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煥,你說,師父其實沒死吧?他說不定只是為了要把追日劍硬塞給我,好讓想找他比武的人全都改成來找我……原來師父這么奸詐!”被騙了被騙了,她被騙了啊!
“師父死的時候,你有把他埋了嗎?”若是埋了,除非尸體會自己爬出來,要不然是不太可能活過來的。
“沒啊,師父要我直接把他踢下崖!
“……你師父沒死!背聊讼,他異常肯定的道。
“我就知道,好奸詐啊,臭師父,竟然把爛攤子全丟給我!”她恨恨道。這幾年她帶著追日劍,日子過得膽戰心驚,就怕突然有人竄出來要和她比武,嚇死她了。
不過幸好她聰明,從此追日劍不再是她的,責任由夏侯廷玉去扛,與她無關啦,呵呵。
“冬晏,你想去哪呢?”夏侯東煥柔聲問道。
“先回我以前住的小屋,好嗎?”她眨著眼,一臉期待的樣子,“我已經許久沒有回去了!
這十年來她都不敢回去,因為那里已經沒有人在了,回去她怕自己會難過。
“好,我們回去!彼χ鵂科鹚氖帧
看著她和他交握的手,傅冬晏另一只手探入懷中握著玉佩,忍不住咧嘴燦笑了起來。
就算他想不起來回家的路也沒關系,只要她記著,她就能帶他回家。
回家。
番外一:那些連接記憶的缺
他閉著眼背靠小亭的柱子,石桌上放了一壺溫茶和幾本藍皮帳簿,偶爾有風吹過便微微翻動書頁,他手里也拿了一本帳簿,只是動也不動的,像是睡著了一般。
“噓,靜聲,可別吵著了大少爺!备锏奈目偣艿吐曈柍馀,不愿下人的粗手粗腳吵到夏侯府的大少爺。
“文叔,大哥他……大哥是睡著了嗎?”稚嫩的嗓音響起,十二歲的夏侯廷玉小聲問道,小臉還不停望向亭子里那抹靠著柱子的身影。
“是啊,二少爺,大少爺正歇著呢!蔽目偣芪⑽⑿χ暮钔⒂褚话,看向夏侯東煥,眼里帶著微微的心疼和驕傲。
外人都以為是老爺厲害,才能把夏侯府的生意經營得如此興盛,雖然事實的確是如此,可幕后的功臣是現年十四歲的大少爺。
十四而已啊,志學之年不到,就已接下不少夏侯府的重擔,即使再怎么聰明,這擔子畢竟還是太沉重了吧?
夏侯東煥略微抬眼,轉頭看向站在不遠處的弟弟,好看的臉上不帶任何表情。
“廷玉,過來。”他輕喚道。
聽到大哥的叫喚,夏侯廷玉一張小臉紅通通的,雖然心里高興,卻盡力忍住不笑,他最崇拜大哥了,他要和大哥一樣穩重,可別讓大哥討厭了。
“大哥!彼艿较暮顤|煥面前,恭敬的叫道。
“廷玉有事嗎?”他溫聲淡問。
“大哥我……我方才背書讓夫子稱贊了!彪m是平淡的語調,但夏侯廷玉漲紅著一張小臉,眉眼全是笑,不難看出他心里的喜悅之情。
“很好。”夏侯東煥勾了勾唇角,似是在笑,隨即便恢復成平日的面無表情。夏侯廷玉睜大雙眼,忍不住露出一抹興奮的笑。大哥稱贊他呢,大哥的稱贊比誰來說都還要讓他高興!按蟾纭
“二少爺,老爺請你過去背書給他聽!蔽目偣苷驹谝慌裕驍嗔讼暮钔⒂裣胝f的話。
夏侯廷玉失望的垂下雙肩,好不容易可以和大哥說說話呢,他還想和大哥說好多好多話啊。
“大哥,那我先走了!
夏侯東煥點點頭不說話,只是拿起帳簿繼續看,在文總管帶著弟弟轉身離開后才又抬起頭,靜靜看著他倆的背影。
合上帳簿隨意擱在石桌上,他慢吞吞的起身,隨即拿起桌上的瓷壺向后扔去,卻始終沒有聽到瓷壺碎裂的聲音。
“誰派你來的?”他負手站著,背對來人淡問道。
一名奴仆模樣的男子由暗處走出來,手里拿著他方才丟來的瓷壺,一臉陰沉。
“夏侯炎斷了人家的生計,不殺你報仇,很難!蹦腥顺冻鲆荒ɡ湫Γ睦飬s暗暗詫異著這樣一名年僅十四的少年,竟是這樣冷靜,甚至還能察覺到他藏匿的地點。
“徐天威是嗎?”他似笑非笑的低喃,視線突然模糊了起來。
徐天威絕對不知道,真正斷了他生計的是他并非他爹,會找人對付他這個主謀者,完全是誤打誤撞。
夏侯東煥瞥了眼擱在桌上的瓷杯,里頭的茶水只剩一半,原來他已經喝下一半的毒水了嗎……
“是徐天威!蹦腥穗S手扔了裝有毒水的瓷壺,哼笑著走近身軀明顯搖晃的夏侯東煥。
“你想做什么?”他瞇眼,隱約可見男人朝他走來。
“徐天威可不許你的尸體太快被找著!毙焯焱䦟ο暮钛卓墒峭春薜煤,不但要殺了正室所生的兒子,還要將尸體丟棄在野外,最好的結果就是讓夏侯炎永遠也找不著自己的兒子。
在倒地之前,他感覺到男人扛起他,離開了夏侯府,中途是怎樣他什么感覺也沒有,因為毒素已經在他體內起了作用,讓他的五臟六腑宛若火燒。
男人將他丟在不知名處的草叢里就離開了,而他只是靜靜仰望天際,眼前只剩下模糊的影子和顏色,其他全看不清楚。
看來他是要死了吧?夏侯東煥皺了皺眉,喉頭突然涌起一股惡心的腥甜,唇邊隨即溢出鮮紅的血。
生死對于他,其實并不重要,雖然他只活了短短十四個年頭,卻沒有什么是值得他留戀的,也沒有什么是讓他覺得十分重要。
“師父師父,有人睡覺睡到流口水呢!敝赡鄣纳ひ敉蝗豁懫穑斑@人好厲害啊,竟然流紅色的口水!
“小石頭,那不是口水!绷硪坏来己竦哪猩ふf道。
“不是口水?”稚嫩嗓音顯得很困惑,“那是什么?”
“是血!
“喝!竟然睡到吐血,這人好會睡啊!迸宸宸,她小石頭這么愛睡都沒這等功力。
“……沒人睡覺會睡到吐血的!蹦猩ぶ型嘎冻錾钌畹臒o力感。
“原來沒有啊……”她黑黑的小臉上顯得很失望。“那他怎會吐血?”
男人僅是瞥了一眼,便淡道:“中毒!
她皺著小臉,不太明白中毒究竟是什么意思。
“中毒就中毒吧……哇!師父,小石頭快拉出來啦!”語畢,她小小的身子往草叢更深處跑去。
穿著一襲月牙色衣裳的俊美男人含笑看著她跑走的身影,而后將視線慢慢拉回躺在地上的夏侯東煥。
“倒在這么隱密處,還能讓小石頭發現,你與她是極有緣的吧……”男人輕聲低喃,隨即拿出一只瓷瓶,倒出一粒藥丸,塞進他的嘴里讓他吞下。
沒多久他突然瞪大眼,吐出一大口暗色液體,隨即陷入一片黑暗。
倒在地上,視線模糊得即將失去意識,唇畔溢出鮮血,這一幕似曾相識,只是現在他的手里,握著一支要送給冬晏的木簪。
“有人!有個人倒在那兒!”一道陌生的嗓音突然這么叫道。
一人將他抱起,隨即震驚的大喊:“老爺,是大少爺啊!”
“東煥!”一只大掌拍打著他的面頰,一聲聲有些熟悉的叫喚喊著一個他熟悉的名字。
他瞇眼努力想看清眼前的人,無奈還是只有一片模糊,他緊緊握著手中的木簪,吃力道:“回……回去,我要……回家……”
“好,我帶你回家,我們這就回家。”喊著東煥的男嗓溫聲卻又堅定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