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聽著,這五榖蔬果都是上天的賞賜,沒有農人的辛苦耕耘,再尊貴的人都沒有東西可以吃,而你把珍貴的米飯給撥到地上,你可知道你做錯了什么?!”杜小佟一字一句地沉聲問著。
少帝霎時呆住,因為他沒見過如此可怕的皇嬸,他幾乎聽不懂皇嬸在說什么……他是皇帝,他是皇帝啊,如果因為他動作不雅罵他,他倒還覺得受教,可因為撥米飯下地就打他,這簡直是大逆不道!
“王妃,皇上貴為天子,王妃卻對皇上動手,這……”單厄離面帶猶豫地看向藺仲勛,想請求他主持公道,豈料他只是扒他的飯,看著好戲。
“皇嬸,我是皇帝……”雖有點被她的氣勢震懾,但身為皇帝,他不能怯懦。
“我管你是誰!如果現在不能教導皇上苦民所苦,他日又怎能期待皇上愛民如子?
如果皇上不懂農人的辛苦,自然就不會懂得珍惜,不懂珍惜又如何能成就大業?一個無法設身處地、將心比心的皇上,又能冀望他習得多少圣賢之德?還不如干脆退位讓賢算了!”
杜小佟說得振振有詞,教單厄離無法反駁,不禁推了推身旁的福至。
呆愣中的福至,趕緊闔上嘴,省得米飯掉下桌,被巴頭的成了自己。而且王妃說得也沒錯,要他反駁,真的滿為難他的。
“皇嬸一席話猶如醍醐灌頂,讓朕羞愧……朕年少學識淺薄,只盼皇叔和皇嬸能多加教誨!鄙俚坌唪龅氐。
杜小佟聞言,笑睨一眼看好戲的藺仲勛,那眼神像是在說——瞧,人家多受教。
藺仲勛微揚起眉,笑了笑道:“皇上,你皇嬸雖是婦道人家,但卻有著極獨到的處世哲理,就連我教你的那套官場種田法都是她教的!
少帝聞言,雙眼為之一亮,無比欽佩。
“不過話說回來,雖然皇上喚她一聲皇嬸,可事實上,我和她終究尚未成親,否則我就能帶著她進宮,屆時也能教導皇上更多!
福至聞言,低低笑著,繼續吃他的白米飯。
而杜小佟聽出他的話中深意,緩緩朝他望去,像是極鄙視他的作為。然,糟的是——
“皇叔,就讓朕為兩位主婚吧,朕立刻下旨,就在七夕夜替兩位完婚。”
“多謝皇上!”藺仲勛笑瞇眼,就這當頭瞧這少年皇帝最順眼。
“你!”杜小佟瞇眸,一副想掐死他的模樣。這個卑鄙家伙!
“吃飯了,小佟姊。”藺仲勛笑得可樂了。到他家吃飯,沒帶禮,他走得出這扇門嗎?
格殺勿論之我管你是誰PART2
七夕夜,天上織女牛郎相會,地上禍神丫頭終結連理。
在少帝主婚之下,兩人在別莊里成了親,南村的村民全都是座上賓,難得上演官民同樂的畫面。
但,藺仲勛哪管外頭如何熱鬧著,拜過堂后就直接拉著新嫁娘進洞房。
“一兩,你這是在干什么?你不可以這時候掀我蓋頭,你要去前頭敬酒!”杜小佟沒料到是他帶著她進喜房,而她都還沒坐下,他就已經掀她蓋頭。
“敬什么酒?關我什么事?”
“喂,你——”
眼見他的吻要落下,外頭突地響起敲門聲——
“誰?!”藺仲勛怒吼著。哪個混蛋活膩了,挑這當頭敲他房門?
然而外頭沒有聲響,不知是被嚇著還是怎地。
藺仲勛深吸口氣,打開房門,就見外頭一票等著祝賀的官員,一個個被嚇得面色慘白,很想逃,遺憾的是,腿軟走不動。
“給本王滾!”再不滾,他會讓他們往后只能在地上滾著走路!
“一兩!”杜小佟略帶不快地低喝著。
于是,他再深吸口氣,揚起森冷懾人的笑,語氣萬般溫柔地道:“滾!
“你不要這樣子!”杜小佟趕忙走向前,跟幾位已經嚇得臉色青白的官員解釋,“他不是這個意思,大家不要誤會他,他只是不善于表達而已!
官員一個個面露驚恐。不不不,就他們所認識的攝政王向來很善于表達,事實上他們有志一同很想滾,可是腿軟了……
“一兩,去陪他們喝一杯。”她推著他。
藺仲勛不敢置信她竟在這當頭打發他,洞房花燭夜,一刻值千金,她到底懂不懂?!
“沒到三更天不準回來。”她下達最后通牒,關上門。
藺仲勛瞪著闔上的門板,緩緩回頭,幾名官員嚇得倒抽口氣,有人更直接軟腳的跪了下去。
“承你們的福,本王該要如何感謝你們,嗯?”藺仲勛笑如惡鬼猙獰,“說啊,別客氣,你們知道本王向來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的!
其中一名官員也不知道從何竄出的勇氣,竟大膽地敲著房門!巴蹂四思獣r入洞房,吉時三刻換取三世情緣,王妃快開門啊!
“咦,有這種吉時嗎?”杜小佟一臉狐疑地開了門。
“有,確實是如此,下官敢以項上人頭擔保,為求王爺王妃來世再聚,這吉時三刻拖延不得!蹦枪賳T鼓動三寸不爛之舌。
藺仲勛頗贊許地看向那官員一眼,暗暗記下他的名,要少帝改日將此人除去,只因這種人最會顛倒是非了,但此刻他頗受用就是。
于是,藺仲勛再次踏進了喜房,門外還有官員們唱頌著賀詞。
“小佟……”他卸下她的鳳冠,吻著她的眉她的眼,溫柔地吻在她的唇上,甜蜜勾吮著,恣意與她纏綿,將她帶上了床,大手解著她的衣結,但是——那衣結像是打了死結,怎么也解不開!該死,到底是誰幫她穿喜服的?
此刻,敲門聲再起——
“混帳,到底是誰?!”他怒吼了聲,瞪向房門。
“……一兩哥。”外頭是銀喜泫然欲泣的嗓音。
藺仲勛抹了抹臉,調勻了氣息才起身開門。“銀喜,你有什么事?”他努力地揚起笑,哪怕笑容有些扭曲猙獰,他是真的盡力了。
“這個是給一兩哥解結用的,我不知道一兩哥這么早就進喜房……”銀喜顫巍巍地交出銀鉤。
“……多謝。”鬧洞房用的?沒問題,熱鬧嘛,他不介意。
關上門,就著燭火,他以銀鉤挑著結,可這結真不是普通該死的難解!
“一兩,你愈鉤愈復雜了。”杜小佟羞怯地指點著。“今天適巧是七夕,這是穿紅線的一種小玩意,你得要先從這兒穿到這兒,再拉著線穿過鉤頭,再……”
藺仲勛臉色鐵青,手中的銀鉤快要被他硬生生折斷。
這是什么玩意兒?他何必真在這兒解結,直接撕了她的喜服不是省事多了。
“這結要是解不開,那就意味著咱們往后難以同心,你可得要多用點心,別粗魯,要是喜服破了,可是大不吉利!倍判≠≌f著,偷偷地笑著。反正他在宮里長大,胡亂編些風俗,他也難辨真偽。
藺仲勛聞言,立即打消撕裂喜服的念頭,聚精會神地解著結,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終于把結打開,他振奮了精神,火大地折了銀鉤,拉開大紅喜服,卻見里頭還有一個結,結上系了張紙條。
他深吸口氣抽出紙條,看過之后,把紙條緊握在手中,仿佛要將之揉成碎屑。
“一兩,上頭寫什么?”她忍著笑,一臉正經地問。
“我去去就來!彼χ陧鴧s噙著暴戾之氣。
出了門,他惱火地直往前院而去,一處處地找,熱鬧歡騰的廳堂瞬間靜默無聲,他也不管,冷著臉,把燒餅和油條抓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