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華姑娘有什么需要?”
“你家主人是誰?”
“這,對不起,華姑娘,我們不能說!”
“真是奇怪,你們兩個都知道我們是誰,卻不肯告訴我你們主人是何人?”冰珀眉頭一皺,“既然這樣,我看還是不便打擾了!
說罷,兩人又要走,這時前頭樓上的女子和門口的女子一起攔在了他們面前,意思很明顯——要阻止他們離開。
“師傅,我來!”見到冰珀臉沉沉,傾城忙整理衣衫頭發,一步跨到了那兩位女子側角度的窗戶前。
抬高修長的手輕搭在窗欞上,目色含水,似在眺望著遠處的風景,隨后幽幽開口:“兩位美麗的姑娘,在下龍傾城!這里的風景的確不錯,我也很是欣賞。我知道你們是奉命辦事,有所為難,但是還是請姑娘可以告知實情,我自當感激……”見表演了一番對方都沒有回應,他側過頭準備投以一個深邃的眼神——哪知,卻險些讓眼前的情景給駭到!
他側角度——腳下的那兩位女子早已倒在了地上沒了動靜,視線移動——華冰珀給了他一個你是白癡嗎的眼神。
“你打暈的?”他的臉色有些慘白,師傅最近真是越來越暴力。
“當然,難道學你?”她淡淡地甩甩衣袖,“快些走吧,省得多生枝節。”
說罷,身影已出了竹樓。傾城清美的臉上泛過幾層名為尷尬的波動,最后——還是跟了上去。
兩人走出竹樓,才發現這一處相當隱蔽,四面竟都是密林,遠處還有重重山巒包圍。商量之下他們決定挑密林小路而行,起碼這樣可以避開那不曾現身的竹樓主人。
“青山,青樹,青草地;美景,美味,美人兒!橫批:我愛師傅!”一清美男子正自我陶醉在與心愛之人同行的快樂時光中,還不時地哼幾句自以為不錯的小詩,著實把一旁兜圈兜到迷路的女子氣得不輕。
“閉嘴!比A冰珀斜去今日的第二十七回眼。
“師傅,我正在吃東西呀,怎么閉嘴?”方才下竹樓時,他順手摸走了竹桌上盤中的一只烤雞和幾個饅頭,如今正吃得興起。
“你是故意和我作對是嗎?”她身形一閃,取走了他手上的烤雞。
“師傅,你找不到路出去也不用拿我的烤雞出氣!”某男雖然表面癡呆,其實心如明鏡。他知道,她之所以情緒開始焦慮,不僅僅是因為在山中迷路,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他的言淡舉止多多少少開始對她有作用了!
這是個非常好的現象。∷具以為,以她的個性,要過上一年半載才會對他有反應呢!現在看來,這座冰山——就快要融化了……
冰珀拎著烤雞,看著面前猶自得意大笑的男子,怎么都無法把面前這個他和四年前出初見面時那個可愛害羞的小少年重合在一起。
原來,所謂的成長是這么一回事!
“你是不是想一直待在這里?”抬手朝邊上的樹叢中扔了烤雞,冰珀伸手拉過他的衣衫擦手。
傾城抬頭,正見到她一臉淡然卻理所當然地把油污擦在他身上,心里竟一陣莫名悸動。
如此有點任性有點可愛的冰珀,只有他一人知道,她是——他的冰珀!心志在頃刻間被近在咫尺的氣息迷惑,他不由自主地將唇湊上前……當他在這之后感覺到疼痛的時候,他的身體已經飛在半空中,然后越過樹叢直直地掉了下去,發出一聲慘叫……
留在原地的冰珀臉色鐵青,他竟然——又親她!實在太不像話了!她一定要對他嚴加管教!
撥開密集的植物,冰珀冷著一張臉跨到樹叢后,哪知卻突然腳下一空,跌下一洞穴。
“師傅——”頭頂上傾城隱約的呼聲讓渾身疼痛的她支著洞壁站起身,回望四周,發現洞口狹小,洞底卻很大,洞深四五丈,洞壁光滑無任何攀附物,就連輕功也無力施展。
看來,她是被困住了。
“傾城,去找根藤條。”望著上方的人影,她心中暗自慶幸。還好只是一人摔下,如方才兩人一起摔下,現在就真的無法脫身了。
哪知,從容的心念未完,上方就發出某物墜落的聲音,抬頭——墜下的人居然是傾城。她立刻伸手一接,化去了他墜下的沖擊力。
冰珀沉下臉輕輕嘆氣,這下可好了,兩個人一起被困住了。
“笨——”
責怪的名詞被他伸張雙臂的動作給打斷,他竟然——緊緊地擁住了她!
“太好了!還好你沒事,這洞這么黑這么暗,我在上面根本就看不到你,也聽不到你的聲音,嚇死我了!”無賴男子一改往日嬉笑玩鬧的口氣,清美的臉孔上是真實真切的情感。
那突來的濃烈情感,一下子灼熱了她的心。
真的——這么擔心她?怒氣在她心中淡開,她竟一時忘記了掙開他的手。
“冰珀,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氣了……”看到她墜入洞穴的那一刻,他自責萬分,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心急偷親她,她不會把他打入樹叢,而她也不會墜洞,“我以后一定不會再偷親你了,冰珀……”
他喊她——冰珀?
他向來喜歡喚她的名字,在他入門以及她爹爹還未失蹤的那短暫日子中,他也是這樣跟在她的身后喊著“冰珀師姐”。后來,爹爹失蹤,她收了他做徒弟后便不再允許他這般喚她了。
其實,在她內心深處,比起師傅的稱呼,她還是比較喜歡他喚她的名,用他溫文清泠的聲音喚她——冰珀!
“冰珀,我以后會按部就班,慢慢地來!不會再這么急了!”那清泠的聲音漸漸偏離正常的對話邏輯,朝他想當然的方向而去。
冰珀聞言立刻退開他,冷下表情,“胡說什么!”
“沒有胡說啊!”他盈盈笑著,眼眸如星,“我喜歡冰珀啊,你不知道嗎?”
冰珀渾身一顫,向后退了一步,原本的飄逸淡然現下全體崩盤。
“你再胡說我絕不輕饒你!”沒有辦法去聽、去想、去深探的話語,她只得希望依靠暴力來解決。
“師傅——不!冰珀,以后只有兩個人的時候我不會再叫你師傅了!我沒有胡說,我是真的喜歡冰珀,喜歡到可以為你做任何事。所以,就算這次你把我打到肋骨盡折,倒地不起我也不會改口!我就是喜歡冰珀,不行嗎?不可以嗎?”
黑暗的洞穴中,透過頭頂上方微弱的光線,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表情,他的眼神。
她想盡力從那表情和眼神里找出一絲一毫玩笑的證據,然而在看了許久之后,她發覺這一次——他沒有在開玩笑!
他是——認真的!
他竟然是認真的!
“我喜歡冰珀,這樣——不行嗎?不可以嗎?”他重復著這句話,黝黑深邃的眸中浮現出淡淡的神傷。
“不可以!”她再度后退,幾乎都要退到洞壁邊沿了。
“姑娘——你踩到我的手了……”幽黑的空間里,突然傳來一個蒼老的男聲,聲音竟像出自她腳邊!
冰珀忙從懷中取出火折子吹亮,火的微光,照亮了整個洞底。在她腳邊居然真的趴著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
她之前竟然都沒有發現到這位老者的呼吸聲?好厲害的內功吐納!
“你——是誰?也是掉下來的?”
老者見有人問話,忙從地上爬了起來,沖他們一笑,那笑容看在冰珀的眼里有些說不出的怪異。
“我沒有掉下來!我是爬過來的……”老者的回答有些莫名其妙。
“爬?”傾城不雅觀地抓抓頭,難道像蛇一樣地從上面爬下來嗎?
再仔細看老者一眼,冰珀感覺到他的眼神有些呆滯,難道……她猜測著再發問,“你是從哪里爬過來的?這地下有路?”“對啊對啊!”聽到這話,那老者狀似興奮地手舞足蹈起來,指著洞壁底部周圍的一圈說,“只要按一下就有路了,可是……我忘了該按哪塊……”
按一下?有機關!冰珀與傾城對看一眼,彼此心領神會!
于是,借著火折子微光,兩人急忙在洞壁邊沿摸索起來。良久,當傾城觸及一處質地似乎有些不同的洞壁時,他們對面的洞壁底部發出巖石移動的聲音。一條狹小的通道,就這樣出現在他們面前。
“!找到出去的路啦!”老者見狀,更是興奮得像個孩子一樣,“只要從這條路爬過去,就可以出去了!”
爬——出去?
傾城看了冰珀一眼,不是吧!要他這么一位絕世傾城美人爬出去?
“現在也沒有其他辦法了,就跟著去看看吧!”冰珀拍拍他,示意他跟上。另一頭,那位眼神呆滯被冰珀懷疑神經不太正常的老者早已鉆入洞口,爬了進去。
一行三人,在一條狹小但尚算可以過人的通道內爬行前進,在經過一個分岔口時,那老者似乎猶豫了一下,然后抓抓頭選了一條又爬行起來。過了一炷香的工夫,他們隱約看到一點亮光。
見到亮光后,老人更加興奮地加速爬行,很快便到了出口處,并鉆了出去。
當之后的冰珀和傾城隨后跟出,并試圖擦掉身上因爬行而沾上的奇怪腥味時,卻被眼前的景象奪去了視線!
他們——在動物園?!
洞口盡頭的地面,其實是一塊懸在墻壁上的小平臺;赝闹埽麄兙股硖幰婚g由巖石磚壁建造的巨大圓形地下室內。
地下室上下頂離他們的位置皆有十余丈之距,頂部有無數透光的小孔,所以讓這間巨型的地下室亮如白晝。
地下室圓形室壁上像他們腳下一樣的平臺還有很多個,分布在不同的位置和高度。
平臺左右側建了很多小小的石階,通過這些臺階可以自由地去到別的平臺和下到巨型地下室的底部。
但問題是——為什么在他們眼前有這么多的動物呢?
狼、狐貍、獅子、老虎、黑熊……幾乎所有兇猛的動物都齊了!
它們正分布在各個平臺上以及底部的地面上,有的在睡覺,有的在啃噬食物,有的在打架,當它們發現到他們的出現后,都用同一種目光注視著他們,然后慢慢朝這個方向而來。
這里——到底是哪里。
華冰珀素來淡然的臉也禁不住露出焦慮之色,這么多的猛獸,她一個人怎么應付得了!那位神志呆滯的老人家到底帶他們到了一個什么地方?
“請問,這里到底是哪?”很好,她的聲音還算冷靜。
“這里?”老人家依舊在傻傻地笑著,“你連這里都不知道?這里——不就是這里咯!”
砰!傾城差點滑倒。
“老人家!我師傅問的是這個地方的名字,就是稱呼,不是這里那里的!”
“哦!”老者看看他,再看看她,隨后嘖嘖地搖搖頭,“你們兩個真是笨!竟然連這么有名的紅雀門都不知道……”
老者后面嘮嘮叨叨的話他們兩個一句都沒有聽進去,光是“紅雀門”這三個字就夠他們震撼了!
紅雀門!繞來繞去迷路,跌入洞穴,還有這個奇怪的動物園……他們竟然一直都在紅雀門的地界上!
“紅雀門……”冰珀的眉頭慢慢縮了起來,她想——她已經猜到那個竹樓的主人是誰了。
“紅雀門?”看著從臺階上慢慢朝他們聚攏來的野獸群,傾城開始在心里盤算著等會要如何才能死得美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