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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桔棋 第一章 作者:施諾
    他還記得今晚出門時無意中仰望見的月,明亮而圓潤,房內那盤擱置在案上未下完的棋被透過窗欞的月光照射著,滲透出微弱的柔光,使得他在轉身合上門扉的一瞬間生出些微的恍惚。

    太過明亮的夜晚是不適合行動的,不知為何他今夜卻忘了這一點,在華麗的府宅和喧鬧的砍殺中,一片烏云遮住了頭頂上月亮的光芒,迷亂了他揮舞長劍的步調。

    一個殺手是不能有片刻松懈的,他今晚又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逃出追捕的范圍,緊按住胸膛上不停淌血的傷口,他終于不支地倒了下來。他無法動彈地躺在血泊中,耳邊殘留著漆黑夜幕下凄清的風吹動樹葉的聲音。

    很久以前,胸口同樣的地方曾經也被人用利刃刺過,也許是那個時候的記憶太過深刻,現下竟沒有一點兒害怕與疼痛的感覺。等待死亡的感覺,安靜得讓人無奈。

    人的性命果真如義父所說,短暫而脆弱。

    他不知道過去那些被他手中利劍撕砍的人臨死前會想些什么,是未享盡的榮華與光明的前程,還是對身邊至親之人的依戀?然后對這人間戀戀不舍,痛苦掙扎直到咽氣的最后一刻。之于他們自己似乎是幸運的,孑然一身,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讓他留戀,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讓他的心乍起波痕。

    他的名字叫朔月,是一輪掛在天際最初的月,孤獨而蒼茫。

    努力睜開渙散的眼眸,再看一眼今夜過于圓滿的月,他想起動身之前,那盤與自己對弈而未下完的棋。他勾起嘴角笑了,嘲諷自己這顆突然變得有些貪生的心。

    他的掌心不需要任何駐留的事物,他也不會對這塵世有任何的眷戀。

    他努力地對準焦距,朝向月亮光源的位置,仰起頭——

    他看到的卻是料想之外的東西——

    那是一個穿著粉衣的陌生少女,靜靜地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清麗的臉龐在月的光芒之下暈染成令人癡迷的嬌嫩柔美。她長長的發披散下來,幾縷綰起的發絲在兩邊各梳成一個小小的髻,紫陽花形的發簪栩栩如生,固定在她黑如絲緞的發上。水漾的眼眸美麗如煙雨,默默地注視著有些閃神的朔月,靜謐而幽然。

    他想看清女子眼中透出的欲言又止,她這般幽幽地望著他,似乎有千言萬語擱在嘴邊。他想開口,卻艱難地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他只能看著那小小的女子,看著她如水一般透徹又如水一般脆弱的容顏。

    是什么東西在月下閃爍?突然,她的眼眶中滾出一滴淚,晶瑩得好似晨露,它緩緩滑過臉頰,然后泛著月光停留在女子的頜上久久沒有落下。

    朔月的神志有些昏眩,他漸漸無法將眼前的事物看個明白,在沉入黑暗的剎那,他忽地憶起臨行前舉頭望月的初衷,是因為屋外一片野生的紫陽花,沾著露水在溫和的月下開得美麗異!

    他是江湖上人人聞風喪膽的殺手“鬼月”,殺人無數,奉主水鏡盟,忠心不貳,誓死不渝。江湖傳言,朔月一出,斜陽渾濁,銹光籠罩蒼穹。

    名震江湖怎樣,人聞皆懼又怎樣,他的世界其實簡單而平淡,放下手中長劍的他,常常只是獨自用洗去鮮血的手與自己下著黑白之棋。九命說,黑白錯落的網格會交織光他所有的愛恨嗔癡。他聽了只是勾起嘴角,斂眉低首,在茶霧裊裊中繼續自己的棋局。

    一方棋盤,黑白錯落,他與自己對弈,將全局縱觀了然于心,看清所有的往來紛爭,知道所有的開始與結束。

    但,那又能如何?

    棋盤的兩邊,哪里才是他的位置,黑子與白子,哪一顆才是自己所執?他如夢蝶的周公,分不清誰才是那個操縱棋局的人,棋盤之上兵戎相間,分不清哪里才是所偏向的一方。抑或是他從來就不曾有真正的棲身之所,抑或他自己本身就是一顆棋子,以為步步為營,金戈鐵馬,卻最終走不出一個既定的結局,在混沌泯滅的棋盤中做著沒有盡頭的夢。

    黑色和白色都不屬于色彩,那囊獲了他所有密密心思的棋局其實是不著一色的,終日只觀黑白的他,沒有渴求,沒有執著,心中不需要任何駐足的東西。

    也許在很早很早以前,他曾相信過,有過奢求,他甚至恍惚地可以憶起一些零碎的片段,少年翩翩,落櫻繽紛,他的手中執著些什么,殷殷期盼。只是那光景太過久遠,久遠得他只能觸摸到模糊的一片灰白。從某個時候開始,他不再有渴求,不再為世事而執著,他終于成了一輪孤月,尖銳如鉤的棱角斑駁一身。

    這樣的他,即使做夢,也不會如眼前這般明媚燦爛吧。

    朔月迷蒙地看著面前那張女性的臉龐,朦朧中如陽光下盛放的花朵,開得如織如錦。

    是死后的光景嗎?仿佛一伸手就能觸到這片美好,仿佛再往前一點就能讓身心得到寧靜。

    “他要醒了嗎?”女子甜甜的嗓音在耳邊響起,讓人感覺踏實而溫暖。

    “沒有這么快,但已經有了意識,說明沒什么大礙了!绷硪粋嘶啞的聲音隨后平緩地響起,辨別來應該是在床頭的位置,所以找不到身影。

    朔月努力想看清俯在床邊的女子模糊的影像,然而他眼眸微張的世界如煙霧繚繞,甚至分不清這所有的一切是幻象還是真實。他是活著還是死了,這里是人世還是地府?整個人昏昏沉沉,混亂得無法集中思考和辨別。

    “太好了,如果他有什么事,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為什么要擔心他呢?她是誰?陌生的聲音從來沒有聽過,他只能隱約地感到對方欣喜的面容,還有那支固定在女子發上的簪子所散發出的柔和光芒。

    是紫陽花的簪子?

    是在那黑巷月夜里留下淚痕的女子?

    他混沌的頭腦中無法想明白身旁的女子為何要如此為自己掛心,他只是一個集了滿身罪孽的刺客,只會用殺戮來換取屬于自己的平靜。他的人生從很久以前開始便得不到任何人的肯定,即使是出生也是被視為一個多余的存在。

    這樣的他,竟會有萍水相逢之人為其泣、為其喜,這究竟是什么原因?而這女子究竟是什么人?太多的疑惑涌進了意識之中。

    但是,她已經能不再哭泣了吧。那個嬌小的女子,她臉上仿佛會燙傷人的眼淚已經不在了吧。即使張不開的雙眼模糊了她的表情,但朔月仍能感到這個女子此時是喜悅的。只要這樣就可以了,其他于心中所懷的不解似乎也都沒那么重要了。

    再次沉入黑暗之前,他突然有一絲的輕松和釋然,為那抹不甚清晰的盈盈含笑取代了眼角柔軟的淚滴……

    ★★★

    再一次張開眼睛,已不知過了多久,窗外陽光明媚,有些刺痛自己的雙眼。朔月的視線已經能看清東西,身子也不若之前半清醒的時候那般沉重。

    他借著手臂的力氣撐坐起來,胸口卻沒有傳來受傷后應有的撕痛感,仿佛只是剛從睡夢中醒來,除了有些無力外沒有任何不適的地方。環顧四周,布置簡單的廂房除了自己外空無一人,而他身上原本該是染血的夜行衣也被洗干凈放在旁邊,一件普通的衣衫穿在了自己身上。

    朔月皺緊眉頭,努力地將事情串聯起來。是的,義父交托給他的行刺任務執行失敗了,記憶慢慢地回籠,他想起被刺中的痛和喉嚨里涌出的血腥甜味,想起夜幕中利劍刺來的那一剎那,腦海中浮現的凌亂光影,還有月亮光華之下女子潤濕的臉頰,宛如清晨花瓣上的露珠,柔潤而細膩。

    察覺到自己有些脫韁的心思,朔月一甩頭,翻身下了床鋪。雙腳平穩地踏在地上,他不禁起了疑惑,同他之前的感覺一樣,渾身上下一點兒也沒有受過傷的痕跡。他的傷不是應該足以致命嗎?現下不但沒有事,更是一點兒后遺癥也沒有,連吐納運氣也如往常一般無異。

    正在他詫異的時候,一道男人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才躺了一日就起身,我的醫術再好,也不能讓你這樣折騰!蹦凶诱f話的方式柔緩悠長,可惜聲音卻是粗糙而沙啞的,不似年長者的蒼老,而是仿佛嗓子曾被灼傷過,失了原有的樣子。

    門被緩緩地推開,一名銀白長發拖曳至地的俊美男子走了進來,他有一張比女人還要美麗的容顏,舉手投足溫和而優雅,顯露出不似人間該有的絕塵飄逸,從而遮蓋住了那總在他眉眼之間流瀉而出的淡淡憂傷。他的手中是一朵綻開的青蓮,在陽光的映照下同他紅色的眼眸一起泛出些微不同尋常的光芒。

    朔月瞇起了眼眸,一個男子竟可以如此的絕美,若被認為只是個普通的大夫,似乎有些牽強了。而且從他周遭所散發出的氣息也不似常人所有,他的氣息不禁讓朔月憶起很久以前,他偶然所觸到的、水鏡盟里那道被封上所有禁忌的飄渺虛幻。

    過去的記憶同現下的情況連了起來,雖然沒有任何關系,卻讓他隱約地明白到,這個執蓮的文質男人絕非常人,也絕非如外表所表現的這般平靜似水。

    “救命之恩,朔月沒齒難忘,敢問閣下尊姓大名?”即使是對方救過自己一命,朔月也仍是換不下平日里淡漠冷峻的容顏。他雙手抱拳,將不曾聞達于江湖的真實姓名告知。

    “你心里真正想問的,應該不是名諱吧!蹦凶訙\淺地笑著,不禁使得朔月仰起眼眸細細審視,他異常的美麗與破碎的嗓音奇妙地混雜在一起,讓人無法忽視,卻又不敢輕易走近細看。就像他手中本該是綻放在水面的蓮,只能遠遠地觀賞,不可涉水折摘,一旦被采擷,美仍則美矣,卻是失了依附的清新而多了些憂傷的意味。

    見到對方開門見山,于是朔月也直直地開口不再迂回:“你并非人子,為何救我?”

    他雖然出手相救,但在朔月看來,直覺地感到這個人高深莫測得有些不同尋常。他身上的氣息非凡人所有,做刺客多年,朔月也不是沒有見過人以外的東西,同盟之中有女子與鬼物為友,領命行刺東奔西走,他甚至也曾窺見過利欲熏心之輩將精怪做寵物飼養以求功名利碌。

    這個男人不似精怪低等,反而渾身上下有股神圣不可侵犯的氣勢。

    “你有很敏銳的直覺!蹦凶拥恼Z氣并無變化,仍是那般幽靜得如細水流長。

    “你為何要救我?”朔月直視著他不帶表情地問道。應該不是路邊偶見善心大發這么簡單,因為這個男人的眼中沒有憐憫蒼生的慈悲。

    “我只是醫治你,真正救你的人不是我!眻躺徣说痛瓜卵垌,粗啞的聲音幽幽地在房內傳開,“是桔想姑娘!

    “桔想?”朔月低吟道。他的腦海中不禁又浮現出那一夜的情形,過于圓滿的月,悠長得沒有盡頭的小巷,一女子十指纖纖蓮步娉婷,最后將淚痕留在他的記憶中揮之不去。

    還有在半夢半醒時的另一張臉,模糊的面容為他擔憂,因他的平安而展露笑靨。

    桔想……是那女子的名字?

    “她一個小姑娘將你背著到處找大夫,我看到的時候,已是快趴倒在地上了!蹦凶永^續緩緩地說著,仿佛自言自語般清淺而不經意。

    “那位姑娘……她為何要救我?”

    “你為什么不去問她呢?”他的視線與朔月對上,一抹絕塵的笑在嘴角微微綻開。

    “她在哪里?”遲疑了一會兒,朔月出聲詢問。

    “郁郁花木深,取徑通幽處,望月山山腳,焉知林深處,她會一直在那里的某個地方,守一個要用一輩子來換的承諾!

    朔月的雙眼因他的話而閃過一絲恍惚。

    男子憂傷地撫著手中的青蓮。他優雅地轉身,一步一步地往門口走去,步過門檻的時候他停了一下,身子仍是背著朔月。

    “你的傷已經沒有大礙,隨時可以離開,你——會去找她嗎?”語閉,不要答案也不再停留,他出了房間掩上門扉,徒留下朔月一個人在浸滿陽光的房間中靜靜出神。

    “一輩子的承諾……”朔月幽幽地重復,手指不自覺地抓上了胸口上的衣襟。

    這種遙遠得讓他無法企求的東西,是那個叫桔想的女子想要守護的嗎?她想守的是個什么樣的承諾?

    她的容顏在記憶中模模糊糊,但因她而在胸口涌起的千般感動卻真實得不可思議。就只是前一刻的記憶,在他觸手能及的地方,女子斂去了淚痕展露出欣喜的笑顏,而他則是安心得沒有任何顧慮,沉沉地如沒有波瀾的水面上一輪祥和的月。

    這是從來不曾有過的體驗,在一個陌生人面前如此地放松了所有的身心。

    為什么會這樣,因為受傷而變得軟弱的關系嗎?

    傷口?朔月似乎想起了什么,忙扯開衣襟查看傷口。

    才躺了一日就起身,我的醫術再好,也不能讓你這樣折騰。

    他受傷前后不過是一天的時間,但此時自己的胸口經他救治竟沒有留下任何疤痕,只有一個小小的、年代久遠的傷疤,那是他年少時留下的創口,輾輾轉轉后被歲月沖淡了的印記。

    “果然非我族類……”他毫不意外地低語道。

    整理好衣物,他走出了房間,在一個植滿蓮花的池邊找到了那個賞花的男人,美麗的容顏在水邊靜靜地開出憂傷,朔月駐足觀望,然后上前辭行。

    屋外是一片陌生的青山綠水,映照著比透過一方窗欞所能觸到的更為耀眼寬廣的陽光,朔月挺直了背脊,邁步漸行漸遠。

    身后的房屋在他離開后緩緩消失了蹤影。

    ※

    望月山山寨

    時值陽春三月,草長鶯飛,望月山風景如畫,遠處山巒莽莽蒼蒼,染進漫山遍野的繁花似錦中,像是一池眩彩斑斕的湖水,里面納入了世間萬物的美麗。風起時水波蕩漾,將滿池的碧波漣漪搖曳成花兒嬉笑的姿態。

    如此人間難得一見的美景,連山寨的那些大老粗們都要停下手中的活兒看上兩眼。

    千石從書卷中抬頭瞄了一眼在對面坐了老半天假裝看字畫、其實完全一竅不通、一頭霧水的女人,想想無端被荼毒的收藏品,無奈之下只得找回一點點被狗叼走的良心,勉強開了尊口:“我聽說你昨夜里接了風訊去救人,怎么一大清早的又有空來書房看字畫?”她好好的風妖不做跑來當馬賊頭頭也就算了,反正氣質上也不差,但若是又想轉行做文人,那他還是勸她省省吧——免得糟蹋東西。

    一旁已經坐得有些昏昏欲睡的璞顏聽到千石的話,終于肯放下手中的書,連忙小狗撒歡般地跑到他跟前,準備把憋了一個多時辰的話一股腦地丟他個滿頭包。

    “小石!你不知道啦,我今天好慘,白跑一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搬了張凳子坐到書桌的對面,又順手給自己倒了杯茶水,似乎有不吐不快的意思,看得對座的千石不禁挑起了左邊的劍眉。

    “我可是為了那丫頭半夜爬起來去救人的,半夜,是半夜耶!”雖然冬天過去有段時間了,但她這只風妖還是很怕冷的,“小石你都不曉得山里晚上有多冷,我凍得直打哆嗦還要拼命往山下趕,山里連半只動物的影子也沒見到,連我想拎只兔子御御寒都找不到,你說是不是很凄慘?小石,人家真的很可憐耶!”

    千石忍住翻白眼的沖動,一只風妖怕什么冷,這笨女人哪里有妖的樣子。

    璞顏自顧自地繼續說著:“小石你要知道女孩子可是很嬌弱的,如果年輕時不好好保養,會老得很快,而且老了還會變丑,即使是妖精也不能掉以輕心!所以呢,以后冬天太冷我晚上偷溜到你那里擠一擠的時候,你也要裝做不知道,不能再把我踢下床了知道嗎?”

    是嗎?以后冬天會記得多上幾道鎖。千石在心里悶悶地想。腦袋里全是些廢料,難怪這笨蛋妖精這么多年道行都修不成仙。

    “小石我和你講,你這副冷冰冰的樣子已經很可怕了,還不懂得體貼會找不到老婆的,你以為有我照顧你就不擔心下半輩子了嗎?雖然你也在照顧我,這點我還是知道的——但是你不能說我沒有照顧過你哦,你小時候發燒的時候都是我用法術治好你的耶,記不記得?”雖然也有過幾次法術失常把他弄得更加嚴重。

    是可忍,孰不可忍,千石皺緊了眉頭握緊了拳頭,一種自己掌自己巴掌的復雜心情熱騰騰地在胸口燒起來。

    “不過這些不重要啦,反正記住,以后你要幫我做衣服,暖爐要給我用,啊啊,還有,晚上睡覺前也要記得先幫人家暖被子……”

    忍耐,忍耐,他是酷到姥姥家的山寨二寨主,不能為一個女人生氣動怒。打女人很難看,若被傳出去更會被一干能活很久、不是凡人的家伙恥笑到他輪回好幾輩子還甩不干凈。最最重要的是,這個女人即使打了揍了也無濟于事,神經粗得可以當棒槌,即使被狠狠教訓,第二天照樣會一副沒事人的樣子屁顛屁顛地跑來找他麻煩,到時頭大的只會是他!

    深呼吸再深呼吸,黃河大水也有治完的一天,大海也一定會被石頭填平,而聒噪的如這只該死的風妖也有把廢話吐干凈的時候。

    “啊,講到哪里了?為什么話題會扯到女紅上頭?”璞顏眨眨嫵媚的美目,擦擦口水,激流勇退地將話題繞回最初的最初。

    “你知道的啦,本來我是收到風訊去救人的,可是那丫頭看我去得慢,就笨笨地背著受傷的小子去找大夫,我隨后一路找去,結果,你猜我見到了誰?”璞顏停頓了一會兒,神秘地一笑,但性急的她是等不及千石慢慢猜的,千石也熟知她的脾性,丟了個眼神示意她快說。

    “我找到的,不止是那兩個人,還有一個醫術高明的男人,先我一步將人救了回去!

    “那男人難道不尋常?”

    “那個男人的確不尋常,俊美非凡,銀發紅眸,手執青蓮,傾國傾城!辫鳖伳畹靡蛔忠痪洌迩宄,將千石的注意力勾了起來。

    “你不會是在說……流水?”千石那張向來懶得扯動出表情的俊臉充滿了不置信,“怎么可能,他不在他的天上數他的蓮,來凡間做什么?”他為何會來人界?他不是一向不問世事不理塵世的嗎?

    “我也是好奇得不了啊。”璞顏附和著道。隨著風聲一路尋去,到了那里卻發現傷者早已被安置好,傷口雖然足以致命,但經流水的回春之手,也已痊愈得差不多了。

    所以結果就是她白白吹了冷風,什么忙也沒幫上。只是那流水,他是這么熱心的人嗎?雖然他們并不曾深交,但幾次相識也能感覺得出他對人和善有余但熱情不足,討厭麻煩的程度和她家小石有得拼,又怎會對陌生人施以援手?

    千石因璞顏帶來的消息而陷入沉思,他想起今早起身無意碰翻的八卦石,凌亂中現出一卦象,“有血光,忌利器,逢遇貴人,化險為夷!爆F在想來說的應該就是那名受傷的男子,只是沒想到卦中所指的“貴人”會有流水。

    據卦象所示,傷者命中屬金,腳踏七星,身份也的確特殊,但決不至于讓流水出手相救。流水與世隔離在那天界的水域禁地,終日與蓮花為伍,他會下這趟凡間,這其中必有隱情。

    “但是救了他又能怎樣。”千石冷冷地陳述,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那男子劫數已近,救了也是白費氣力!

    “啊?”璞顏被千石的話嚇了一跳,“怎么會這樣!”她急急地開口,不禁提高了音量,只因她太清楚千石的能力,雖為凡人之軀,但轉世之前千年的神職不是當假的,他所占之卦是絕對不會有絲毫差池的。

    “年支逢空,命犯咸池,很快,他就該被‘那個人’帶走了。”

    “那個人?什么那個人?”

    “到時你便知道!鼻辉冈贋檫@只風妖的無知嘆氣,也懶得和她多作解釋。

    “那個男人會死……那桔想怎么辦?”璞顏亂了心緒,張皇得手足無措,“她這么辛苦才見到朔月……”

    她想到那個總是笑得溫柔的孩子,她是如此纖弱,好不容易能夠見到心中所念之人,結果又馬上要分別嗎?這樣的命運太可悲、也太不公平了。

    “桔想?那是誰?”千石聽出關系的微妙,傳來風訊的女子他未細占,只是會用這種方式向璞顏求救,必定非屬人子。

    璞顏神情凝重地看向千石,“桔想,你也應該見過才是,她是花精,就是十三年前住在我們后山上的紫陽花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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