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桂杰低頭一笑,神色有些凄然!爱敵踬I下那塊地的原因你應該也知道,現在那塊地對我沒用了,不如送給有用的人。”
“你還真大度。”不管她對這人起先有什么印象,在他親手將地契交給父親作為賀禮的那一剎那,都轉成好的了。
“呵,我若真大度,就不會在小事上跟林舉人較勁,想壓他一頭了!彼托α寺,手臂搭在曲起的膝蓋上,側身看著她,自嘲的眼神讓人發酸。
“你在屏風后面不都看見我有多可笑了嗎?”
“你知道?”她還以為躲得很技巧呢。
“你一直盯著我看,不發現也難!彼p笑,定定地看著她。
韓映竹失笑!皥鰞日l不盯著你?”
“說得也是!焙孟袼叩侥,腥風血雨就到哪。羅桂杰回想方才畫面也覺得好笑,其中最好笑的,莫過于自己像只孔雀一樣亮羽毛。“放心吧,我什么都不會做,雖然想藉著酒氣好好發泄,只可惜我神智還有,做不出太丟臉的事情。過了今晚,該怎么過日子就怎么過日子;厝グ,晚了!
“我還有兩個問題想問你,問完了,我就回去。”
“喔?”羅桂杰疑惑地看著她,笑問:“我這粗人哪里值得韓二小姐好奇了?”
“你怎么買下那塊地的?”韓映竹直直地看著他,也不避諱!叭绻闶怯昧耸裁匆姴坏萌说氖侄,我父親拿著也不安心,像在冬日里搗著一塊燒紅的炭,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多痛苦。”
“不愧是韓家二小姐,七竅玲瓏心,這點連我都忽略掉了!彼贿^是想這塊地對自個兒沒用了,就送出去吧,反正他這點身家都是為了求娶韓映梅攢出來的,留著看了也難過,倒是沒注意收禮的人會不會覺得燙手。
攀花橋上一會,不過片刻,也夠他明白韓家二小姐面面俱到的個性。
“其實也沒什么特別的,原先的張家地主母親重病,雖然手上有幾塊田,收回來的田租仍不足應付名貴的藥材,畢竟不是一株人參、一株靈芝就能藥到病除的。”羅桂杰聲音輕柔如風,月色修長了他的影子,綿延了他的蕭瑟。
“他不是不曾考慮將祖產脫手,本來想找你父親增個價,如果你父親同意,就準備簽合同了,是我先一步找上他,同意無償為他母親提供上好藥材,再以市價多兩成的費用收購那塊地,兩相權衡,韓二小姐會選擇誰?”
“你!表n映竹應了聲,默默地低下頭,雙頰有些熨熱,但很快就褪了。“沒想到你會開出這等條件!
她還有幾句話沒有說,為了韓映梅,他居然開出這等相當于賠款的條件。
“你讓韓老爺安心收下吧。”他朝天空笑了笑,像透了風似的,有點沙啞。“至于我買下那塊地的辦法,就不用跟他提了,說了好像我在索人情似的,再丟臉我就不用做人了!
“你不能做人,那很多人都不是人了!闭嬉f,他只不過有些別扭罷了。
“韓二小姐對在下的評價真高!彼蝗晦D回來看她,眼底都是笑意,但不是受人夸獎的高興,而是沒想到會有人這般形容他的驚訝與興味。
韓映竹沒料到他會轉頭過來看她,撞上他如星光熠熠的眼色,好像有人在她心里敲了一下響鼓。
羅桂杰問:“韓二小姐的第二個問題是?”
“你是怎么認識我姐姐的?”
“這問題啊……”羅桂杰尾音拉得老長,頭又枕回墻上,手指有意無意地敲著膝蓋,目光有些迷離,似在回味初識的情景,帶著一點甜蜜,又有些許酸楚。
“當年我隨著難民進城,被城里的人當成乞丐欺負,是韓大小姐遣人出面替我解圍的,又怕我在城里遭人欺負,還送衣送錢的,如果不是她,就沒有今天的羅桂杰了!
韓映竹看著他,羅桂杰沒有聽見她回應,轉過頭來,不解回視。
“就這樣?”韓映竹淡然的神色有點繃。
“不然呢?你期待什么樣的故事?”羅桂杰失笑。“你聽來或許覺得簡單,可對當時的我來說,她就像是渾沌里唯一一道清亮的光,我永遠記得接過她丫鬟遞來的布包時,心里有多激動。以她的身分,怎么會注意到堪如螻犧的我?可她不僅注意到了,還把我當人看,那種感覺美好到我沒辦法形容!
“是嗎?那可真趕巧了!彼私忭n映梅的個性,但不代表知道她每件事,說不定羅桂杰就恰好趕上了韓映梅心情好的時候,順手幫了他一把,也讓這男子對她上了心,認真殷勤了幾年。
能讓如此優秀的男子惦念多年不忘,甚至為她守身,不管是桂主事還是羅桂杰,身邊都干干凈凈的,這份感情有多難得?
一生一世一雙人,就這么擺在韓映梅面前,她卻不懂得捉住,可惜其他看得到的人,想捉也捉不住。
“好了,我要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去,夜深露重,別染了風寒!边^了這夜,她與羅桂杰就是陌路人。
也不曉得是不是夜里在外頭待久了,鼻頭有些澀意。
“如冬,你怎么站在這里?”韓光義的聲音從巷尾處傳來!坝持衲?”
“小姐……小姐……”如冬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來,想了一會兒才說:“小姐讓我在這里等她,就踅回別館里,好像落了什么東西沒有拿!
韓映竹愣了下,沒想到父親這時候還沒離去,看來她得從另一處繞回別館,還得想個借口替如冬圓謊。
“別館已經收拾干凈,也熄燈了,你讓小姐自個兒回去拿東西,就不怕她出什么意外嗎?”韓光義斥責著,腳步聲隨即響起,似乎要踅回別館找女兒。
韓映竹不得不加快腳步,都怪她一時抵不過好奇,多耗了一些時間。
“欸,你不是羅公子的隨從嗎?怎么站在這兒?”巷口另一端傳來疑問,而且雜聲多,似乎有四、五人混在一塊兒。
“多謝關心,我站一會兒就走。”隨從笑著回應,未透露主子行蹤。
羅桂杰聞聲站了起來,默默地看了倏止的韓映竹一眼,小聲道:“等人走了你再離開吧。”
“只能如此了!彼罩窕@提把,無奈地嘆口氣,希望巷口前的人快走。
可惜天不從人愿。
“這樣呀,那我不打擾了。”來人對隨從笑了笑,搔了搔頭,抬腳就要進巷子里。
“你做什么?”隨從伸手攔人,臉色瞬間沉如黑夜。
“酒喝多了,我進巷子里方便,這、這有什么奇怪的嗎?”來人一臉莫名,什么時候這條巷子掛上羅姓,不讓人進了?
“到別處方便去。”隨從盡責不讓。
“為什么不讓?難道羅公子也在巷子里方便嗎?”來人幾分酒氣壯了膽,越不讓進越想進,就這樣與隨從杠上了。
這都什么事呀?韓映竹閉眼嘆氣,決定往回走!拔业鶓撟哌h了!
“二丫、二丫,你在哪兒?”才剛說,韓光義著急的聲音就傳來了,而且是從隨從所在的方向傳來的。
居然走了一圈了?她爹什么時候腳程變這么快了?
“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绷_桂杰往巷中踩了一步,擋住她的身影,掩護她離開。
“你們幾個在吵什么?”韓光義本想問問他們有沒有見到韓映竹,卻見其中一人眼熟,訝異了句。“你不是羅公子的隨從嗎?他已經離開了,怎么你還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