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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爺能屈能伸 第五章 作者:湛亮
    夜涼如水、玉兔高懸,滿天繁星宛若無數小眼睛般正在窺視著世間的一切,本該是夜闌人靜、萬籟俱寂的深夜里,傅家莊的某間客房房門卻被人輕輕的拉了開來,隨即有道瘦高修長的身影無聲無息地自門后出現,如鬼魅般在黝黑深沉的夜色中踽踽獨行。

    只見他宛如在自家那般的熟悉,不須任何燈火照明便能在一片漆黑中熟門熟路地穿過層層回廊,越過座座拱門曲橋與亭臺樓閣,最后他來到了主人家的書房前,悄然無聲的推門而入,在滿室書冊環繞中,幽深眸光卻不曾稍微停留,反而落在最里面角落處的一塊不起眼的青磚上。

    在銀色月光的照映下,他緩緩來到最角落的那塊青磚前,蹲下身子,也不知施了什么手法,只見那塊青磚驀地彈開出一道小縫隙,順勢將青磚搬開,赫然發現下面竟然壓了一本藍皮書冊。

    像是早知道青磚下的秘密,他泛起一抹微笑,伸手取出書冊之際,一道突如其來的嗓音卻自身后蕩了開來——

    “你對傅家莊很熟嘛!”

    “小姐!”心下一驚,八寶猛然回頭,赫然驚見半身映著月華,半身籠罩在陰影中讓人瞧不清臉上表情的夜玥,當下不由得失聲低呼,原本平穩的心跳在瞬間加劇,手心濡濕地沁出冷汗。

    她尾隨在他身后多久?又看了多久?

    “八寶,你在緊張什么呢?”一片沉靜中,帶著輕笑的嗓音揚起,夜玥往前移了一步,纖細嬌軀俏生生的立在迤邐而入的月色中,原本模糊難辨的絕色嬌顏也頓時清晰顯現。

    “小姐,你何時來的,怎么沒出聲叫我?”勉強穩住心神,他力持鎮定。

    “來得夠久了,況且我這不是叫你了嗎?”淡淡反問,夜玥眸光深沉地瞅凝著他,臉上雖仍噙著笑,可卻少了平日的天真爛漫與真誠,仿彿只是戴上一層面具罷了。

    其實早在他以為她已熟睡,并輕巧離開客房的時候,她便翻身而起,一路悄然無聲地尾隨著他穿越了大半個傅家莊,目睹他如主人般熟練的翻開書房地板上的青磚,取出那本也不知是記載著什么的書冊。

    聞言,八寶窒了窒,怔怔地看著她雖笑卻不甚真心的面容,心中莫名涌起一陣強烈不安,幾度張嘴欲言,最后卻總是歸于沉寂。

    見他不語,夜玥也不甚在意,若有所思的眼眸朝他手中的書冊睇去,只見藍色書皮上題了“傅家劍法”四個字,心中原本的猜測此刻更加確認了。

    “八寶,何時你對傅家莊內的一磚一瓦如此了若指掌,甚至還改行當起偷兒了?”噙著笑,她狀若玩笑般地故意問道,等著看他如何回答。

    “小姐……”聽著她帶笑卻又若有所指的言詞,八寶心知她肯定是察覺到什么,也明白再也瞞不下去,正欲開口解釋之際,卻聽外頭忽傳來一串由遠而近,迅速而來的足音,當下心中一凜,低聲急切道:“有人來了,我們先離開。”

    “干嘛急著離開呢?”笑嘻嘻的,她的神情閑涼,半點也沒想走的意思!坝腥藖砹瞬皇歉,正好把你的事兒給解決了!

    呵……她還有別的事兒要忙,沒耐性陪他再耗下去了。

    “小姐!”低聲急叫,八寶與她相處多年,甚是了解她的性情,如今見其神色,明白她絕非說笑,心中不由得急了起來,下意識的伸手就要拉她,卻被她一個巧妙閃身而避開了。

    而就在此時,外頭忽傳來一道詫異的狐疑低呼,來人似乎察覺到什么不對勁,足音瞬間加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朝書房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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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可恨的傅元瑤……嗝……可恨的一群老奴才……全不把我……把我這個莊主看在……嗝……看在眼里……”淡銀月色下,傅容云打著酒嗝,踩著微醺的步伐,踉踉蹌蹌地自“百花樓”回到傅家莊。

    思及白日的事,他益發憤恨難消,原本一直強忍著的怒氣終于爆發,拔劍朝樹叢一陣亂砍泄恨……

    可惡……可惡……他身為一莊之主,卻只是徒有虛名,別說傅家偌大的家產全握在傅元瑤手里,他根本沾不上邊;就連動用個幾百兩的銀子還得看她的臉色、受她的氣,簡直窩囊至極,偏偏他還當這窩囊烏龜當了許多年了。

    若不是怕引人疑竇,當初真應該趁她還年幼時就……

    就……

    想到這兒,他驀地發出一道沉怒低吼,憤恨地將足足有手臂粗的樹干給一劍斷成兩段,喘著尚未平息的怒氣,狠戾的目光森森瞪著切口整齊的樹干斷面,思緒如債張的血氣般翻涌……

    曾經他也想當個好夫婿,但夢涵心中卻永遠住著另外一個人,就連洞房花燭夜、夫妻敦倫后,她在睡夢中囈語的也是那人的名字,這讓他難以忍受!

    在妒恨之火如燎原野火般失去了控制,暴怒地一巴掌將她打醒,在她驚疑、恐懼與不解中,暴虐而無情地要了她一次又一次,并且在那噙滿淚水的視線中,得到異常的歡愉與暢快,因為只有在這種時候,他才能徹底占有她,證明她是屬于自己的。

    曾經他也想當個好大哥,但元瑤心中卻只認定一個兄長,絲毫不將他看在眼里,處處與他作對、給他難堪!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他恨透了那個人!

    以前,恨不得他死;如今,更恨他死了卻宛如還活著,陰魂不散的盤據在傅家莊內每個人的心里,也讓他始終活在那人的影子下,怎么也擺脫不了……

    夠了!

    他受夠這一切了!

    既然元瑤不將他當成兄長,事事與他為難,那么就別怪他……

    想到什么似的,傅容云陰鷙的眼眸泛起了寒光,心中主意已定,當下收劍準備返回所居院落,然而走在婉蜒回廊下,眼尾余光卻驀地瞄見對面書房本該緊閉的門扉竟微微敞開,登時不由得輕“咦”了一聲。

    怎么回事?他記得自己離開書房時,確實帶上門,怎么如今卻……

    疑心頓起,傅容云瞇起了眼,腳下一轉,迅疾如電的朝書房急掠而去,眨眼間便已來到書房門口,并以著雷霆萬鈞之勢用力推開原本就微微敞開的門板。

    霎時,就見一男一女兩條身影沐浴在淡銀月色下,并在他猛然推門而入的瞬間,雙雙轉頭看向他……

    “是你們!”厲聲大喝,雖然光線微弱,傅容云還是一眼就認出眼前這兩張臉龐。

    “哎呀!被發現了呢!”閑涼的嗓音毫無心虛,夜玥沖著他燦爛一笑,可嘴上問的卻是一旁神色沉凝的男人。“八寶,你說該怎么辦呢?”

    “小姐……”發出一聲嘆息般的輕喃,八寶只能苦笑,也沒別的好說了。

    眼見兩人夜闖書房被發現不僅不倉皇逃離,還神色自若地交談起來,傅容云這下更是心火大熾——

    “早知你們主仆兩人絕非善類,混進傅家莊究竟所為何來……”驀地,高昂的質問猛然一頓,他不敢置信地瞪著八寶手中那本寫著「傅家劍法”四個大字的劍譜,神色瞬間大變,忽晴轉陰、變幻莫測。

    怎么會?這臉色蠟黃的不起眼男人怎么會有他尋找多年卻不可得的“傅家劍法”?

    震驚的目光從劍譜上移開,轉而落在角落處被翻開的青磚上,他登時明白了——

    原來竟是藏在如此唾手可得之處,這些年來,他怎么就是沒有發現呢?還有這對主仆究竟是何來歷,為何會知道劍譜就藏那青磚之下?

    算了!不管他們是何來歷,說起來他還得感謝他們幫他找出“傅家劍法”呢!

    思及此,傅容云笑了,原本瞬息萬變的神色最后全化為濃烈殺意,森然冷笑道:“沒想到你們兩人好大的膽子,竟敢盜取我傅家劍譜,今日若不殺雞儆猴,外人還道我傅家好欺負!

    話聲方落,利劍已出鞘,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朝八寶襲擊而去,目標——搶回劍譜。

    “嘻嘻,找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下手算什么?傅莊主,你的對手應該是我才是!”隨著清亮的笑聲揚起,一道紅鞭疾如雷電的射出,從旁攔下突襲的凌厲劍招,并且順勢一扯將他給帶出書房,不讓兩人的打斗波及到八寶。

    見狀,八寶連忙追了出去,就見兩人在書房外的空地上打得火熱難解,而一連串鞭、劍交擊的聲響伴隨著不時揚起的歡快嬌笑與怒聲厲喝,在夜風的吹拂下亦很快的飄散開來,驚醒了原本安眠的人。

    看來小姐說得沒錯,他的事是要在今夜做個解決了……

    眼看傅家莊內燭火一盞接著一盞地亮起,八寶澀然地扯起嘴角。

    果然,就聽雜沓的腳步與喧嘩的人聲隨著燈火迅速往書房接近中,不一會兒,孫總管領著下人率先抵達,隨即傅元瑤、沈青槐與柳夢涵也紛紛趕了過來。

    在火光的映照下,當確認打斗的兩人竟是夜玥與傅容云時,眾人登時不由得一愣,目光下意識的朝在一旁觀戰,神色古怪的八寶瞧去……

    “這是怎么一回事?”不愧是傅家莊真正掌大權的人,傅元瑤率先回神,神色冷然地質問。

    聞聲,八寶一言不發地瞅著她,始終沒有開口解釋;倒是打得頗為吃力的傅容云心知繼續下去,落敗出糗的可能會是自己,當下乘機迅速往后一躍,退出纏斗的同時,譏諷冷嘲也隨之而出——

    “怎么回事?何不問問你的好貴客干了些什么?”

    “干了什么?不就是挖出你們家書房地底下的一本破書罷了,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打得不過癮,夜玥甩著紅鞭笑嘻嘻說道。

    破書?!

    眾道視線不約而同齊朝八寶手中的藍皮冊子看去,當“傅家劍法”四個大字映入眼簾時,眾人紛紛倒抽一口大氣,尤其傅元瑤更是激動異常——

    “你、你們究竟是什么人?為何知道傅家劍譜藏于何處?”怎么會?打從多年前那場劫難導致爹親受惡人所殺,元陽哥哥下落不明后,那家傳劍譜便無人知曉藏于何處,就算傅容云明里、暗里幾乎翻遍了莊內每一處,卻依然不可得!

    可為何這兩個與傅家毫無關聯的人,卻能如此輕松的找到?

    “什么人?不就是兩個無恥竊賊!”傅容云冷笑嘲諷。

    “我想……”驀地,始終旁觀沒有說話的沈青槐終于沉沉開口了!皯摬恢皇歉`賊這么簡單!

    若只是普通竊賊,怎么可能會如此簡單就尋找到無人清楚藏于何處的劍譜呢?

    “沈大哥說得對……”怔怔地看著那垂眸不語的男子,一股說不出來的莫名感覺讓傅元瑤不由自主地渾身輕顫,再次逼問:“你們到底是誰?又是如何得知傅家劍譜的藏處?”

    “哎呀!那本破書可不是我挖出來的,要問就得問八寶才是!便y鈴般的暢笑揚起,夜玥眨巴著晶亮大眼,斜睨身旁一語末發的男子,故意道:“八寶,你說你究竟是什么人呢?”

    “小姐……”知道她肯定是意識到什么,也存心要拆穿他,八寶不禁輕嘆了一口氣,盈滿復雜之色的幽深眼眸掃了眾人一圈后,他終于抬起手,緩緩撕開打從出了絕谷后便一直覆戴在臉上的精致人皮面具,顯露出一張豐神俊朗、神采瀟灑的臉龐。

    那張臉……那張臉……

    捂著唇,傅元瑤渾身輕顫,不敢置信地看著那張記憶中的臉龐,蒙眬的淚光瞬間模糊了視線……

    “小瑤兒,你忘記哥哥了嗎?”低啞的嗓音輕輕叫喚著,八寶……哦,不!應該是傅元陽,他目光柔和又帶著幾絲感傷地瞅凝著她。

    低啞溫和的話語在空氣中輕輕蕩開,一字一句的蕩進在場所有仿佛身陷夢境的人的耳里,也讓他們紅著眼眶地回了神——

    “元陽哥哥!”

    “傅兄!”

    “少爺!”

    不敢置信的詫異驚叫同時炸了開來,心被無法言喻的狂喜所淹沒,尤其傅元瑤更是第一個沖上前去投入他的懷抱,淚如泉涌地哭了出來——

    “元陽哥哥,我沒忘記你……我就知道你沒死……我就知道……我一直在等著你回來……”喜極而泣地喊著,她臉上的淚跡斑駁,宛若瞬間回到純真無憂的孩童歲月,哪還有平日冰山美人的冷凝樣。

    “小跟屁蟲,這些年苦了你了……”擁著哭成淚人兒的親妹妹輕輕拍撫著,傅元陽柔聲安慰。

    再次從他口中聽到那曾經讓她氣哭了的綽號,傅元瑤此時仍舊哭了,可卻是開心的哭,只見她粉拳輕握,又哭又笑的胡亂地打著他,一方面表示不依,一方面卻又懷念得緊。

    “元陽,你果然平安無事的回來了……”一旁,沈青槐眼見兩兄妹淚眼重逢的景象,眼眶不由得也泛紅潤濕,就連嗓音也有些沙啞。

    “少爺,老奴就知道你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孫總管哽咽不已,老眼閃著感動的淚光。

    “青槐、孫總管,我回來了!終于回來了……”微笑地看著至交好友與忠心老仆,傅元陽眸光亦有些蒙眬。

    八年……

    他苦等了八年,才終于能回來啊……

    果然不出她所料,八寶真的是傅家莊那遇劫失去蹤影的二少爺。

    心下暗忖,夜玥定定地瞅著眼前賺人熱淚的感人大戲,嬌俏的臉蛋沒有先前閑閑涼涼、漫不經心的嬉笑,反倒是面無表情,甚至有絲……冷然!

    而就在這廂欣喜重逢,那廂冷眼旁觀之中,屬于第三種反應終于出現了——

    “元、元陽?!”微弱的聲音自慘無血色的唇瓣中逸出,柳夢涵怔怔地凝睇著那以為已經亡故多年的身影,纖弱的嬌軀渾身輕顫不已。

    怎么會……怎么會這樣……

    她的叫喚是如此的微弱細小,卻讓原本亂烘烘的雜聲霎時沉凝無聲,傅元陽緩緩回頭望著她慘自如紙的嬌弱面容,唇角泛起一抹苦澀笑意——

    “夢涵……不,也許我該喚你一聲大嫂才是。”他輕聲說道,復雜的眸光緩緩朝打從他揭下人皮面具,顯露出真實身分后便神情驚惶地瞪著他,從頭至尾始終未發一語的傅容云掃去,未臻之意不言可喻。

    大嫂……

    是啊!她已經是他的大嫂,這是挽不回的事實了……

    恍恍惚惚的,柳夢涵意識到了自己的身分,心口像是被人硬生生的剖開,揪擰沉痛得令她難以承受,眼前瞬間被一片漆黑所籠罩,再也看不見任何東西……

    “哇——夫人……夫人昏倒了……”

    “快!快送夫人回房……”

    驀地,她突如其來的軟倒昏厥,讓一干奴仆驚聲失叫,手忙腳亂的急忙攙扶著,而孫總管見狀后,更是連聲下達指示。

    很快的,柳夢涵被奴仆給攙扶回房歇息了,而一旁的傅容云卻像親眼目睹了枕邊人紅杏出墻的羞恥行徑般,五官瞬間扭曲猙獰,顯得極為可怕。

    將他的神色變化全都看在眼里,傅元陽驀地淡淡開口,“大哥,我沒死,似乎讓你很失望?”

    他這話是什么意思?

    敏銳的察覺到他話中的未臻之意,傅元瑤心中猛然浮現潛藏了許久的懷疑,就連沈青槐與孫總管也都像是意識到什么,當下臉色冷凝地齊齊望向傅容云,倒是冷眼旁觀的夜玥卻冷冷地撇了撇嘴角,似乎開始感到有點不耐煩了。

    “元陽,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懂!备等菰谱焐蠌娦卮穑杀娙肆鑵枌徱暤哪抗鈪s讓他的神色有些不安。

    “不懂?那讓我來解釋吧!”懶得繼續聽他們打啞謎,浪費時間下去,夜玥干脆跳出來把一切挑明了!案登f主,他那句話的意思是指你當年沒害死他,現下心里是不是很膽戰心驚……”

    故意一頓,轉頭笑問當事人!鞍藢殻覜]說錯吧?”

    哼!相處多年,她也算是了解他了,這一點話鋒哪會聽不出來。

    “元陽哥哥,夜姑娘說的可是真的?”臉色一變,傅元瑤急聲追問。

    這些年來,她對傅容云早起疑心,卻又苦無證據,是以才會在傅家大權一把抓,兢兢業業的絲毫不敢松懈,就怕偌大的家業落入狼子野心之人的手中,如今看來,她果然沒有做錯。

    “小丫頭胡說八道,血口噴人!”厲聲否認,傅容云一臉憤怒,可眼底卻有絲心虛一閃而過。

    “小姐沒有說錯!”定定的看著眼前名為兄長,可卻狠戾地趁他與爹親出外辦事時痛下殺手的男人,傅元陽眸心轉冷,語調雖淡,卻是寒如冰霜。“當年我與爹在路上莫名遭受殺手追殺,想抵抗卻發現不知為何功力盡失,只能狼狽逃竄,可最后爹還是死于我面前!”

    “而我受傷甚重,甚至被破了氣海穴,一身的武功盡廢,為求生機,迫不得已跳崖,本以為終究難逃一死,沒想到……”

    “沒想到被我救了!”夜玥接話,驕傲得意地哼聲要求,“來,叫聲恩人來聽聽!”

    哼!雖然真正出手救人的應該是她娘,但若無她的要求,依她娘親的性情,肯定會任他自行躺在原地傷重死亡,就算化為枯骨也不會多看一眼。

    “恩人!狈浅E浜系鸟R上叫了一聲好讓她過癮,傅元陽朝她睇去的眸光漾著不自覺的柔軟。

    但當視線重新落到傅容云身上時,神情再次轉冷,硬聲又道:“被救起后,我百思不解為何我與爹會同時失了功力卻無所覺,經過反覆思慮后,我才終于想了起來……”

    “元陽哥哥,你想起什么了?”連聲追問,傅元瑤甚是焦急。

    “我想起那日與爹出門前,大哥曾端了酒說是為我們餞行……”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愈來愈陰鷙扭曲的面容,傅元陽勾起一抹直逼萬年寒冰的冷笑。“若非是最親近之人下的手,我與爹豈會毫無所覺地同時著了道?”

    “大哥,你雖非我爹親生,但我爹向來視你如子、待你不薄,傅家莊也沒有對不起你,為何你要在酒中下藥,雇請殺手非置我們于死地不可?”

    是的!傅容云與他們兄妹倆并非親手足,而是某個因窮困潦倒而前來投靠的遠房親戚之子,只是那遠親來到傅家莊后,不出兩個月便重病而亡,爹親見其孤苦伶仃,心生憐憫便收養了傅容云,不只要莊內奴仆視他如主,更讓自己與元瑤改口稱他為大哥,如此視如親出的對待,換來的卻是他恩將仇報的下藥殺害。

    “原來真相竟是如此,傅容云,你好毒的心!”得知當年禍事竟真是傅容云所為,傅元瑤又驚又怒,連叫聲大哥也不愿了,恨不得立馬將他大卸八塊好報仇。

    眼見當年的毒辣手段被揭穿,傅容云的神情益發陰鷙狠戾,最后竟發狂似的放聲大笑起來!肮!好個視我如子、待我不薄……哈哈哈……”

    他激狂的笑聲既譏諷又充滿惡意,讓傅元瑤聽了恨不得沖上前去甩他一耳光;倒是傅元陽始終靜靜的任由他發作,臉上的神色波瀾不興,直到傅容云終于止了笑聲,怨恨至極地再次開口——

    “傅老頭若真視我如子,就不會在傳授傅家劍法時對我藏私,但卻暗中把最后三招傳于你,更不會在知道我喜歡夢涵后,卻還是要你娶她,不顧我的感受與痛苦。”目光怨毒地瞪著他們兄妹倆,傅容云滿是恨意的怒吼,“什么待我不薄、沒有對不起我?狗屁!你們全都對不起我,我恨你們所有的一切!”

    是以,他在他們父子倆出門之前,先在酒中下了無色、無味卻會讓功力盡失的藥物,騙他們喝下后,再由事先聘雇好的殺手埋伏于必經之路,置他們父子于死地,如此一來,傅家莊偌大的家業就是他的,柳夢涵也會是他的了。

    聽他話中毫無羞愧、懺悔之意,反倒怪罪傅家的一切,傅元瑤氣得直發抖,尖聲嘲諷,“你恩將仇報、忘恩負義、不思悔改,竟還反怪傅家對不住你,真是禽獸不如!”

    “傅家劍法向來傳男不傳女,爹連我都沒教,卻還是傳授于你,你卻說他藏私偏心?至于你怪我爹知曉你喜歡柳夢涵,卻還是要元陽哥哥與她成親這事就更加可笑了!他們兩人從小訂親、互相喜愛,難道還得棒打鴛鴦,要元陽哥哥把未婚妻讓給你嗎?傅容云,你好大的威風啊!”

    她一番毫不留情的冷嘲熱諷讓傅容云的臉色更加鐵青難看,倒是一旁看戲的夜玥卻不顧緊張局面,當場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當然也立即引來眾人的注目。

    “我說八寶,原來你背后還有這么精采的愛恨情仇的故事,怎么以前你為了哄我入睡所說的江湖故事,就從來沒有這一段呢?”嗓音帶笑,卻是暗藏譏諷。

    聽出她話中暗藏的不悅,傅元陽苦笑,“小姐,日后我會向你解釋一切。”

    日后?他們……沒有日后了吧!

    心下暗忖,夜玥輕哼了一聲,眸底閃過一簇冷芒。

    無心注意到她眼底的異樣光芒,傅元陽直勾勾地看著眼前這個神色陰狠的“兄長”,語調雖平,卻有著絕情的森寒!暗⒎菍δ悴厮剑歉导覄Ψㄗ詈笕斜仨殐攘π逓榈揭欢ǔ潭炔拍芰暤,否則輕則走火入魔,重則送掉一條小命。

    “你雖長我一歲,可卻是十二歲那年才來到傅家莊,慢我數年習武,內力修為尚淺,是以爹傳授我最后三招時,自然不能教導于你,否則便是害了你。”

    “你對此事心有所疑,卻不肯明白相問,反倒暗恨在心,認為我傅家對不住你,最后還設計殺害我們父子,如此狼子野心,教我如何能再喚你大哥?”他字字如針、句句似劍,深埋在心中多年的恨意此刻顯露無遺,思及爹親慘死在自己眼前的景象,凌厲的俊目也不由得赤紅,泛起血絲。

    “那倒好,我也不把你當成兄弟!”仰天殘笑,傅容云心知今日難逃眾人聲討,就算要死也得拉個墊背的,當下豁了出去,以著雷霆萬鈞之勢持劍朝那該死卻未死的眼中刺、肉中釘襲擊而去,大有一劍將傅元陽擊斃之意。

    怎么也沒料到他會突襲,眾人紛紛失聲驚呼,想出手阻止卻明顯來不及;而傅元陽一身的武功早已廢去,欲閃避以求自保亦難,眼看著劍鋒已直逼門面,就要喪命于劍下之際,一條紅蛇迅雷不及掩耳地從旁竄出,在電光石火的剎那纏上了利劍,硬是攔下這殺招,同時就聽嬌脆的嗓音揚起——

    “想要八寶這條命,還得問我給不給呢!”

    嬌顏含煞,夜玥手中的紅鞭運勁一扯,震得傅容云虎口劇疼,不禁松了手,霎時利劍甩飛而出,落至夜玥手中。

    “這劍太差,送還給你吧!”嬌斥再起,藕臂一抖,只見一抹森冷寒光疾如流星般地自她的手中激射而出,其速之快令人完全閃避不及。

    霎時,就聽“噗”地一聲悶響,傅容云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怔怔地看著不偏不倚直沒入胸口的利劍,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竟會是這樣的死法。

    “你……”只來得及吐出一個字,他便“砰”地一聲倒地,死不瞑目的雙眼大瞠突起,似乎是在無聲的訴說著自己的不甘與驚愕。

    這突如其來的異變來得實在太快、太意外,導致眾人一時皆傻了眼,只能愣愣的看著夜玥,老半天竟說不出話來,直到傅元陽終于開口——

    “小姐,你……”

    “我如何?”一口截斷他,夜玥定定地看著眼前褪去蠟黃,恢復原有俊朗的臉龐,向來古靈精怪的眼眸此刻卻是閃著令人心驚的絕情,她勾起唇瓣譏誚的冷笑!斑@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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