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很久,孔方的臉上閃過無數情緒,無悲無喜,只有迷惘,“妹妹的血不能白流,總要討回公道!
他的意思是當不當皇子無所謂,可是陳皇后要為所作所為付出代價,她為了一己之私傷害了太多人。
“成,為了薇兒!标惢屎罅舨坏。
因為一個陶于薇,兩個男人達成協議,全力扳倒心機深沉的陳皇后,讓她無法在后宮翻云覆雨,只手遮天。
“咳!咳!罷才孔管事……呃!孔公子說要逼陳皇后承認換子罪名,你們這一對姑爺大舅子別聊得太愉快,具體要怎么做還得有一番計較,陳皇后在后宮多年早已布滿她的眼線,你們要成事怕是不易。”白文昭很好心地分析現狀。
陳皇后身后有陳家的勢力,在陳家有心的經營下,其黨羽已遍及朝中六部官員,不是想扳倒她就能扳倒,拔出蘿卜還帶著土呢!尤其她還有個最大優勢——四皇子陶尉風。
葛瞻、孔方互視一眼,面露怪異神情,葛瞻清清了喉頭!稗眱阂蝗嗽趯m中我不放心,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早日接她出宮!
他所謂的“接”實際上是娶,把假公主陶于燕給甩開了,他自可名正言順地將心頭的人兒娶回天耀城。
“以我做餌吧!”孔方神色認真。
“以你做餌?”
“憑天耀城城主的能力不難做到,放出風聲說我已得知自己的真實身世,決定找個適當的時機入宮面圣!币运凸髅妹玫年P系,他要進宮易如反掌,后宮之人大多知曉。而陳皇后不可能不知,他要面見皇上很容易,在于要不要。
“你想讓陳皇后派人來殺你,然后將計就計地誘她說出隱瞞了二十多年的實情!惫皇呛糜嬛\,只是頗有風險。
“虛則實之,實則虛之,我們要讓陳皇后搞不清真真假假,鎮日惶惶,坐立難安,她心里有了怕才會恐懼,有所畏懼便心神恍惚,人一恍惚就會做錯事、說錯話……”世無完人。
“虧心事做多的人多半疑心病重!睂ΠY下藥。
孔方與葛瞻四目相視,兩人眼中都有敬佩和惺惺相惜,無形中,類似兄弟的情誼油然升起。
“如果三公主在這里,她會說什么?”白文昭很好奇。
葛瞻看了孔方一眼,嘴角上揚!澳銈兡敲促M心干什么,我有銀子,很多很多的銀子,干脆用銀子收買江湖殺手,一人給他們一箱銀子讓他們用銀子砸死陳皇后!
“而且不能吃虧了,砸完之后的銀子通通收回,順便把陳皇后的私產搬光,反正死人也用不著了,我不怕忌諱,全給我好了……”孔方噙著笑,想著妹妹囂張跋扈的神情。
第12章(1)
“真……真的死了嗎?”
“稟娘娘,真的沒了氣息,屬下在劍身抹了見血封喉的毒藥,他斷無生還的機會,必死無疑!
“好,很好,真是太好了,你們終于辦成了一件事,本宮甚為欣慰,總算能高枕無憂了!
“娘娘安心,不會再有人阻礙四皇子的路。”他日后必登大統,而受益的陳家將一家獨大,再無異聲。
阻礙四皇子的路……這人的話太多了,陳皇后陰毒如蛇的瞳眸閃了閃!氨緦m一向不虧待自己人,賞你一杯酒,以后本宮必有重用,等……的時候,禁軍統領如何?”
不疑有他的黑衣人一臉喜色,接過賜酒一口飲下!爸x娘娘厚恩,屬下一定竭盡為娘娘效力!
“嗯!這事干得隱秘,沒旁的人知曉吧!”她瞇起眼,似在考慮他有無欺瞞,上位者不喜歡遭下屬蒙蔽。
“干凈利落,不留活口,娘娘放心……嘔!這是……娘娘你……”好狠的心。黑衣人突然捂著胸嘔出一口黑血。
“是你說不留活口,本宮也不想留下多嘴的人,黃泉路上走好,等等你的同伴!彼粫o人機會捉她把柄。
“娘娘……”脖子一歪,吐血斷氣。
“拖下去!
“是!
黑暗中竄出幾道人影,迅速地將黑衣人的尸體帶走,平靜的鳳藻宮像沒發生過事似的,有宮人低下身擦拭地上一灘血,四周靜謐得沒有人聲,連腳步聲也放到最低。
陳皇后傷天害理的事做多了,她從來不相信自己以外的人,除了皇上偶爾來一宿,一入夜,她的鳳藻宮是不許宮女、太監走動,偌大的寢宮僅她一人而已。她連最親近的烏嬤嬤也不信任,貪婪成性的人易被收買。
風冷冷的吹著,吹動垂地的鮫珠絹帳帶,沙沙、沙沙地發出小獸磨地的怪異聲響,似有若無,撓人耳膜。
剛一躺下的陳皇后并未睡著,不知從何時開始她便很難入睡,兩眼發澀,兩頰生疼,一闔上眼便覺得有人站在床邊看她,她不敢睜開眼,佯睡,身子僵硬地挺到天亮。
今夜又是無眠,擾人的沙沙聲令她輾轉難眠,想起身一看的陳皇后忽覺身體沉重,好像有什么壓著她似,她胸口輕輕地起伏,一如往常不聽也不看,試著讓自己睡一會兒。
驀地,她感覺有冷風拂過臉上,很冷,蓋著暖被的她居然打個哆嗦,由腳底竄起冷到頭頂的寒意。
“咦!什么東西……”
陳皇后伸手一抹,五指濕濕黏黏的,隱隱約約地,傳來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她慌得睜開眼。
是血。
她以白狐毛鋪成的鳳榻竟然一片血紅,沒有一處雪白,而她正躺在血泊之中,一滴一滴的紅色鮮血如雨直下,似無停歇的溢滿鳳榻,它開始往下流,以令人驚訝的速度迅捷染紅一地。
驚駭極了的陳皇后說不出話來,她驚懼萬分的抬頭一看,上頭無人,也無奇怪道具,像是平空出現的血雨依然下著。
太……太詭異了,為什么會這樣?
一股莫名的冷意寒到骨子里,裂眥的雙瞳染上血的顏色,彷佛看到一根、兩根、三根……無數的雪白枯骨爬向咽喉,爭先恐后的掐住享盡人間富貴的細頸,咯嗒咯嗒咯嗒……
“誰……誰在那里?!”她擠出的聲音沙啞難聽,帶著有如被扭斷喉管的呼呼氣音。
砰!一顆拳頭大小的照明用夜明珠破了。
砰!砰!又有瑩白珠子應聲而破。
三顆、五顆、八顆……滿地的碎瑩色。
“你說我是誰呢!皇后娘娘,你為什么、為什么要派人殺我?我和你無冤無仇,你高高在上,為什么、為什么……我才二十三歲,我不想死……你告訴我……”
二十三歲……!他是……長公主也是二十三?“不……不是我,你找錯人了,快……快走,我饒你不死……”
“桀桀桀——我已經死了,皇后娘娘你忘了嗎?我死……不瞑目,我不……不要入枉死城……”曳拉的長音彷佛千年地底,又寒、又栗,充滿索命的蕭條。
“閻王要你……三更死,豈能留你……到五更,快快納命來,小表來了……”
殿內回蕩著老人和小孩的笑聲,卻見不到一個人影。
“不……不是我要害你的,你早該死了,那一年的水患,洪水沖毀了堤防,你那么小,應該溺死……”他還多活了幾年不是嗎?季明蕙那賤女人還白養了他好些年。
很長的靜默,幽怨的鬼聲有了憤怒,“那年的水患也是你造成的,是人為的破壞,你……太可怕了……”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誰叫你娘居然明察暗訪起你的身世,還找著一名壬戌寅時生的十三歲女孩,她發現了你不是她的兒子,她要女兒,本宮……留她不得。”她若安安靜靜地不聲張,認下這個兒子,過幾年替他張羅一個妻子,那么,她會活到見孫子娶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