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啊,還好!卑⒗塑E著二郎腿,嗑著瓜子。
“那你圍著圍巾?”
他一聳肩,道:“因為這是人家心意啊,而且聽說今天晚上寒流要來,有備無患!
“心意?”
“對啊,這手工打的呢,你看,我的有個球。”阿浪故意抓著圍巾尾巴,在他面前轉啊轉的,笑著現!斑@是公司今年冬天的標準配備喔!
胸口,微微的有些,不是那么愉快的情緒涌現。
“我不知道你那么賢慧,竟然跑去學打圍巾!彼淅湔f。
“最好我是有那閑工夫啦!卑⒗顺蛑,露齒一笑:“這是小肥親手打的,還純羊毛的喔!
一刀,狠狠正中目標。
“我以為你到美國去念書了!辈豢,讓他忍不住脫口。
“我放假會回公司啊!卑⒗藢砝@著脖子,甩回身后,邊說邊將瓜子丟進嘴里。“她還特別打電話問我想要多長多寬的呢!
他微微一僵,原以為阿浪會再說些什么風涼話,但那家伙卻沒有繼續下去。
外頭的天色,完全暗了。
他突然覺得,或許他下樓時,漏看了誰,也許人早已進了廚房?
驀地,想起身進去看看。
但屠勤在這時端著醉雞上桌,開口問了一句:“武哥,你打電話和小肥報平安了嗎?”
阿震愣住。
“啊,還沒,我忘了!表n武麒微笑,“沒關系啦,她應該睡了,她說她要去睡覺啊!
“她沒來?”他不應該問,問題卻忍不住沖口而出,他以為她和他們一起來了,不是嗎?
“沒!表n武麒瞧著他,“她說她要留在公司!
“她一個人留在那里?”
“嗯哼!表n武麒微微一笑,“去年也是啊,她去年也沒來,對不對?阿南?”
阿南點頭,一邊伸手偷拿桌上的醉雞:“嗯,她沒來,她說她平常做牛做馬,難得能休息一下,所以她過年要放假。”
那是借口,他知道,阿南知道,武哥也知道。
除夕夜,如果有地方去,誰想要一個人過年?那擺明了就是一個借口。
韓武麒一笑,再笑,又笑。
他抖著腳,支著臉,笑彎了眼,瞧著那個神情緊繃的家伙,道:“欸,阿震,我開車開了好幾個小時,累得要命,幫我去打個電話吧!
***
盯著電話,他遲疑著。
他知道,是他活該。
那女人替公司里每個人都打了圍巾,就偏偏漏了他的。
他沒有理由不爽,都一年半了,他一次都沒有回去過,她忘了也是應該。
他不該去在乎這種小事,卻忍不住胸中的郁悶。
再怎么樣,他還是紅眼的員工,不是嗎?
無端的不爽,讓他沖動的拿起了話筒,按下一串號碼。
話筒里,傳來沉悶的鈴響。
嘟——嘟——嘟——
嘟——嘟——嘟——
他等著,又等著,再等著,就在他要掛斷電話時,電話通了。
“喂,紅眼意外調查公司您好……”
原以為,久沒聽見,他會對她的聲音,感覺陌生,但當那怯怯的聲音一入耳,卻只有溫暖的熟悉,仿佛她就站在他的面前,好像她就近在身邊。
但,她的聲音聽起來不大對,有些沙啞,莫名虛弱,幾乎像是帶著哭音。
她在哭嗎?
“你怎么了?”未及細想,話已出口。
“沒、沒有……沒什么……”
她的口氣,聽起來有些生疏,沖動的,他不禁再吐出一句。
“我是阿震!
她突然一陣沉默,才輕輕應了一句:“嗯,我知道!
他咬著牙關,看著窗外的黑夜,生硬的道:“武哥他們到了,他要我通知你一聲!
“嗯,好!彼鼩,振奮起精神道:“謝謝你打電話通知我!
他沉默,想追問,卻又沒有資格。
“還……還有別的事嗎?”她悄聲問。
他喉頭緊縮著,不快的擠出兩個字:“沒了!
“那……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彼牭阶约洪_口。
然后,她收了線,掛掉了電話。
他緊握著話筒,斷線的聲音仍在耳邊輕輕作響,雖然她力圖佯裝無事,但那卻掩蓋不住其中的沙啞,和微微的硬咽。
她在哭,他知道。
接電話之前,她就在哭了。
窗外,寒風又起,吹得樹影搖晃,發出嘩沙嘩沙的聲響。
他按掉通話鍵,考慮再打過去,但通過電話線,除了知道她正在哭之外,他不可能得到太多的答案。
所以,他將話筒掛了回去,然后回到前面餐廳里。
所有的菜都已上桌,大人小孩們,開心的齊聚一堂,聊天吃飯,笑著,也鬧著。
歡樂開心的氣氛,充滿了整棟屋子。
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著眼前豐盛的山珍海味,還有他的家人與朋友,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她不來,是她自己選擇的,阿南說了,去年她也沒來,他一直以為她有來,她沒有家可以回,他以為她會和其他人一起回來。
但顯然,就像他選擇放假回老家一樣,她則選擇不到這里過年。
他清楚原因是什么,不是因為到這邊還得伺候他們這些人,不是因為她想一個人留在公司睡覺。
她不來,只是因為——不想遇見他。
第13章(2)
***
夜已深,寒風呼呼、呼呼的吹著。
刮人的風,穿透門窗細縫,充塞一室,將空氣變得又寒又凍。
可菲縮在床上,抱著肚子,瑟瑟發抖,只覺唇寒齒凍,像是要冷到骨髓里去了。
人生,是有沒有那么悲慘?
她難得可以放假休息耶,為什么偏偏——
“痛痛痛痛痛……”她臉色死白的呻吟著,包著被子哀哀叫,腦海里痛到一片空白,淚水難以自抑的進出眼眶。
本以為,公司里的人都回家過年了,她難得可以清閑一下。誰知道,他們前腳剛走,她后腳大姨媽就來報到。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最近年關將近,她忙著大掃除搞到太累,這次月月來,她痛得完全起不了身,就算吞了止痛藥還是痛得她死去活來,好死不死又遇到寒流來襲,讓她全身發冷,整個人如在冰窖,只能包著棉被,抱著包著毛巾的熱水袋,蜷縮在床上偷哭。
更讓她哀怨的是,外面不知哪家哪戶,從下午開始,就一直傳來年夜飯的香味,讓她想到別人家家戶戶都在開開心心過年,準備吃團圓飯,就只有她,是孤孤單單一個人在這邊,一時間不由得更加悲從中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
好不容易止痛藥發揮作用,她昏沉沉的睡了一陣,卻又被電話鈴響吵醒,她掙扎著爬到床邊,接起電話卻聽見那熟悉的聲音,嚇了她一跳。
不想讓他擔心,或者有任何誤會,她強打起精神和他說話,但等一收線,淚水立即又涌上眼眶。
是阿震呢。
她包著棉被,躺在枕頭上,咬著唇瓣,只覺一顆心,暖又酸。
閉上眼,熱淚如豆般滾落眼角,她吸吸鼻子,有些硬咽。
都一年多了,她還以為,自己己經忘記了,誰知道光是聽見他的聲音,就讓她連心都抖了起來。
她都已經說Bye、Bye了啊,他也一年半沒回來了,那么明顯的方式,她為什么還是沒辦法死心啦?
什么狗屎初戀……好討厭……嗚嗚嗚……而且那根本不是初戀,是暗戀吧……人家阿震又不喜歡她……
可是……他打電話回來了啊……
這念頭,她喉頭一硬,淚水又落一串,只覺自己好可悲,電話是武哥叫他打的,又不是他自己主動打的,如果不是武哥,他才不會打這通電話。
王八蛋!大笨蛋!不打就不打,不回來就不回來,有什么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