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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駕到 第五章 作者:夏蕗
    將老丁帶回闕府安頓好之后,也已過了一、兩時辰,闕懷安不敢再耽擱,立即將曙公主帶回宮里。

    果不其然,玄武帝早獲知消息,闕懷安與曙兩腳一踏進玄武帝所居的佑慶宮,便看見滿臉愧悔著急的慕容襄與南山。

    “世子大人!是公主和闕大人,謝天謝地!終于回來了,回來了!”率先發話的是南山大人。

    “公主?!”慕容襄見到沒事人兒樣的曙,松了一口氣,連忙迎上前去!澳愎粵]事,太好了!

    當時在皇城中,他一回頭卻看不見曙公主的身影時,別說他有多么著急自責了,想到體弱的曙公主在人群之中被推擠,要是受了傷或不舒服發了病,無論是哪一樣后果他都不能原諒自己,現在看到她毫發無傷,平平安安地,慕容襄委實松了一口大氣。

    “慕容世子不必擔心,我沒事。”曙公主微笑地安撫了一句。

    慕容襄看見她的微笑,心下方踏實幾分,然而這個時候,玄武帝的聲音卻忽從上頭傳來。

    “既然沒事,怎不盡早回宮,拖磨得這么晚?”

    皇帝的聲音威嚴,讓原已放松的眾人不禁又是一凜。

    二果皇上……”闕懷安正欲解釋,曙公主卻示意他住口。

    “因為人實在太多了,我胸口悶得緊,就讓闕將軍帶我到空氣好一點的地方,等待祭典較沒人的空檔才回來!

    玄武帝聞言,瞥了闕懷安一眼!笆沁@樣嗎?”

    闕懷安當然不可能拆曙公主的臺,只能從善如流的回答!笆恰!

    “既是如此,那這件事就這樣吧,幸好當初是許你們秘密出宮,這才沒將事情鬧大,現下倒也好收拾。好了,人平安沒事就好,折騰了一夜,朕也乏了,你們各自安置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說。”

    “謝皇上。”

    眾人齊聲回答,見玄武帝已然向內宮定去,身影完全消失在盡頭處,曙公主也不耽擱地率先站起身。

    “世子大人,我也有些倦了,這就回關雎宮,您早些休息吧。”語畢,她不容慕容襄說話,便逕自轉身。“闕將軍,送我回宮!

    “是!痹缱咴缡⌒,闕懷安連忙應了聲,跟在曙公主身后離開了。

    而這會兒看著大家走掉,南山方才吁了口長氣。“哎!總算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啦!您說是不是啊,世子大人?”

    “哪的話。”畢竟不是局外人,慕容襄可是無比懊惱,就算玄武帝不怪他,他也會自責的!

    “世子大人,屬下勸您還是放寬心,眼下根本沒人怪您哪!您就別庸人自擾了。”南山知道這主子的脾性向來就是事事求全的完美主義,開口寬慰了兩句,但見慕容襄仍是一臉懊惱神情,又連忙提醒。

    “世子,您沒忘記吧?這兒可是皇上休息的佑慶宮呢!咱們還是別在這待太久,以免攪了皇上清聽,走吧!”

    慕容襄這才想起自己身在何處,不禁輕嘆一口氣,苦笑了笑。

    “你說的對,咱們這就走吧!”

    就在二人意欲離開的時候,后頭突然傳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慕容襄與南山同時回頭,看見來人竟是玄武帝身旁的大太監小多子。

    “世子大人,真是對不住,本該讓您好好休息的,可皇上讓小的來請您再過去一趟呢!”小多子匆匆忙忙走了過來,笑嘻嘻地道。

    皇上?

    慕容襄與南山面面相覷了下,小多子連聲催促,示意他們盡快。“世子大人……”

    “我明白了!蹦饺菹妩c點頭,示意南山不必跟上,南山十分識趣的退下了。

    “請跟我來!毙《嘧邮滞镉,恭敬地道。

    佑慶宮內室里,玄武帝已換常服,改著中衣,原本斜躺在楊上的他,見到慕容襄進來,方才緩緩坐起。

    “皇上!

    “免禮了,你隨意坐吧!”玄武帝揮揮手,慕容襄于是在太師椅上坐了不來,小多子立刻為他送上一杯熱茶。

    “今晚,你肯定嚇著了吧?”玄武帝的聲音十分輕松,半點也無責怪的意思,反倒像是話家常。

    “是有一些慌了手腳,幸好公主平安無事!

    “她身邊有侍衛,丟不了的!

    “是啊,真是有勞闕將軍了!蹦饺菹蹇嘈,要是公主身邊沒半個人,他可就不敢再往不想了。

    玄武帝像是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闕懷安是朕一手調教出來的人才,只是可惜啊……”

    話到一半就沒再講,慕容襄不明白玄武帝語氣中那份惋惜所由何來,他對闕懷安背景的了解并不十分完整,印象中只感覺闕懷安這人素來沉默寡言,并且十分低調。

    簡單的說,就像個影子一樣,讓人不會特別感覺到他的存在,卻又無所不在。

    “算了,不聊這個!毙涞坌πΓ黹_了話題!半尢匾庠俳心氵^來,其實是為了跟你聊聊曙兒的婚事!

    聽到“婚事”這兩個字,慕容襄的神經也不禁突然緊繃起來。

    莫非……莫非皇上已經改變主意,意欲將無法好好保護曙公主的他剔除在求婚者的名單之外?

    只是想歸想,玄武帝所說的話卻大大地出慕容襄的意料之外。

    “曙兒這孩子,身子骨雖然不好,想法卻比一般人多,要和她在一塊兒長久相處,沒有耐心是辦不來的!

    “是……”慕容襄困惑的應了聲。

    玄武帝淡淡地掃了慕容襄一眼,看出了后者眼底的困惑。

    “今天的事情,純粹是個失誤,朕并沒有責怪你的意思,相反的,朕很高興,你并沒有臨事推搪、拖延不報,反倒趕在第一時間就折回宮中稟明詳情,好讓朕做出處置,這一點,別人也萬萬不及!

    “是……是應該的!蹦饺菹鍥]想到自己居然受到了玄武帝的贊美,一時有些錯愕。

    “誠實的人總是值得褒獎,為此,朕應該好好想一想,該給你什么樣的賞品……”

    “皇上,其實您不必……”慕容襄正想婉謝,玄武帝卻似早有準備。

    “曙兒的個性,需要一個有包容心的丈夫。”

    慕容襄聞言,又是一愣。

    他……他想說些什么?

    玄武帝看到慕容襄疑問的眼神,表情猶如終于逗弄夠了獵物的老虎,自得又滿意。

    一切都掌握在他的手中,沒有人,逃得出他的手掌心……

    “朕,打算答應莫支國的求親,讓你……”他一字一句慢慢說著,每說一個字,慕容襄便感到希望與緊張同時在他的身體里不停地交竄。

    直到最后一句,玄武帝突然起身來到慕容襄身前,鷹眼銳視著他,終于宣布“做朕曙兒的夫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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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幾日,莫支國世子慕容襄求親成功的傳言獲得了證實,宮閣上下處處喜氣洋洋,然而處于事件中心的關睢宮卻意外的十分乎靜,甚至可以說充滿了愁云慘霧的氣息。

    曙公主告病休養數天,既末踏出關睢宮一步,也沒有去鳳藻宮向太后請安,不明就里的人還以為公主是害臊,躲起來等待鄰國的下聘迎娶,只有關睢宮里的人明白,曙公主這回不但動了氣,更加傷了心,重度郁結煩心之下,竟是病倒了。

    “隨她去!毙涞蹖η皝韴蟾娴拇浞挤磻掷涞!爸灰層t好生照看著,別出了什么大事就行,其余的,她要哭、要鬧都隨她去!

    翠芳不解,為什么平日對曙公主最為疼寵的皇上突然變得如此冷淡?但礙于對方是皇上,也不可能與他爭論,只得不甘不愿地退下。

    玄武帝看著翠芳離去的背影,不禁想起曙公主得知他答允婚事時前來找他的激動模樣。

    時間是三天前,當時玄武帝正在佑慶宮的書房里批示奏折,曙公主卻毫無預警闖了進來。

    “父皇!”

    無視于她的激動,玄武帝從容凝肅地瞟了她一眼。

    “瞧瞧朕把你教成什么樣子了,連點規炬規矩禮貌也不懂得?”

    “別顧左右而言他!”曙公主美麗的雙頰脹得通紅。“父皇您為什么答應他?為什么?!”

    “你說得沒頭沒尾,朕怎么知道朕答應了什么?”玄武帝冷哼一聲,將毛筆擱下,整個人往椅背上靠去。

    “父皇,您是故意的嗎?這并不好笑!”曙公主憤怒地說!澳髅髦牢沂菫榱四饺菔雷拥那蠡椴艁碚夷,為什么您還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若無其事?”玄武帝笑了!笆裁慈魺o其事?父皇可是終于解決了你的終身大事呢!之子于歸、宜其宗室,朕不笑,難道要哭嗎?”

    “父皇!”曙公主終于明白了父親的意思,原來……他是認真的!澳罢f要我考慮再回復,難道都是假的嗎?您怎能完全不顧兒臣的意愿就擅自做下這種決定?”

    “婚姻大事由父母做主再自然不過!毙涞鄣溃弧盎槭乱坏┐_定,接不來就會非常忙碌,朕會派人送最好的補品過去,這些日子你要好好養足精神,吃胖一點,知道嗎?”

    “父皇,我不愿意嫁給慕容襄!”

    “那你想嫁給誰?闕懷安?!”

    此話一出,曙公主舜間愕然!

    玄武帝冷哼一聲!皠e以為朕什么事都不知道,朕只是不愿意說破罷了,你樣樣事情都護著他、包庇著他,你以為朕沒看在眼里嗎?朕唯一放心的是闕懷安多年來盡忠職守,不曾逾越本分,因此對你的放縱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你呢!你把朕對你的包容當成了什么?”

    “……”曙公主微微圓張著唇,然而喉頭卻發不出半點聲音,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父親。

    “慕容襄不只是人品令人欣賞,重要的是他的國家與我國媾和之后所帶來的穩固關系,身為皇室子弟,你早就該有所覺悟,你的婚事絕不可能任隨自己的喜好私相授受,聽清楚了沒有?”

    曙公主怔怔地聽著玄武帝說的話,雖然并不是不明白父皇所說的道理,然而這是父皇第一次這般以皇帝的身分命令她,令她更加感到身為皇室子孫命運的沉重與無奈。

    玄武帝見女兒的臉色慘白如紙,心中也不禁軟了幾分,身為父親那一面便流瀉了出來,對他而言,曙公主畢竟是他最寵愛的霜妃所生下的女兒,沒有理由不疼不寵的。

    “曙兒,父皇這么做都是為了你的幸福著想,你不想開一點,只有徒增煩惱,明白嗎?”

    曙公主如何不明白?

    但她明白的是,自己……終究是一件待價而沽的商品,父皇最寶愛她的緣故,想來是如此令她感到悲傷……

    “父皇,您究竟是把我當成人,還是當成東西?”

    “你胡說什么!”玄武帝皺起了眉頭。

    曙公主的眼中已然蓄滿了淚水,但向來好強的她,無論如何不愿讓淚水自眼角滑下。

    “我知道,我是可以賣高價的,所以,您就千挑百選地找了一個好買主,好不容易找著了,終于要脫手……”

    啪!

    隨著曙公主的話而來的,竟是玄武帝突如其來的巨靈之掌!那力道之大,將曙公主整個人揚得往后退了好幾步,幾乎要站不穩。

    這是生平第一次,因為太突然,曙公主整個人都呆住了,只感覺到臉頰上又熱又燙,她的心,痛得快要滴出血……

    “這是子女對父母說的話嗎?”玄武帝怒睜著銅鈴大眼!半逈]有想到你居然會用這種態度對朕,作為兒女、做為人臣,你……你……”

    他氣得跌坐在椅子上,兩人之間沉默了好久,半晌,玄武帝才嘆了口氣,抬頭望著這個他自小偏心疼愛的女兒。

    “對你而言,朕就這么壞嗎?”

    “句父親的真心言語,讓曙公主的眼淚竟差點控制不住。

    她痛,但她沒有伸手去撫。

    她想流淚,但她克制著自己不滑下淚珠。

    玄武帝看在眼底,什么都明白,這好強的孩子!不正是他一點一滴拉拔栽培出來的嗎?

    “罷了,你去吧!朕也累了……”

    曙公主一聽到玄武帝這么說,立即欠過身子后退了出去。

    玄武帝看著女兒離開,眼中有著心痛與不舍。

    “皇上,請用茶吧!”

    小多子不知何時靠了過來,盛上一碗熱熱的蓋茶,玄武帝順手接過來啜了一口。

    “晚一些派人送幾罐搽臉的涼膏過去,沒人問起,別說是朕送的!

    “是。”小多子連忙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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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您不能這么蠻干!

    “讓開!

    “宣春,快把門掩上!”

    “我叫你讓開!”

    “常夏、冬芷,還杵著做什么?把門堵起來,不可以讓公主出去了!”

    “你敢!”

    關睢宮里,此刻竟是一團混亂,曙公主看著面前的翠芳等人,咬得嘴唇都快破了。

    “你們打定主意不讓是不是?”

    “不能讓。”翠芳搖頭。“夜都已經這么深了,您要是擅自出皇城,會有危險的!”

    “對啊!公主!背O牟暹M話來想要勸解!按浞冀憬阏f的很對,有事明兒再辦不成嗎?”

    “不成!”曙公主完全沒有商量余地,此時的她已被徹底激怒,語調更是冰冷如珠!拔蚁M銈兏闱宄l才是主子!”

    “就因為您是主子,咱們是奴才,做奴才的自然一心盼望至于好!”翠芳完全不依不饒。

    曙公主聞言冷笑!澳銈冞@些人,總口口聲聲自己是奴才,口口聲聲為我好,為我著想,實際上呢?”

    宣春、常夏哪里見公主發過如此大的脾氣?不敢答腔、更不敢看她,只得呆呆

    地跪在公主面前,反倒是翠芳,不愧是宮女之中年紀與地位最大的,膽識究竟不同,依舊一夫當關。

    “公主!皇城不比凡家,您要自尊自重!”

    此話一出,擲地有聲,曙公主更是怔了。

    皇城不比凡家,她不是乎凡百姓,所以她就應該連自由也沒有,而且還該視之為理所當然?

    這一切的一切……是多么的荒謬又可笑!

    “好……很好,你們全都逼我來了……”曙公主又是憤怒,又是悲傷,就在這時,冬芷和秋云突然冒出來,兩人一邊一手,將翠芳給架了個結結實實。別說翠芳沒想到,連曙公主亦是一愣!

    “公主!趁現在!”秋云的聲音催促曙公主回過了神。

    被架住的翠芳又氣又急。“你們這兩個丫頭,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快放手!”

    “不放!”冬芷大聲說著。

    翠芳急喊;“宣春!常夏!你們待在那兒做什么,還不快來幫我!”

    宣春與常夏面面相覷,根本嚇呆了,就在這個時候,曙公主回過了神。

    現在不走,更待何時?!

    說時遲那時快,曙公主趁隙從四、五人中鉆溜了出去,沒一會兒就不見人影,翠芳驚慌的看著這一切,忍不住跺腳。

    “你們……真是白對你們好了!要是上頭怪罪不來,這一切該由誰來負責?”

    “翠芳姐姐……”想到她們這些做下人的人生死不能由己,腦袋寄在他人掌中,小小的關睢宮里,四面八方突然涌上一股刺骨的沉默。

    翠芳嘆了口長氣!澳銈儼,生死之事猶可輕待,但公主的安危呢?”

    “翠芳姐姐……”冬芷終究耳根軟,忍不住先紅了眼眶。

    “翠芳姐姐,您是為了公主,可咱們也是為了公主,公主總是悶悶不樂的,如果不能為她解憂分勞,做奴才的看著也心痛。 鼻镌普f話了。

    這話聽來既溫柔又讓人感傷,再加上屋子里所有人眼眶都是紅的,翠芳不是石頭,看到這一幕心也軟了,冬芷和秋云放開她,狠狠的吸了吸鼻子,力圖振作。

    “算了,怪誰都余事無補,玉環呢?叫她過來!”

    “翠芳姐姐……”玉環從里間怯生生的走了出來,大大的眼里還有著驚惶,顯然也被方才的事嚇得下輕,翠芳沒空安撫她,逕自走到角落,從壁櫥的匣子里取出一塊令牌。

    “玉環,這塊牌于是各個宮里主事的丫頭才能佩掛的令牌,有了它,就能自由進出宮門,按你品級,實不該用,但現在事況緊急,也顧不上許多。我要你拿著這塊令牌出宮,就說是公主臨時想喝一碗城樓邊的杏仁酥酪,小廚房里做的她不滿意,就非要那間,所以我打發你去買來,明白嗎?”

    “明白!庇癍h接過令牌,戰戰兢兢地回答。

    “你出了宮之后,就趕緊去闕將軍府上,請公主務必盡快回宮,我相信闕將軍也會替你說話的!

    玉環銜命而去,翠芳送定她之后回過頭來,看著春夏秋冬四婢,此時此刻,早就沒了算賬的心思。

    “好了,把這兒收拾收拾吧,收拾完后,你們各自去洗把臉,給我打起精神,此后,該值夜的值夜,該去休息的就去休息,各人做回各人本分之事,聽清楚沒有?”

    “翠芳姐姐!币姷剿绱烁纱,冬芷反倒惴惴不安起來!澳簧蹅兊臍鈫?”

    “生氣要是有用,公主也不至于不聽咱的勸告了,再說我的品級雖較你們大些,但總歸都是奴才,何苦互相為難呢?”翠芳苦笑了笑,一邊揮手。“好了好了,別再說了,去罷!”

    四婢相互看了看對方,心中對這位通達事理的大丫頭又多了幾分感動與佩服,當下默默地收拾起東西來,只是事情可還沒完,秋云正想到外頭洗個手時,卻發現佑慶宮的太監小多子來了!

    “公公,這么晚了,還勞您過來一趟!鼻镌瓶吹絹砣诵南乱汇,要知道這小多子可是圣上身旁的大紅人,能當到近侍太監靠得可不只是嘴巴甜,他那一雙眼更是出了名的利,要是讓他知道公主此刻不在寢宮,傳到了皇上那兒那還得了?

    她當機立斷便迎了出去,反正務必將小多子留在寢宮外的院子里,可不能讓他進了大廳。

    只見小多子微笑著,細聲細氣地道;“這不是秋云姑娘嗎?怎么,這會兒接人接到外頭來了,禮數周到至此,小多子可擔不起!

    情知他在開玩笑,秋云卻不敢松懈,連忙問道;“公公,敢問是佑慶宮那邊

    ……?”

    小多子搖搖手,下直接回答,只問;“唉,公主可回來了?”

    “回來了!

    小多子用手指了指臉頰。“公主的臉,你們也都看見了吧!”

    “看見了!鼻镌泣c點頭。

    “這不就對了?”小多子邊說,邊打開他帶過來的一個楠木盒子,只見里頭擺著兩個瓷罐子,很明顯是傷藥。“做爹的啊,打了女兒的臉,自個兒心上悔得不行,偏偏拉不下臉來看,只得這么拐彎抹角地差人來送藥,哎……”

    秋云闈百,心下什么都明白了,她伸手接過盒子,一邊向小多子道謝。

    “公公,小的明白了,小的會將傷藥轉呈給公主的,公公特地跑來,腿也酸了吧?還是趕快回去吧!”她說著轉身就要走,卻聽到小多子的咳嗽聲。

    “哎,我說秋云姑娘啊,你也未免太心急了些吧?我是奉皇上命令過來的,雖然皇上只叫我送藥,可他心底一定也希望我觀察觀察公主傷得重不重,需不需要傳御醫啊!這會兒我連公主的面都還沒見著,你就這么急著趕我離開是怎么回事?”

    秋云不禁尷尬地笑了笑,這小多子公公,果然不是好打發的!

    “呃……是這樣的,公主傷心過甚,不過經我們勸解,她好不容易睡下了,如果現在吵醒她,怕不知要安撫到何時呢!”

    “噢……”小多子狐疑地看著秋云身后的關雎宮,再看了一眼秋云,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果有內情,總覺得秋云的表情似乎透露著一絲絲說不上來的不自然。

    “既然公主已經睡下了,那小多子就不便打擾,我回去以后也會這般稟告皇上的!

    “多謝公公了!彼妥吡诵《嘧,秋云這才落下心底大石,但看到手里沉甸甸的楠木盒子,心情不禁又沉重了起來。

    皇家里的天倫,可不是一般平凡父母教訓孩子,打完了再攬過來叫聲心肝寶貝就能當作沒發生過,這還關乎著當事人的體面,要不是霜妃早亡,公主又沒后臺可靠,不然今兒打了臉,就等于削了勢力一樣,哪是送膏藥就可輕易了事的?

    公主什么都沒有,她唯一能縱情暢所欲言的對象,只有一個,而且也是唯一的一個了……

    “闕大人……”秋云不由自主想起了闕懷安,然后,輕輕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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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芳料想的果然沒錯,曙公主除了闕府,不會有第二個地方可去。

    當闕懷安莫名其妙半夜被家丁叫起來,進而發現來人竟是公主時,那份吃驚更是不言而喻。

    “公主?!”

    院外,冷夜長風,身著單薄的曙公主孤身一人,形單影只地站在那里,闕懷安見狀,想都沒想,立即將身上的披風給抓了不來,沖出去搭在曙公主瘦削的肩上。

    “您怎么來了?”闕懷安的驚訝下止于此,當他發現與曙公主須臾不離的小跟班玉環居然也不見人影時,更是詫異。

    “我可以進去吧?”曙公主顧左右而言他,索性自己走了進去。

    闕懷安見狀心知下妙,連忙跟在她身后追入廳堂里。

    “公主!”確實是心急,讓他的口氣嚴厲了起來,然而曙公主卻不言不語,似乎刻意要讓他得不到答案。

    “玉環呢?難道真沒人陪你?!”闕懷安這會兒已經顧不得什么上尊下卑,只求把事情弄個清楚明白。

    只是相較于他的急切,曙公主依舊不予言語回應,只是慢慢地回轉過身子,闕懷安一看之下,竟是傻了!

    大廳上,曙公主與他四目相對,幽暗的燭火在她白皙的臉頰上陰晴不明地跳動著,闕懷安清楚的看見一個清晰又鮮明的掌印,硬生生地浮在公主玉白似雪的臉容上,是那么的觸目驚心、那么的……讓他心疼……

    “我一個人來的!辈淮麖捏@訝中恢復過來,曙公主忽然投入他的懷抱之中,雙手緊緊地環抱著他的腰,兩行熱淚終于從眼眶中凍解,消融地滑下。

    “公主……”闕懷安完全呆了,這一切都太突如其來,只是他沒想到,事情還能更復雜。

    “少爺……”

    一個蒼老的聲音自外頭傳來,闕懷安與曙根本沒有心理準備,那人就這么撞了進來,睡眼惺忪卻千真萬確地目睹了這一幕。

    “老丁方才聽您在外頭叫啊喊的,就忍不住起來看看了,您這是……”老丁揉著眼睛說道,驚愕地發現闕懷安身邊站的人,竟是在幽夜彩燈祭里曾經見過的姑娘,而且這姑娘還半點不知羞地將手環在少爺的身上……

    這這這……這不是倒貼是什么?!

    饒是之前曙公主曾對他噓寒問暖、處處陪小心,但老丁畢竟是老人家,性格固執頑拗,對男女大防更是注重得緊,見到曙公主如此主動,心中不禁生了反感。

    “這是怎么回事?”

    想也知道老丁意欲何指,闕懷安一時尷尬,只覺得怎么解釋都不對,但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吧?

    “公主,有什么話,坐不來好好說!彼畹匕凳臼锕魉墒。

    曙公主仰首,默然地凝視他一眼,又看了看老丁。

    “公主……”闕懷安語氣放得更軟了,曙公主再次看了他一眼,最后低下頭,慢慢地松開了雙手。

    闕懷安正要請老丁回避時,老丁卻等不及他說話,率先開了口。

    “少爺,老丁聽您口口聲聲公主公主的,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這位姑娘……難道她是……”

    闕懷安登時醒過神來,暗暗喊了聲糟,然而紙終究包不住火,該知道的總會讓人知道,他也只能默認了。

    老丁見到少主子無言的表態,心下雪亮了三分,又見曙公主楚楚可憐,一副全權仰賴少主子的神情,不知怎地,血氣忽然上涌,再也管不住自己了!

    “少爺!她不行!”

    此話甫出,眾人盡皆一怔。

    “她不行!”老丁的聲音此刻聽來如此決斷又雄厚,下容人拒絕也下容人思慮!八腔始业墓,是誅我闕家上下一百三十余口的元兇!任何人、任何人都可以,只有她!絕對不行!”

    一句擲地有聲的吶喊自老丁的心中暴喊而出,八年來的積怨、八年來的血淚,一瞬間又鮮活了起來,腥臭的血味似乎又重新飄散到每個人的鼻尖,讓人心緒糾結、震懾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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