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戎弟能在該取舍時果斷做出決定,這樣很好,往后他要仰賴戎弟的地方還很多,他就像他的左臂右膀,所謂打虎捉賊親兄弟不就是如此嗎?
“皇兄,在我臥病的這段期間,可曾聽聞秦國的任何風吹草動?”皇甫戎不動聲色地問。
他知道國與國之間都會互派探子打聽消息,他的探子就潛在這京師之中,而皇甫仁一定也有密探在大秦,甚至還可能混在大秦宮中。
“你知道?”皇甫仁頗為意外。
皇甫戎眸光一閃,不緊不慢地說道:“臣弟在秦國邊關有幾個江湖上的朋友,飛鴿傳書說秦宮里這兩個月來極不平靜,只是他們打聽不到發生了何事,就是有股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
皇甫仁點了點頭!霸瓉砣绱,你的朋友也算消息靈通了,是件大事!彼D了一下才道:“秦王,駕崩了。”
皇甫戎做出吃驚之狀!笆裁?秦王駕崩?!皇兄,此話當真?”
皇甫仁低聲道:“咱們在秦宮里的探子月前回報,秦王無故駕崩于甘皇后的鳳儀宮中,此事絕不單純,不知是何人對秦王生了二心,竟有膽識在秦宮里下此毒手。”
皇甫戎沉著臉!案驶屎竽,她也死了嗎?”
如今唯一能證明皇后清白的便是她也死了,同樣被脅迫她下毒酒的人殺了滅口,但他心里其實如明鏡一般,她絕對沒有死,他不過是自欺欺人,多此一問。
“甘皇后傷心過度,一直在病中,秦王駕崩后,她便未曾離開寢宮!被矢θ收f道。
皇甫戎冷冷一笑,傷心過度?怕是心虛過度吧!
如今他想得越發透澈了,若是皇后遭人脅迫,見他倒下,至少眼神會是痛苦的,但她的表情、眼神無一流露出痛苦之色,反倒透著濃濃的冷漠。
“出手之人,殺了秦王卻饒過甘皇后,委實古怪,除非當下同在皇后殿中之時,甘皇后已先讓人打昏!被矢θ释魄弥。
因為她正是下手之人!皇甫戎早已怒氣填胸卻又不能發作,只能死攥著被角,指節微微泛白!皣豢梢蝗諢o君,皇兄可知將會由誰登基?禮親王耶律懷嗎?”
如果是由耶律懷登基,他會懷疑是耶律懷勾結了皇后和甘氏家族。
他與皇甫仁不同,對自己兄弟……不,是對除了妹妹木窕公主之外的任何人,他從來沒有真心相待過。
什么真心,都是多余的,只有手握權力,才能主宰一切,他相信人謀可以奪天算,即便是老天安排讓他重新到皇甫戎身上,但為帝者,理應不畏天命,他要回秦國!他一定要回去,也一定會回去!
房里燭火幽暗,皇甫仁沒看到皇甫戎瞬息萬變的臉色,沉吟道:“似乎將由鎮王耶律火登基,因為甘皇后派系的人馬,包括她父親等許多朝中重臣,都支持鎮王。”
皇甫戎有些顫抖!版偼鯁?”他強作鎮定地道:“實在教人意外,畢竟禮親王才擁有純正的耶律皇室血統,而且是秦王一母同胞的兄弟!
“此話差矣。”皇甫仁道:“鎮王之父耶律越乃是秦肅帝的兄長,他曾被立為太子,爾后被廢,如果他沒被廢位,身為長子的鎮王便是如今的秦王了,他同樣是耶律皇室的一員!
皇甫戎不屑地彎起了嘴角。
是啊,他的伯父耶律越曾為大秦最尊貴的太子,但那又如何?被他父王派在他身邊的那群謀士煽動,居然逼宮,才會因此丟了太子之位,簡直愚不可及,耶律火失去當皇帝的機會,也是他自己那父親太愚笨所致。
“朕倒是樂見鎮王登基為王,他處事圓融,向來努力想要改善百姓的生活,過去也一直向秦王上奏要減輕百姓的賦稅,總想要盡一己的棉薄之力改變什么,奈何殘暴的秦王都聽不進耳里,一意孤行!
皇甫戎在心里冷哼一聲,他從來不相信耶律火上的那些奏疏,也不相信耶律火那滿嘴為百姓著想的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的鬼話,他還曾單獨召見了耶律火,親自警告他,讓他莫要在朝堂上興風作浪,敬酒不吃吃罰酒。
他相信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耶律火亟欲取他而代之,必定暗中調查了當年廢太子的始末,知道自己父親之所以會發動宮變,是被他父親設計,因此心有不甘,長久以來的按兵不動與扮演苦諫的忠臣,不過是在等待機會罷了。
但他想不通,即便耶律火有此野心,皇后為何要與他合作?皇后已是六宮之首、母儀天下,耶律火能給她什么?
第六章情愫漸生(1)
接下來幾日,寄芙仍日日夜夜守著皇甫戎,幾乎衣不解帶,不敢有一絲輕忽,每日早晚皆詳細的為他把脈做記錄,終于,她發現他的脈象平穩多了,不再盜汗,睡得比從前安穩,半夜里不再醒來好幾次。
“看你笑得闔不攏嘴,本王死不了了,是嗎?”皇甫戎懶洋洋地側躺在臨窗的楠木炕上,斜睨著她,她就像清晨的第一縷光,明朗得教他移不開眼。
寄芙嘴角眉梢都洋溢著笑意!芭菊f過,奴婢一定會將王爺救活!
他微瞇起眼。“倘若我不是個王爺,你也會如此盡心盡力的救我嗎?”
她知道,找茬是他的專長,但她也不會刻意說好聽話,而是老實答道:“奴婢不知道,只知道如果您不是王爺,奴婢根本不會遇見您。”
皇甫戎撇了撇唇!澳悴幌胫辣就跏鞘裁慈藛?”
寄芙想到他曾脫口而出的那個朕字,心便有點驚,她寧可不要知道!芭静幌胫!
他揚高一邊眉毛!氨就跗f!
她頓時覺得無言,真真是除了順從他,沒別的法子可以與他相處了,她嘆了口氣。“王爺請說吧。”她看似說得無奈,但其實她的心跳驀然加快了,她即將要知道他是什么人了,他會是哪里的君王呢?
皇甫戎看著她,慢騰騰地說:“本王前世是獵戶!
寄芙猛地瞪大了眼,看來他肯定不知道他在失去神智時曾說過了什么,她要告訴他嗎?
不,既然他說是獵戶,那她就這樣相信好了,也省得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她眨了眨眼眸,有些驚奇的揚了揚眉,胡亂說道:“獵戶嗎?那您的箭法肯定很好嘍,您可獵過山豬嗎?”
“去你的山豬!被矢θ譀]好氣的回道:“本王只是一個山野獵戶,你就不覺得失望嗎?”
寄芙愣了一下才道:“奴婢對王爺沒有過期待,自然也不會失望!
她這話可把他噎得,對他沒有期待是吧?這丫頭就會惹他恨得牙癢癢,前世他可沒碰過這么讓人著惱的丫頭。
“那么你對誰有過期待?”皇甫戎的語氣滿是挑釁。“怎么,你喜歡過人嗎?”
寄芙笑了,這話題令她感覺比較輕松!芭咀匀挥邢矚g的人。”
他嘴角輕挑,一雙不善的眸子死死盯著她。“哦?你有喜歡的人,說來聽聽!
“常嬤嬤!彼τ鼗赝!俺邒呤桥咀钕矚g的人,奴婢可說是常嬤嬤養大的,奴婢不記得親生父母的模樣,但這輩子都不會忘了常嬤嬤的養育之恩!
皇甫戎心里沒來由的一松,他清了清喉嚨,稍稍放緩了語氣,“懂得感恩,自然是好的!
寄芙好奇地問:“那王爺前世有喜歡的人嗎?”
他頓時面容眸光一冷,房里彷佛忽然下起雪來,他冷硬地道:“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