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我說得不對?”她問他。
“不!彼麚u搖頭,“我只是覺得應該盡快見到那帳本才好,具體的方法倒是還沒主意,只是沒想到……”她那么容易就說出了一個“偷”字。
偷竊的事怎么能做!
“原來是這樣啊,那你有線索那真的帳本會在什么地方嗎?”卓海棠問。
“最大的可能應該是在鋪子里!彼f,“我去過那里不少次,注意到鋪子后院還有兩間房,他們只說那是給伙計住的地方,從沒讓我去過。但有一次我去鋪里沒見到掌柜,幫忙的伙計也正忙著接待客人,我就自己到處轉了轉,轉到后院時正看到掌柜的從那間矮屋里出來,那時只覺得奇怪,掌柜的大白天跑去伙計住的地方做什么,現在想來也許并不那么單純!
“我看就是那了!弊亢L穆犓f得十分在理,也更打定了主意,“我看今晚咱們就去找找看帳本在不在那。”
一顆果子打在她額頭上,卓海棠“哎呦”一聲的同時接住掉下來的果子,順手塞進嘴里,邊哀怨地質問周連傅,“你打我干什么!”
“我是想丟進你嘴里的,結果偏了!敝苓B傅敷衍道,心里覺得她那氣嘟嘟的樣子很好笑,不禁往嘴里送了口茶以掩飾他翹起的嘴角。
“騙人!弊亢L泥洁熘髅魇窍铀v話太大聲,讓她閉嘴。
等她嚼完嘴里的果子,續而問他:“那咱們什么時候動手?”
周連傅被茶水著實地嗆了一口,咳了好半天都沒有緩過來。
都說了,偷東西是不對的,但是……還是算了。
夜半子時,寂靜的大街上空無一人,在朱家商鋪的院墻外,兩道黑衣人影鬼鬼祟祟地伏在墻根下密謀著什么。
“這么做真的不要緊嗎?”周連傅的口鼻被夜行衣弄得難受,好像要被自己的呼吸憋死了。
說起來他們身上的這套夜行衣,還是卓海棠花了一下午時間臨時完成的,中午決定晚上出來偷東西,下午趕制行頭,這種事也只有卓海棠能覺得理所當然了。
此時周連傅有些憂心仲忡,因為卓海棠正以她那細小的身體在墻根下蹲成一個扎實的馬步一動也不動,以展示她的下盤真的很穩,可看她的這個“馬步”,不知怎么,就是會讓他聯想到剛會走路的小孩,搖搖晃晃去抓桌上的奶嘴時的樣子。
“有什么要緊的,聽我的準沒錯。”卓海棠豪氣萬千地拍拍自己肩膀,“你只管踩上來,我撐著你上去,然后你上去后再把我拉上去就是了,這么簡單的動作再猶豫天就亮了!
周連傅心想他才不是在猶豫動作的難度呢,他是在猶豫把一個姑娘家踩成殘疾,意味著什么。
可卓海棠很堅持,理由是這出來偷帳本的主意是她出的,而他道義上又完全是在幫她,她怎么能還叫他當人梯呢。
他本來以為她信誓旦旦是有十足的把握,沒準會拿出個飛龍爪之類的東西,這么看來他們兩個都是十足的半吊子,光為一個人梯是誰在上、誰在下的問題都能僵持半個時辰,要真的進去了能順利達成目的嗎?
“快點啊!弊亢L倪在催促。
他嘆氣,去到她身后站好,問她:“你準備好了嗎?”
“嗯!弊亢L囊Ьo牙關,蓄積起全身的力量聚集在腰間,雙手握拳準備完畢,“上來吧!
就聽見他一聲“好”,全身緊繃到極限的卓海棠并沒感覺到肩頭傳來的壓力,倒是她的腰間被人猛地箝住,在她驚嚇得大叫前,那力量已將她向上托起,卓海棠就覺得自己突然間輕功了得。
“抓!”他在她身后喊,她于是反射性地伸長雙臂扒住了墻沿。
她雙手使力向上撐,同時身體被人向上一頂,人糊里糊涂地就上了墻。
“欸……”她眨巴眨巴眼,問周連傅:“那你怎么辦啊?”她當個腳凳還行,拉可是拉不動他啊。
“你去把后院的門打開放我進去就行啦!敝苓B傅悶悶的聲音從口罩里傳出,忍著笑的意味很明顯。
卓海棠臉一熱哼了聲,磨磨蹭蹭地翻下了墻。
周連傅等在后院門旁,一會就聽門“吱啦”一聲,被從里面打了開來。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噗哧一聲,也不知覺得哪里好笑了,他們還真的合伙偷起了東西耶。
兩人躡手躡腳地來到院后的房前,又站定不動在想著同一件事,這次要怎么進去呢?考慮到里面可能有人,絕不能搞出聲音。
這兩個笨賊分頭圍著房子轉來轉去,最后還是卓海棠立了功,她發現這房子的窗戶竟然是開著的,真是狗屎運。
兩人順著窗戶往屋里望去,能看到屋內還有一個套間,而他們所在的這間屋是在最里面,看上去像是間書房。
伙計的住所怎么會有書房?這更堅定了之前的猜測,兩人再不遲疑,先后翻進了屋里。
屋內有兩個書柜和一張書案,他們交換眼色,兵分兩路搜索起書柜。
正在卓海棠看完書柜又在書案前翻找起來,翻得起勁時,身子猛地僵住,冷汗順著脖頸流了下來。
不是她自己嚇唬自己,是真有個什么冰冷尖利的刀器頂在了她的脖子后面。
“你們在找什么?”
天啊,那個聲音再怎么聽也聽不出和周連傅有半分像,這果然不是什么惡作劇,這屋子里還有第三個人。
那說話聲也讓周連傅背脊一僵,他回過頭,就看到伏在桌上的卓海棠被一個男人用匕首頂著后頸。
屋里沒有點燈,他也看得到那個男人一雙眼里閃動的凌厲之氣,朱家沒有人有這雙眼睛,這個人是誰?
“用刀頂著一個女人算什么本事?”周連傅的鎮定來自于靈魂深處的恐懼,因為那把刀頂在卓海棠的脖子上,他一定不能自亂陣腳,他要冷靜,絕不能出一絲差錯,讓她有一點點遭遇劫難的可能。
“女人?”那個拿刀的男人遲疑了下,拍了拍木頭人卓海棠的肩。
卓海棠勉強前后動動脖子道:“我是女人,好漢手下留情!彼购芏眠M退之道。
那拿刀的男人聽聞似乎哼出口氣,不去管卓海棠,反一雙冷俊的眼鎖向周連傅,問道:“你是誰?最好說實話!
周連傅沉著眼,并不畏懼于他的威脅,手一扯扯掉臉上的面罩,和那男人一樣都以真面目面對對方,道:“這里是我家的商鋪,我來自家商鋪拿東西,還用向你匯報不成?我還沒問你是誰,來這有什么目的,你倒先問起了我!
那男人一愣,“你是朱品言?”
“是又怎樣?”
“你真的是朱品言?”那人突然想到什么,又一拍卓海棠的后背,“那她就是海棠了?”
卓海棠尷尬地笑了聲,“好漢認得我啊?”
那男人沉默良久,久到周連博的全身都被汗浸濕,匆聽一聲大笑,竟然是那男人抑制了好久爆發出來的笑聲。
他一邊笑,一邊收起了刀,還好心地把卓海棠拉了起來,搞得兩個人都是莫名其妙。
“你們不會也是來拿帳本的吧。”那人語出驚人。
“你到底是誰?”周連傅再無顧慮,第一時間搶身上前,先將卓海棠護在身后,近距離地直面那名男子。
那男人為他這個動作吃驚不小,夸張地張著嘴瞧了他半天,“真行呀小表弟,幾年不見,你身子骨真是壯多了,這兩下子可以看出平時沒少鍛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