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火电竞app-中国知名电竞赛事平台

言情小說 >> 古代,大陸 >> 愛恨交織,江湖恩怨 >> 翻云覆雨(上)作者:閃靈 | 收藏本站
翻云覆雨(上) 第八章 作者:閃靈
    夏云初的身子一震,死死咬住唇不語了。

    ……交纏身體間,再沒了空隙,那人的擁抱竟似要將他揉碎,又像是知道這是他們間最后的盛宴。

    閉上了眼,那熟悉的堅硬終于狠狠長驅直人,瞬間將他的意識逼人絕境。

    ……這樣熟悉的黑暗中的輾轉索要、無盡凌辱,與以前記憶中那個夜晚哪有半點不同?原來,真的不過是自己情欲薰心,愚鈍至此。

    便在此刻,忽然一個洪亮聲音從外面嗡嗡傳人:“孽徒!你在里面嗎?還不出來,為師有話問你!”

    原來這石室機關落下后,為?諝饬魍,隱密處自有通風傳音的幾處孔洞,里外聲音自可直達。

    夏云初腦中嗡了一聲,雖是頭腦昏沉,情欲焚身直似陷入幽冥,可那聲音仍喚起了一絲清明:是師父陸行風!

    堯綠川的聲音接著悠然響超:“陸掌門,你不小心教導門下,叫他亂殺同門也罷了,可如今又在在里面勾引我烏衣教左護法,這又怎么說?”

    石室外一時無聲,聞訊趕來的白雪派眾人部面面相覷,羞疑交加,一時不知怎么接話。

    回過神來,兩名平素和夏云初交好的弟子互望一眼,其中一個叫馮敬的已開口大聲怒斥道:“你這邪教妖人,混說什么?!”

    堯綠川也不動氣,反嘻嘻一笑。

    陸行風心中也動了怒,運氣于聲:“夏云初,你到底在不在里面?有話先出來說……若是被邪教妖人脅迫,為師倒也不能袖手旁觀!”聲音挾著醇厚內力,直傳人來,激得石室內回音繚繞,嗡嗡不絕。

    這一句,正將堯綠川的話堵了回去。夏云初雖有弒兄之罪,可說他勾引邪教中人,卻更辱及白雪派門風之事,依陸行風對他了解,卻是不信。

    堯綠川冷哼一聲,側耳聽里面仍無回應,心中更惱。朗聲道:“陸掌門,你莫急。我已叫人找了火器炸藥來,不久便能炸開這石閘,到時候……你自己看就是!

    蕭紅嶼一凜,若真如此,門開時兩人交合之狀直入眾人眼底,自己倒罷了,只怕夏云初是生不如死。

    果然夏云初忽然渾身痙攣,早已停止抵抗的身子輕輕扭動掙扎起來。

    眼簾輕顫,睜了開來,終于忍不住低低慘呼:“蕭紅嶼……若你還有一點點人心,求你……求你停下,莫要再碰我……”

    蕭紅嶼的心忽然從未有過的亂,那七日極樂之毒一旦發作,無男子交合固然不行,中途停下卻更是會導致夏云初氣血受滯,淫毒反攻人心脈,怎可說停就停?

    望著夏云初眼中驚悸,他輕輕擦去他額上細汗,俯身下去吻上了他的耳垂,口中喃喃低聲道:

    “你不用怕……若門開了,我遇神殺神、遇佛弒佛——”眼中冷酷一閃,口氣轉了無比殘狠堅忍:“有幾人看到你的樣子,我便為你殺幾個人……”

    “不……求你……求你停下!毕脑瞥鯁柩,終于有晶瑩清亮的淚珠滾落下來。

    蕭紅嶼的心似是一片荊棘裹了上來,是他從不曾體驗過的疼。

    那時,饒是他用盡酷刑凌辱,也沒有聽過這人說過的“求”字,今晚是第二次聽他說出了出來。

    權衡利弊,他終于狠心下來,身下暫停的動作愈加兇猛有力,只盼在火藥炸開門之前能解了夏云初體內最后一次發作。

    不能再看身下那雙越來越絕望羞慚的眼睛,那眼中的傷,已非他再能負載。至于以后……此刻無暇、也不愿去想。

    “轟”地一聲巨響,石門處火光驚天,直震得四周石壁搖晃,石屑紛落。

    火藥威力驚人,堯綠川所用分量又是偏多,這一炸之下,山洞入口非但被炸開,更是帶塌半邊山體,土石下陷,竟將洞口深深埋掩。

    四周眾人呆望此景,皆相顧失色。堯綠川更是心中大亂,半晌方回過神來,向手下怒喝道:“還不快上前挖土!”

    陸行風沉吟一下,自也不忍真見自己白雪派下弟子枉送性命,自己先上了前率眾奮力挖掘。

    石室之內,夏云初眼見那山洞被封,心神反倒一松,終于昏了過去。

    蕭紅嶼苦笑——這般對著一個昏迷不醒之人極盡云雨,饒是他再灑脫,也是倍覺難受狼狽。好不容易夏云初身上熱度漸漸退下,卻仍是一味深深昏睡。

    起身將兩人衣服穿了,蕭紅嶼默默抬手將他右手握在自己手中,卻是從沒有過的緊。

    山洞中寂靜無聲,松明火光忽明忽暗,映照在他硬朗輪廓上,在石壁上投下巨大黑影。靜靜出神看著夏云初,目光所及,足那纖細修長手指關節處淡淡青紫。一時間,他的心情也如這動蕩火光般起伏搖擺,明暗不定。

    “嗯……”手中輕動一下,夏云初微微睜開了眼。遇上近在眼前的無底眼眸,他似有一剎迷惘。

    兩人目光相對,石室中靜得仿如一根針落地也可清晰可聞。不知過了多久,他蹙起了眉宇,神情飄忽:“余大哥……你……你去了好久!编f著,目光轉向自己被蕭紅嶼緊握著的右手,輕輕抽了回來。

    “我……等你等得竟睡著了!彼俚,臉上似有些歉然:“天很晚了嗎?”

    蕭紅嶼一震——難道是受到刺激過大,他竟心智糊涂了嗎?

    仔細的盯住夏云初半晌,他忽然淡淡笑了:“是……是大哥有事耽誤了。”柔和目光幾近貪婪地望向面前夏云初迷茫卻依舊清澈的雙眼:“睡得好嗎?”

    “嗯……不好。我好像做了個夢?墒恰瓍s記不起夢了些什么。”夏云初的雙手忽然抱住了頭,“大哥……我頭痛的厲害!

    “那就不用再想!笔捈t嶼靜靜道,眼中神色古怪。伸臂將他攬入懷中,聲似嘆息:“有什么事,我想便已足夠!

    懷中之人身子似乎輕輕僵硬一下,又復柔軟。

    “云弟,我想問你一句話。記得前幾日我曾問你:無論有什么變故,你是不是都肯在我身邊,每天對我一笑?那時你說愿意,如今還記得嗎?”

    “……記得,云初永遠記得!毕脑瞥跷⑿,眼中有剎那明亮,仿佛想到了那刻時光。

    “我當時說……”蕭紅嶼的聲音微顫:“我只當你便應允了我,再不準反悔!

    “對,不悔!毕脑瞥醯偷偷,輕輕轉頭,看著近在眼前那英俊面龐。

    兩人無語望著,竟似都有些癡了。

    蕭紅嶼的手指,終于緩緩拂上懷中那人的腦后,輕撫揉摩在某處!澳敲础频芸稍赣肋h忘了所有不開心的事,從此再無煩憂?”

    夏云初的心,忽然往下一沉,迷蒙眼波也在同一刻忽然變得清亮無比。

    蕭紅嶼的手指正在他腦后重穴,一指催動可令腦府受損,卻不至傷他性命,可那神昏智喪永陷癡傻之境,卻終難免。

    微微掙扎,那人另一只手卻已輕描淡寫按住了他腰眼,看似溫柔,卻已絕了他運氣抵抗之路。

    “若我說不愿,你……便會聽嗎?”冷汗細細滲出,絕望無助瞬間沒頂,他閉上了眼。

    半天聽不到蕭紅嶼回答,也覺不出腦后那只手有異動,他咬牙,霍地睜眼。

    兩人眼中目光相接,火花四濺。

    “罷了……我還是想看現在你這個樣子!彼p嘆,緩緩移開了按在夏云初腰上和腦后的手。

    “蕭紅嶼……不用再戲耍于我,殺了我吧!彼,沉靜中隱有傲氣,再沒了方才的迷惘之色。

    “不裝了嗎?我真希望你可以多裝一會!笔捈t嶼靜靜望著他,神情奇異:“以后要聽你再叫我大哥——怕是難了!

    夏云初咬緊了牙:“你一直就知道!

    “對……”他輕嘆:“從你醒來立即把手抽開時,便知道!

    夏云初點點頭,眼中盡是譏誚:“怪我不能忍……可我一見你握著我的手,便想嘔吐!

    蕭紅嶼的臉色有些變了,冷冷看著他不語。

    半晌他忽然冷笑:“裝得這般辛苦,卻是為何?”

    “因為……我想殺你!”夏云初長劍不知何時已挽在手間,銀牙緊咬,只見劍光暴長,如虹如雨,一招已如電光石火般疾刺而出。

    心神恍惚,滿腔激憤問,竟是那招“漫天花雨”!

    一招既出,劍勢映著室中火光,散出點點黯淡微亮。這微光,卻已足夠照亮了蕭紅嶼唇邊那抹淡淡微笑,照亮了他眼中平靜神色,照亮了他不躲不閃屹然身影,照亮了他左胸前那朵絢爛紅花。

    夏云初的劍,正中面前那人心口,當心一刺,穿胸而過。

    無數畫面在夏云初眼前腦際紛亂涌來,如亂石驚淘,云翻雪卷,直直刺心。

    明月夜,笛簫合奏;桃樹下,花飛劍舞。

    石室中,云雨纏綿;晨光里,笑言不悔。

    夏云初忽然覺得根本是自己的心在被什么刺中了,而不是那人。

    石室中安靜得有如墓室,只聽得見蕭紅嶼的喘息漸漸變重。

    眼見著那朵紅色在蕭紅嶼胸口越開越大,瞬間染滿了他的整個前襟,夏云初忽然嘶聲吶喊:“為什么……你不躲?你說過,我這招殺不死你!”

    “我還說過……只要你狠得下心對蕭紅嶼用這一招,就一定……”毫無預警的咳嗽起來,蕭紅嶼輕輕抹去嘴邊咳出的血,聲音漸低:“一定殺得死他!

    他嘴邊笑意隱約:“我騙你太多,但這一句——是承諾!

    踉蹌松手,這一句聽在夏云初耳中,卻如刀割。

    “真想殺我,就拔了你的劍。這樣血流得快!笔捈t嶼臉上的笑就像那個月夜下初見般,恍若春風。

    夏云初不動,身子卻已在輕顫。

    “不舍得嗎?那你記著,你說過你不悔的……我若不死,也要你履行你的承諾!笔捈t嶼微微一笑,臉上霸道神色又起。

    這一句,刺得夏云初心間一冷,羞憤不甘、悲涼慘痛浮將上來:“蕭……紅嶼!”伸手握住了他胸前劍柄,咬牙一拔,血隨劍噴,竟如一道血泉狂灑出來。

    蕭紅嶼仍是一動不動,只微笑看著那血流由快到緩,漸漸慢了,卻似沒有停下的意思。

    夏云初癡癡望著他臉色漸漸煞白如紙,身子像是被釘住般再動彈不得。眼中淚光不知不覺問已浮起,這傷這血,他是斷不能活了吧?

    忽然,從山洞被埋處隱約傳來些許細微聲響,兩人一驚,心中都恍然明白是外面之人在挖掘山體,漸近此處。

    蕭紅嶼抬起頭,掙扎挪到一張石桌前,用盡力氣在桌下一處扳動機關,只聽“吱呀呀”一陣鈍響,山洞側旁竟然忽然現出一個出口,一股潮濕泥土氣味撲面而來,黑漆漆不知深度幾許。

    “快走……綠川進來見我這樣,絕不會饒你!彼贝,胸口傷口因這番動作引得血流又加了快!斑有你師門……也……也……”話到嘴邊,終于不支昏倒在地。

    ☆☆☆

    皖中春季向來多雨,毫州自不例外。一場浙浙瀝瀝的小雨從夜半開始,潤物無聲,直至天明方止。

    山間草色原本就青翠,微雨洗滌之后,更是青綠得似要滴下水來。舉目四望,無不令人心曠神怡,見之忘俗。

    睜開眼,又是陌生。身子躺在一張竹楊上,稍側身體,發現那床楊韌性極佳。四周擺設不外木桌藤椅,極是簡單,但細看時又覺得件件做工頗為精細講究,并非尋常山野農家之物。

    整個屋子空無一人,屋外卻有鳥鳴風聲,更有窗前一串小小風鈴輕巧巧響著,并不死寂一片。鼻中隱約有熟悉的中草藥香傳來,不知是否有安神醒腦之用,聞起來竟然十分舒暢。

    自從下了雪山之后,每每醒來都常會有陌生狀況發生,也慣了。

    夏云初皺起了眉,恍惚間記得那晚從山洞秘道中脫身后,一人在山間不辨東西地胡亂行走,不多時遇上大雨之事……似乎是行尸走肉般茫然前行,卻不知該去何方,更別說想著找地方避雨了。

    好像記得昏沉中又吐了口血,方才昏倒在地。那么……天明之后被人發現,自己是被救了?

    只是不知他這般躺著,卻不知睡了多久。一天,兩三天?他微微皺眉,卻想不起來。很多事一一在腦海中不停閃過,想拋了開來,卻又怎能夠?!

    那人是死了嗎?心中某處忽然疼得像針扎,他的死活從今后再與你何干?

    起身下了床,胸口一陣煩惡。大腿上被自己劃傷的地方撕裂地疼,卻有包扎。半天方穩住腳下輕飄無力,幾步走到暗黃門扉前,他打開了門。

    門外,竟然是整整一片開闊谷地,中有無數花草植物,爭奇斗艷,含香吐蕊,饒是他自小在山問長大,有不少竟是夏云初平生未見。他也曾學過粗淺草藥知識,仔細看來,識得有一兩種正是《神農百草經》中所提到的珍惜品種。

    一眼望去,這谷地筆直通達,卻無閑人過往,應是在深山之中。而這大片珍奇植物,生長茂盛有度,想來必是此間主人所種。

    似是聽到夏云初開門之聲,一個女子緩緩從遠處花叢中立了起來,凝神向他望來。

    隔得太遠,夏云初一時看不清那女子面貌,只瞧的出她身形苗條纖瘦,烏發如云,在那五色花叢中這么二止,身上淡紫的羅衫被山風一吹,風姿綽約,猶如神仙般人。

    瞧見夏云初立在門口,那女子微一點頭,舉步行近前來。

    來到近前,夏云初方發覺這女子雖步伐輕盈,身段曼妙,但其實已并非年輕,眼角眉宇間都有了淡淡滄桑之色,應已屆中年。細看時,卻又估不準她的年紀。

    再細看時,又仍覺她眉如遠山,眼若秋水,現在已如此,年輕時不知是怎么絕世風華?

    “醒了?日前你昏迷只是淺屙,不用擔心!蹦桥虞p輕開口,聲音極是清靈動聽。

    夏云初心知自己必是被她所救,怔怔立著,心中竟不覺感激。

    隱約覺得若是在這山間無人處死了,也沒什么不好。呆立一會,終于還是施禮道:“多謝相救之恩,在此謝過!毙闹熊P躇,卻拿不準該叫前輩還是姑娘。

    “回床躺下休息罷,你的身體還是很虛。憂悲傷肺,思慮傷脾。你近來所遇過多,情緒郁積于胸,難免傷了肺脾數處!蹦桥拥溃謱⑹种幸恢觊_著紅色小花的植物晾在窗檐下。

    夏云初一怔:她怎會知自己所遇過多?

    那女子微微一笑,神情如十七八歲少女:“你叫夏云初,不是嗎?我聽紅嶼和綠川都提起過你!

    這一句卻讓夏云初心中大驚,身子不由往后一退,手已握緊:“你是什么人?”心中忽然一冷,恍然想到一事,難道自己又是落回了那兩人之手?

    那女子眼見他防備之色,也不吃驚,淡淡道:“我不過是一位故人,恰好識得他們而已。說來……倒也算是看著他倆長大就是!

    夏云初一怔:蕭紅嶼已二十有八,眼看他長大,那還不得總有四十上下?雖眼見這女子眼中隱有滄桑之色,卻沒想到她竟已有如此年紀,心中警惕漸生,開口道:“你救我,也是他倆的主意?”

    那女子搖頭道:“正好遇見,也覺你可憐,便不想見你枉死罷了,談不上什么救與不救。在我眼中,病人有病拿來醫好,就是順理成章,你也不用太過感激……”

    頓了頓,又微笑道:“至于他倆,一個要死不死自顧不暇,一個恨不得殺你而后快,誰會要我救你?”

    夏云初的心跳忽然加了快:“你說他……他要死不死,是說那……”蕭紅嶼三字,卻再吐不出來。

    “當然是他。”那女子竟似完全知道他所想,凝眸向他臉上望來:“你那一劍正中他左胸穿膛而過,若非他天生異相,心臟長于正中,早已沒了性命?赡銇G下他任那血流得滿地,不死也是送了半條命去!

    夏云初怔怔不語,乍聽那人居然沒死,心中說不出的一種感覺激蕩著,是喜是悲,連他自己也是難辨。半晌道:“不管你是何人,夏云初也不想在此多留,相救之恩日后有緣再行謝過。”心中一旦知道此人與那烏衣教淵源極深,當然不欲多留。

    方要走動,忽然那女子微笑抬手,夏云初鼻中聞到股淡淡花香,身子卻不由自主癱軟倒下。

    心知是中了不知名的迷藥,他又驚又怒,沉聲道:“你做什么?”

    那女子微微蹙眉:“你好生歇息吧。綠川那孩子派了人天天在附近轉悠,你若不想落入他手,還是莫再動亂跑的念頭的好!

    抬手將夏云初扶上床,回身擺弄窗前數株晾曬干枯的草藥,切片留莖,莫不井井有條。

    夏云初身不能動,口仍可言,可他性子原本也是傲氣,此時知道這女子與蕭堯二人頗熟,心中自起了嫌隙,便也咬牙不再發問。

    可那女子竟也是一般沉靜寡言的性子,一個上午悠然而過。兩人居然再沒一句話說。

    便在此時,一個聲音隨風遙遙傳來:“柳姑姑……綠川又來看您了!”不出片刻,那話語尾音已在門外數丈之外,卻停在外面,沒進來。

    夏云初身子一震,心中一陣悲憤。聽見這熟悉無比的聲音,心中想到他與蕭紅嶼合力將自己騙得團團轉的所有舊事,一時間竟恨不得立時死了才好。

    那女子并不起身,只隔著門簾淡然道:“我很好,你回去吧……告訴你水教主一聲,別太為難紅嶼那孩子,否則我不依!痹捴须m沒言辭厲語,卻自有股不容輕視之意。

    堯綠川應了一聲,又道:“柳姑姑,你干嘛就不肯見我一面?”口氣中沒有夏云初聽慣的冷嘲熱諷,調笑可惡,倒是從沒聽過的恭謹。半晌聽屋里無聲,又道:“綠川一年來這么一趟百草谷,可想姑姑想得緊!边@一句,卻甚至微帶了點撒嬌的意味。

    “綠川……多少年了,你這孩子的嘴巴仍是這般甜。”那女子微微一笑,果然起身出了門去。

    窗外一聲輕叫,似是堯綠川見她出來,喜不自禁:“柳姑姑,你仍是一般好看,綠川從小到大,就沒見你變過一分模樣!

    那女子輕輕嘆了口氣,微笑道:“我雖知你混說,卻也高興。好了……見也見了,你便回去罷!

    堯綠川眼珠一轉:“姑姑好狠的心!這大熱的太陽烤著,竟也不叫川兒進去喝杯你親手制的五花七果茶嗎?”身子一動,正想抬腳進門,被那女子清冷眼神一掃,竟是不敢再動。

    訕訕將腿收了回來,嘻嘻一笑:“柳姑姑既不叫我進去,川兒自是不敢進去!

    夏云初在屋中聽著,心中驚疑詫異:這堯綠川是何等性子,世上還有他不敢去的地方?

    只聽那女子又道:“你這就回去罷,既知道我喜清靜,以后莫來煩我!毕肓讼胗值溃骸澳阋业哪莻夏云初——我沒見著。就算見著了,也斷不會交給你!

    堯綠川的聲音有點變了,卻并不敢大聲:“姑姑這般說,必是他在里面了?”

    屋外半天無聲,想是那女子懶得再理他。

    堯綠川也沉默半晌,方又道:“那山洞周圍數里我都搜遍了,只這一處未曾涉足。好!我便派人在這附近守著,我不信夏云初永不出來!

    那女子長嘆口氣:“綠川——你兄弟倆將他也逼得夠了,《心經》也已到手,又何必趕盡殺絕?”

    堯綠川恨恨道:“姑姑你明知他一劍傷得蕭大哥差點送命,若非鑿開山洞及時……我怎能饒他?!

    哼!他落在我手中,必將他剝皮抽筋,挫骨揚灰,方解我心頭之恨!”

    “……你蕭大哥是何等武功,你不是不知。若不是他不還手,夏云初會有一分勝算?”那女子淡淡道:“既是他倆之事,你又何必插手?”

    “我……”堯綠川咬牙:“蕭紅嶼的事就關我事!”

    那女子再嘆氣,不說話了,半響才道:“紅嶼那孩子……現在如何了?”

    堯綠川眼圈忽然紅了,眼中懇求之色升起,望著那女子:“柳姑姑,求你救救他吧……教主大發雷霆,將他下了在水牢,他胸口剛被夏云初穿心一劍,現在又鎖在水牢里不見天日泡著,我怕……”

    低頭看著自己腳下,淚水終于落了下來:“怕他熬過不去……”

    那女子一楞,一直淡然的黛色眉宇間帶了微微怒色:“這水行舟瘋了嗎?你和紅嶼費盡心思尋這個《心經》,還不是為了他?”沉吟一下,對堯綠川道:“怎么你沒事?”

    堯綠川抹去眼角淚水,道:“大哥被傷之后,一心以為自己活不過去,便把那事全攬在他一人身上。教主差人一問,聽說大哥曾抓過夏云初嚴刑拷問,便氣得不行。當時便將大哥鎖了在水牢,還嚴禁我去探望照顧。”

    哀哀望著那女子,他又道:“姑姑……蕭大哥雖是十歲上才被教主帶回教中,你卻也疼他得很。

    雖然我和大哥在做此事時,便知道教主定會降罪,可你難道真的忍心看著大哥去死,也不管嗎?”

    夏云初在屋中聽著,身上不禁一陣陣地發冷。蕭紅嶼的名字在他們的對話中無處不在,每聽一遍,心里的刺痛便多幾分。雖不明白蕭紅嶼拼命費盡心力奪得的《心經》為何會反招禍上身,但堯綠川那幾句話卻聽得清楚:這般帶著重傷還被不在水牢,可真的怕是不能活了。想到這點,心中不知怎么竟然忽似刀割起來。

    半響方迷糊醒悟:那人死了,豈非自己所求?!

(快捷鍵:←)上一章  翻云覆雨(上)  下一章(快捷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