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諾過的!蔽跬鷮籽┑氖治站o緊!皼]看到我寫的卡片嗎?我要照顧你啊,家里沒男人是不、行、的。”
喚……熙旺,熙旺啊。
陳白雪也夠單細胞了,馬上被融化!拔屹I了很多零食喔,還買了你愛喝的喔,還準備了蛋糕給你吃。餓了吧?晚上想吃什么?姐弄給你吃?”
“我們等品常哥哥來再一起吃吧!
“為什么?”
“我要吃的你不會用啦,說真的,我比較愛吃大哥哥弄的晚餐。你忘了炒泡面的事嗎?唉,那次你好忙,我好累!
死小孩!嗚——
第17章(2)
第二天,應白雪要求,江品常又搬回白雪家了,一如往常,他照料白雪和熙旺。
沉檀熙也回到白雪住處,她跟白雪有了默契,都不提往事,和平相處。風風雨雨,似乎都結束,他們過了一段恬靜時光。
江品常得知白雪新接的筆記本案子,需到山里拍素材,他推薦她幾個不錯的景點,有時他會開車,陪白雪上山捕捉繪畫素材。
他一路幫白雪拎相機。“我是你助理吧?”
“又想拗頂級和牛吃?”
他大笑。
他們常去內湖的“大溝溪生態治水園區”,待在林間,瀑布前有木橋,橋上有石椅。他們會在那里坐著,等待臺灣藍鵲或五色鳥出現,有時還會看見罕見的螢光藍蜻蜓。白雪會拍照,畫下草稿。有時,熙旺也一起來。
熙旺愛吃“洪瑞珍三明治”,出發前,江品常會先開車到忠孝東路的三明治店,他會買熙旺愛吃的招牌火腿三明治,買白雪愛吃的草莓三明治,買自己最愛吃的雞蛋沙拉。然后一樣從口袋掏出縐巴巴的鈔票付帳。三明治很便宜,便宜又好吃。
白雪負責攜帶泡好的烏龍茶,茶具、杯子、防蚊用的左手香葉子,這是江品常在她家陽臺種的。外出時摘幾片葉子,在手足搓揉,就能防蚊蟲咬。
如此家常生活,仿佛可以永遠這樣安穩過下去,白雪是這么覺得的。
如此家常生活,隨時可能幻滅,這是品常的感受。
現在一個禮拜至少有三天,醒來時,他沖到浴室嘔吐,因為頭部的鈍痛感加劇。他隱藏得很好,嘔吐時會打開蓮蓬頭,讓嘩嘩水聲掩蓋嘔吐聲。
白雪都沒發現。
有時,他在廁所嘔吐,吐到虛軟,跪在馬桶前,一邊聽白雪敲門,不高興地嚷嚷——
“你好久喔,你是男人欸,怎么洗個澡都比我久?”老是這樣一大早就霸占浴室!澳阃砩喜皇窍催^澡了嗎?一天兩次很不環保喔。”
等江品常調適好,走出浴室時,白雪免不了又要追著他嘮叨幾句,他總是笑笑的。
心里卻知道……他的狀況越來越不OK了。有一次走出浴室時,白雪突然拽住他手臂,直盯著他的臉瞧。
“江品常?”他一陣心慌,別開臉去。白雪將他的臉扳過來,認真瞧著!霸趺匆淮笤缪劬瓦@么紅?”
嘔吐造成的,但他說——“昨天太晚睡!
“你熬夜在干么。俊
“看A片!
他就是這樣,老用不正經的話打發她。
這日午后,白雪到二手電器行找江品常。
他不在,黃西典蹲在地上,正忙著收拾散落的維修器具。
“江品常呢?”
“哦,今天禮拜三,他去盲人重建院上課。”
“呷?”
“盲人重建院啊他——”等等!黃西典愣住,暗!說溜嘴了!
“他干么去上課?”本來也不覺得有什么,但老板驚訝的表現,教白雪狐疑起、
“我沒講,你當沒聽見,不要害我被罵!秉S西典急著收好工具往里邊走,白雪追上去,她有不祥的預感。
“江品常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他為什么要去那里?”
“欸,他不喜歡人家問這個啦!
“你不說我自己問——”拿出手機就要打給江品常,黃西典急了。
“我說、我說,你別煩他。”他嘆氣!拔叶几阒v,但是你絕對要保密,不要害我!
這天,黃西典說了許多關于江品常的事,白雪呆愣愣聽著,感覺像作夢,太沒真實感。
他說了江品常的病,還說江品常以前在他朋友的建材行工作,后來需要地方住,才換到他這里上班。他不清楚江品常跟家人怎么了,但從沒聽他提過家人,也從沒有家人找過他。
以前,江品常會定期到醫院追蹤,但現在,已經放棄治療,因為醫生也說了,沒辦法根治他的病。
“……因為頭部左側的腦瘤接近視神經,位置又危險,也不能開刀,所以醫生要他先做好失明的準備才去上課——”黃西典講這些的時候,很忐忑。因為白雪跟江品常很要好,本以為她聽完會崩潰,會哭哭啼啼。但沒想到她手一揮,嗟道——
“不可能啦,他看起來很健康,怎么可能有病?說不定是誤診。”
“健康個屁,他頭痛的時候都躲起來,那種痛不是一般人捱得住的。尤其是早上醒來的時候,他常常一大早起床就痛到吐。他就是逞強,也不讓人關心。你要假裝不知道,不要去問,不然他會生氣!
白雪心驚,想到早上浴室常常傳來嘩嘩水聲,以為他是在洗澡,難道……在嘔吐?
太突然,沒真實感,所以呆呆地,也不感到慌。
她質疑道:“哪有可能生病的人這么淡定?再說了,萬一是真的,那他瞞著我們就太過分了。他現在是跟我們住,萬一發病了我們怎么辦?”說著說著,一股火大,老天爺耍她耍上癮了嗎?她這么喜歡江品常,結果他長腦瘤?搞什么?
白雪臉色鐵青,拒絕承認事實,甚至惡意道:“我可沒那個功夫照顧病人,要是早告訴我,我才不讓他過來住,莫名其妙!”氣到胡言亂語,好像只要這么抗拒,就不是真的。
黃西典錯愕,她說什么?!
她竟——白雪的反應,教黃西典震怒。以為她不會那樣勢利,也對啦,誰想承擔這么大的責任?但她急著撇清關系,惹他不悅。
“是擔心會被他拖累嗎?你放心,我了解品常,真發病了他會回來跟我住,不會麻煩你!”又憤慨道:“他早都想好了,要是嚴重到失明,他有存一筆錢在我這里,到時我會幫他找看護,不用你麻煩!你放心了吧?”
最好有這么簡單!最好是!她氣呼呼走掉。
她沒回家,攔計程車趕到盲人重建院。她還是不信,那像伙不可能這么倒楣。可是在盲人重建院大門外,看見里面持手杖的學生們,在長廊下排成一列練習行走,江品常也在其中——
是真的?
她恍惚回到家,關在房里,回想江品常的種種,似乎都有了答案。
白雪記得他們第一次相遇,在深夜的KTV包廂里。那時,他幫她處理桌面穢物,后來臨走前,他漫不經心丟下一句——
“……別忘了再跟你爸禱告,叫他保佑我,就說……像我這么好心幫你的人,一定要讓他前途……一片光明!
光明?原來是他最需要的。
所以他才不交女朋友?不要穩定的關系?因為死亡離他太近了?
但也許沒那么嚴重?白雪上網搜尋腦瘤相關資料。越看,心越往下沉。
這不像感冒發燒好解決的病,也不像心肌梗塞或爆血管,有可能一發作馬上葛屁。它棘手又麻煩,照顧起來很困難,很多病人到最后甚至生活無法自理,拖累親友,更甭提龐大的醫療費用。
好,我了解我知道了。
白雪努力樂觀地想,反正啊,幸好啊,她又沒跟他怎樣。要是跟他好上了,之后他病倒,還要照顧他咧。假如真的失明,那還要被拖累呢。這不是自討苦吃?誰敢跟這種人交往?結婚生子?連同居都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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