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她——真的是不錯。那天她不慎摔馬,楚懷風急急抱著她上醫院,在醫生宣布她小腿骨折、需要住院后,他又每天捧著書報雜志、水果鮮花前來探望她,陪她聊天、照顧她。
正準備攝影聯展的他照理說應該挺忙碌,但他并不吝惜花時間在她身上。這樣的體貼,讓她感動莫名,卻也不免有些愧疚。
“對不起,我一定耽誤了你不少事!
“別這么說,心萍!彼仡^朝她送來一個暖若陽光的微笑,“你哥哥君杰是我大學最好的哥兒們,你也就好像我妹妹一樣,照顧自己妹妹是應該的!
妹妹!她鼻一酸。他只當她……是妹妹嗎?
看見她勉強的表情,他以為她還在介意,又補充道,“你知道我們家就三兄弟,我那兩個哥哥聰明又優秀,從小我就只有被他們‘玩’的份。”他撇撇嘴,“我一直就很想要個妹妹,所以啦,君杰肯把你交給我,我很高興。不過你放心,我絕不會欺負妹妹的,我只會好好疼你!
好好疼她。
他說得那么理所當然,那么坦蕩自在,那么……毫無雜念。他果真把她當妹妹,這幾年接下死去哥哥的托付照顧她,他對她竟無別樣心情……
想著,她深吸一口氣,指尖不禁掐入掌心。
“怎么了?心萍,你臉色不好看。”他蹙眉,“是不是腳還在疼?”
“啊,不是。”她連忙搖頭,“已經全好了。”頓了頓,“我只是在想———”
“想什么?”
“如果你真的從小就想要個妹妹,為什么不把……路小姐當成妹妹?她年紀比你小,又那么可愛!
“可兒?”楚懷風瞪大眼,“你要我把那個丫頭當妹妹?坦白說,認識她之前我確實想過,不過一見了面——唉!彼麚u頭,沒再繼續說下去。
盡在不言中的回答并不令于心萍感到高興,心頭的滋味反倒更澀。也許他自己沒發現,但他提起路可兒時,口氣和緩了許多,也不再像從前一樣滿口毫不留情的批評。
“對了,你在醫院待了這么多天,肯定對醫院的食物感到厭煩了吧?要不要去吃點好料?”
“好料?”
“我知道一家餐廳,他們的東西很不錯。”他笑,雙眸燦亮,“我帶你去嘗嘗!
“嗯!彼c頭。他忽然間生氣勃勃的神情,讓她唇角也不自禁勾起淺笑。
※※※
“可兒,我說請你去吃西班牙料理,你怎么帶我來這里?”葉朝陽愕然,打量著周遭平淡無奇的裝潢布置。
這與他想像中要請路可兒去的那種一豪華五星級餐廳相差實在太遠,不但店面格局小,原木餐桌椅也充滿鄉土氣息,墻上掛的那些斗牛士、吉普賽女郎的油畫雖然還滿不錯,可一看就知不是大師作品。
他忍不住嘆氣,而當左耳掛著一只金耳環的侍者送上手工寫的菜單后,他幾乎想當場走人。
“我看,我們還是換一家吧!
“我就要這一家!甭房蓛旱姆磻抢淅涞伤谎郏澳悴粣鄢员M管走人!
葉朝陽聞言一僵。
走人?別開玩笑了。這幾天他好說歹說、死纏爛打,好不容易才讓她點頭答應出來跟他吃頓飯,現在一走豈不前功盡棄?
“別生氣,可兒,我是聽說你喜歡西班牙料理,所以才想帶你去好的餐廳享受享受嘛!彼麥匮耘阈Α
豈料她索性豎起秀眉,“‘白色巴塞隆納’就是臺北最好的西班牙餐廳,你不知道嗎?”
嗄?他再度傻愣當場。
“連這點都不知道還想追我?”她嘲弄道。
不會吧?這里?不信的眸光掃射四周一圈,依然無法理解這店內頂多只能擺下七、八張餐桌的餐廳,究竟是哪里了不起了?
“點菜吧。”手工菜單推向他。
他接過,“想吃什么?可兒!
“我已經想好了,你點你的吧。”
“這個嘛——”他苦著臉。這家破店能有什么好吃的?
“如果不知道的話,我可以給你一點意見。”她閑閑道。
他臉色一青,暗暗咬牙。
說真的,他從來不曾追哪個女孩子追得那么窩囊,路可兒算是破天荒讓他栽了。
忍,要忍。他告誡自己,他大眾情人的名號可不是白得的,豈會因一點小小挫折就退縮?
他扯開嘴角,剛想放送一個超級陽光笑容時,門扉忽然傳來一陣叮咚聲響,跟著,是一個清朗熟悉的嗓音。
“這就是我說的那家餐廳了,心萍。”
是楚懷風?
葉朝陽笑容一僵。而坐在他對面的路可兒則緊緊握住了玻璃水杯。
※※※
楚懷風笑望著另一張餐桌。他近乎樂不可支地看著路可兒惡整葉朝陽,聽著她每一句令他啞口無言的話。
“你似乎很開心!庇谛钠加挠牡,雙手把玩著造型古樸的玻璃杯。
“難得能欣賞好戲嘛!
“沒想到會這么巧碰到路小姐他們!
“是啊!彼鸬寐唤浶。
“看來葉先生好像不太喜歡這家餐廳!
“所以可兒才那么生氣啊。”楚懷風笑得詭譎。
“為什么?”
“因為這家餐廳是路家開的!
“什么?”
高揚的嗓音引來路可兒的注意,她扭頭望了他們這桌一眼,明眸彷佛燃著火焰。
楚懷風只是滿不在乎地比了個抱歉的手勢。
她瞪他一眼,又轉回頭。
“對不起!庇谛钠挤诺鸵袅康狼,有些尷尬!霸瓉磉@家餐廳是路小姐家的!
“而且是路家餐飲事業的第一家。當年路家老奶奶便是從這里開始,一步一步擴展路家事業版圖的,所以路家人對這家餐廳都有一種特別的感情!背扬L解釋,瞥了一眼不知不覺間又惹惱路可兒的葉朝陽后,唇角大大地咧開,“可兒也是,即使是總統大人侮辱這家餐廳,她恐怕都會跟他拚命,更何況是不知死活的花花公子?磥砣~大少今天不好過了!彼UQ,神情滿是幸災樂禍。
就在這時,侍者恰巧為對角那張餐桌送上餐廳的招牌料理——西班牙海鮮飯,而葉大公子淺嘗一口后當場皺眉的神情,讓路可兒心情更加煩躁。
今天真是夠了!要不是因為這幾天悶在家里胡思亂想,搞得自己快發瘋,她根本不可能一時沖動地答應葉朝陽的約會,誰知無巧不巧正碰上近日令她憂煩的男女主角,然后又要應付眼前這個搞不清楚狀況的花花公子。
敢批評她家的菜不好吃?!
“你是說真的嗎?朝陽,這海鮮飯可是這里的招牌料理呢!彼ひ籼鹛鸬兀陕斆魅硕悸牭贸鲞@樣的甜蜜只是包里毒藥的糖衣。
可葉朝陽顯然不夠聰明,“我是真的覺得不怎么樣?蓛,你是不是被那些雜志推薦給騙了?”
“可是,大家都說來這家餐廳用餐得一個月前就預約呢!
“是嗎?可你看我們今天不是很容易就進來了嗎?”
那當然!她是路家大小姐,誰敢把她擋在門外?
“你看,可兒,現在已經快七點,也是晚飯時間了,這家餐廳還有一半位子沒坐滿呢!
路可兒神色一凜,眸光迅速流轉四周。
心情低落的她在剛進店時并沒注意,可現在仔細一瞧,果然發現情況不對勁。
雖說臺北人用晚餐的時間愈來愈晚,但憑這家餐廳的名聲,現在這時候早該爆滿了,店門外甚至該開始出現排隊的人群。
為什么今日會這么冷清?
莫非———
眸光一落,望向擺在面前的料理,她拾起叉子,撥了一口送入嘴里,緩緩咀嚼跟著,臉色一變。
“看吧,我說的沒錯吧,這家餐廳的東西也不怎么樣嘛!
怎么可能?
沒有回應葉朝陽涼涼的批評,路可兒扔下餐具與餐巾,豁然起身。
“可兒,你去哪里?”倉皇的聲音響起。
她沒理會,直直沖向廚房,推開門后,映入眼簾的一片凌亂令她一驚。
食材在地上、金屬流理臺上毫無秩序地散落著,幾個穿著白色制服的年輕人一面聊著言不及義的笑話,一面懶洋洋地切菜、洗菜。
即便像路可兒這樣對廚房事務一無所知的人,也看得出他們的手法一點也不專業,紅蘿卜的切片厚薄不齊,處理生魚的動作也太過僵硬。
“這是怎么回事?”
銳利的嗓音引起廚房內眾人的注意,紛紛調轉視線。
“喂喂,小姐,這里是廚房,你不能進來!”其中一個年輕人走向她,展臂欲把她推出去。
“除非你是自愿來幫忙的!绷硪粋家伙意有所指地說。
一陣笑聲爆開。
她氣上心頭,凌厲的眸光掃射周遭一圈,逼得眾人愕然住口。
“我是路可兒,彭主廚呢?”
“彭主廚?”幾個年輕人面面相覷,“誰?”
“這家餐廳的主廚!他不在嗎?”
“啊,你一定是說以前在這里工作的廚師了。他們走了,都走光了!
走了?
她容色一白,“為什么?”
“跟老板鬧意見啰!蹦贻p人要笑不笑地,“聽說兩個人大吵一架后,主廚就閃人了,還一不做、二不休地帶走兩個助手,老板只好請我們來了!
“你們……是誰?”
“工讀生!
工讀生?她沒聽錯吧?現在掌管這家餐廳廚房的——是一群工讀生?
“放心啦,負責做菜的人不是我們,是李大哥!
李大哥?
她愣了愣,還沒反應過來,一個胸飾藍色領巾、頭戴白色帽子的男人便走進廚房。
“你們干什么?我才去上個洗手間,你們就給我偷懶?”一聲令下幾個工讀生彼此吐吐舌頭,連忙繼續工作。
跟著,發號施令的男人望見她,眼眸一亮,急急迎上來,“大小姐,你怎么來了?”
大小姐?工讀生們愕然挑眉,齊齊望向她。
無視於那些好奇的眸光,她直直望向男人,“你是——”
“我是李鎮平,以前是這里的二廚!彼忉,“現在擔任主廚。”
“是嗎?”她不知該說些什么,“恭喜你了!
“唉,大小姐,你別這么說!彼プヮ^,“要不是彭大哥走了,老板又臨時找不到人,哪輪得到我?”
“究竟怎么回事?”
“是這樣的!崩铈偲綄⑺揭慌裕嫒輰擂蔚亟忉,“大小姐可能也知道,最近餐廳經營有困難,可是彭大哥說什么都不肯降低成本,堅持用最好的材料,老板很火大,兩個人大吵了一架,所以——”他無奈地住口。
望著他無奈的神情,路可兒只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沉到谷底,“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一個月前!
一個月前!
她眼前一眩,忽地感覺全身發軟。
對於路家餐飲事業的財務危機,她早有耳聞,可沒想到,情況比她想像的嚴重許多。
她猜想過父親也許無法輕易調動銀行頭寸,所以才會急著要把她嫁進楚家交換金援?伤龥]想到,危機竟已蔓延到這家西班牙餐廳!鞍咨腿〖{”是奶奶最寶貝的餐廳啊,是他們路家的根基,難道他們連這里也保不住?
她第一次學會使用刀叉,是在這里;第一次像個小公主般高雅地用餐,是在這里。
在這里,她得到奶奶收藏了一生的珍貴禮物——一個古老的、銀制雕花餐巾環。
那是奶奶的西班牙情人送給她的,小小一個餐巾環,鎖住了她年輕時最浪漫的歲月。二十歲那年,奶奶將它送給她,把自己最美麗的回憶傳承給她。
“丫頭,你一定要幸福啊!蹦棠绦χ鴮λf,眼角還泛著淚光。
失去初戀情人,奶奶這一生的幸福也遺落了一半;另外一半,都藏在這家餐廳里。
難道她連這一半都留不住嗎?
路可兒臉色蒼白,跟蹌著步履離開廚房,她推開餐廳后門,迎向她的,竟是匆忙織就的雨幕。
她瞪著突如其來的驟雨,不覺有些歇斯底里。
這是怎么回事?就連上天也察覺到她心情郁悶嗎?就連天……也要捉弄她嗎?
想著,她一咬牙,不顧一切走入雨中。
她晃晃悠悠,漫無目的地走著,春雨,染濕一頭墨發,浸透薄薄的衣衫,沁涼冷意直直逼入她胸口。
一陣風吹過,肆意勾起她的發,迷了她的視線。
她停了下來,左右張望,神色有些茫然。
她到底要去哪里?巷子里,都會男女匆忙穿梭,人人都像趕赴要緊的約會。他們凜著臉,匆匆經過餐廳的白色屋檐,卻看也不看一眼。
什么時候,她家的餐廳再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了?
什么時候,“白色巴塞隆納”的門庭如此清冷?
那幢白色的西班牙式小屋,在蒙蒙春雨中,看來竟如此孤獨、如此寂寥……
她的心好痛!
怔然凝望許久,她閉了閉眸,才剛旋過身,一雙手臂突然攀住她肩膀,強迫她轉回身子。
“你怎么搞的?可兒,干嘛跑出來淋雨?”
她顫顫揚眸,望入那對星亮的瞳,“是你?”
“你怎么了?”察覺到她不尋常的語氣,楚懷風放緩了面部神情,“發生了什么事嗎?”
她搖搖頭。
“一定發生了什么事,告訴我!”
身子一晃,她伸出雙手,緊緊抓住他衣襟,唇瓣發顫。
她像是想說些什么,卻又說不出口,沾滿雨痕的容顏蒼白似雪。
他伸出拇指,拭去她眼皮的濕潤,試圖看清她的眼神,卻愕然發現那竟是一片沉沉哀傷。
他有些慌亂,“怎么啦?”
她依然不說話,輕輕抽氣。
GOd!她在哭嗎?
他身子一僵。
路可兒……哭了?她竟哭了?這么脾氣剛硬的一個女孩也會流淚?
他頓時手足無措,笨拙地拍撫她微微起伏的背脊。女人的眼淚他見多了,卻沒哪一個讓他這么慌亂的。
“喂,別這樣,別哭啊。該不會真被那個葉朝陽給惹火了吧?我去教訓他!我一定幫你好好揍他一頓!”
“不是……他!
“那是誰?”不論是誰,他都要扭斷那家伙的脖子!他陰狠地想。
她只是搖頭,“我要……我想回家!
“回家?哦,好,我馬上送你回家。別哭了,別哭了哦。”
“我沒哭!彼髲姷匚宋亲,“你看錯了!
“好好,你沒哭!贝浇枪雌鸢霟o奈的笑弧。
這個傻丫頭!到現在依然死要面子。
※※※
見他肖想已久的準女婿親自護送淋得全身濕透的寶貝女兒回家,正準備出門應酬的路庭寶呵呵直笑,高興得不得了。
可一察覺到女兒正怒瞪著他,他連忙裝出一副憂戚的表情,“怎么啦?可兒,你怎么淋成這樣?”
“我沒事!彼赣H一眼,接過傭人遞過來的毛巾,隨意擦了擦發便往樓上走。
“這丫頭究竟怎么了?!”路庭寶蹙眉。
“她好像心情不好!背扬L接口。
“這樣啊。”路庭寶笑望未來的“女婿大人”,“不好意思,懷風,可兒她奶奶這兩天去看老朋友了,我現在又要出門,可兒就麻煩你照顧了!
麻煩他照顧?
楚懷風瞇起眼,看著路庭寶笑意盎然的神情。長輩內心在算計什么,他一清二楚,若是聰明的話,他現在應該早走為妙,可不知怎地,思及路可兒蒼白的臉孔,他就是無法瀟灑離去。
“放心吧,路伯伯,我會陪著可兒的!
“那就謝謝你啰!闭f著,路庭寶朝他眨眨眼,興高采烈地出門。
他半無奈地望著掩上的大門,好一會兒,才邁開步履上樓,走向路可兒的閨房。
門扉半掩,他禮貌性地敲敲門。
“進來吧!币馀d闌珊的嗓音回應他。
他推開門,一眼便望見她坐在一張白色躺椅上,神情怔仲地望著幾方嵌在墻面的玻璃。
玻璃內,是一個個造型別致的餐具,骨董瓷盤、紅水晶酒杯、鑲寶石餐具,最特別的是一組波希米亞水晶雕塑,雕塑的主題是花神芙洛拉正接受牧草精靈的請求,皓腕輕揚,滿地番紅花隨之盛開。
打造這組雕塑的是捷克有名的藝術家,流暢的線條,豐富的色彩,讓整座雕塑璀璨晶亮,栩栩如生。
他還記得這件水晶藝術品是在兩年前一場慈善拍賣會上出現的,當時他很清楚她對這件水晶雕塑的鐘情,只意思意思喊一次價就讓給她了。
他瞥了一眼墻面,又瞧了瞧那個被路可兒以水晶盤盛起、珍而重之擺在床頭的銀質餐巾環,禁不住感到好笑。
別的女孩閨房里擺的不是洋娃娃,便是熊寶寶,路可兒的房里卻滿是杯碗瓢盆——不愧是餐飲大王的千金。
“你笑什么?”嬌細的嗓音質問他。
“我只是覺得很好玩,你的房里怎么一個娃娃都沒有?凈擺這些東西,一點都不像女孩子。”
“你在嘲笑我嗎?”她問,語氣平淡得令他一驚。
他皺起眉頭。
“這些東西也許對你而言不值一顧,可對我而言,它們卻是很重要的寶貝!
“我知道你很喜歡這些東西。比如這件水晶雕塑吧,你不就花了好大一筆錢買下的?”
“不是花多少錢的關系,這些東西的價值不在於它們值多少錢!彼沉怂谎郏锞顾铺N著淡淡失落,“對我來說,這此都是‘非賣品’,是我無論淪落到什么地步,都不想割愛的寶貝。”她忽地起身走向床頭,若有所思地拾起餐巾環,“尤其是這個。這是奶奶傳給我的,就算……就算我有一天必須賣掉所有的東西,也絕不能讓它落到別人手中!
“你說什么啊?”他不喜歡她這種惆悵又決絕的語氣,“你在跟我演戲嗎?堂堂大小姐會需要賣東西以求得溫飽?”
半諷刺的話語令她一僵,好半晌才默默將餐巾環放回原處!拔耶斎皇请S口說說的。怎么可能?”回眸朝他一笑。
感受到那抹笑意其實很勉強,他眉頭皺得更緊,“別說這些了?蓛海烊ハ磦澡吧,否則會感冒的!
回應他的是一聲哈啾。
“看吧!彼环籽,雙手把她推進與臥房相連的浴室,“快進去吧,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