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皇后又驚又怕的抖著音,極力想把身上的血甩掉!瓣P、關我什么事,我只是跟治水官員要……要點孝敬,讓他們從修堤防的銀子撥出一半給我,反……反正誰不貪,修個樣子出來就好,誰曉得幾時發大水……”
她是求個僥幸,以為年年都沒事,風調雨順,這一年也不例外,年年撥銀子修河堤也是浪費,不如她拿了好給四皇子籌措將來事,手中有錢好辦事。
誰知道連日大雨,河水暴漲沖垮堤防,大水淹過低洼人家,她當時靈機一動派人假扮官府的人,說將孔府一家引到高處避難,實則正對洪水而去,全府罹難,只有孔府幼子逃出。
但那時她認為全死光了,包括當年那個孩子,因此未再追究人死了沒,被大水一沖還能活嗎?
“那又關我什么事,我與皇后娘娘素無瓜葛,你為什么殺我,為什么殺我,為什么殺我……”
穿著一身白衣的孔方渾身是血的從陰暗處飄出,面色紫白,披頭散發,嘴角還流著血,他以扭曲的姿勢逼近陳皇后。
看到猙獰的鬼魂現身,陳皇后幾乎要暈過去,她抽著氣,臉色一下子刷白,抖著身子往床榻的角處縮去。“你、你不能活著,必……必須死,我不能讓你活著……”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給我理由,連自己為什么而死都不曉得,太可悲了!彼粩嘀貜蜑槭裁,意在將她的意志逼到崩潰,人在脆弱時什么也保留不住。
她受不了地抱頭大叫,“不要再問我為什么,我不會告訴你,誰也別想從我口中問出一句話!
為了她的四皇子,她一定要忍住,只要四皇子繼承大統,她一切的殺戮和血腥都是值得的。
為母則強,陳皇后也是一位母親,在她母儀天下的野心之中,她也為四皇子鋪一條錦繡前途,直通旭川國江山。
孔方陰陰冷笑,“那我就問你床邊,左眼眼角下方有顆淚痣的女人,她眼睛睜得好大在瞪你!
“眼角有淚痣的女人,眼角下有……淚、淚痣?!”她頓時失聲尖叫,把自己抱得更緊。
一股暗香飄動,陳皇后腦子想著該喊宮女、太監,讓他們帶人來驅鬼,可是淡然的香氣掠過鼻間,她整個人就昏昏沉沉地,想不起來該做什么,失去思考的能力。
“看來你認識她,她說她叫趙幽然,是個皇后,我是她的兒子,她問你敢不敢承認!笨鞊尾蛔×税!
孔方剛一說完,一道白影飄近他,花容月貌似凝露,雪面淡眉天上女,影影綽綽,竟與已故趙皇后十分神似。
“他……他不是你的孩子,幽然姊姊,不是,不是,我把他給人了,你生的是女嬰,長得非常美麗的公主,不是皇子……”她驚得語無倫次,話說得顛三倒四。
“你把我的皇兒給了誰?”全身素白的女子聲音很柔,像細膩的絲綢。
“給了孔家,我打聽過了,孔氏夫妻年近四十仍無子嗣,他們會對你的孩子好,幽然姊姊不必為他擔心!鼻,她多仁慈,并未殺死男嬰,還把他送給無子夫婦撫養。
其實她當年是想殺死趙皇后之子,但是她一直未育有皇子,因此,才由著孔方活著,她想若是有朝一日失去帝寵,她便想辦法接孔方回宮,記在名下好為自己固寵。
可是四皇子出生了,孔方便沒有存在的必要,他的“在世”成了四皇子的阻礙,必須除之,不留后患。
“那他叫什么名字?”女子問道。
“孔方,一種銅錢的別稱!标惢屎蠡卮鸬脴O快,深怕說慢了趙皇后會掐住她脖子,令她窒息而亡。她已經被逼到極點了,后背冷汗濕透了里衫。
“孩子,聽見了嗎?你是趙皇后拚著命不要也要生下的孩子,你姓陶,不姓孔!迸勇曇舫霈F嗚嗚低泣。
“我聽見了,相信皇上也聽明白了,陳皇后欺君罔上,罔顧倫理,將宮外一名女嬰與趙皇后之子調換,罪大惡極,罪無可恕!彼娴母也m天過海,偷龍轉鳳。
什么意思……
陳皇后有種茫茫然,不知身在何處的感覺,她眼神怔忡,目光灰暗,好像遺忘了什么又想不起來。
令人昏沉的暗香移走,一室清明,淡淡的龍涎香流泄。
垂地鮫珠絹帳幕撩開,一張深沉黑檀木雕福壽紋大椅置于垂帳后,上頭坐著一身明黃服飾的男人,鐵青著臉瞪向恍然大悟的陳皇后。
她被陰了。
“朕只問你,長公主是不是朕的親生女兒?”痛心,是陶鎮武唯一的感受,他心口如針扎般疼痛。
“皇上……”眼眶一紅的陳皇后很想說不,可是看到皇上失望又哀痛的眼神,她不禁失聲。
“朕待你不薄,為什么你要這么待朕?”他的皇后,他相伴二十幾年的妻子,她曾經明媚天真的站在花叢中對他盈盈一笑,那時百花在她身后為之黯然失色。
她只是淚流,一句話也不說。
“你讓朕失去皇長子二十三年,還讓他成了別人的兒子,錦玉,朕要如何面對陶氏列宗列祖,怎么對得起打下萬里的先祖先賢,朕虧待我兒呀!”一國之君的皇兒叫一個平民百姓為爹,姓其姓氏,拜其祖宗,傳其香火,陶家子孫成了姓孔的,叫身為人父的他情何以堪。
事到臨頭,陳皇后仍想奮力一搏,不甘萬般算計全成空,“四皇子也是皇上的兒子,有他承歡膝下就足夠,皇上不是常稱贊他聰明伶俐、智慧過人,以后有他傳承您的大志,江山就穩了!
看著陳皇后,越看雙眸越冷,陶鎮武凄涼的笑出聲,“原來你打的好主意,朕的皇后,朕還沒死你就急著謀奪朕的天下,真是好皇后,婦德楷模,朕……看走眼了。”
“皇上,您不能對四皇子不公平,同樣是您的皇兒,您不可以因長幼有序而剝奪他立德傳世的機會,他比任何一個皇子都值得栽培!彼乐^來抱住陶鎮武的大腿,凄楚哀求,企圖以可憐姿態令他的心軟。
“朕有兩個皇兒!彼荒_踢開矯揉作態的陳皇后,冷冷地一瞟。“要不是三公主纏著朕來看一場好戲,要朕自始至終不可出言打斷,朕還看不到皇后一手導的大戲。”
又是季明蕙生的賤丫頭,專門壞她的好事!陳皇后咬緊銀牙,想象這是陶于薇的肉,她要一口一口咬碎。
“皇兒,過來!
已拭去一臉鮮血,束發,換上干凈衣袍的孔方聞喚而至!安菝窨追剑菀娀噬稀
他剛一彎身要下跪,在陶鎮武的示意下,服侍皇上的總管太監黎公公早一步恭敬地將其扶起,然后又快速的退到皇上身后。
“還叫皇上,該改口喊父皇!彼幕蕛,他的皇長子呀!他怎么就荒唐地白替人家養了二十多年的女兒。
“父……父皇!笨追胶暗眠t疑,極不自在。
失怙十年后又突然多了個親爹,還是萬萬人之上的皇上,他是既驚慌又惶恐,全無喜色,成為皇室宗親之重他承擔得起嗎?
“別當朕是毒蛇猛獸,你問問三丫頭,朕是再慈祥不過的父親,向來只有你們拔朕的胡子,朕可沒有打罵一個皇兒!彼菍欉^頭,一個個寵出無法無天的性子。
看到陶鎮武慈父般的笑顏,猶帶忐忑的孔方心頭這才略微一松,露出近親情怯的靦色,稍有些底氣的喊了父皇,讓向來疼孩子的陶鎮武笑得直點頭,皇兒、皇兒地直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