畏武山莊的消息何等靈通,她早就聽說了兒子被峨眉山一個女弟子迷醉心神,特地向存雅要了專訪峨眉的工作,以便假公濟私,想不到過了沒多久就有好消息傳來,怎不令她欣喜若狂?
“我還以為這逆子就算在外面成親生了一堆娃,都不肯回來沾畏武山莊的光呢!敝賹O?诵睦飿烽_了花,臉上卻依然保持嚴峻的樣子,對妻子抱怨。
殷夫人哼了聲:“你以為我兒子很稀罕你嗎?他都說了,要是咱們不給他去下聘,他就回深海谷找他師父給弄。以后成親拜高堂就拜師傅師娘!”
“嘁,有本事他去。 本垢彝{自己老爹,活得不耐煩了。
“他還不是怕喬發那伙人做事情太夸張?要是他師父師兄一高興,把深海谷搬到峨眉山常駐,又或者把皇帝老兒找來給他們主婚,予樵和咱們未來媳婦,還不給活活煩死!”
“你是說我們勢力比較弱,所以予樵才要咱們下聘的?”
“低調!咱們這是低調!”殷夫人安撫心理不平衡的夫君,“你看我兒子多像你,做事情就是喜歡低調。要我說啊,其實他心里很崇拜你,所以才總學你呢。”
“我還稀罕這個了?”仲孫?穗m然嘴硬,卻已經笑逐顏開。
殷夫人在心里暗笑,拿著一個七八聯的折子道:“禮單就是這么一些,你看看合不合適,和存雅成親那時候的差不多!币煌胨似阶钜o,存雅和予樵不會計較這些,就怕外面的人亂說話。
仲孫海克翻了翻,“咦?新娘的名字怎么還空著?”
“還不都要怪予樵這個別扭孩子,明明喜歡得很,生辰八字都倒背如流,卻一口一個‘笨蛋’地叫人家,我都不知道咱們未來媳婦名字是什么!
畏武山莊耳目眾多,峨眉山盛傳的事情,他們知道得一件不落,所以就算予樵害羞不肯說新娘閨名,對他們來說也不是難題。
“真是個傻孩子!敝賹O?诵Φ檬中牢,提起筆在禮單最開頭添上了新娘的名字——
“尹聽竹”。
“師姐,你在干什么?”
尹聽竹今晚輪到值夜,半夜里,便見一個不算嬌小的身影從俗家弟子休息的房間窗口爬出來,背后馱著一個很大的包裹。
確定此人是春曉,那個包裹里裝的東西為何,也就很容易猜了。
春曉臉上寫著“慘了”兩個字,僵硬地回頭,更僵硬地朝美麗的師妹露出笑容,“尹師妹,今晚月色很美!
“對,很美。”尹聽竹頓了頓,道:“像個大燒餅,對吧?”
“啊?你也這么覺得?”春曉感動了,原來尹師妹是知音哇。
是你自己老這么說,我們都會背了!尹聽竹扶額,用嘆息的口吻道:“你背著個大包包,是要去哪里賞月?”
春曉面露難色,支支吾吾地道:“我怕賞著賞著就餓了!
“那我陪你一起看月亮吧。”
春曉滿心不情愿,又沒有膽量違背這位下屆掌門人的邀約,只能拖著腳步跟她走到山門外的空地上。
兩人坐在地上,舉頭望天。春曉瞄一眼尹聽竹,她優美的側臉線條和朦朧的表情,讓自己身為女子都忍不住贊嘆,所以也不能埋怨有些人移情別戀對吧——好吧,人家本來就沒有戀過你,不算移情。
尹聽竹打開春曉的包袱,隨手抓了一塊糖餅,慢吞吞吃下一角,開口道:“聘禮清單上,為什么會是我的名字?”
“當然是你的啊!倍亲永镉钟幸还伤崴岬奈兜烂吧蟻,弄得春曉連最愛的零食都吃不下口。
“殷公子不是為了你才來峨眉山的嗎?”
“哪有!彼挥邪阉釉诟舯谏筋^的樹林里喂狼而已。
尹聽竹看著她情緒低落的樣子,實在是很不明白,“殷公子在峨眉的時候,師父總是叫我陪他到處逛逛,我知道師父的意思,也不討厭和他接觸?墒撬看味伎囍樢谎圆话l,明顯沒有把我放在眼里。”
“他就是那個死樣子的,對誰都一樣!
“不一樣哦!币犞裆斐鍪持笓u了搖,“雖然他很討厭說話,不過只要提到你,眼睛里的神采就完全不一樣了!
“嘲笑的神采對不對?”春曉口氣很沖。
“你們到底怎么回事?”尹聽竹也不是什么好脾氣的人,“之前大家都在傳你和林梢的事情,可是殷公子說他已經有了婚配對象,我探了半天口風,終于弄明白那是你。你被困在隔壁山頂那天,我遇見他去和師父辭行,說是要回家稟告父母來下聘,還叫我去找你師父接你回來。這么一聽,誰都知道他的下聘對象應該是你吧?為什么會變成了我?”
尹聽竹很少說那么多話的,春曉先是為這件事驚訝了半晌,然后才鈍鈍地道:“我是跟他求過婚,不過他也不算答應。后來到峨眉山,他不是喜歡你嗎?還跟你說了那么多話!睂λ椭挥袣鈩輿皼暗貋韱柺裁戳稚业氖虑,然后就顧自己跑掉。夫妻不成仁義在啊,太不夠意思了。
尹聽竹一雙妙目兇狠地瞪著她,“你們兩個人真的比我年紀大嗎?”
春曉認真地扳起手指,“我二十一,殷哥哥二十六,都比你大!
“真是白活那么多歲了!你說,你是不是被林梢始亂終棄的?”
“……”什么東西?始亂終棄?是她知道的那個意思嗎?
“你說啊!彼悬c明白為什么殷公子一直表現得很愛捏師姐的臉頰,因為她就是那么欠捏!
春曉連忙搖頭,“沒有!絕對沒有!”
“那你一直說在等他來提親的那個人,其實就是殷公子?”
“……也對也不對!彼鹊氖呛哟蟾,誰知道胡子大哥就是殷哥哥。
尹聽竹快要暴走了,“到底對不對?”
春曉縮了縮肩膀,害怕地小聲說:“那算對吧!
“既然如此,你們倆到底腦子有什么問題,非要把我也扯進來!”很好,接下來的江湖傳言大概會變成她被殷予樵始亂終棄,然后每天發呆以淚洗面之類的了。
“我沒有扯你,是他把你扯進來的!
“你也有份!”要是她到三十歲還嫁不出去,一定要把春曉師姐名下的巨額遺產分一半來當作精神損失費,“我看你平時雖然貪睡又愛吃,但底子還是個明白人,為什么遇到終身大事,會迷糊到這種程度?”
一個巴掌拍不響,另外那位的迷糊勁,恐怕也和她不相上下。嘁,還說什么冷面貴公子,根本是和她家師姐笨蛋一雙,絕配!
“你到底在說什么啊?”春曉來了氣,“我又沒有要阻礙你們,你看我都打算離家出走,逃開這個傷心地了,你在那里窮追不舍個啥?”她說完才遲鈍地捂上嘴——糟糕,說出來被她聽到了!
“很好!币犞癫慌葱Γ皫熃隳阕杂勺栽诘厝グ,我不會攔你的!
這兩個人既然愛窮折騰,就讓他們折騰到七老八十好了,好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