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不,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他的燙傷得盡快處理。
“過來!彼话炎プ∷男渥,將他往水井邊拉。
她飛快的拉起一桶干凈沁涼的井水,將他的手往水桶里泡,瞥見他微微的皺了一下眉頭,心想必定很痛。
如果不是他,現在受傷忍痛的肯定是她,她忍不住眼眶濕潤。
“疼嗎?”她問。
聽出她微微的哽咽,獨孤我行微怔。她在哭嗎?為什么?
“我受過更重的傷!彼p描淡寫地道,“這點燙傷真的不礙事!
“為什么?”她抬起被淚沾濕的眼,定定的注視著他。
迎上她閃著淚光的黑眸,他胸口一悸。她真的在哭?
“什么為什么?!”他才想問她為什么呢!
她哭什么?燙傷的不是她而是他,是將她擄上山的壞人,他受了傷,她就算沒哈哈大笑也應該暗自高興啊。
“為什么要用手去接那熱砂鍋?你不知道會受傷嗎?”
“我沒多想!
“你沒辦法見死不救?即使是我這個你瞧不起的女人,你還是……”她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她那難過的表情觸動了他內心的柔軟處。她是他瞧不起的女人?不,打從她為保住清白而自殘的那一刻,他就沒再瞧不起她。
“你又為什么哭?我可是把你擄上山,搶了最重要的人送你的鏈子,又對你粗手粗腳的壞人,看我燙傷,你該高興的!
是啊,她是該幸災樂禍,可是他是為了她才燙傷,所以她沒辦法。
“你對我或許不好,可你終歸是個好人!彼孕牡恼f。
這些時日她看見他對別人的好,也知道他的成長背景跟經歷。她知道他是個忠肝義膽,保家衛國的大將軍,即使因情勢所迫而落草為寇,他也盡做些劫富濟貧的好事,深得民心。
他對她不好,是因為他認為她是季憐兒。
她不懂的是,他為什么要為了“季憐兒”受傷?
聽見她說他終歸是好人,獨孤我行嚇了一跳。原來縱使他對她不好,在她的認定里他還是個好人,他真想不到她竟如此明白事理,并且“體諒”他。
“你可是個女人,難道讓你毀容破相?”
“毀容?”她秀眉微蹙,不解的看著他,“我是季憐兒,可惡的季憐兒,你還怕我毀容破相嗎?”
可惡的季憐兒?不,他已經無法確定她是不是可惡的季憐兒了。
這些日子以來他所看見的季憐兒一點都不可惡,甚至是……很可愛。
可愛。
糟了,真的糟了,他居然覺得她可愛?他懊惱極了,可懊惱的同時,一種說不上來的喜悅又油然而生。
為了掩飾內心的悸動,他故作淡漠地道:“你是肉票,肉票要是缺手少腳的還能換銀兩嗎?”說著,他將手自水桶中抽出,“沒事了,我會請貝大夫幫我上藥。”說罷,他旋身而去。
看著他的背影,季慕書無由的感到失落。
只是因為她是肉票嗎?他做的一切都只因為她是肉票嗎?喔不,她怎么會有這樣的心情?她真的對他……
慢著,季慕書,你忘了你從哪里來?又為何而來嗎?你忘了你還得回去,而且亦師亦父的教授正焦急的在等著你嗎?
不行,她不能對道個時苧里的仟何人,不管是最先接納她的張靜,還是那些成天大如栩叫個不停的孩子們……或者是獨孤我行。
她用力的甩甩頭,想把這些思緒都趕出腦海。
但越想忘記的,越是忘不掉。
終于,最后的三個孩子也都康復離開了隔離房。
經過這次事件,季慕書跟寨子里的婦人培養出革命情感,因為當她們的孩子生病時,不辭辛勞幫她們照顧孩子的正是季慕書。
有了這些婦女票的支持,那些總把她當壞女人或妖女看待的男人們,對她的態度也不似之前。
貝古德下山后不久,托人送了一瓶藥及信上山,不是給獨孤我行,而是指名要給季慕書。
獨孤我行將藥及信轉交給她,“這是貝大夫托人送來給你的!闭f著,他將東西交到她手上。
她不解的看著他,“是什么?貝大夫為什么要寫信給我?”
“信是給你的,藥也是給你的,你看了就知道!
她想想也是,如果他知道信里說了什么那表示他看過信,那么……他就太不注重他人的隱私了。
于是,她打開了信。信里只寫了幾行字,三兩下就看完,看完后,她臉紅了。原因無他,只因貝古德的信里寫著——
季姑娘,十數日相處,老夫確信關于姑娘之傳聞有誤。姑娘是個好姑娘,將軍是個好男兒,好姑娘自當匹配好男兒,姑娘不妨在天狼寨待下跟將軍過上好日子。藥是檫火傷的,記得幫將軍上藥,定能培養情感。
信末,貝古德居然還俏皮的畫了個笑臉,頑皮至極。
什么好姑娘配好男兒,還跟他過上好日子?明明不該認真的事,她腦子里竟有了畫面,因為有了畫面,她一陣臉紅耳赤。
看她雙頰潮紅,獨孤我行疑惑地道:“貝大夫信里寫了什么?”
“不關你事!彼@慌的將信收起,寨到腰帶里。
獨孤我行濃眉一皺,“是不關我事,信我交給你了,告辭!闭Z罷,他轉身要走。
“喂!你慢著。”她叫住他。
他回過頭,一臉不悅地,“有何指教?”
“這藥是貝大夫要給你檫的!
他微頓,“要給我的藥,為何是交到你手上?!”
“那個……貝大夫要我幫你上藥……”她漲紅著臉,別扭地說。
聞言,他一怔。貝大夫要她幫他上藥?他腦筋轉了一下,突然想通了。
貝大夫是故意的吧?貝大夫上山十數日跟她相處偷快,他雖只是遠遠的看著,也感覺得到貝大夫對她十分欣當。
那日,貝大夫下山前還曾經以開玩笑的口吻對他說:“將軍,索性把季姑娘留下來當押寨夫人吧,我看她一定會很稱職的!
當時,他表面上一笑置之,卻也把這番話聽往心里去了。
將她留下當壓寨夫人?成嗎?外頭還有個重要的人在等著她呢,就算他對她真有什么情愫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當然,他要是將她硬生生留下,她是插翅難飛,但那不是他的作風。強求來的,從來不是應得的。
話說回來,為免夜長夢多,節外生枝,他是該跟季功昭接觸了。
第4章(2)
“你應該能自己上藥吧?”季慕書有點手足無措的看著他。
她的心跳很快,她的臉很燙,她想她臉紅了。為什么她滿腦子都是跟他過好日子的畫面?為什么她……不對,她不能也不會留在這兒跟他過日子,因為她還要“回家”。
“你自己弄吧,拿去。”季慕書將火傷藥寨進獨孤我行手里,可她的手一接觸到他的手時,忽然被他反手握住。
她陡地一震,驚羞的望著他,“你……干么?!”
獨孤我行意識到自己竟抓著她的手,心頭也是一個震撼?伤憩F得既平靜又淡定,一臉若無其事地道:“你覺得貝大夫是個什么樣的人?”
她微頓,“貝大夫是個好人,大善人!
“你敬重他嗎?!”
“當然!彼患偎妓鞯卣f。
“他交付你做的事,你都會做吧?”
她點點頭,毫不猶豫。
“那貝大夫不是要你幫我上藥嗎?”他睇著她,唇角懸著一抹興味。
季慕書當下無語。
她輸了。
檀縣,太守府。
“兩萬兩黃金?”看完天狼寨派人送來的信,季功昭先是大吃一驚,然后氣呼呼地道:“這獨孤我行真是獅子大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