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剛?你怎么還在這里?”看見那個男人,她嚇了一跳:“我以為你回家了!
“回家?干嘛回家?”他兩眼浮腫的吃著三明治,茫然的看著她。
“今天是除夕耶!彼脷庥趾眯Φ奶嵝阉,“你得回家吃團圓飯啊!
“今天?不是明天嗎?”他擰起眉頭。
“不是,是今天!彼焓謱⒛菓卸韫韽纳嘲l上拉起來,道:“快點,你一年也沒回去幾次,早點回去給你媽看一下,盡一盡孝道!
他咬一口三明治,被她推著走,邊吃邊說:“嘔在這里,右是更藥道啊,她甘到我,究只惠嘆氣偶宜。”
“就算是這樣,一年也才這一次而已,你也要給她有嘆氣的權利啊,又不是天天。”可菲推著他上樓,碎念著:“你爸媽養你那么大,你給他們念兩天又不會死。”
他吞下那口三明治,笑著說:“好啦好啦,我回去就是了,OK?”
“我到樓上幫你收干凈的衣服!彼咧M房間,道:“你快去把臉洗一洗,記得把胡子刮干凈!”
“Yes sir !”他在房門口故意搞笑的站直了身軀,對她踢了一個正步,行了個標準的敬禮。
這家伙實在很三八耶!
“別鬧了,動作快!彼χ庳熕@才匆匆跑上樓,去幫他收衣服。
半個小時后,她終于將他也體面的送出了門,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睡她的回籠覺。
***
入了冬,大葉欖仁的綠葉,全被染紅。
當寒風乍起,總會落下幾片巴掌大的紅葉。
從他的房間,可以看見那裸樹,還有一部分的海。
冬天的海,灰蒙蒙的,只有漸次的浪,會因強勁的季風起伏,翻出點點白色的浪花。
他們到達時,他聽見了聲音。
一顆心,無端提了起來。
去年過年,他沒有放假,但今年他運氣很好,剛好排到了過年休假。在確定可以回家過年的那一瞬,他幾乎想放棄這個假期,但最后仍是選擇回來。
腳步聲,先后從門外傳來。
屠勤,然后是屠鷹,他可以聽得出誰是誰,他們總有自己習慣的步伐。
他遲疑了一下,上前打開門。
屠勤住他對面的房間,屠鷹在他隔壁,兩個人都沒有關上門,兩個人都在整理行李。
看見他,屠勤輕扯嘴角,開口招呼。
“嗨!
“嗨!彼c頭。
“什么時候到的?”屠勤坐在床上,拉開行李,把衣物收到衣柜里。
“也是剛到。”他雙手抱胸靠在門邊,隨意的回答。
“你還有多久退伍?”
“大概再兩三個月吧。”
“那很快了!
“嗯!彼榱艘谎蹣翘菘,那里毫無動靜,沒有人再上樓。
屠勤繼續整理行李,很快把東西歸位,然后聽到小弟又開了口。
“武哥呢?”
“在耿叔那邊!
他沉默了一下子,看著屠勤抖了抖清空的行李袋,然后圍著一條羊毛圍巾朝他走來,微微一笑。
“桃花說快開飯了,一起下去吧。”
“嗯。”他點頭應聲。
屠鷹在這時走出房門,看見他,揚起了嘴角,難得的主動開口:“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他跟著露出微笑,說實話,他是真的很高興看見他們,但是當他在跟著兩人下樓時,卻注意到屠鷹脖子上,也有一條圍巾。
除夕的午后,藍色月光里向來沒有什么客人。
大部分的人,這兩天都得回家吃媽媽煮的飯菜,所以餐廳幾乎是空的,到了三點以后,何桃花更是干脆直接掛上休息的牌子,在老公和兒子的幫忙下,把桌子并在一起,然后在廚房里大展身手,一邊指使男人們,將冰箱里的菜肴上桌。
三點半時,隔壁的莫森和如月,帶著兩個小蘿卜頭一起出現在門口。
如月笑著擁抱了他一下,然后到廚房里去幫忙,雙胞胎邊吵架邊偷吃。沒多久,耿野和曉夜也來了,耿野手中抱著一個娃兒,念棠嘟嘟囔囔的跟在后頭,兩手提了滿滿的糖果餅干。
門又開了,他再次回頭。
這一次,是初靜,看見他,她雙眼一亮,走上前來:“爸說你放假,我還不信,原來是真的。”
他輕扯嘴角,“我運氣好,剛好輪到。”
“太好了,你去年沒回來,桃花念好久呢。”初靜笑了笑,道:“你這次休多久?”
“三天。
“真不錯,那我們有空再聊,我先到里面幫忙!
說著,她和他揮了下手,轉進了廚房。
四點,門口再次傳來動靜,他還沒回頭,就已經聽見尖叫。
“。“⒄!是阿震!”屠愛砰的推開了門,沖了進來,飛奔到他身上。
他反應迅速接抱住莽撞的小妹,只聽她得意洋洋的回頭對著慢半拍的屠歡道:“你看,我就說他放假了,今年會回來的!”
“我知道啦!要你講!”屠歡仰高她的小鼻子,哼了一聲!澳忝髅骶筒恢,就是我講了你才知道的!”屠愛轉回頭,和他告狀:“她不知道啦,是我先知道的!”
他笑了出來,把她放到地上,道:“是,我知道是你先知道的。好了,別和姐姐吵架,快把蘋果拿進去給桃花,不然就來不及烤派了。”
被提醒的屠愛,驚叫了一聲,連忙提著她手中那袋蘋果跑進廚房。
大了兩歲的屠歡,有些靦觍的看著他。
“你好像變高了?”他看著大妹,問。
“一點點而已啦!蓖罋g別扭的絞著手,微微駝了一下背。
他沒點出她的狀況,只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還不夠高呢,你這矮冬瓜!
“哪有,我很高耶!”她瞪大了眼,挺直了腰桿,驕傲的說:“我是全班最高的耶!”
“呀——小黑哥哥——”
廚房里,傳來屠愛的尖叫。
“后——她好吵喔。”屠歡翻了個白眼,卻掩不住嘴角的笑,然后才一副小大人的模樣,慢吞吞的也跟進了廚房。
他看著大妹做作的背影,嘴角不禁輕揚,驀地,身后再次傳來人聲。
這一回,武哥和阿浪、阿南一起推門而入,他們兩手滿滿都是雜貨,從衛生紙到烤肉用的煤炭都有。
“喲,阿震!卑⒗撕退c了下頭,扛著東西走過。
“嗨,小鬼,好久不見!卑⒛闲πΦ奶嶂l生紙進門,看了他一眼,回頭問身后的韓武麒:“他好像變壯了啊?”
“他去當兵啊,又不是去當少爺,變壯是應該的!表n武麒走在最后,挑眉看了他一眼:“放假?”
“嗯!彼⒁稽c頭,眼角輕抽,看見武哥身后似乎還有動靜,心頭莫名收緊。
但下一秒,一聲粗魯的低咆傳來。
“韓武麒,你別擋我的路!閃邊啦!”
兇惡的封青嵐伸手推開擋在門邊的王八蛋,提著醬油擠了進來。
他等著后面的人進門,但嵐姐之后,門外卻再沒別人,只有椰子樹在空蕩蕩的街頭上隨風搖晃。
五點了,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路上和港口的街燈,慢慢亮了起來。
“阿震,你在看啥?外面怎么了嗎?”
放好雜貨的阿浪,轉回前頭來,瞧著他問。
“沒有。”他猛然回神,有些狼狽的收回視線,繼續排放桌上的碗筷,“沒什么!
阿浪好笑的瞧著他,回身和其他人聳了聳肩。
男人們心照不宣的互看一眼,然后偷吃的偷吃,喝啤酒的喝啤酒,各自找了位子坐下來,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他很快注意到,阿浪和武哥身上也圍著同款的圍巾,甚至阿南脖子上也有一條。天氣雖然很冷,但并沒有到那么冷,況且還在室內,但他們幾個卻像是說好了似的,全都圍著同款同色的圍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