她在出宮前接到谷若揚降罪的圣旨,讓她回王府后禁足。她尋思著,他只說回去后禁足,那在回去前自己還是自由的,因此先去探了云暮,見他身子恢復良好,連身上的水泡也消去不少,應該不用擔心會留下丑陋的疤痕,終于放下心來。
她向大夫慎重謝過,又奉上一筆為數可觀的診金,這才回王府去;厝ズ,她立刻將自己鎖在房里不踏出房門一步。
谷明華見她如此,不住嘆氣,女兒的心情他了解,傷人七分,自傷十分,出宮前,她再一次狠狠的拒絕了皇上,傷了那人的心,同時也傷了她自己的。
她不是不愛皇上,只是現實不容她愛!
他這苦命的女兒,本來會是母儀天下的皇后命,一趟遠行卻教人毀了她一生,唉……
阿紫黯然離宮的這一日,有一個人去到承乾殿。
“那夜她去了哪?又見了什么人?”谷若揚劈頭就問。
面前的正是他的暗衛,阿紫于秀女典前要求告假離宮,他派人跟蹤她,這會兒就是要問清楚她那日的去向。
“那日郡主先回了王府換衣服,之后便獨自趕往城郊的一處宅院,那宅院只住了三個人,一個婦人、一個長工,以及一個四、五歲的小少爺!卑敌l單腿跪地的稟報。
“孩子?”谷若揚皺起眉。
“她是去看那孩子?”他直覺問道。
“是的!卑敌l回。
“理由?”
“奴才見里頭有大夫進出,還傳出藥味,顯然那孩子病了!
“那孩子與她是什么關系?”他神情犀利的再問。她說不能告訴他要見的是誰,他曾作過無數猜想,甚至疑心她真有男人,但從沒想過會是個孩子,這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這……奴才打探過附近的人家,都說那孩子姓云,是孤兒,爹娘死前留了一筆錢給他,并交代兩個家仆守著他,因此他才與兩個下人共同生活,但奴才要再進一步查問,卻是什么也問不出來了!卑敌l道。
“如此神秘?”谷若揚眉蹙得更緊了。“你說那孩子姓云,阿紫也姓云,這會不會是云家的孩子?”后面這句他是問向尤一東的。
尤一東揪起兩道眉毛,分析道:“云家十七年前是先皇倚重的將門,云老爺子官拜將軍,可惜居然叛國通敵,泄漏軍機給金國得知,遭先皇得知后下令滿門抄斬,唯郡主讓王爺保下逃過一死。事隔多年,若云家還有其他人僥幸活下,即便是遺腹子,這年紀也該有十六、七歲了,那孩子只有四、五歲,說是云家的后人,不太合理。”
“所以這孩子不該是云家后人,不過,朕有個感覺,只要查出這孩子的身分,就能得到阿紫拒絕朕的理由!惫热魮P眉心一動,斂目說道。
想起昨夜她受刺激奔出錦繡宮,自己強吻她,在他唇舌不斷相逼下,她被折磨得流淚,悲苦就像積雪重壓,無計可消除。他清楚曉得這丫頭是愛自己的,如今他必須知道的是,她不敢靠近自己的理由究竟是什么?
“皇上說得是,那奴才這就找人去查那孩子的真正來歷!庇纫粬|馬上道。
“不用找別人,你去找萬宗離過來見朕!彼愿馈
“皇上想找萬大人查此事?”尤一東訝然,那萬宗離是朝廷御史,主子與郡主的事到目前為止知道的人不多,之所以不想張揚,一是主子不愿讓郡主有壓力,二是郡主根本不想與主子扯上關系,兩人這般僵持著,主子便不好對外表露心跡,可這回主子居然讓一個御史去查這事,這是有意公開自己與郡主的事了嗎?
谷若揚知道尤一東在想什么,一道冷笑劃過唇角!鞍⒆系氖逻不到公開的時候,如何也要等到那丫頭肯對朕敞開心房再說,朕會找萬宗離是因為他能干,朕每每派給他的任務,再難他也能給朕辦得妥妥當當,所以阿紫這事交給他當能有收獲!
尤一東恍然大悟,不過仍暗忖,那萬宗離年紀輕輕不到三十的年紀就已官拜二品御史,備受皇上重用,而今再接手郡主的事,瞧來是越發得皇上信任了,這人的前途一片光明啊。
“奴才明白皇上的意思了,這就去宣萬大人過來!彼D身要去宣人。
“等等,去找萬宗離前,先去一趟長公主那里,讓她有空去慶王府坐坐!惫热魮P在他離去前另外交辦這事。
尤一東聞言想笑,主子對某人到底是狠不下心的,主子自己受折磨,也不忍那人受苦,主子只對一人上心,而那人唯云絳紫而已!
午后,慶王府闖進了一個人,這人對王府熟門熟路,奴仆們見了她也不敢攔,讓她直奔阿紫住的紫云閣。
這人便是長公主谷雁萍了,她芳齡十六,花顏似玉,活潑可愛,直闖進阿紫的屋里后,
見阿紫躺在床上,以為她賴床不起,上去挖她起床,但當瞧清眼前人的模樣,谷雁萍不禁愣了愣,“阿紫姊姊這是幾天幾夜沒睡了嗎?怎么這般憔悴?”她嚇一跳的問。
眼前的阿紫雙眼布滿血絲,這臉色蒼白得像是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