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睅撞酵,東方荷冷哼了一聲,對著臺上的拍賣官嬌喝出聲!斑@種天氣站在這里折騰,要賣就快賣,本姑娘站得腿酸了!
販賣重犯為奴,是東羅羅王朝近一年來的新政策,因為皇室賦稅加到不能再加,私掠船的收入亦不敷皇室的支出,鳳皇便聽從了辛漸的話,辟了這處拍賣會。
從此,富人殺人犯法更加肆無忌憚。因為他們有錢能將自己從牢里贖回。
“那位黃衣姑娘切莫心急,咱們這不就要開始了嗎?”一名禿頭大肚子、滿臉橫肉的男人在臺上叫嚷著。
“姑娘,你若是急著買夫婿,我免費把自己送給你,咱們現在就可以洞房去!迸_下一名買主見她貌美,出言調戲道。
東方荷一個旋身,大伙兒還沒看清她做了什么,那個出言調戲她的男子已經搗著流血的額頭,蹲在地上慘叫出聲,身邊還有一顆沾血的石頭。
“看什么看!”東方荷瞄向那些正在偷看她的人。
所有人立刻別開頭,把注意全都集中到拍賣臺上。
“來來來!便宜賣、喊價就賣!”拍賣官敲著木頭大槌,大聲喝道。
“一兩紋銀,替我把所有人帶到客棧!泵贩欠才e手說道。
拍賣官臉一沉,再看這人衣著普通,說話語氣頓時不客氣起來。
“少在那里胡說八道,出不起價就給我閉嘴!”
“不然,一角銀買那家伙總成了吧!”梅非凡指著那個骨瘦如柴的奴隸說道。
“不成!”拍賣官瞪人一眼。
“這種半死不活的男人,也敢拿出來拍賣!睎|方荷冷哼一聲。
大伙看著那男子瘦得眼眶骨頭都凹陷的模樣,只覺得頭皮發麻,紛紛別開眼。
“這家伙在海牢里待過,保證活得比別人久!迸馁u官拍胸脯保證。
“他是想裝骷髏逃過一劫吧。”梅非凡說道,收在衣袖里的拳頭卻握成死緊。
所有人全都大笑出聲。
“買個病瘦鬼,養個一天就死了,之后還要花錢埋葬,否則他鐵定會陰魂不散。你們瞧瞧那家伙的眼,一看就是會索冤要命的人!泵贩欠豺嚧蛄藗寒顫地說:“我一角銀買他是作善事積陰德,替他下葬!
“一兩紋銀!”東方荷喊了一聲。
“姑娘,你買頭豬也要一兩,這好歹是個人啊!”拍賣官急忙忙說。
“老娘買他,是想給我那個快死的妹子找門親事。到時候,讓他陪葬到陰間伴著我妹子!睎|方荷面無表情地說。
臺下圍觀者一聽這話,全都竊竊私語地討論起這姑娘的心狠手辣。
“你別瞧他這樣子,挨得過海牢折磨的人,還可以再活個幾天的!迸馁u官說道。
“海牢真的那么恐怖嗎?”喜鵲低聲問道。
“人吃人在那里就是尋常事,你說那里恐怖嗎?”梅非凡嗄聲說道。
喜鵲嚇得猛拍胸口。“公子怎么知道?”
梅非凡皺著眉不再接話,只是定定看著臺上的奴隸。
“他就不是個吉祥人。打從剛才一走出來,所有人就避他避得遠遠的,你當我沒看見嗎?一兩紋銀賣不賣?”東方荷說道。
“還有沒有人出價?”拍賣官又問。
沒人接話。
“你就隨便賣給那位姑娘吧。否則,一角銀賣給我也是可以的。”梅非凡說道。
“便宜你了!迸馁u官板著臉,將那名骷髏似的男人解了腳繚,粗暴地推了他一把!跋氯グ,穢氣的家伙!
東方荷拿著一兩銀換來男人的賣身契,檢查了賣身契號碼與男人手臂上的烙印數字確實符合后,便對仍掛著手銬的男人說:“走吧。”
男人不語,跟在她身后,身子輕盈到甚至沒在雪上留下踏痕。
“喜鵲,咱們也走了。”梅非凡從腰間拿出折扇,一派逍遙地跟上東方荷。
“你跟著人家姑娘做什么?”拍賣官瞪大眼睛問道。
“我們一伙的!泵贩欠舱f。
“你們玩我?”拍賣官大吼一聲,牛目差點瞠破眼眶。
“不不不不。”梅非凡搖扇說道!拔沂欠鹦膩碇,看著這家伙難賣,替你省了件麻煩!
“滾!告訴你,這個獨孤蘭君就是個瘟神,待在他身邊的人一個個都死了,只有他活下來了!迸馁u官心頭不悅,啪地說著從旁人那里聽到的話。
“咱們走吧,獨孤蘭君!泵贩欠矄局@名字,鼻尖竟是一陣酸楚!拔規愦蟪源蠛纫活D!
“不可以!”喜鵲脹紅了臉,張開雙臂擋住他們的去路!按蟪源蠛葧鋈嗣!我鄰居哥哥就是因為餓太久,一下子吃了幾碗飯,就給撐死了。”
“那家伙只是在說笑。這年頭誰沒餓過,大伙兒都曉得這事!睎|方荷瞄了小丫頭的淚光汪汪一眼。
喜鵲不好意思地拭去眼淚,很快地看了男人一眼后,低聲問向梅非凡:“公子,我可以把身上斗篷給他嗎?”
“可以!泵贩欠残χf道,從腰間遞過一只皮水壺給獨孤蘭君。
獨孤蘭君伸手接過。
梅非凡望著那骨瘦如柴的手腕,一股心酸直撲鼻尖,她驀地低頭眨去眼里淚光。
“走吧!泵贩欠矓v起他,大步往前走。
“公子,你走慢點,可別拆了他那身骨頭啊!毕铲o在兩人身邊打著轉。
“喜鵲,你過來!泵贩欠舶逯樏蚓o唇,把臉湊到喜鵲面前!拔也挪贿^離開一季冬,你這心就向著別人了。我的心好痛。
梅非凡故意猛力捶著胸,因為她此時需要這樣的笑鬧,否則她真怕自己會抱著他慟哭出聲啊。
“公子,我的心沒有向著別人!你心痛嗎?咱們快去找大夫,這病可不能拖。”喜鵲急得直跺腳喊冤,扯著梅非凡就要往外走。
梅非凡拱著身子,憋著笑不讓喜鵲看到——這喜鵲單純到每次都把玩笑當真,讓人總忍不住想逗弄一番。
獨孤蘭君看著這一幕,驀地別開眼。
“她”兒時便是這般淘氣,總要把身邊的人急得大呼小叫才肯罷手。
“心痛是吧?明知道別人在這里擔心,居然連封信都不會捎,你心痛個鬼!”東方荷瞪著梅非凡,抄起背著的鐵鍋一把就砸過去。
“痛。 泵贩菓K叫一聲,挨了鐵鍋那一記后,卻是一手搗著頭、一手扯著東方荷的手臂說道:“捎信是要我捎到哪里?我這不是一回來,就直奔你們身邊了嗎?我說東方啊,你該不會要哭了吧!我這不就回來了嗎?”
東方荷嘴一抿,下一刻卻真的放聲大哭了起來。
那日,當她在客棧灶房里聽見梅非凡被捕的消息,她強按下要沖出去喊冤的喜鵲,開始為梅非凡想方設法脫身。
只是,那狗官辛清風既然早有心要誣陷,唯一能救人的手段便只有銀子。她們送上的那一點銀兩,也不過只能讓梅非凡少受點苦罷了。
逼不得已,她回頭去求了夏侯昌——那個一直在等她開口的男人。
她開口的時間太遲,梅非凡那時已被送到海牢上服刑。所以,后頭才會有那番讓密使到無名島救梅非凡的舉動——因為夏侯昌既答應過她要找到人,便是“生要見人、死要見尸”的承諾。
如今,梅非凡平安回來。而她——
卻再度回到了夏侯昌身邊。
“你究竟為我做了什么?我該用什么回報你?”梅非凡用衣袖拭去她的淚水,心疼地拍拍她的肩膀。
“你給我站好,讓我用鍋子打到過癮!睎|方荷瞪她一眼,豆大的淚水仍然不停地滑下眼眶。
“那可不妙!泵贩欠矒u搖頭,轉身便往前方街道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